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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竹马老去,相思万里

    拎着板凳上前准备动手的时候,傅兴其实非常害怕。

    不怕不行,他知道这一凳子砸下去,自己会面临周闯怎样的反扑,

    回家以后,又会面临父亲怎样的暴打。

    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去他马的,过后要杀杀要剐剐,怎么着都了随你们的便,

    在我面前欺负我妹妹,就是不行!

    “谁敢欺负我妹妹,老子宰了他狗日的!”

    一板凳把周闯拍倒在地上后,傅兴边舞边甩,口中大喊。

    所有人都惊了,

    “他马的敢打我,周村的,一起揍他!”倒在地上的周闯指着傅兴骂。

    几个跟周闯玩得好的野孩子如同脱了绳的恶狗,舞着拳头朝傅兴打来。

    场面瞬间变成了群殴,傅兴刚还了几下手,就被众人挤到墙边,单方面地挨揍。

    “猴子,咱也上吧。”小傅佑拉着小傅明上。

    “油条,咱们就两个人,怎么打得过他们5个人?”傅明天生谨慎,有些犹豫。

    “那也不能看着豆角挨揍吧?”

    “老师知道了会罚我们的。”傅明还是在犹豫。

    “操,不管你,”

    眼看着傅兴被压得动弹不得,肚子和头都挨了踢,傅佑再也看不下去,抓起角落的扫把就冲了上去。

    但于事无补,傅佑上去以后刚把傅兴捞起来,又被众人围在一起,

    只不过从多对一变成了多对二,胜利的天平依旧在往对方跳。

    傅明急得在原地直跺脚,他把班长拉过来,让他去叫老师,

    然后看着混乱的战团,也抄起一个板凳抡了过去。

    其实这一场架前后不超过6分钟,可班主任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无法收拾了。

    这一次的动静可比一年级的动静大得多了。

    整个教室的后半间,整整四排课桌,全部沦为了傅兴的战场,

    没有一张桌板是好的,凳子也都乱七八糟的歪在地上。

    大家的铅笔、橡皮、本子洒了一地。

    这回傅兴连在教室后面站着旁听的资格都没有了,

    三个傅家庄的,五个周村的,整整齐齐地被请到了办公室罚站。

    当晚,周闯的妈妈就领着周闯,走了五里地来到傅家庄兴师问罪来了。

    傅军一个七尺高的大男人,被一米五都不到的周闯妈妈训到直不起腰。

    傅兴拘着手站在那里听着周闯妈妈的数落,看着周闯包得跟粽子似的脑袋,他知道自己这次八成是活不过今晚了。

    他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有当周闯妈妈说自己下手太重时,傅兴硬着脖子回了一句:

    “那周闯把我妹妹吓成那个样子,他就没有一丁点错吗?他再敢欺负我妹妹,我还揍他!”

    “唉你这孩子。”周闯妈妈一听又羞又气,指着傅兴说不出话。

    “闭嘴,站那去!”傅军一脚把傅兴踹到了墙角。

    傅兴整个人都被踹飞出去一米多,大腿上火辣辣的痛,泪水瞬间就涌满了眼眶。

    可当着周闯和他妈妈的面,傅兴硬是把泪憋了回去,一滴没流。

    傅军冯美娥夫妻俩说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好话,又塞了几百块钱,才把周闯母子请走。

    家里的钱一直很紧张,自己不仅害得爸爸低声下气的告饶,还把不多的家用钱全部给了周闯。

    对于一向节俭的父亲,傅兴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可到了这会他反而不怕了,也没有像以前挨揍那样,翻着墙往外跑,

    他就静静地站在墙角,哪也不跑,哪也不怕。

    干就干了,为了玉洁,他不后悔,

    送走周闯母子后,父亲进门时脸上阴沉地像锅底。

    “军——”母亲美娥抓着傅军的胳膊不敢松手。

    傅军没有像往常一样暴力地撒开妻子的手,他轻轻挣开,慢慢走到了傅兴面前。

    “手——”傅军喝斥道。

    傅兴闭上眼睛,乖乖伸出了自己手。

    没有想象中的皮开肉绽,抽了几下后,父亲就停止了打。

    傅兴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开眼看着父亲。

    父亲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那是一种小时候的傅兴看不懂的感情。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做错,觉得自己在理,被打还很委屈?”

    傅军抽了把板凳过来,在傅兴面前坐下。

    傅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

    “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男子汉敢做不敢当了?”

    傅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说是。

    “好,敢承认,是条汉子。”

    傅军点点头。

    “你帮玉洁出头,替她讨回公道,这没有错,爸爸支持你,”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你失了手,把周闯打成重伤,甚至打死了人家,后果会是什么样吗?”

    傅军的表情很严肃。

    傅兴听了一楞,他这才想到事情有多严重,脸上不服输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

    “你也不是三四岁的小朋友了,3年级,该懂事了,做事不能再不计后果,抄起板凳打人是爽了,可是后果呢?你有没有想过?一次两次都用拳头解决,那要是下下次呢?”

    傅兴头更低了。

    “你心里装着玉洁,做了哥哥应该做的事,有担当,所以今天我不打你。”

    “可当时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比方说叫老师过来?老师要是管不了,能不能叫校长?”

    “退一万步讲,就算校长也和稀泥,那再不济能不能叫你舅舅来出面?”

    “你看,本来周闯欺负玉洁,是我们占理的,你一动手,成人家占理了,事情就没法办了。”

    从小到大,因为打架这事,傅兴挨了无数的揍,都没有改掉。

    但最终因为父亲推心置腹的一席话,傅兴从此再也没有主动闯过祸。

    第二天早上上学的时候,玉洁寸步不离地跟着傅兴。

    看到玉洁脸上又浮起久违的笑,傅兴心里所有的委屈荡然无存。

    周闯这小子也顶着一头纱布上学来了,因为挨揍挨得太很,甚至都不敢和傅兴对视。

    傅兴就此真正地一战成名。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后面一直到小学毕业,都再也没有人找过傅兴和玉洁的碴。

    “我吃饱了。”从回忆中出来,傅兴把碗放下,和家人挤出一个笑就出门了。

    “只吃了一碗就饱了?锅里还有馒头呢!”

    “饱了妈妈,我去找猴子他们玩了!”

    “哎这孩子,”冯美娥看着傅兴的碗叹气。

    傅兴走出巷子,路过猴子家门口,却并没有敲门进去,而是径直出了村头。

    他走小路绕过街里,三拐两拐往村子北边的田地走去。

    出了村子,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

    田野里四静无人,只有呼啸的北风刮得树上的枯枝窸窸窣窣。

    傅兴把棉袄的拉链拉到最上,双手插进兜里,缩着脖子继续往北走。

    他走的是儿时与玉洁最常走的上学路。

    傅家庄与冯店之间还隔着两个村子,平常骑车都要骑上二十分钟。

    但傅兴没有骑车,也并没有快走,就这么一个人默默地在路上遛着。

    儿时细如竹节的杨树苗,此时已经长成了碗口粗的参天大树。

    这条路上的每一棵树,每一个坑,每一个田垄傅兴都很熟悉。

    一切的一切,都落满了他的回忆。

    他想起自己儿时,曾无数次的在这条路上跑来跑去。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傅兴终于走到了冯店。

    冯店有前中后三条街,玉洁的家就在冯店村的后街上,

    时间已经是冬日的晚上9点多,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走动了。

    偶尔走过的行人三三两两,都是打完牌各自回家睡觉的村民。

    远远地傅兴找了个路角,静静地看着玉洁家的房子和大门。

    堂屋的灯始终亮着,里面传来电视机节目,还有一家人欢笑的声音。

    西屋的白炽灯亮了又熄,有人走进厨房拿了点东西。

    傅兴还像小时候一样,偷偷地在门口等着,

    等着那个扎着两条小麻花辫,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推开门来找他,

    小女孩身上穿着干净的小棉袄,一边和舅母告别,一边叫着兴哥哥朝他跑过来,和他一起去上学。

    可是,没有,没有人出来,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傅兴等了不知道多久,等到月光都消失了,玉洁也没有出来。

    可他自始至终,也没有上前敲哪怕一下门。

    傅兴不知道在等什么,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来等人的。

    他只想再见一眼而已,只见一眼。

    村庄彻底陷入了安静,连守夜的狗叫声都听不着了,各家各户院子里的灯也都熄灭。

    傅兴知道他等不到了。

    他扭头向南走去,双肩沉重,微驼着背,

    他披着一身的夜色,融入了夜色。

    院子里的玉洁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

    “妈妈,刚刚是不是有人敲门?”

    “没有啊妮儿,这么晚了,谁还上门来啊?”

    “好吧,可能是我听错了妈妈,妈妈你先去睡吧,我去锁门。”

    说着,不等母亲回话,玉洁就穿过院子走到了大门前。

    铁门推开,一位长着美丽鹅蛋脸的姑娘探出头来。

    即使隔着浓浓的夜色,姑娘修长的眉毛和含水的杏眼依旧难掩其灵彩,

    玉洁走出门来,左右看了看,果然没有人在。

    她正想回去,扭头却发现南边好像有一个人在走远,慢慢凝成了一个黑点。

    玉洁凝眼望去,那个黑点影影绰绰,像是从记忆中来,又回记忆中去。

    他就那样慢慢地,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