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要往心口刺，这样更痛！
三年后……
十九岁的俞炀已然成长得更为俊俏了，也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无疑是众多少女的追捧对象。就是在女子气概不输男子的北漓国中，他也是在展示了自己的力量后，赢得了北漓国众女子的青睐。
本来按照原有剧情，主角凌羽暄应该在北漓国待上五年之久，先是治好自己的眼伤和毒，再七次登门凭借自己的决心毅力拜得北漓国大长老殷昌为师，苦修武艺文雅书礼。同时与公主吕萩灵朝夕相处，时刻防着吕萩灵越过线，又数次拒婚推辞，幸亏是吕萩灵没有让他死的想法，否则根本没可能活着回到中原。
而俞炀依靠着系统的“预知”便利，只利用原书中一半多些的时间就完成所有剧情内容。回到中原的第一站就是幺城。
在他到这个世界后进行第一个系统任务时，因为书中角色少城主穆水舟的异常举动，以致为了贴合角色设定，任务时限延长到了自北漓国开始回中原的三天内。
其实对于第一个系统所发布的杀人任务，俞炀的心里是十分抵触的，所以在那时发生这个改变后，他反倒感到庆幸。至少不用那么快就对那个长得和昊哥一模一样的人动手。
幺城虽然是最靠近北漓国都城的一座城池，但要想三天之内从北漓都城赶到幺城还是很有挑战的。通过系统提供的数据计算，想用最短的时间去完成这个任务，俞炀至少要连着两天不眠地赶路，而且是利用骏马奔行。此外还必须留出时间，因为回到幺城后他要先一步打听了解穆水舟的所在。
所以想完成系统的新手任务，他必须竭尽全力。
这个任务不能失败！如果失败，他就会回到主角凌羽暄的流浪时期，亲自去经历那些不太好的故事，他怕自己坚持不住。而且他更是想到了一个可能，自己从流浪时期重新来过，那按着剧情去走，他还是会遇到穆水舟。说不定系统还会发布任务，再让自己动手杀了穆水舟，要是惩罚也一模一样的话，他也一直不忍心动手的话，那岂不是掉进循环永远出不去？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他要回到昊哥身边！
这三年，他经历了系统所发布的诸多杀人任务，以此锻炼，他也有了那个信心，这一次，他一定能完成任务！只有那样，他才能看到再次见到昊哥的一天！
……
城主府。
如今的城主府，人丁稀少，惨惨凄凄。这正是因齐凉辙成为城主才导致的。他说：人若多了，就总会有不忠心的，处理起来太过麻烦。
此刻，俞昊正独自一人走着，貌似是向着厨房的位置。光是从外表去看就已经看不出以前的影子了，像是完全褪去了曾经的放浪形骸、玩世不恭，反倒给人一种时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
因为失明的缘故，俞昊只能一点点摸索着前行，至于路，作为曾经的少城主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一切都处在寂静中，只有铁链子不断磕碰的“当啷”响动。
就在俞昊走过一处拐角时，他清晰地听见了一人越过府邸高墙落到地面的声音，虽然声音很轻。
府里的外墙高八米有余，此人如此轻而易举就能跃下，想必身手不凡。是封檠吗？为什么回来？难道俞炀遇上了什么大麻烦，连封檠也应对不了？不过这次的动静很轻，封檠何时变强了？受了北漓国大长老的指导吗？
俞昊停下了脚步，双手落在身前，疑惑问道：“封檠？是他出什么事了吗？”
而从高墙跃下的人正是扮演着书中主角凌羽暄的俞炀，落地后的第一时间他便看向俞昊，心里的决心隐隐有了些动摇。
他见到眼前人几乎满身是伤，虽然璀璨夺目但也狼狈不堪。
俞昊身着一袭红衣，细长的发丝有些凌乱，多数披散在身后，时而随风飘扬。相比于三年前，俞昊在外貌、身形上都有了一定的改变，五官棱角更加分明，肌肤的白稚也多了几分，已然没了少年的稚嫩。
个子虽然更高了，但却还是足足矮了俞炀半个脑袋之多，身形也完全没有他那般的身姿挺拔、身强力壮。即便是在宽大衣裳的遮掩下，也能轻易看出俞昊的瘦弱来，应该说与少年时的他更为瘦削了几分，一副弱不禁风、骨瘦如柴的模样。
俞昊的额心莫名多了一道花纹，是异常艳丽的血红色，不知道是提笔画的还是刺青刺的，就如同女子们喜爱作为妆饰的花钿那般。他的双眼之上紧紧束缚着一条白布，大概于眼角和白布下端的多处位置，隐隐血色显现。
他的左侧脸颊貌似被刻上了几个字，虽然不算明显，但确确实实存在，渗出的已经凝固的道道小型血痕更是印证。那是三个楷体字，清清楚楚写着“齐凉辙”三个字，稍微有些歪斜，但也比较规整，遒劲有力。由此可见，刻字之人必是如今的城主无疑了。因为如今的幺城已然是被齐凉辙一手遮天了，而作为他府中的人，又有谁敢觊觎？而且这正是齐凉辙的字迹，这种事也只可能是出自他的手笔！
俞昊的唇色有些惨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样虚弱所致，可他双唇的左右两侧却有着明显的红印，如樱似脂，似乎还有着血迹的影子。
他的脖颈处、手腕处和脚腕处，以及手掌和手指关节，都被白色布条缠绕住了，且沾染了斑斑血迹，想必都受了伤。此外，他的双手双脚锁着带刺的手铐脚铐，就像最开始他对待主角凌羽暄那样。即便中间有几圈白布作为阻隔，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尖锐的刺直直地扎进布条当中，边缘则时不时盈出鲜血。
在铁链的重压以及刺痛下，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艰难万分。
如此看来，俞昊必然是被齐凉辙百般折磨，才以致于变成如今的模样，才导致他完全失去了曾经的色彩。
俞炀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儿才被俞昊的话拉回了思绪，面上又换回了原有的冷峻，似乎已经将俞昊外表所带给他的触动抛至了脑后，他缓缓迈步到俞昊面前。
虽然惨不忍睹，但还是能够行动自如，所以并不能说比以前的凌羽暄更凄惨！而且俞炀，你不要忘了你的任务，为了见到昊哥，你说过你会动手的！不要因为眼前的表现就动摇了你的决心！
俞昊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的疑惑愈演愈烈，皱眉道：“你是谁？”
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或许他觉得让穆水舟这样不知道谁是凶手地死去，能够减轻一点他心里的负罪感。
迟迟听不见对方开口说话，俞昊只好亲自上前确认了。反正他如今这样，也不像是能有利可图的。而且有齐凉辙作为背景，他不认为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敢直接闯入城主府来杀人。
俞昊再次抬手到身前开始摸索，一步又一步向前走着。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俞昊时，却是被俞炀先一步抓住了手，力道虽然不大，但对如今的俞昊来说却是不轻。也就在这下一瞬，俞炀看到了他手指尖的异样，足足十根银针贯穿进了他的十指血肉中，他愧疚地松了手。
但手被握住的一刻，俞昊的五指指尖便又是冒出了点滴鲜血。
忽然感受到的痛楚让俞昊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同时一股热流从手掌处开始蔓延。随着俞炀的松手，他又是脚下一个控制不住便失去了平衡，直接就有当场跪地的趋势了。
见此，俞炀没有多做思考，下意识就伸手揽住了俞昊的腰。他的腰很细，俞炀只单单用一只手臂便能完全环住他的腰间了。两人此刻的距离已然为零，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且在两人相互接触的一刻，俞昊的额角还隐隐擦过了俞炀的脸颊。
这股气息！是俞炀！他回来了！真的是你吗？俞炀！如果我还能看见……武艺已经如此之高了，看来今后会顺利很多！不过，身体又开始发热了，使用系统遗留商店里的忆魂硝这种毒药果然不算最佳的解决方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但一想到齐凉辙会比我更痛苦，倒也心情愉悦。
不行！越来越热了！好难受！我突然好想，想再触碰你多一点！俞炀，我喜欢你！如果我说出身份，你会不会原谅我，和我这个恶魔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想要待在你身边！只要能够一直待着你身边，无论怎样都好！
俞昊身体的热度在不断地攀升着，脸颊也很快红了。突然，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似的，竭力想往俞炀的怀里凑。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止让俞炀有些猝不及防，他直接一把推开了俞昊，死死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人，却也没有说话。
俞昊被这一下推得恢复了一些神智，将头埋下，似乎不想让眼前人看到。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即便渗出了血也没有放松的意思，他要用痛楚来克制忆魂硝的毒性。
气氛在寂静里停滞了一会儿，他又猛地抬起了头，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明面上也确实是不怀好意。同时又逐渐向俞炀伸出了手，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公子！主人如今外出，公子可否帮我？当我是小倌儿即可！”
闻言，俞炀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怒意，这话说得十分清楚，他自然是听得懂，而且他也完全明白了穆水舟与如今的城主齐凉辙的关系，下意识便阴阳怪气地回了俞昊的话，“曾经的少城主就放浪不羁，如今也还是会将自己与妓和倌相提并论吗？”
他，好像不喜欢我……是来杀我的吗？
俞昊微怔一瞬，放下了手，再次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刻破白布，刻进血肉中，此刻不仅十指指尖在出血，就连掌心也是。“你是，我的仇人？”俞昊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背后的人可是城主，你敢杀我？我虐待过的人多了去了，不知道你是哪一位？不过要说还活着的，应该只有一个人了吧！叫什么来着？过这么久已经忘了呢！而且你们这些人也没有让我记住名字的资格啊！”
“你！”本来还因为穆水舟与齐凉辙关系的事感到不爽，如今听俞昊嚣张地说了这么一大通，怒火瞬间飙升，抽出腰间的长剑便是架在了俞昊的脖子上，“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既然来了，我定然是下定了决心！至于齐凉辙，他绝不会知道是我杀了你！”
果然是要杀我吗？看来还有继续偿还欠下的债才行啊！再死一次的话不知道够是不够！如果还不够，我希望再向你偿还一世，这样也勉强算一直在一起吧！
“是吗？……对！你一定要杀了我！但。”俞昊笑着自问自答道，竭尽全力站起身，额头的汗同时止不住地往外冒，“你根本不想杀我吧！否则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怎么可能！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杀你！”俞炀本来都没发觉自己纠结的心理，被俞昊突然间点出却是更犹豫不定了。
他真的要对穆水舟下手吗？待在北漓国的三年里他每天都能想起昊哥，但是几乎每一次他也都能想到穆水舟，甚至将穆水舟当作昊哥。因为穆水舟的身上有太多昊哥的影子！他常常觉得，眼前的穆水舟就是昊哥本人，但他又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系统所告诉他的事实——昊哥还活着，还活在原本的世界里。于是他逼迫自己去恨穆水舟，但当见到穆水舟时，他根本生不起一丝的恨意，反而希望他活下去，好好活着！就像他希望昊哥好好活着一样！
“好！既然你要杀……”俞昊抬手让掌心面朝着自己，并用两指夹住剑刃，将其移动到自己的心口位置，“要往心口刺，这样更痛！”
“你！为什么？”俞炀怔怔地看着俞昊的一番举动，满心的疑惑不解。“你希望我杀了你？”
“当然不！”俞昊面上依旧是带着满满恶意的笑，继续道：“我现在可是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不那么心慈手软，直接把你的手筋脚筋统统挑断，自然就不会有今天了！你说是吧？最好把眼睛也挖了，还要灌聋毒哑，让你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吧！当初那些不过都是我心血来潮，胡乱玩玩罢了！竟没想到你当真被骗到了！你还是太单纯啊！如今的你怕是根本没没机会杀我吧！作为你的心上人的我，还会死吗？”俞昊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完全感受不到刀剑的威胁。
“穆水舟！你、你竟如此卑鄙无耻！我一定要杀了你！”俞炀面色沉重，大喝道，握剑的手突然就下意识地往前用了力，准确无误地刺进了俞昊的心脏位置近一寸。
俞昊口中瞬间喷出一小摊鲜血来，嘴角随即挂上了几串深浅不一的血丝，心脏处也是一大片的血液快速扩散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剑刃，眉头紧锁。
“不！你、还是、太软了！这样、还、不够！”俞昊忽的抬手向俞炀的方向靠近，在远离自己几分的位置抓住了剑刃，鲜血很快从指缝间往外渗。他双手使出了全力往回拔，双脚还同时一点点向前迈出步子。
“穆水舟！”俞炀惊愕道，想要收回自己的剑，却没想到对方握得太紧，他又怕会再次伤到穆水舟，以致局面完全按照他最开始的目的发展着。
剑刃一点点刺进俞昊心脏，剧烈的绞痛感已经开始让他逐步丧失感知的能力、对身体的掌控以及意识。
还好在最后，他凭借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抽出了刺穿自己心脏的剑，一瞬间嘴角再次涌出一摊鲜血来。随着带血的剑掉落在地，俞昊的身体也紧接其后倒在了地上，胸口已是被鲜血染红了大片，甚至蔓延到了地上。
俞炀睁大双眼注视着眼前一幕，此刻他的耳中似乎只剩下不断的嗡鸣声，不敢往前迈出一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黑白色的画面，唯独俞昊心口流出的鲜血，红得可怕。
我成功了，我完成了任务，离见到昊哥的那一天也越来越近了，我应该高兴才对的！对！我应该高兴！应该高兴！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难受？
在临死的最后一刻，俞昊努力动了动嘴唇，吐出几个可以说是没有声音的字眼，“俞炀！是你，真好！”
最后他笑了，笑得十分真诚，没有笑里藏刀，没有暗怀鬼胎，这一次绝对是无比的真诚。
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俞炀却是置若罔闻。
【宿主！宿主！任务完成了！】白狐狸忽的在俞炀身旁冒出，一副欢呼雀跃的样，比起自家宿主还要激动不已。
同时俞炀的眼前出现了虚拟屏幕，内容一点点变换着。
【恭喜宿主！新手支线任务完成！】
【任务完成评价：优秀。】
【发放任务奖励：积分翻倍卡*2。不死丹*2。武功秘籍（五选二）——由于宿主意识处于恍惚状态，抽选步骤延后进行。抽奖券*2。】
【希望宿主继续努力！】
俞炀也依旧没有理会儿。
他就像个木偶在原地驻足了许久，直到齐凉辙快要回府，他才回过神来有所动作，面上再没有了什么表情，淡漠地像没了灵魂。
反正此刻以后，他都不会再有犹豫了！
他捡起地上的剑收回剑鞘中，稳稳抱起俞昊的身体，一个斜起跳踏上房柱子，借了一次力便是再次越过了城主府邸的高墙。
……
俞炀抱着俞昊的尸体慢步在寂静的巷道里，视线埋得有些低，而且是完全没有目标地地随意行走着。
远处忽的多出了一道身影。
直至近前，俞炀也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相貌，知晓了他的身份。是封檠，穆水舟的暗卫，曾经有过几面之缘。但俞炀并不想理会他。
如果是因为自己的主子被杀想报仇，他完全可以出手解决封檠，不过在他们两人相互对视的一刻，封檠就该知道自己与他的差距，一心找死可不是他认为的聪明人。
封檠果然没有动手，但却在俞炀还未走离他几步时开口了，他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十分的镇定，只说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主人对你是真心。”
俞炀脚步顿住，心口像针扎一般的痛，他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就处于深海之中，深深的窒息感蔓延了全身，他已经再说不出什么了。
已经不需要再多的解释了，他明白自己错了，他亲手杀了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他后悔了，但却已经不可能重新来过了。
在这条由人命铺成的血肉之路上，只有他的那一处最难走，像是荆棘丛生，像是深渊沟壑，像是悬崖峭壁。只有跪下，才能减轻痛楚；只有淡漠，才能忽略罪过；只有绝情，才能掩盖伤疤。
俞昊，现在，我只为了你走下去。
十九岁的俞炀已然成长得更为俊俏了，也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无疑是众多少女的追捧对象。就是在女子气概不输男子的北漓国中，他也是在展示了自己的力量后，赢得了北漓国众女子的青睐。
本来按照原有剧情，主角凌羽暄应该在北漓国待上五年之久，先是治好自己的眼伤和毒，再七次登门凭借自己的决心毅力拜得北漓国大长老殷昌为师，苦修武艺文雅书礼。同时与公主吕萩灵朝夕相处，时刻防着吕萩灵越过线，又数次拒婚推辞，幸亏是吕萩灵没有让他死的想法，否则根本没可能活着回到中原。
而俞炀依靠着系统的“预知”便利，只利用原书中一半多些的时间就完成所有剧情内容。回到中原的第一站就是幺城。
在他到这个世界后进行第一个系统任务时，因为书中角色少城主穆水舟的异常举动，以致为了贴合角色设定，任务时限延长到了自北漓国开始回中原的三天内。
其实对于第一个系统所发布的杀人任务，俞炀的心里是十分抵触的，所以在那时发生这个改变后，他反倒感到庆幸。至少不用那么快就对那个长得和昊哥一模一样的人动手。
幺城虽然是最靠近北漓国都城的一座城池，但要想三天之内从北漓都城赶到幺城还是很有挑战的。通过系统提供的数据计算，想用最短的时间去完成这个任务，俞炀至少要连着两天不眠地赶路，而且是利用骏马奔行。此外还必须留出时间，因为回到幺城后他要先一步打听了解穆水舟的所在。
所以想完成系统的新手任务，他必须竭尽全力。
这个任务不能失败！如果失败，他就会回到主角凌羽暄的流浪时期，亲自去经历那些不太好的故事，他怕自己坚持不住。而且他更是想到了一个可能，自己从流浪时期重新来过，那按着剧情去走，他还是会遇到穆水舟。说不定系统还会发布任务，再让自己动手杀了穆水舟，要是惩罚也一模一样的话，他也一直不忍心动手的话，那岂不是掉进循环永远出不去？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他要回到昊哥身边！
这三年，他经历了系统所发布的诸多杀人任务，以此锻炼，他也有了那个信心，这一次，他一定能完成任务！只有那样，他才能看到再次见到昊哥的一天！
……
城主府。
如今的城主府，人丁稀少，惨惨凄凄。这正是因齐凉辙成为城主才导致的。他说：人若多了，就总会有不忠心的，处理起来太过麻烦。
此刻，俞昊正独自一人走着，貌似是向着厨房的位置。光是从外表去看就已经看不出以前的影子了，像是完全褪去了曾经的放浪形骸、玩世不恭，反倒给人一种时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
因为失明的缘故，俞昊只能一点点摸索着前行，至于路，作为曾经的少城主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一切都处在寂静中，只有铁链子不断磕碰的“当啷”响动。
就在俞昊走过一处拐角时，他清晰地听见了一人越过府邸高墙落到地面的声音，虽然声音很轻。
府里的外墙高八米有余，此人如此轻而易举就能跃下，想必身手不凡。是封檠吗？为什么回来？难道俞炀遇上了什么大麻烦，连封檠也应对不了？不过这次的动静很轻，封檠何时变强了？受了北漓国大长老的指导吗？
俞昊停下了脚步，双手落在身前，疑惑问道：“封檠？是他出什么事了吗？”
而从高墙跃下的人正是扮演着书中主角凌羽暄的俞炀，落地后的第一时间他便看向俞昊，心里的决心隐隐有了些动摇。
他见到眼前人几乎满身是伤，虽然璀璨夺目但也狼狈不堪。
俞昊身着一袭红衣，细长的发丝有些凌乱，多数披散在身后，时而随风飘扬。相比于三年前，俞昊在外貌、身形上都有了一定的改变，五官棱角更加分明，肌肤的白稚也多了几分，已然没了少年的稚嫩。
个子虽然更高了，但却还是足足矮了俞炀半个脑袋之多，身形也完全没有他那般的身姿挺拔、身强力壮。即便是在宽大衣裳的遮掩下，也能轻易看出俞昊的瘦弱来，应该说与少年时的他更为瘦削了几分，一副弱不禁风、骨瘦如柴的模样。
俞昊的额心莫名多了一道花纹，是异常艳丽的血红色，不知道是提笔画的还是刺青刺的，就如同女子们喜爱作为妆饰的花钿那般。他的双眼之上紧紧束缚着一条白布，大概于眼角和白布下端的多处位置，隐隐血色显现。
他的左侧脸颊貌似被刻上了几个字，虽然不算明显，但确确实实存在，渗出的已经凝固的道道小型血痕更是印证。那是三个楷体字，清清楚楚写着“齐凉辙”三个字，稍微有些歪斜，但也比较规整，遒劲有力。由此可见，刻字之人必是如今的城主无疑了。因为如今的幺城已然是被齐凉辙一手遮天了，而作为他府中的人，又有谁敢觊觎？而且这正是齐凉辙的字迹，这种事也只可能是出自他的手笔！
俞昊的唇色有些惨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样虚弱所致，可他双唇的左右两侧却有着明显的红印，如樱似脂，似乎还有着血迹的影子。
他的脖颈处、手腕处和脚腕处，以及手掌和手指关节，都被白色布条缠绕住了，且沾染了斑斑血迹，想必都受了伤。此外，他的双手双脚锁着带刺的手铐脚铐，就像最开始他对待主角凌羽暄那样。即便中间有几圈白布作为阻隔，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尖锐的刺直直地扎进布条当中，边缘则时不时盈出鲜血。
在铁链的重压以及刺痛下，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艰难万分。
如此看来，俞昊必然是被齐凉辙百般折磨，才以致于变成如今的模样，才导致他完全失去了曾经的色彩。
俞炀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儿才被俞昊的话拉回了思绪，面上又换回了原有的冷峻，似乎已经将俞昊外表所带给他的触动抛至了脑后，他缓缓迈步到俞昊面前。
虽然惨不忍睹，但还是能够行动自如，所以并不能说比以前的凌羽暄更凄惨！而且俞炀，你不要忘了你的任务，为了见到昊哥，你说过你会动手的！不要因为眼前的表现就动摇了你的决心！
俞昊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的疑惑愈演愈烈，皱眉道：“你是谁？”
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或许他觉得让穆水舟这样不知道谁是凶手地死去，能够减轻一点他心里的负罪感。
迟迟听不见对方开口说话，俞昊只好亲自上前确认了。反正他如今这样，也不像是能有利可图的。而且有齐凉辙作为背景，他不认为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敢直接闯入城主府来杀人。
俞昊再次抬手到身前开始摸索，一步又一步向前走着。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俞昊时，却是被俞炀先一步抓住了手，力道虽然不大，但对如今的俞昊来说却是不轻。也就在这下一瞬，俞炀看到了他手指尖的异样，足足十根银针贯穿进了他的十指血肉中，他愧疚地松了手。
但手被握住的一刻，俞昊的五指指尖便又是冒出了点滴鲜血。
忽然感受到的痛楚让俞昊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同时一股热流从手掌处开始蔓延。随着俞炀的松手，他又是脚下一个控制不住便失去了平衡，直接就有当场跪地的趋势了。
见此，俞炀没有多做思考，下意识就伸手揽住了俞昊的腰。他的腰很细，俞炀只单单用一只手臂便能完全环住他的腰间了。两人此刻的距离已然为零，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且在两人相互接触的一刻，俞昊的额角还隐隐擦过了俞炀的脸颊。
这股气息！是俞炀！他回来了！真的是你吗？俞炀！如果我还能看见……武艺已经如此之高了，看来今后会顺利很多！不过，身体又开始发热了，使用系统遗留商店里的忆魂硝这种毒药果然不算最佳的解决方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但一想到齐凉辙会比我更痛苦，倒也心情愉悦。
不行！越来越热了！好难受！我突然好想，想再触碰你多一点！俞炀，我喜欢你！如果我说出身份，你会不会原谅我，和我这个恶魔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想要待在你身边！只要能够一直待着你身边，无论怎样都好！
俞昊身体的热度在不断地攀升着，脸颊也很快红了。突然，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似的，竭力想往俞炀的怀里凑。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止让俞炀有些猝不及防，他直接一把推开了俞昊，死死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人，却也没有说话。
俞昊被这一下推得恢复了一些神智，将头埋下，似乎不想让眼前人看到。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即便渗出了血也没有放松的意思，他要用痛楚来克制忆魂硝的毒性。
气氛在寂静里停滞了一会儿，他又猛地抬起了头，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明面上也确实是不怀好意。同时又逐渐向俞炀伸出了手，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公子！主人如今外出，公子可否帮我？当我是小倌儿即可！”
闻言，俞炀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怒意，这话说得十分清楚，他自然是听得懂，而且他也完全明白了穆水舟与如今的城主齐凉辙的关系，下意识便阴阳怪气地回了俞昊的话，“曾经的少城主就放浪不羁，如今也还是会将自己与妓和倌相提并论吗？”
他，好像不喜欢我……是来杀我的吗？
俞昊微怔一瞬，放下了手，再次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刻破白布，刻进血肉中，此刻不仅十指指尖在出血，就连掌心也是。“你是，我的仇人？”俞昊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背后的人可是城主，你敢杀我？我虐待过的人多了去了，不知道你是哪一位？不过要说还活着的，应该只有一个人了吧！叫什么来着？过这么久已经忘了呢！而且你们这些人也没有让我记住名字的资格啊！”
“你！”本来还因为穆水舟与齐凉辙关系的事感到不爽，如今听俞昊嚣张地说了这么一大通，怒火瞬间飙升，抽出腰间的长剑便是架在了俞昊的脖子上，“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既然来了，我定然是下定了决心！至于齐凉辙，他绝不会知道是我杀了你！”
果然是要杀我吗？看来还有继续偿还欠下的债才行啊！再死一次的话不知道够是不够！如果还不够，我希望再向你偿还一世，这样也勉强算一直在一起吧！
“是吗？……对！你一定要杀了我！但。”俞昊笑着自问自答道，竭尽全力站起身，额头的汗同时止不住地往外冒，“你根本不想杀我吧！否则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怎么可能！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杀你！”俞炀本来都没发觉自己纠结的心理，被俞昊突然间点出却是更犹豫不定了。
他真的要对穆水舟下手吗？待在北漓国的三年里他每天都能想起昊哥，但是几乎每一次他也都能想到穆水舟，甚至将穆水舟当作昊哥。因为穆水舟的身上有太多昊哥的影子！他常常觉得，眼前的穆水舟就是昊哥本人，但他又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系统所告诉他的事实——昊哥还活着，还活在原本的世界里。于是他逼迫自己去恨穆水舟，但当见到穆水舟时，他根本生不起一丝的恨意，反而希望他活下去，好好活着！就像他希望昊哥好好活着一样！
“好！既然你要杀……”俞昊抬手让掌心面朝着自己，并用两指夹住剑刃，将其移动到自己的心口位置，“要往心口刺，这样更痛！”
“你！为什么？”俞炀怔怔地看着俞昊的一番举动，满心的疑惑不解。“你希望我杀了你？”
“当然不！”俞昊面上依旧是带着满满恶意的笑，继续道：“我现在可是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不那么心慈手软，直接把你的手筋脚筋统统挑断，自然就不会有今天了！你说是吧？最好把眼睛也挖了，还要灌聋毒哑，让你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吧！当初那些不过都是我心血来潮，胡乱玩玩罢了！竟没想到你当真被骗到了！你还是太单纯啊！如今的你怕是根本没没机会杀我吧！作为你的心上人的我，还会死吗？”俞昊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完全感受不到刀剑的威胁。
“穆水舟！你、你竟如此卑鄙无耻！我一定要杀了你！”俞炀面色沉重，大喝道，握剑的手突然就下意识地往前用了力，准确无误地刺进了俞昊的心脏位置近一寸。
俞昊口中瞬间喷出一小摊鲜血来，嘴角随即挂上了几串深浅不一的血丝，心脏处也是一大片的血液快速扩散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剑刃，眉头紧锁。
“不！你、还是、太软了！这样、还、不够！”俞昊忽的抬手向俞炀的方向靠近，在远离自己几分的位置抓住了剑刃，鲜血很快从指缝间往外渗。他双手使出了全力往回拔，双脚还同时一点点向前迈出步子。
“穆水舟！”俞炀惊愕道，想要收回自己的剑，却没想到对方握得太紧，他又怕会再次伤到穆水舟，以致局面完全按照他最开始的目的发展着。
剑刃一点点刺进俞昊心脏，剧烈的绞痛感已经开始让他逐步丧失感知的能力、对身体的掌控以及意识。
还好在最后，他凭借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抽出了刺穿自己心脏的剑，一瞬间嘴角再次涌出一摊鲜血来。随着带血的剑掉落在地，俞昊的身体也紧接其后倒在了地上，胸口已是被鲜血染红了大片，甚至蔓延到了地上。
俞炀睁大双眼注视着眼前一幕，此刻他的耳中似乎只剩下不断的嗡鸣声，不敢往前迈出一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黑白色的画面，唯独俞昊心口流出的鲜血，红得可怕。
我成功了，我完成了任务，离见到昊哥的那一天也越来越近了，我应该高兴才对的！对！我应该高兴！应该高兴！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难受？
在临死的最后一刻，俞昊努力动了动嘴唇，吐出几个可以说是没有声音的字眼，“俞炀！是你，真好！”
最后他笑了，笑得十分真诚，没有笑里藏刀，没有暗怀鬼胎，这一次绝对是无比的真诚。
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俞炀却是置若罔闻。
【宿主！宿主！任务完成了！】白狐狸忽的在俞炀身旁冒出，一副欢呼雀跃的样，比起自家宿主还要激动不已。
同时俞炀的眼前出现了虚拟屏幕，内容一点点变换着。
【恭喜宿主！新手支线任务完成！】
【任务完成评价：优秀。】
【发放任务奖励：积分翻倍卡*2。不死丹*2。武功秘籍（五选二）——由于宿主意识处于恍惚状态，抽选步骤延后进行。抽奖券*2。】
【希望宿主继续努力！】
俞炀也依旧没有理会儿。
他就像个木偶在原地驻足了许久，直到齐凉辙快要回府，他才回过神来有所动作，面上再没有了什么表情，淡漠地像没了灵魂。
反正此刻以后，他都不会再有犹豫了！
他捡起地上的剑收回剑鞘中，稳稳抱起俞昊的身体，一个斜起跳踏上房柱子，借了一次力便是再次越过了城主府邸的高墙。
……
俞炀抱着俞昊的尸体慢步在寂静的巷道里，视线埋得有些低，而且是完全没有目标地地随意行走着。
远处忽的多出了一道身影。
直至近前，俞炀也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相貌，知晓了他的身份。是封檠，穆水舟的暗卫，曾经有过几面之缘。但俞炀并不想理会他。
如果是因为自己的主子被杀想报仇，他完全可以出手解决封檠，不过在他们两人相互对视的一刻，封檠就该知道自己与他的差距，一心找死可不是他认为的聪明人。
封檠果然没有动手，但却在俞炀还未走离他几步时开口了，他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十分的镇定，只说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主人对你是真心。”
俞炀脚步顿住，心口像针扎一般的痛，他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就处于深海之中，深深的窒息感蔓延了全身，他已经再说不出什么了。
已经不需要再多的解释了，他明白自己错了，他亲手杀了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他后悔了，但却已经不可能重新来过了。
在这条由人命铺成的血肉之路上，只有他的那一处最难走，像是荆棘丛生，像是深渊沟壑，像是悬崖峭壁。只有跪下，才能减轻痛楚；只有淡漠，才能忽略罪过；只有绝情，才能掩盖伤疤。
俞昊，现在，我只为了你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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