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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章 欺天

    两位老人对雨飞雪的第一印象颇为不错,三人闲聊了一阵,老天师留下雨飞雪陪他吃午饭。

    天师府不忌荤腥,除了代表忠孝洁义的牛、乌鱼、大雁、狗四种生灵外,其他东西都能吃。

    老天师瞅着眼前狼吞虎咽的雨飞雪,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还没动筷子,东西就被这丫头吃的差不多了。

    雨飞雪偷偷喵了老天师一眼,满脸羞赧地说道:“呃……老人家勿怪,我不多吃点,会饿得难受……”

    老天师笑道:“慢点吃,吃完还有。”

    雨飞雪的身体情况他能理解,只是这丫头的吃相实在一言难尽。

    “雪丫头,你目前身体状况不佳,暂时还是不要去公司了,好好呆在龙虎山吧,我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但好歹也能帮你合计合计。”

    雨飞雪咽下口中的烧鸡,摇头回道:“您这里天地元气浓厚,对于正常的炼炁士而言,简直是绝佳的修炼场所,但对我而言,无法吸纳的天地元气反而是负担。”

    老天师闻言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雨飞雪想了想道:“听完您关于执念的理解,我确实有了一些想法,不过目前还不知道成不成。”

    老天师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雨飞雪道:“人的灵魂是由阴阳二炁和一点真灵组成,炁散则死。而人之降生,先天一炁具化为四肢百骸,所谓炼炁,不过是从身体中提取能量,将真炁炼到无限接近先天一炁的状态。

    首生盘古,垂死化身;左眼为日,又眼为月,炁成风云,声如雷霆。盘王开天的故事让我想到,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既然真炁从肉身中来,自然能够回到肉身中去。

    老天师大笑道:“炁化风云以欺天……哈哈,丫头你可真敢琢磨啊。散炁入体,这与普通打熬力气的横练功夫不同,这是将炁融进骨血肉肤,那滋味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形容,到时候估计你会比死还要痛苦。

    就算你侥幸撑过这关,你的真灵没有了阴阳二炁,片刻就会消散。你想靠这个法子活下来,困难重重啊……”

    雨飞雪沉默片刻,说道:“散炁欺天,执念护灵,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是千刀万剐……不,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能活下来,我也要试一试。”

    其实雨飞雪还有其他底气,她的灵魂既不是来自这个世界,也不是火影世界。

    火影也好,一人也好,都不过是宏世界衍生出来的,她的灵魂来自宏世界,魂穿灵魂既然没散,那她的灵魂就不能以这个世界的规则论,情况或许要比她预想中的结果好一些。

    老天师一脸欣赏道:“丫头,你能修到这种程度,确实不是侥幸。”

    雨飞雪摇头苦笑:“您说笑了。晚辈也只不过是在您跟前耍耍嘴皮子而已,真到了那一步,或许我根本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老天师看了一眼她指甲上的图案道:“丫头,你喜欢玫瑰吧?”

    雨飞雪懵了,老天师这思维也太跳脱了,好好的怎么说到玫瑰花上面去了?

    “呃……确实很喜欢。”

    “那你知道玫瑰别名叫什么吗?”

    “刺客、徘徊……”

    老天师点点头:“没错,玫瑰花有我中华坚韧的品质,你应该像玫瑰一样于坚韧中绽放自己的绝代芳华,切不可像那些高门贵妇一样,哀叹玫瑰韶华易逝!”

    雨飞雪目光闪烁,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老天师肃然道:“丫头,异人也好,普通人也好,都应该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心,尘埃落定前,绝不可轻言放弃。”

    “晚辈谨记!”

    天师府初一到十五都很忙,老天师也需要主持皈依传度大会,基本没有人管雨飞雪。

    后山中,雨飞雪推着轮椅,与田晋中一起四处闲逛。

    田晋中瞥了身后的魁梧道人一眼,说道:“荣山,你去忙吧,让雪丫头陪着我就行了。”

    “师叔,那我去正殿了。”

    荣山回了一句,随即看向雨飞雪道:“雨姑娘,师叔就麻烦你了。”

    雨飞雪点点头:“没事,你去忙吧。”

    一老一少在山间林子里四处转悠,雨飞雪像个小姑娘一样在田晋中身边蹦蹦跳跳,偶尔还会说些俏皮话,逗得田晋中开怀大笑。

    “雪丫头,让你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很无聊吧。”

    “谁说的,龙虎山太师爷一人之下,别人想陪还陪不了哩。”

    “嘿嘿,你这丫头竟然拿我这糟老头子寻开心。”

    雨飞雪笑嘻嘻道:“哪有……我说得可都是实话。”

    田晋中摇头笑道:“心口不一,明明心不在焉……”

    “本来就是嘛……”

    田晋中自嘲道:“什么龙虎山一人之下,说得好听,不过是个残废罢了。”

    雨飞雪闻言一滞,停下了脚步。

    她可以让田晋中断肢再生,但眼下她找到了可能活下来的办法,实在不愿意再浪费能量在别人身上了。

    雨飞雪承认自己自私,她做不到把能量分给一个刚认识的老人,即便这个老人令她敬佩!

    田晋中见雨飞雪不说话,偏过头看着她道:“你看我这嘴,净说些扫兴的话。”

    雨飞雪沉吟半晌,回道:“等我撑过了眼下的生死劫,我一定想办法治好您的身体。”

    田晋中笑道:“你的事我也听说了,眼睛失而复明,这可不是我们龙虎山的手段。雪丫头,老实告诉我,你从哪学的?”

    雨飞雪也不隐瞒,老实回道:“几年前,我和我丈夫机缘巧合之下,一起炼化了一股很强的能量,所以我的身体也有了这种再生能力。”

    田晋中幽幽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师兄说你修为深厚,原来是有奇遇啊。”

    雨飞雪撅了撅嘴道:“您不相信?”

    田晋中笑道:“怎么会,你这丫头虽然古灵精怪,但对我们这些老头子还算坦诚……”

    “您明明都不信,眼睛里全是【信你才怪】……”

    “哈哈……”

    过了一会,雨飞雪语气低沉道:“老人家,对不起,我现在真不能帮你……”

    田晋中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就别替我操心了,我早该死了。都残废这么多年了,还治什么治,治好了又能怎样,我还能活几年?丫头,算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雨飞雪默然。

    眼前的老人,并没有想过麻烦她,这让她有些羞愧。

    可眼下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她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浪费能量舍己助人了。

    田晋中瞅着她道:“行了行了,纠结什么?你自己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操这么多心做什么,别管我了,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雨飞雪没有再说那些虚伪的话,推着田晋中回去了。

    龙虎山留了她一晚。

    第二天她就向老人辞行了。

    “两位老人家,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们。”

    临走前,雨飞雪决定把张楚岚的事情告诉老天师。

    老天师瞅着她淡淡道:“什么事?”

    雨飞雪道:“当年教我手段的矮个子爷爷,好像有儿子孙子。以前总听他念叨孙子处岚处岚多聪明……”

    老天师眯了眯眼:“名字是处岚吗……”

    田晋中忍不住问道:“还有吗?”

    雨飞雪摇摇头:“当年我和他在四川分开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我想跟着他,他不同意。他说他以前惹出了大乱子,不能把我牵扯进去……”

    老天师叹了口气:“这个大耳贼啊……何必呢……”

    田晋中道:“师哥……”

    老天师摆摆手打断他道:“我明白,放心,这件事我会留心的。丫头,你也要好好的,不管多痛苦,都不要放弃。”

    田晋中也开口嘱咐她道:“雪丫头,记住,当你撑不住的时候,正是修行时。千万别死了,我们还等着抱孙子呢。”

    雨飞雪抱拳行礼道:“或不敢忘!两位尊者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