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居无定所

    国安电厂在第五马路的职工宿舍迟迟未竣工，而长期让员工住在阳光大酒店成本太高。于是厂里规定，给带家属的职工发放租房补贴，让他们自行在淮城租房居住；而对于单身汉则要求一律住到厂里的单身宿舍。单身宿舍其实条件不错，暖气、卫生间都有，装修得像标准间，可惜的是每个房间放了两张高低铺要住4个人，让告别了穷学生时代、身上有了几个钱的年轻职工们感觉很不爽。很多单身汉反对这一硬性规定，宣传栏上还贴出了联名签字的抗议书，终于领导拗不过大家的意见，同意单身汉也可以自由外出租房，但厂里不给予补贴。

    司徒敏也在主张外出租房的行列里，因为他一直向往有一个自由的空间，喜欢在悠扬的音乐中在台灯下进行文学创作；还喜欢自己做饭，不想吃食堂里令人没胃口的饭菜。

    在一个休息天，司徒敏和王钢以及另外一个校友通过中介在第一马路租了一套三室一厅，正好每人一间，虽然地处闹市房租有点贵，但为了美好的生活，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交了半年的房租。接下来他们买电视、买冰箱、配电脑，锅碗瓢盆菜刀切板更是一应俱全，很有了好好过日子的架势。

    一大早他们轮流去买菜，放在冰箱里等下班的时候回来做。他们三个人进行了分工合作，司徒敏是大厨，王钢负责洗菜切菜，另外一个校友则负责淘米洗碗。刚开始他们对自己做的饭菜还挺满意，花钱不多吃得也很好。但没过几个月，大家慢慢开始腻烦了每天做饭的生活。首先是早上谁都懒得起床去买菜，再接着司徒敏不想每天闻油烟味，王钢不想每天洗菜，校友也不想每天洗碗，三个单身汉每天总是挖空心思去想一个能去饭馆搓一顿的理由。

    天气慢慢冷了，当呼吸都能看见白雾的时候，司徒敏在台灯下写东西的乐趣已经变成了一种苦修。因为买空调不贵但电费太厉害，三个年轻人吃完晚饭只能躲在被窝里苦熬着冬天。而此时做饭更已经成为一件很受罪的事情，于是他们开始怀念在单身宿舍的日子，不用做饭，不用洗碗，电费不花钱，还有暖气，多好啊！

    在一个寒冬的早上，他们从梦中同时被冻醒过来，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大雪。他们在客厅集中后对视了几眼，同时大声的喊道“撤乎！”，于是立马给搬家公司打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所有家当返回了单身宿舍。至于租的房子因为已经预交了半年房租，只好让他先空着，等快到期的时候再来退房了。

    等过了冬天，暂时退回到单身宿舍的年轻人又开始心思活络起来，毕竟电厂离开淮城市区还是有不近的距离，这里地处偏僻，没有繁华的街道，也没有养眼的美女，年轻人们又怎么耐得住寂寞。

    原来在一起租房的校友已经找了女朋友而单独租房去了，所以司徒敏和王钢再两人合租第一马路的房子已经舍不得，于是就搬到了第四马路去租了一套拆迁房，房子的面积倒是一点也不比原来的小，只是不如第一马路那么繁华罢了。在这里大约又住了半年，结果又不得不搬迁了，原来王钢在淮城人民医院也找到了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嫌弃第四马路太偏僻，于是王钢就搬回到第一马路去了。等这套房子的租期到了，司徒敏也舍不得一个人承担这么大一套房子的租金，于是又到了第五马路的城乡结合部去租了一个更为便宜的小套间。

    房子越来越小，位置越来越偏僻，家具也越来越简陋，但司徒敏也不介意，他要的只是一个自由的空间，而不是奢华的生活条件。同事们一个个都找到了女朋友，但司徒敏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在淮城找女朋友，原因有好多：其一，虽然司徒敏也知道自己和上官燕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在一起的机会，但自己还年轻，谁能知道以后的成就呢，只要上官燕还没结婚，司徒敏的心里就有那么一丝的不甘心；其二，退而求其次，即使上官燕这里没希望了，但宇文英和皇甫玉这里也都还没有摊牌，万一她们当中有一个是真的对自己有意，如果自己有了别的女朋友，那不是太可惜也太乱套了；其三，皖州在水州人的心目中还是一个落后州，自己来皖州不要紧，毕竟自己的籍贯还是水州，也好歹有一个电厂职工的光环，可如果自己在皖州成家，孩子势必生来就是皖州人，那回水州去探亲岂不是要被亲友耻笑了；其四，自己是家里的独子，父母总有老的时候，他们八成是看不上皖州而不愿意过来养老的，如果以后自己一直在皖州又如何照顾年迈的父母？所以回水州是迟早的事情，绝对不能在当地草率成家，这样既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别的女孩子。

    当然同事们可不知道司徒敏有这么多的想法，他们都还以为只是水州的男人眼光高，司徒敏暂时没有遇到让他心动的女孩而已，有的厂领导太太还张罗着给司徒敏介绍女朋友，但司徒敏总是笑着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