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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相交恨晚

    2015年5月18日,星期一,晴。司徒敏和以往一样,从浒镇家里开车来到高铁站,把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然后乘坐高铁去桂城上班。

    司徒敏下了高铁又转公交车,当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8:35(8:00上班)了,不过好在设计管理部的领导胡一军非常理解像司徒敏和李飞这些家在外地的员工,他并不介意他们每周一的“例行迟到”。

    司徒敏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藏好电脑包,收拾好办公桌上的文件,泡上一杯浓浓的香茶,正准备开始工作,忽然想起上官燕交待给自己的任务,要和慕容凡取得联系,于是从同学会通讯录上找到了慕容凡的电话号码,稍作犹豫,还是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喂,你好,请问是慕容凡吗?”

    “是的,请问你是......?”慕容凡的手机上显示是来自甬城的陌生号码,她想不起来自己在甬城有什么同学或朋友。

    “我是司徒敏,你还记得我的吧?刚开过同学会哦!”

    “司徒敏?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的?太难得了。”慕容凡的回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我怎么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呵呵!”司徒敏有点不解。

    “你在高中的时候,从来都不拿正眼看我们女生的,我们都还以为你不喜欢甚至讨厌女生呢!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我有点受宠若惊、不可思议的感觉了。”

    “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冷酷。对了,是这样,我要把给你拍的照片发给你,你给我你的电子邮箱吧!另外,那个,上官燕看了我给你拍的照片,她说你皮肤保养得非常好,让我来向你讨教一下养颜的秘诀。”

    “什么?上官燕?我们的大姐大?”慕容凡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对啊,上官燕,怎么了?”

    “司徒敏,你,你和上官燕什么关系呀?她要向我讨教,为什么是你来联系我呢?”慕容凡有点听糊涂了。

    “我和她是好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怎么了?”

    “哇,司徒敏,上官燕可是我们女生的偶像,你竟然是她的好朋友,你怎么做到的?”慕容凡发出了夸张的惊叹声。

    “这个就一言难尽了,几句话也说不清楚,要不我们加个微聊吧,以后有机会慢慢告诉你。”

    “好啊好啊,你太让我好奇了,呵呵!”慕容凡高兴的答应了。

    当两人互相添加了微聊好友,慕容凡就迫不及待的打字询问“司徒敏,我发现你的变化好大呀,我都不敢相信高中时代的你和现在的你是同一个人了”。

    “都20年过去了,人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再说,你看到的高中时代的我,也并不一定是真正的我。”司徒敏也打字回答。

    “不会吧?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呢????”慕容凡打出了一串问号。

    “你是不是以为高中时代的我沉默寡言,以为我对女生冷冰冰的呀?”

    “是啊,就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这是你的假象?”慕容凡表示怀疑。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的性格非常外向,我也不是对女生没有兴趣,只是心已经被一个女生完全占据了,你相信吗?”

    “上官燕?”慕容凡惊奇得张大了嘴巴。

    “是啊,我从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上官燕,可是她那么优秀,所以迫使我很努力的去学习,希望她能关注我。而我的心已经被她占据,所以自然对别的女生就视而不见了。”

    “那你向她表白过吗?”

    “高考后去过她家里,当着她爸妈的面表白的。”

    “哇,你也太夸张了吧!她那时候可是有男朋友的,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喜欢她是我的事情,她喜欢谁是她的事情。”司徒敏抛出了自己的歪理。

    “那上官燕怎么说,她家人什么态度呢?”

    “上官燕没明确表态,说谢谢我对她的欣赏。她爸爸说我们还小,感情的事情等长大以后再说。其实我也知道,这只是一个托词,主要还是我不够高大英俊,不是上官燕喜欢的类型。但既然她没有一口拒绝,我也就不甘心放弃,总想着等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可以打败方剑,向上官燕求婚。可是我毕业后事业一直很波折,自身尚且难保,哪里有资格向上官燕求婚。而等我事业小成之时,上官燕都已经有孩子了......”司徒敏发出了长长的一段文字,自己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司徒敏和慕容凡虽是高中同学,但并没有什么交情,按常理谨慎的司徒敏不该向慕容凡透露有关自己和上官燕的隐私。但慕容凡却似乎有一种魔力,她非常善于倾听,而且听得很用心,虽然中间插的话不多,但总是能问到点子上,让司徒敏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再加上慕容凡非常的崇拜上官燕,对上官燕的点点滴滴都很有兴趣去了解,这让司徒敏对慕容凡的好感骤增。如果上官燕能听到司徒敏和慕容凡的对话内容,她一定会惊掉下巴,一个男同学和一个女同学竟然共同的崇拜和喜欢上官燕,而上官燕竟然成为他们两人一开始的主要话题。

    司徒敏和慕容凡互加微聊之后,在工作之余只要有空就会聊上几句。慕容凡性格内秀,交际圈小,生活平淡,但她的内心也向往更为精彩的世界。司徒敏的生活跌宕起伏,心里有很多的秘密,却没有地方可以诉说,因为在父母的面前,不能说起黑暗时代的故事,以免他们担心;在欧阳丹的面前,不能说起自己复杂的感情经历,免得她不高兴;在上官燕这里不能尽兴的畅所欲言,因为忙碌而粗线条的她没有耐心听;在敏感的夏侯毓这里要小心翼翼,因为一旦用语不谨慎,就会惹得她翻脸......但慕容凡就有很大的后发优势,她和司徒敏没有任何感情纠葛,可以像黑洞那样吸纳司徒敏的任何倾诉,而且她知道上官燕在司徒敏心里的分量,她不用担心司徒敏和自己走得太近会擦枪走火。

    随着两人沟通的增多,越来越发现彼此的相投。两人的话题慢慢的从上官燕开始扩展,慕容凡对司徒敏丰富的生活、工作及情感经历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而司徒敏对慕容凡极强的领悟力和内心的细腻赞叹不已,这让两人有了一种相交恨晚的感觉。

    在两人慢慢把心打开的过程中,竟然又发现了很多生活的巧合和奇妙。首先是发现两人工作的地点竟然同在桂城的迎春路,骑车就能到达。其次,夏侯毓竟然是慕容凡的闺蜜,是两个人共同的朋友。另外,曾经向慕容凡表白过的司马泉和尉迟平竟然刚好都是师徒敏的好哥们;曾经和慕容凡走得很近但后来不知所踪的郑爽竟然也是上官燕的好朋友。

    “少年时其实每个男孩的心里都有一个美好的影子,上官燕是我心目中的女神,而你是司马泉和尉迟平心目中的女神”司徒敏总结道。

    “当男孩把一个女孩当女神,就已经注定两人不能在一起,连做朋友都更为困难了,因为男孩无法用平常心来面对女孩,相处久了两人都会觉得很累。”慕容凡所有所思的说。

    “好像挺有道理,所谓关心则乱,在乎则怕。司马泉和尉迟平都想不到,我和你反而走得比他们更近,只因为我没把你当女神,我们相处得反而坦然。”

    因为两人的工作单位相距不远,在工作不忙的时候,两人也会趁午休时间一起吃个饭。每次基本都是司徒敏一个人在滔滔不绝的说,慕容凡忽闪着大眼睛,饶有兴趣的听着,时不时插入几个关键的问题,让司徒敏深有遇到知音的幸福。

    司徒敏和慕容凡交往了一段时间,给上官燕打电话汇报“上官,你上次不是让我询问慕容凡是怎么保养的吗?我采访过了,她并没有刻意的去做美容,一切只是天生丽质!不过根据了解,她的老公对她很宠爱,她工作比较安逸,心态比较好,每天的睡眠都很好,所以显得年轻!”

    “司徒,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还真去调查了,没把人家慕容凡给吓一跳吧?”

    “上官,慕容凡也是你的粉丝呢!她听说你夸她保养得好,高兴极了。”

    “是吗?看来我男女通吃啊!”上官燕自我陶醉了一番。

    如果说两个人的交往仅限于语言沟通的君子之交,那或许只能成为一般的朋友了。但司徒敏具有女生般细腻的心思,他做的一些事情,让慕容凡觉得司徒敏这个朋友很不一般,进一步加深了彼此的感情。

    有一天,司徒敏得知慕容凡的儿子得了肺炎在儿童医院住院,她老公负责白天照顾孩子,慕容凡负责晚上照顾孩子,司徒敏担心慕容凡晚上孤独无助,于是在下班后先赶完了第二天要上交的评标报告,然后赶到儿童医院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到了医院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司徒敏本想打电话询问慕容凡在哪个病房,但走到内科诊疗室的时候就看到慕容凡了,她显得有些疲惫,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慕容”司徒敏走近诊疗室,轻轻的呼唤了一声。

    “司徒,你怎么来了?”抬头看到司徒敏的慕容凡感到非常意外。

    “我怕你一个人在医院忙不过来,反正我晚上也没什么事情,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司徒敏真诚的说。

    “那怎么好意思,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你儿子怎么在诊疗室挂吊针呢,没有病房了吗?”

    “病床很紧张,现在已经没有了,明天如果有再搬进去。”

    “慕容,有我在,前半夜你先趴着闭目养神吧,盐水没有了我会叫护士的。明天你还要上班,晚上熬夜够你受的呢!”司徒敏柔声说道。

    “司徒,你对我这么好,我有点承受不住呢”慕容凡有点犹豫。

    “说什么呢,我们是朋友呀!我不是医生,看病我帮不上忙,也就只能帮你这点小忙了,你赶紧休息吧,后半夜是你的,我明天也要上班,可不能通宵哦”

    慕容凡的儿子小名叫大米,继承了慕容凡的五官,长得非常的英俊,但此时因为患病而脸部潮红、双目紧闭、还频繁的发出咳嗽声。慕容凡上了一天的班,到了医院后为大米的病情担惊受怕,身体和精神双重劳累,丈夫回家后她还真有些无助的感觉,司徒敏来了好似给了她依靠,她靠在大米的枕头边睡着了。

    到了晚上11点30多,大米的吊针就挂完了,似乎吊针起了一些作用,大米的脸色不再那么潮红,咳嗽得也不那么频繁了。当护士给大米拔了针头,慕容凡就催司徒敏赶紧回去休息,司徒敏看看自己确实没什么忙可帮了,于是就和慕容凡告别离开,走之前还吩咐慕容凡“我的单位离开这里很近,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明天晚上如果我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再过来陪你”。

    第二天晚上,当司徒敏赶到医院的时候,大米已经搬到病房里了,他虽然还是咳嗽,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在慕容凡的指点下喊了一声“司徒叔叔好!”。司徒敏陪慕容凡聊了一会,看慕容凡的精神状况还可以,确认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就起身告别了。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敏只要晚上没有应酬,都会抽时间去医院看看。有一天下班后没吃晚饭就去了,到到得比较早,医院门口的玩具店还开着门,司徒敏就挑选了一盒飞机模型给大米作礼物。进了病房,慕容凡面朝里在削水果,面朝外的大米先看到了司徒敏,“司徒叔叔好!”司徒敏这几天算是和大米混熟了,大米看到司徒敏已经会主动打招呼了。

    “司徒,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慕容凡转头看到了司徒敏。

    “没事就找点过来了呗!大米,这是送给你的礼物,祝你早日康复。”

    正和母子俩聊着,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让司徒敏感觉有点面熟但肯定不认识的男士,两人互相打量了几眼,

    “你是吴鸿吧?”司徒敏想起在慕容凡的婚纱照中看到过她丈夫的模样。

    “你是司徒敏?你好你好,慕容老是提起你,这段时间多亏你帮忙了。”

    两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像老朋友一样的握手,这让心里有一点小担心的慕容凡松了口气。司徒敏和吴鸿似乎都是见面熟,虽是第一次见面但都却没什么陌生感,两人互相询问了彼此的工作情况,还聊了对政治、经济及军事的一些看法,互相感觉还是挺投缘的。

    这次见面后,司徒敏去国外出了一趟差,路过香港机场的时候,想起慕容凡说起大米的咳嗽一直无法断根,于是就给大米挑选了一瓶进口的治疗咳嗽的药。带回国后交给慕容凡,让她拿给大米试试,结果非常有效,这让慕容凡觉得司徒敏对朋友实在是很上心,和其他的同学很不一样。

    司徒敏和慕容凡在整个高中时代就没说过几句话,在毕业后的20年也从无来往,要不是因为同学会,两人或许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但因为上官燕一句无心的话,让两个人最终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人世间的际遇真是让人感叹。

    在一次两人聚餐时,慕容凡不无遗憾的说,“司徒,如果高中时我们就能成为朋友就好了,现在才结识,害我们浪费了整整20年的时间”

    “男女之间的情感,无论友情还是爱情,彼此必然有互相欣赏的成分,都需要在合适的时机遇到合适的人。高中时代的我,没有现在这么强大的自信和丰富的阅历,而那时的你或许也没有现在的善解人意,我们缺少互相欣赏的基础,所以当时要成为朋友并不容易。”司徒敏分析道。

    “也对哦,你当时的眼里只有上官燕,还有夏侯毓和宇文英这样的朋友,你根本就不缺少异性朋友,呵呵!不过我觉得我比他们更幸运,他们因为靠你太近,而只能看到你的冰山一角,而我可以更全面更客观的看到你的全貌。”

    “慕容,我在桂城可能不会停留太长的时间,以后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不会忘记在桂城的美好岁月,因为桂城有你!”

    “你还是不想稳定在一个地方吗?”慕容凡不解的问。

    “有机会,我还是想到更多的地方去看看,如果我追求稳定的生活,现在可能还在皖城的电厂里工作呢。我的心总是在远方,我的梦总是在前方。”司徒敏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轻轻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