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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

    秋去冬来,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初夏,寨子里面的荷花才露尖尖角。

    中周的叛乱和分裂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两个政权在长江沿岸展开激烈的争夺,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很久,广王在长江南岸建立了自己的朝廷,国号“南国”。

    然后中原的战乱并没有过多的波及到十万大山深处,寨子里面的族人一直都是种田打猎养殖都没有落下,也有少部分年轻人不忍寂寞,向往外面的生活和荣华富贵,远走中原,或经商,或从军,期待着建功立业或者荣华富贵回归故土。

    李晚跟他的烟鬼老爹一直生活在寨子深处的竹林中,虽然日子过得异常清贫,却也勉强能活的下去。

    寨子里面有些和李晚一群同龄人,老是成群结队地上山捉蜈蚣,下河抓虾,李晚总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努力想要融入其中。李晚七岁了,长高了一点,脚上的烧伤早已恢复好了,只是在脚上留下了一块奇丑无比的伤疤。走路总喜欢摇头晃脑,大脑袋下面的脖子下面用细绳挂着一块暗红色的木牌,木牌方方正正,暗红色,刻写着一个“隐”字。闻着有一股楠香味。这个木牌在他出生以后,李三就挂在李晚的脖子上,从没取下过,有几次李晚不小心弄丢过,李三连夜带着儿子在整个寨子里面寻找,焦急的找到以后,又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从此李晚在挨过几顿父亲如山的父爱以后,再也不敢将木牌随意安放,每日小心翼翼,生怕不翼而飞。

    那天天气很好,大人们都去田里干活了,小孩子们偷着跑出来在寨子门口的池塘边,看着池塘里满是刚长出来荷叶,争相站在池塘边的青石板上,用小手勾着荷叶。

    李晚看着小伙伴们一个个手里拿着绿油油的荷叶,反扣在头顶,好闻的味道也在冲击着鼻子。羡慕油然而生。

    摸了摸鼻子,推开在石板上扎堆的众人,看着岸边已被采摘无几的荷叶犯了难,最近的荷叶也得使劲勾着身体才能试试拿不拿得到。

    伙伴们嘲笑着李晚是胆小鬼,连荷叶也不敢摘。

    李晚平生最受不得被激,犟种精神瞬间直冲天灵盖,李晚大手一挥。快速说着“且看我表演一个”

    说完,赤脚踩在青石板边缘,池塘里面的水波打着小脚丫,李晚前倾着身子努力向前探去,手臂伸向远处的荷叶,荷叶也似乎近在咫尺,靠近,再靠近,指尖快碰到了,一瞬间,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岸上的孩子们发出尖叫声,李晚和同龄一起玩的小伙伴由于年龄太小了,都是旱鸭子,不敢下水,而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和大人要去田里务农活。

    岸上的小伙伴们瞬间慌了神,在岸上叫喊着大人们,而大人们还在老远,一时听不见,李晚落水之后,并没有迅速沉下水底,虽然不会游泳,也在水沟里面洗过澡,学过打水。手忙脚乱地在池塘中央手舞足蹈,中央溅起一圈圈水波纹,伙伴们在岸上拿着长长的树枝勾着李晚,而距离太远,一时间也够不到。

    李晚在池塘中央扑腾着,心里极度恐惧和慌乱,死亡的气息悄然接近,四肢疯狂地使劲一时竟也没有沉下去,反而在水中仿佛浮起,李晚慌忙中仿佛感觉到胸口处的木牌发出微弱的温度,包裹着身体。

    “李晚,过来”岸边一声怒吼,一个年轻女子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直对着李晚,李晚仿佛被怒吼声惊醒,李晚身体仿佛能自由的在水中划动了,渐渐用着双手向前划着,离岸边越来越近,双手努力向前伸去,仿佛摸到了那根树枝,然后被众人合力拉了上去。

    李晚现在岸边犹如落水狗一般瑟瑟发抖,看着围在周围欢呼的伙伴们,心里一阵劫后余生地兴喜。

    忽然他想起那名陌生的女人,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寨子虽然不小,但也不大,寨子里面的人李晚几乎都是认识的,但那个女人自己毫无印象,他转头四处望了望,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顿时疑惑不已,小伙伴们看着李晚疑惑的表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李晚,你是脑子被水淹了还没恢复过来吧,一直东张西望个啥劲啊”一个领头的小孩嗤笑道。

    “刚才我落水后,你们在岸边有没有注意到有个女人,站在你们身边拿着树枝。”李晚摸了摸大脑袋,疑惑的说着。

    “你是真傻了,我们这么多人在岸边就没看到过有大人在,”周围的小子们七嘴八舌地笑话着

    “什么李晚这小子命真大,这都没啥事。”

    “李晚这小子下水之后在水里折腾了半天就是沉不下去,突然又快速地往岸边游来。”

    “李晚这小子头是真的铁,上次被火把脚烫了个大炮,刚刚好,又为了摘荷花落水里差点没了”

    “李晚今天晚上又要回去吃竹笋炒肉了哈哈哈哈”

    顿时岸边传来一阵愉悦的嘲笑声。

    李晚在旁边越听越不对劲,刚开始还在疑惑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觉,后面听着听着内心充满了恐惧,不是恐惧岸上消失的女人,而是恐惧晚上的竹笋炒肉!

    “别别别,你们回去可什么都别说,说了我可就惨了,下次大不了请你们吃烤山鸡”李晚尴尬地笑了笑,低头说着。

    小伙伴们在一声声大人们的叫喊中一哄而散。

    李晚独自走在青石板回家的路上,低头想着岸上那个女人的容貌,可就是想不起来,那个女人的脸仿佛被一层雾气遮挡,一直难以看见。

    李晚低着头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的木牌,却摸了个空,低头一看,胸前空空如也,内心一紧,慌忙将上身的长褂脱掉,上身光光净净,连个绳子也没有,头突然像炸开一样,嗡嗡作响。

    李晚连忙穿上长褂,转身冲村口的池塘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