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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冲

    李晚从小到大没划过船,只能任由小船随波而下,终于在赣州的洞庭湖搁浅。李晚的粮食也吃的差不多了,从船上跳了下来,不幸当前是枯水期,长江的水位不高,才会搁浅,万幸的也是枯水期,水位不高,李晚趟着泥泞的水走上岸边,由于冬天来临,气温骤降,李晚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衣服裤子又被江水打湿,被冻得瑟瑟发抖。

    南方还未下雪,但雾蒙蒙地天压迫着人的神经,万物沉寂,一片死寂。

    望了望四周,在不远处有几所破败不堪的房子,屋顶正冒着白烟。

    李晚在岸边将从船上拿下来的行李打开看了看,有陈金泉的,也有老头的,花奶奶的在逃亡的路上早已丢失。

    陈金泉包里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几张薄饼,将衣服翻开,里面藏着几两碎银,再无其他。

    老头的包裹里面装着几件黑袍,有的袍子缝缝补补,破烂至极,手伸入其中,摸索半天,也只找到几块铜子。

    李晚将二人的物品放在一起,将钱币藏在贴身的内兜里面,然后打包,背在身后,在岸边摸了一把泥土抹在脸上,将头发也弄脏,看了看远处的房屋,叹了一口气,快速走去。

    顺着岸边的堤坝走着,远处的房屋在堤坝边边,有几艘渔船停靠在岸边。

    李晚走近,一个男人正坐在破败的门口低头整理着抄网。

    李晚站在堤坝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男人。

    男人手脚很麻利,渔网被整理的有理有序。等他抬起头,正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远处有个孩子正死死盯着自己,男人被盯得发毛,张口说道,“你谁家的孩子,在这里作甚?”

    那孩子蓬头垢面,衣服单薄,背着一个大包。骨瘦如柴,眼睛无神。活脱脱一个难民形象。

    李晚可怜巴巴说道,“叔叔,我叫李晚,爹妈都死了,家也没了,我坐在船上不知道怎么就飘到这里了,有吃的吗,我吃得不多,一点点就行,我可以帮你干活!”

    “唉,到处都在打仗,你过来坐着等下。”男人朝李晚招了招手。

    李晚从堤坝上走下来,走进院中,坐在男人旁边,放下包包。

    男人将渔网放下,冲房屋里面喊了一声,“媳妇儿,出来一下。”

    “诶”一声响亮而又清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出来,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拭着。

    女人看了看男人旁边的李晚,说道,“哪来的孩子?”

    男人笑了笑,“逃难的,父母都死了。”

    女人眼中闪出一缕怜悯,说道,“这苦命的孩子,快进屋,先跟你烧水洗洗,这脏的。”

    李晚站起身来,跟随女人走进屋子。

    屋子不大,一个灶,一个桌子,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小婴儿,睡得正香。

    李晚不知所措地现在门口,看着女人麻利的起锅烧水。

    李晚放下手中的包裹,放在门边,走过去帮忙将柴火塞进火灶中。

    女人看着李晚说道,“几岁了?”

    “今年该八岁了。”李晚看着灶膛里的火苗,火苗倒映着脸庞,让寒冷的身子变得暖和起来。

    水很快就烧好了,将热水舀进木盆中,女人抱着孩子出了屋,并关上了门。

    李晚快速脱下衣服,跳进木盆里,热水浸泡着身体,李晚发出欢快的叫声。

    片刻后,李晚将衣物洗好,穿上包裹中的旧衣服。打开大门,将盆中的脏水泼在外面。

    女人抱着孩子放在床上,男人也将渔网整理好,晾晒在竹竿上。

    李晚也随手将洗好的衣物晾晒着。

    外面的天越来越昏暗,男人看着成片的乌云,说道,“大雪要来了。”

    女人在屋里做着饭菜,李晚蹲在灶边添柴。

    晚上,三人围坐在桌子边,吃着饭,饭菜很简单,一人一碗稀饭,菜是晒干的小鲤鱼,和腌制好的萝卜条。

    李晚吃的津津有味。

    “多吃点,咱赣州被称为鱼米之乡,靠天吃饭,从来没饿着。敞开了吃。”汉子爽朗的说道。

    李晚点了点头。

    女子看着李晚,甚是喜爱。

    李晚在饭桌上知道了男人叫冯冲,此处叫冯家庄,这里的人世世代代以打渔为生,每家也有着几亩良田,虽日子过得不算富贵,也从没饿过肚子,由于此处没有江城的战略位置重要,所以朝廷和叛军的军队也不曾在此打仗。

    女人姓余。外村逃难来此,嫁给冯冲,两人日子也算过的清贫且幸福。

    由于年年战火纷飞,很多外地逃难的人来到此处,安家立业。所以冯冲看到李晚的时候,并不意外也不排斥,天下同胞本一家,谁也说不准明天谁又背井离乡。

    晚饭过后,冯冲看着收拾碗筷的李晚,点了点头,笑道,“小孩儿,目前有何打算?”

    李晚放下碗筷,抬头看了看冯冲,说道,“不知道,走到哪算哪。”

    冯冲看了看媳妇,说道,“实在没地方去,就先在我家住下,别的不说,老表我啊,最是看不得人落难。”

    李晚洗着碗筷,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谢谢冯叔叔了,不白住,我会帮你干活的。”

    “得勒”冯冲端起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晚上洗澡在灶边的地上放上枯草,将包裹里的黑袍盖在上面,女人搬来一床被子,李晚躺在草堆上,盖着温暖的被子,闻着清香的稻草味道,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外面果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将天地遮盖成一片白色。天还是灰蒙蒙的,外面一片死寂,一个动物也没看到。

    “该猫冬了。”冯冲裹着棉被,看着灶边的李晚说道。

    女人喂好哭闹的孩子,说道,“今天多睡会儿,晚点再起来做饭吃,今天也不用出去了。外面多冷。”

    李晚点了点头,一阵后怕,还好昨天上了岸,要不然今天就会成为船上的一具冻尸。

    李晚就在冯家住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以后的打算,要不要替老头,花奶奶,陈金泉报仇,他不知道,但他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