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铁路工人
“看到那个大个子了吗？”
不远处的山头三个人站在树下，看着唐彪傻傻的坐在地上。
“出手很快，是个高手。”说话的是一个光头大汉，一条三寸长的刀疤就像蜈蚣一样趴在头顶，让人感觉这个人很不好惹。
“潘豹，唐彪那傻小子该不会尿裤裆了吧。”说话的是一个黄脸汉子，鞭子盘在头顶，双手环抱，看向潘豹的眼神让人感觉他们似乎是仇人。
“韩熊闭上你的臭嘴，别说唐彪不是那人对手，只怕你也未必敌得过他。”潘豹摸了摸头顶的疤痕，扭扭脖子，颈椎骨关节摩擦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话不假，给自己的无能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TMD韩熊，劳资忍你可不代表劳资怕你！”
“对，你怕那个新来的大个子。”
“够了，自己人吵来吵去干什么。”吴松吼了一声，“潘豹，你明天去试试那小子，如果可用就给他开个条件弄过来。”
“要是他不答应怎么办？”
“他会答应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码。就算他硬充好汉，你真的对付不了那个瘦竹竿吗？”
潘豹双手紧捏，好像手心里拿了一串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
“阿谦，我发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夜很安静。
经过了猪仔船的磨练，饥饿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
老黄躺在光秃秃的木板上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鸣谦跟老黄、老曹、龙平，还有两个老工人六个人挤在同一间屋子。
老工人之一的段保说：“李兄弟，那个唐彪是蜈蚣的得力手下，你这么做会让他很没面子的，他们肯定会来报复你的。”
李鸣谦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这个蜈蚣手底下有多少人？你们为什么任由他欺压？”
另一个老工人别老五叹道：“谁会坐几个月的船过来让人欺压？一来和气生财，要是我们出现了争斗，恐怕洋大人会辞退我们的。二来，蜈蚣不光自己会武艺，他手底下还有三大金刚，毒师爷、鹰爪熊、铁拳豹，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谁有那个胆量跟他对着干？”
其实最后这句话才是你们真实的想法吧。
“这个唐彪属于哪一个？”
别老五轻蔑的说：“唐彪？不过是铁拳豹手下的一条狗而已，见风使舵，欺软怕硬是他最大的本事。”
段保说：“当初唐彪是跟我们坐同一条船过来的，那个时候唐彪自己带的南瓜吃光了，没有任何人分给他南瓜，最后还是老五给他分南瓜吃才熬过来的，结果到了工地上，他傍上了铁拳豹潘豹。从此之后他就不认识我们了，不仅没有半分照顾，反而对我们更狠。”
别老五悠悠叹道：“当初跟我们一起过来的瘦猴儿就是被他一棍子打伤了脑袋变成了傻子的，现在也不知道瘦猴儿怎样了，多半……”一个傻子在一个极不友好的异国他乡，他的结局很多人都能想象得到。
“瘦猴儿做了什么？”龙平问道。
“做了什么？无非就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哀求他多给一瓢稀饭而已，他不该向他提南瓜的事的。”
李鸣谦明白，唐彪肯定不愿意自己之前的窘迫被人反复提及。
但是这也不是随便打人的理由。
段保又说：“其实工作累点苦点也不算什么，至少总能填饱肚子。只是这个蜈蚣太狠了，克扣我们的工钱太狠了，我们已经做了差不多一年了，可是我们存到的钱还不够回老家一趟的船票钱。”
别老五说：“我们还算好的，至少能够存到一部分钱。你看看周平那些人，好喝上两口，喝酒之后又喜欢赌钱，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这辈子也别想还清了。”
“这里哪里来的酒和赌馆？”龙平有疑问。
“还不是蜈蚣开的，毒师爷替他出的鬼主意，就是要让我们工人所有的钱都不能出这片工地。”
李鸣谦明白了。
吴松从洋人那里得到了这里的管理权，他为了敛财自然不敢冲洋人要，而是打起工人的主意。
在异国他乡，如此高强度的劳作，很多人都无法拒绝一小杯解乏的酒水。长此以往，酒水就能吞掉工人们大部分工钱了。
再加上工人们精神的空虚，赌场也不乏有人感兴趣。
在赌场里做点手脚黑掉工人的钱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哪怕段保他们来了这里快一年了，可是很多人也不比刚来时的情况好多少。
老黄想明白了此节，突然陷入了纠结之中，他喜欢喝两口，尤其是在这里，没有亲人相伴，喝酒是他最好的放松。
李鸣谦想了想，问道：“你们没想过换掉吴松？就算你们不敢，资本家逐利，他们怎么会看不到吴松的所作所为是在阻碍他们挣钱的。难道洋人就不想换了他？”
段保和别老五对视一眼，废话，能换的话早就换了。
“蜈蚣这家伙可不止手底硬，他还能跟洋人说上话，要不然洋人怎么会让他来管理工地？而且以前也有人找过洋大人喊冤的，但是那些洋人根本听不懂我们的话，反过来还是让吴松来处理。”
“我们都看透了，我们只想存够一笔钱了，能够在旧金山租一间房子了就离开这里。”
说到底还是工人们没有向上反应的渠道。
或许这是个机会。
其他工人不懂英文，自己懂啊。
只要自己对资本家道森阐明厉害，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利益的。
“如果有人能够跟洋人搭上话，只要洋人不管，你们敢不敢跟他干？把蜈蚣赶走！”
老黄和老曹吓了一跳，这李鸣谦果然在这里埋伏着的，“李兄弟，那蜈蚣这样狠毒，你单枪匹马的怎么跟人家干？你又如何有把握让洋人听你的？”
李鸣谦笑道：“洋人自然不会听我的话，他们只听美刀的话。你们放心，只要大多数人都愿意为自己的权力拼一把，我就有把握把蜈蚣弄走！老黄，你怎么看？你可别像个没卵蛋的公公。”
老黄想起了李鸣谦在船上复活之后的表现，亲眼见到他把亨利那三个壮得像牛一样的大汉三拳两脚就放到了，心里忍不住想：李鸣谦也许真的有这个本事吧……
是啊，又有谁痛打了洋大人之后还会平安无事的坐在这里呢？
李鸣谦看出了老黄的犹豫，更看出了其他人的犹豫。
“我认为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就要在遭受不公正的第一时间反抗，拖得越久，别人就越把你的软弱当成理所应当。
几百年前，当我们中原还是大唐王朝的时候，没人敢对我们指手画脚，敢欺辱我们。而我们的大清国，在一开始就被欺压，国家软弱无能，这才让我们大清的子民遭受各种歧视和不公正。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要我们现在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把我们的力量展示出来，别说小小的蜈蚣，就算是洋鬼子也不敢轻视我们。
我言尽于此，究竟如何选择，你们自己定。我给你们时间考虑。但是考虑的时间不会太久。”
不远处的山头三个人站在树下，看着唐彪傻傻的坐在地上。
“出手很快，是个高手。”说话的是一个光头大汉，一条三寸长的刀疤就像蜈蚣一样趴在头顶，让人感觉这个人很不好惹。
“潘豹，唐彪那傻小子该不会尿裤裆了吧。”说话的是一个黄脸汉子，鞭子盘在头顶，双手环抱，看向潘豹的眼神让人感觉他们似乎是仇人。
“韩熊闭上你的臭嘴，别说唐彪不是那人对手，只怕你也未必敌得过他。”潘豹摸了摸头顶的疤痕，扭扭脖子，颈椎骨关节摩擦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话不假，给自己的无能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TMD韩熊，劳资忍你可不代表劳资怕你！”
“对，你怕那个新来的大个子。”
“够了，自己人吵来吵去干什么。”吴松吼了一声，“潘豹，你明天去试试那小子，如果可用就给他开个条件弄过来。”
“要是他不答应怎么办？”
“他会答应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码。就算他硬充好汉，你真的对付不了那个瘦竹竿吗？”
潘豹双手紧捏，好像手心里拿了一串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
“阿谦，我发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夜很安静。
经过了猪仔船的磨练，饥饿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
老黄躺在光秃秃的木板上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鸣谦跟老黄、老曹、龙平，还有两个老工人六个人挤在同一间屋子。
老工人之一的段保说：“李兄弟，那个唐彪是蜈蚣的得力手下，你这么做会让他很没面子的，他们肯定会来报复你的。”
李鸣谦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这个蜈蚣手底下有多少人？你们为什么任由他欺压？”
另一个老工人别老五叹道：“谁会坐几个月的船过来让人欺压？一来和气生财，要是我们出现了争斗，恐怕洋大人会辞退我们的。二来，蜈蚣不光自己会武艺，他手底下还有三大金刚，毒师爷、鹰爪熊、铁拳豹，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谁有那个胆量跟他对着干？”
其实最后这句话才是你们真实的想法吧。
“这个唐彪属于哪一个？”
别老五轻蔑的说：“唐彪？不过是铁拳豹手下的一条狗而已，见风使舵，欺软怕硬是他最大的本事。”
段保说：“当初唐彪是跟我们坐同一条船过来的，那个时候唐彪自己带的南瓜吃光了，没有任何人分给他南瓜，最后还是老五给他分南瓜吃才熬过来的，结果到了工地上，他傍上了铁拳豹潘豹。从此之后他就不认识我们了，不仅没有半分照顾，反而对我们更狠。”
别老五悠悠叹道：“当初跟我们一起过来的瘦猴儿就是被他一棍子打伤了脑袋变成了傻子的，现在也不知道瘦猴儿怎样了，多半……”一个傻子在一个极不友好的异国他乡，他的结局很多人都能想象得到。
“瘦猴儿做了什么？”龙平问道。
“做了什么？无非就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哀求他多给一瓢稀饭而已，他不该向他提南瓜的事的。”
李鸣谦明白，唐彪肯定不愿意自己之前的窘迫被人反复提及。
但是这也不是随便打人的理由。
段保又说：“其实工作累点苦点也不算什么，至少总能填饱肚子。只是这个蜈蚣太狠了，克扣我们的工钱太狠了，我们已经做了差不多一年了，可是我们存到的钱还不够回老家一趟的船票钱。”
别老五说：“我们还算好的，至少能够存到一部分钱。你看看周平那些人，好喝上两口，喝酒之后又喜欢赌钱，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这辈子也别想还清了。”
“这里哪里来的酒和赌馆？”龙平有疑问。
“还不是蜈蚣开的，毒师爷替他出的鬼主意，就是要让我们工人所有的钱都不能出这片工地。”
李鸣谦明白了。
吴松从洋人那里得到了这里的管理权，他为了敛财自然不敢冲洋人要，而是打起工人的主意。
在异国他乡，如此高强度的劳作，很多人都无法拒绝一小杯解乏的酒水。长此以往，酒水就能吞掉工人们大部分工钱了。
再加上工人们精神的空虚，赌场也不乏有人感兴趣。
在赌场里做点手脚黑掉工人的钱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哪怕段保他们来了这里快一年了，可是很多人也不比刚来时的情况好多少。
老黄想明白了此节，突然陷入了纠结之中，他喜欢喝两口，尤其是在这里，没有亲人相伴，喝酒是他最好的放松。
李鸣谦想了想，问道：“你们没想过换掉吴松？就算你们不敢，资本家逐利，他们怎么会看不到吴松的所作所为是在阻碍他们挣钱的。难道洋人就不想换了他？”
段保和别老五对视一眼，废话，能换的话早就换了。
“蜈蚣这家伙可不止手底硬，他还能跟洋人说上话，要不然洋人怎么会让他来管理工地？而且以前也有人找过洋大人喊冤的，但是那些洋人根本听不懂我们的话，反过来还是让吴松来处理。”
“我们都看透了，我们只想存够一笔钱了，能够在旧金山租一间房子了就离开这里。”
说到底还是工人们没有向上反应的渠道。
或许这是个机会。
其他工人不懂英文，自己懂啊。
只要自己对资本家道森阐明厉害，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利益的。
“如果有人能够跟洋人搭上话，只要洋人不管，你们敢不敢跟他干？把蜈蚣赶走！”
老黄和老曹吓了一跳，这李鸣谦果然在这里埋伏着的，“李兄弟，那蜈蚣这样狠毒，你单枪匹马的怎么跟人家干？你又如何有把握让洋人听你的？”
李鸣谦笑道：“洋人自然不会听我的话，他们只听美刀的话。你们放心，只要大多数人都愿意为自己的权力拼一把，我就有把握把蜈蚣弄走！老黄，你怎么看？你可别像个没卵蛋的公公。”
老黄想起了李鸣谦在船上复活之后的表现，亲眼见到他把亨利那三个壮得像牛一样的大汉三拳两脚就放到了，心里忍不住想：李鸣谦也许真的有这个本事吧……
是啊，又有谁痛打了洋大人之后还会平安无事的坐在这里呢？
李鸣谦看出了老黄的犹豫，更看出了其他人的犹豫。
“我认为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就要在遭受不公正的第一时间反抗，拖得越久，别人就越把你的软弱当成理所应当。
几百年前，当我们中原还是大唐王朝的时候，没人敢对我们指手画脚，敢欺辱我们。而我们的大清国，在一开始就被欺压，国家软弱无能，这才让我们大清的子民遭受各种歧视和不公正。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要我们现在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把我们的力量展示出来，别说小小的蜈蚣，就算是洋鬼子也不敢轻视我们。
我言尽于此，究竟如何选择，你们自己定。我给你们时间考虑。但是考虑的时间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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