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听雪

    听雪

    唐·白居易《夜雪》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晚明文人高濂说：“飞雪有声，惟在竹间最雅。山窗寒夜，时听雪洒竹林，淅沥萧萧，连翩瑟瑟，声韵悠然，逸我清听。”

    雪落无声，古人偏偏就听到了雪落的声音。从这首诗的意境来看，古人认为下雪是有声音的。

    一般人的感觉，雪是冰凉的，雪是白色的，抓一把看那雪像盐粒、像细沙，晶莹剔透，洁白无瑕。尝一口，哇，好凉啊！雪的味道淡淡的……

    我也是这样，在寒冷的冬天，感受到雪的那份冰凉，甚至可以嗅到雪花的味道。

    但这对赏雪是远远不够的，那是因为只用身体感知雪，心与雪是有距离的，要调动所有的感官，隔着窗看雪，站在雪地沐雪，在风中迎雪，在空中望雪，在静夜听雪，用一双美好的眼睛，用心意去感知雪，用诗意去赞美雪，才能发现雪的妙处，尤其是听雪。

    雪落无声还是有声，这不是一个物理的概念，也不是1+1=2的公式。而是一种浪漫，一种情调，一种呢喃，一种空灵。

    单纯从雪落有声的感知角度讲，静静站在天地下，站在密织飞扬的雪花里，聆听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张开双臂，让雪花落满全身，感知雪花飘落在脖颈里，脸庞上，沾在肌肤上的那分温润与清凉，任雪花无声融化在你的肌肤，可能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有耳朵灵的人说，雪从黝黑的窑垴上落下来，落在院子里的枣树上，又被风吹落到突出地面的树根上。干瘪枯萎的芋头秧子散乱地爬在院中央，雪这时候落在上面就比雨的声音浅。还有人说，雪悄然，声细碎，蹑手蹑脚的一声，雪粒用细碎的身体敲击着窗纸。竖起耳朵，听，有细碎的颗粒掉下来，雨夹着雪轻盈飞舞，落在花草上，发出细微的“嚓嚓”声。

    而诗人们说的听雪，是当花落，心净万事空的素墨悠远，澄明洁净的幽空。静静听雪，听的是天地清明的澄澈，听的是内心世界的纯净。

    世间有时就是好事会相聚，雪落满人间，时有惊竹声。

    冷夜有清音，岁寒有清欢。

    雪小禅说过：“听雪，也是听心，听雪的刹那，心里就会开出一朵清幽的莲花”，而这朵盛开的莲就像佛前的那朵莲花一样，肃静而圣洁。

    避开俗世的喧闹，迎着纷纷扬扬的落雪，此时雪花落满了整个身躯，自己渐渐变成一个雪人，静立在茫茫舞动的雪帘里，是那么和谐自然的一幅画面，肃默于这一幅静寂的山水画里，人要静下心来，闭上眼睛，心慢慢沉寂，呼吸着潮湿温润的空气，让当透过肌肤慢慢渗进你的心灵里，让灵魂与雪花相溶，让呼吸同雪花一脉，让心灵与雪花合一，心、念合一，天、地合一，人、自然合一。听，静静地用心聆听，听这落雪的呢喃，感受这如莲的清幽。此时你能听到自己内心灵魂的声音，是那么单净，纯一。

    听僧庐禅院的空寂，从天空的深处传来了下雪酥酥酥的天籁之音，好似从远处寺庙传来的悠扬的轻轻的晨钟暮鼓声，直击人的心灵最深处，心沉到了最静谧安详的底层，一种心禅合一的忘我的最禅意境界沐浴着整个身心。

    听雪的意韵，其实，一切的美好又在心里，听心，听天地间的万物合和，冬宜密雪，有碎玉声。更有梅雪之间的默契。

    听雪之美的空灵，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直，竹篱上落下闲散”，微微的闭上双眸什么都不去想，静静的想聆听空山里无人行走，飘雪的声音空灵，只想让自己烦躁的尘心得到些安宁。

    听雪是一种意境。在唐诗宋词里，有“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旖旎，有“小桥流水人家”的空蒙。

    我听雪，于窗之侧，一朵又一朵雪花飘落在窗户上，一开始化为水气，接着化为白霜，后来又开出冰花，黏附在玻璃上，有了永恒的美，透过窗户看世界，窗里有乾坤，透过有白霜和冰花的玻璃看外面，有美！有空灵！有意境！就能让听雪的人醉在一场向往和念想里，我有点诗兴大发，文字的精灵跃然纸上，结上文学的情缘，窗花玻璃亦能幻化出一页页美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