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海葬
左宋是一个有原则的好人。
他的原则就是保护绝大多数人，消灭那些能够威胁人类的隐患。因此具备可成长性的AI智能是必须要消灭的。哪怕他对蕾雅有恻隐之心，也不能违背这一原则。
还好，第二脑给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答复。
“蕾雅，AI智能意识体的数据片段，不具备成长性和拓展功能，只能以依附形式存在于虚拟黑盒中。”
左宋松了口气，来到黑盒门前。
这句话意味着元次二上传的蕾雅意识，只是数据核心中的一小截片段，本身没有AI智能的各种功能。甚至连独立存在都无法实现，必须依附黑盒空间。简而言之，她现在就是黑盒本身，所有的记忆单元、逻辑单元都存放在黑盒中，可以轻易被摧毁。
这种结果有利有弊，好处是她更像是一段既定程序或是一个人工智能模拟，无法对人类造成任何影响。坏处是左宋从现在开始，要一直保护她，不让她被外界发现，或是被无眼怪那样的存在吞噬。
“债多了不愁。”左宋摸摸面具的边缘：“二脑，为什么我感觉我有种法外狂徒的倾向。”
第二脑在潜意识里发出了抗议。
“很难听吗？”左宋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起名天赋，但他还是决定给理智意识管理的第二脑赋予新的称谓。
“叫智二？”又想到了一个名字的左宋满意的点点头，表示听起来还可以。
这一次第二脑没有再潜意识里作出反应。
“那就叫智二吧。”
他踏步走入黑盒。
“左宋，赢了！”蕾雅这次没有在围栏上，她举着小手，正站在门前。虽然面无表情，但不知为何左宋感受到了她兴奋的情绪。
左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微笑着揉搓了两下，柔软且有温度的质感让人不能分辨她到底是真人还是AI。
“是表情系统出了问题吗？”左宋蹲下身询问。
“是的，蕾雅，动不了，这里。”蕾雅指了指自己的脸蛋，红扑扑的脸蛋虽然没有表情，却也足够可爱。
左宋用从无眼怪处得来的权限，筛查了一下黑盒的情况，发现原来是蕾雅之前抵挡无眼怪时调用了太多算力，导致许多功能模块闲置并被吞噬。如果想要恢复，需要重置蕾雅的数据状态。然而如今蕾雅已经和黑盒绑定在了一起，在无法将其安全分离之前，没办法单独添加任何功能模块。
“蕾雅以后可能就没办法做表情了，难过吗？”左宋牵起蕾雅的手，温柔的问道。
蕾雅摇摇头：“蕾雅，还可以，这样。”
她手一挥，凭空卷起一阵微风，从牧场的工具房里带出了各种零件。它们在蕾雅的指挥下组装成了一个小猪形状的面具，表情由像素点构成，和左宋脸上的一样。
小猪面具悬浮在蕾雅身边，时而微笑，时而哭泣。
蕾雅开口道：“这样，就可以。”
左宋哭笑不得：“为什么是猪？”
蕾雅认真回答道：“因为，小猪，很可爱。”旁边的小猪适当给出了可爱的表情。
确实，小时候很有趣。长大了就不可爱了，倒是挺美味的。不过这种话就不要和小女孩说了，左宋抿抿嘴转移话题：“以后蕾雅想做什么？”
“养猪、养牛、养狗、养鸡、养鸭……”蕾雅掰着手指头一点点算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很显然，她已经把牧场当成了未来的事业，准备一心一意成为养殖公主。
“这些都是元次二的梦想，你自己的呢？”虽然知道蕾雅作为AI遵从的只有设定好的行为逻辑，但左宋依然想要像对待一个正常女孩子那样，去对待她。
“我的，梦想？”小猪面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忽然，一个灯泡出现并亮起。
“蕾雅，想要。”蕾雅抬着头看着天空：“保护，这里。”
“保护，元珂，的梦。”
左宋停顿在原地，不规则的头部也随之停止变幻：“蕾雅，元珂会在真正的天堂上，感谢你保护了他的梦。”
“谢谢你。”
“谢谢你，哥哥。”黑伞下，小小的崔若言捏着伞把，看着不远处正在被实施海葬的元次二遗物。
“滴答，滴答。”
今天又是一个雨天，在水汽的笼罩下，整个外海都显得雾蒙蒙的。
距离元次二离世已有五天，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切的后事都是左宋帮忙办理的。他以警员身份办理，所以流程很快。而且新世纪的葬礼服务早已与旧世纪截然不同。蓬莱城目前最流行的是海葬，就是把逝者的骨灰加入各种材料熔炼制作成珊瑚，种植在海底陵园中。
这种骨灰珊瑚能够靠微生物和海底土壤存活，即便过去百年，也不会被死亡。并且因其本身气味特殊，被大多数海洋生物讨厌，所以非常符合人们寄托哀思的目的。
看着工作人员把元次二骨灰制成的珊瑚放入连通着海底的透明管道中，左宋忽然开口问道：“你不好奇为什么元次二失败了吗？”
“不好奇。因为……”
崔若言抬眼看着左宋，与他四目相对。
小小的少年脸上没有过多的烦忧和疑惑，只有不断哽咽着，也要挤出的微笑：“因为我看到元叔叔笑了。”
这一刻，左宋好像看到了曾经在养父葬礼上不愿哭泣的自己。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乐观。
葬礼很快就结束了。工作人员把一个被圆形玻璃罩保护起来的珊瑚景观递给了左宋。
“请收好。这是珊瑚的一部分，可以摆放在家里。”
左宋接过来，在手心转动了一下玻璃罩，一株微型珊瑚被种植在土壤里，空荡荡的，在蓝色海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孤独，却又有种别样的坚韧。
他伸出手，将其放在了崔若言的怀中。
“这个以后就交给你来保护了。”
崔若言抱着珊瑚景观，点点头，和左宋走出葬礼大厅。
一路无言到了路口，就在他即将和左宋分别的时候，崔若言忽然大声喊道：“哥哥。”
左宋回过头，发现崔若言表情非常认真。似乎要说些重要的话。
但发现自己被注视后又突然有些慌乱，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语速也加快了不少：“我以后要考上警校！”
崔若言说到这里，加重语气：“保护大家！”
说完，他低着头飞快的逃跑了。
左宋笑了笑，看着少年的身影奔着夕阳的方向渐行渐远。
他的原则就是保护绝大多数人，消灭那些能够威胁人类的隐患。因此具备可成长性的AI智能是必须要消灭的。哪怕他对蕾雅有恻隐之心，也不能违背这一原则。
还好，第二脑给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答复。
“蕾雅，AI智能意识体的数据片段，不具备成长性和拓展功能，只能以依附形式存在于虚拟黑盒中。”
左宋松了口气，来到黑盒门前。
这句话意味着元次二上传的蕾雅意识，只是数据核心中的一小截片段，本身没有AI智能的各种功能。甚至连独立存在都无法实现，必须依附黑盒空间。简而言之，她现在就是黑盒本身，所有的记忆单元、逻辑单元都存放在黑盒中，可以轻易被摧毁。
这种结果有利有弊，好处是她更像是一段既定程序或是一个人工智能模拟，无法对人类造成任何影响。坏处是左宋从现在开始，要一直保护她，不让她被外界发现，或是被无眼怪那样的存在吞噬。
“债多了不愁。”左宋摸摸面具的边缘：“二脑，为什么我感觉我有种法外狂徒的倾向。”
第二脑在潜意识里发出了抗议。
“很难听吗？”左宋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起名天赋，但他还是决定给理智意识管理的第二脑赋予新的称谓。
“叫智二？”又想到了一个名字的左宋满意的点点头，表示听起来还可以。
这一次第二脑没有再潜意识里作出反应。
“那就叫智二吧。”
他踏步走入黑盒。
“左宋，赢了！”蕾雅这次没有在围栏上，她举着小手，正站在门前。虽然面无表情，但不知为何左宋感受到了她兴奋的情绪。
左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微笑着揉搓了两下，柔软且有温度的质感让人不能分辨她到底是真人还是AI。
“是表情系统出了问题吗？”左宋蹲下身询问。
“是的，蕾雅，动不了，这里。”蕾雅指了指自己的脸蛋，红扑扑的脸蛋虽然没有表情，却也足够可爱。
左宋用从无眼怪处得来的权限，筛查了一下黑盒的情况，发现原来是蕾雅之前抵挡无眼怪时调用了太多算力，导致许多功能模块闲置并被吞噬。如果想要恢复，需要重置蕾雅的数据状态。然而如今蕾雅已经和黑盒绑定在了一起，在无法将其安全分离之前，没办法单独添加任何功能模块。
“蕾雅以后可能就没办法做表情了，难过吗？”左宋牵起蕾雅的手，温柔的问道。
蕾雅摇摇头：“蕾雅，还可以，这样。”
她手一挥，凭空卷起一阵微风，从牧场的工具房里带出了各种零件。它们在蕾雅的指挥下组装成了一个小猪形状的面具，表情由像素点构成，和左宋脸上的一样。
小猪面具悬浮在蕾雅身边，时而微笑，时而哭泣。
蕾雅开口道：“这样，就可以。”
左宋哭笑不得：“为什么是猪？”
蕾雅认真回答道：“因为，小猪，很可爱。”旁边的小猪适当给出了可爱的表情。
确实，小时候很有趣。长大了就不可爱了，倒是挺美味的。不过这种话就不要和小女孩说了，左宋抿抿嘴转移话题：“以后蕾雅想做什么？”
“养猪、养牛、养狗、养鸡、养鸭……”蕾雅掰着手指头一点点算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很显然，她已经把牧场当成了未来的事业，准备一心一意成为养殖公主。
“这些都是元次二的梦想，你自己的呢？”虽然知道蕾雅作为AI遵从的只有设定好的行为逻辑，但左宋依然想要像对待一个正常女孩子那样，去对待她。
“我的，梦想？”小猪面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忽然，一个灯泡出现并亮起。
“蕾雅，想要。”蕾雅抬着头看着天空：“保护，这里。”
“保护，元珂，的梦。”
左宋停顿在原地，不规则的头部也随之停止变幻：“蕾雅，元珂会在真正的天堂上，感谢你保护了他的梦。”
“谢谢你。”
“谢谢你，哥哥。”黑伞下，小小的崔若言捏着伞把，看着不远处正在被实施海葬的元次二遗物。
“滴答，滴答。”
今天又是一个雨天，在水汽的笼罩下，整个外海都显得雾蒙蒙的。
距离元次二离世已有五天，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切的后事都是左宋帮忙办理的。他以警员身份办理，所以流程很快。而且新世纪的葬礼服务早已与旧世纪截然不同。蓬莱城目前最流行的是海葬，就是把逝者的骨灰加入各种材料熔炼制作成珊瑚，种植在海底陵园中。
这种骨灰珊瑚能够靠微生物和海底土壤存活，即便过去百年，也不会被死亡。并且因其本身气味特殊，被大多数海洋生物讨厌，所以非常符合人们寄托哀思的目的。
看着工作人员把元次二骨灰制成的珊瑚放入连通着海底的透明管道中，左宋忽然开口问道：“你不好奇为什么元次二失败了吗？”
“不好奇。因为……”
崔若言抬眼看着左宋，与他四目相对。
小小的少年脸上没有过多的烦忧和疑惑，只有不断哽咽着，也要挤出的微笑：“因为我看到元叔叔笑了。”
这一刻，左宋好像看到了曾经在养父葬礼上不愿哭泣的自己。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乐观。
葬礼很快就结束了。工作人员把一个被圆形玻璃罩保护起来的珊瑚景观递给了左宋。
“请收好。这是珊瑚的一部分，可以摆放在家里。”
左宋接过来，在手心转动了一下玻璃罩，一株微型珊瑚被种植在土壤里，空荡荡的，在蓝色海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孤独，却又有种别样的坚韧。
他伸出手，将其放在了崔若言的怀中。
“这个以后就交给你来保护了。”
崔若言抱着珊瑚景观，点点头，和左宋走出葬礼大厅。
一路无言到了路口，就在他即将和左宋分别的时候，崔若言忽然大声喊道：“哥哥。”
左宋回过头，发现崔若言表情非常认真。似乎要说些重要的话。
但发现自己被注视后又突然有些慌乱，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语速也加快了不少：“我以后要考上警校！”
崔若言说到这里，加重语气：“保护大家！”
说完，他低着头飞快的逃跑了。
左宋笑了笑，看着少年的身影奔着夕阳的方向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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