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师兄番外
在我从小被师父教导长大的岁月里，我一直知道，二师妹也想继承这峰主之位，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子，一心想证明自己不比男子差。
但我其实对这峰主之位并没有太大的渴望，因为我觉得师父会一直在，我所愿不过是想登峰造极到一定的境界，但直到我金丹初期的那年，也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离开华衡峰，鬼使神差的，从合虚门的手中救下了一个孩子——季黑吖。
后来她被师父收作关门弟子，并改名：季徽。
季徽筑基成功的那日，我已经达到了金丹中期，正在院子里挽剑，她走进那蚀蔓淬火洞快两个月了，想到她同我说等筑基成功便要和我比试几番，不免有些欣慰——毕竟她的剑术是我所教，这时，我收到了师父的传唤，便立刻赶了过去。
“弟子见过师父。”我将剑收好，拱手行礼。
“嗯……沉儿，你来了？”师父自不久出关后，便一如既往的拿着书卷，“今日为师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师父请讲。”
“准确来说——是两件事，一件关于你的终身大事，另一件关于你的修炼一事。”
“师父，徒儿无心情爱，只想一心修炼。”
“为师明白，话虽如此——然，你可知我华衡峰在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门派里，只能算是一个小派，且不说这么多虎视眈眈之人——盯着我们的墟渊至鼎碎片……”
“师父的意思……弟子不明白。”我心中一沉，莫不是要，与别的门派联姻之类……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为师一直以来将你当作继承人培养——云熙门掌门之女一直很中意你作她的道侣，想必你不会不知罢？”
云熙门……那谭小姐，恐怕只是觉得和我修炼会大有进益？但我和她只在当年曾有过的两派交流大会上见过一次。“师父明鉴，弟子同谭小姐只见过一面，实在无意。”
“一面又如何？她中意你，这就够了，且此事对你修炼和对华衡峰百利而无一害，谭小姐生的貌美不说，天资也与你持平，若门派间能联姻，自然发展会更上一步。”
“师父，弟子以为，发扬我峰虽然也需他人的帮助，但弟子不想以此种方式。”
“呵……”师父转过身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暂且不提了，为师再同你谈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是关于我的修炼，听到这我才来了精神。
“师父请讲。”
“你可知，当年为师为何要收季黑吖为徒？”
“弟子不知。”
师父这话一出口，可能是由于直觉的原因，我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当年，你将她带回来时，为师也不过只当峰内又多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罢了，直到那日她在外门年终考核上的表现，才让为师确定，她是万中无一的双系木火灵根，且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沉儿，这样的人，最适合，拿来做什么？”
我大惊，立刻跪下，师妹是双系灵根这件事，我居然今日才知晓，但一想到她的灵根，莫非……“师父，您的意思是……”
“沉儿，你是为师的第一个徒弟，为师自然对你寄予厚望，自从你师妹雾儿失踪后，为师有意将你培养为下一任峰主，你难道不想修为更进一步？将此等双系修者炼制成丹服下，莫说千年，甚至万年的修为瞬间提升，也不是不可能！”
我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一想到修真界有的传言，竟是真的？
传言第一大修真家族昇家的家主，也是当今第一大炼丹师，所创一偏门修炼之法，需得木火双系修者为药引，炼制成丹，服之可得修为大进。
远比魔界中人以吸取他人修为增长更快，且暂时没有反噬的迹象。
不经又想起曾经若有若无的传言，说师娘也是罕见的木火双灵根，被师父给炼化成丹……我额上冷汗频出，想起二师妹的失踪，恰好就是师父收了季徽为徒的那一日，这一切，有没有过于巧合了？
我将头磕在地上，“师父，此法凶险，且为昇家所创，我华衡峰虽然现在只是小门派，却不该丢失本心，以此歪门邪道之法增加修为，和魔界中人无异！”
“歪门邪道？此为名门所创，且没有反噬不说，何来这种说法？为师若不是到了瓶颈期，且见你天资卓绝，难得的单水系天灵根，你觉得为师这么多年煞费苦心教导她一个资质如此奇差的弟子是为何？还不是为了你，我的徒儿，你是我峰最有望突破到大乘期的弟子，你多年来勤奋刻苦，也没有让为师失望，这件事难道你要让为师失望？为师是在为你的前程考虑！”
“师父！您这么多年以来悉心教导，作为修者，不该忘记清正和明，此修炼之法是逆天而行，有违道心！恕弟子难以从命！”
话毕，师父的胡须似乎抖动了几下，他放下书卷，“好……杨沉呐杨沉，你长大了，居然敢违逆师父了……很好……”师父转过身来，手中将一物件狠狠砸向了我，我没有躲开，顿觉额上一阵剧痛，才反应过来是一方砚台砸过了我的额头，丝丝血液顺着我的鬓角流下，杨沉并没有觉得痛，只是……
“请师父，收回成命！季徽不仅是您的弟子，也是我的师妹！她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修者！”
“朽木不可雕！”勿痴的灵力开始暴动起来，但强忍着压了下去，随即看也不再看自己的徒弟。
“滚出去，去峰门入口跪着，让全峰内上下都看着，他们的大师兄是如何一块朽木！跪满五天，至于你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立刻给我滚出去！”
我咬了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是，弟子告退。”
等我离开大殿书房，就听到房内传来大量的物品破碎之声。
我捏了捏拳，万万没想过……师父居然会有这种打算，又想起师妹平日修炼的模样，她是真心在修炼，哪怕自己资质远远差于别人……可是，她才刚筑基成功，难道就遭此等非人之事？
那昇家虽然自诩第一大名门正派，可也是藏了如此多的污浊在里头，能发明此法修炼，还不如魔教中人！
我又怎么狠得下心，用师妹炼丹来修炼？我可以通过长年累月的孜孜不倦，总有一日会达到自己想到的境界。
外头的太阳正盛却不灼人，今日最适合练剑，而我跪在外门石阶上，虽然师父所说只用跪五日，若他仍不收回成命，我决心一跪不起。
因此，我忽略掉跪在石板上，膝盖传来的烫意，以及周围陆陆续续投来的弟子们好奇的目光和私语。
倘若师父真不能收回成命，我也只能暗中让季徽赶紧离开了。
杨沉默默想到。
但他那时没想过，不久后，门派就遭受了灭顶之灾。
灾难过后一切都变了，门派被毁掉了一大半，弟子死伤无数，连带师父和长老，还有那墟渊至鼎的碎片也被直接夺去。
云熙门则立刻改了去和别的门派联姻。
他头一次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弱肉强食，这不是他这么多年安安心心呆在门派里就能好好修炼得来的经验，而是真实的经历与感受，也明白了原来这么多年枯燥的平淡修炼日子的来之不易，对于一些门派来说，过于珍贵，现在，轮到华衡峰了。
杨沉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悲痛，他身为华衡峰的大师兄，所有的重担都得挑起来。
赶紧和剩下的同门一起将死去同门的剑葬入剑冢，再于后山各立起衣冠冢来。
曾经无数鲜活的生命，顷刻间就消逝在修真界中。
欧阳家不是头一个这么做的家族……最大的头目，则是千陨门——晟家。
当他找到遭受打击极重并近乎昏死在地的季徽时，没有多想，就将她背回门派，并连夜为她准备了一系列离开这儿的必备品。
以她的资质，如果不去外面闯荡，后面的修炼之路，只会越发困难。
况且，晟家正不顾一切四处找“药引”，她若不走，那么……无论是门派还是她自身，迟早会再次重蹈今日之事。
于是这么多年来，杨沉第一次对自己的师妹发火，头一次说出如此多绝情的话语。
稚鸟若不去见识外界广阔的土地，那么终究难以成长。
至于门派……对她而言，既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不该再待下去的地方。
他没有质疑过她能帮助他重建门派——只是从那日后，心底骤然有了一个心魔的萌芽。
那个心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如果自己还能再强大一些……门派就不会遭此劫难了。
很多年后，心魔一直困住他，哪怕他后面到了元婴期并突破至出窍期时，也始终围绕着他。
此后两千年，季徽果然，都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有手里她的弟子牌始终散发着淡光，这光芒越发热烈，才意味着此修者不仅还活着，修为也越发精进。
“只要你活着……永远，都别再回来了，那就好……”
但我其实对这峰主之位并没有太大的渴望，因为我觉得师父会一直在，我所愿不过是想登峰造极到一定的境界，但直到我金丹初期的那年，也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离开华衡峰，鬼使神差的，从合虚门的手中救下了一个孩子——季黑吖。
后来她被师父收作关门弟子，并改名：季徽。
季徽筑基成功的那日，我已经达到了金丹中期，正在院子里挽剑，她走进那蚀蔓淬火洞快两个月了，想到她同我说等筑基成功便要和我比试几番，不免有些欣慰——毕竟她的剑术是我所教，这时，我收到了师父的传唤，便立刻赶了过去。
“弟子见过师父。”我将剑收好，拱手行礼。
“嗯……沉儿，你来了？”师父自不久出关后，便一如既往的拿着书卷，“今日为师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师父请讲。”
“准确来说——是两件事，一件关于你的终身大事，另一件关于你的修炼一事。”
“师父，徒儿无心情爱，只想一心修炼。”
“为师明白，话虽如此——然，你可知我华衡峰在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门派里，只能算是一个小派，且不说这么多虎视眈眈之人——盯着我们的墟渊至鼎碎片……”
“师父的意思……弟子不明白。”我心中一沉，莫不是要，与别的门派联姻之类……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为师一直以来将你当作继承人培养——云熙门掌门之女一直很中意你作她的道侣，想必你不会不知罢？”
云熙门……那谭小姐，恐怕只是觉得和我修炼会大有进益？但我和她只在当年曾有过的两派交流大会上见过一次。“师父明鉴，弟子同谭小姐只见过一面，实在无意。”
“一面又如何？她中意你，这就够了，且此事对你修炼和对华衡峰百利而无一害，谭小姐生的貌美不说，天资也与你持平，若门派间能联姻，自然发展会更上一步。”
“师父，弟子以为，发扬我峰虽然也需他人的帮助，但弟子不想以此种方式。”
“呵……”师父转过身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暂且不提了，为师再同你谈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是关于我的修炼，听到这我才来了精神。
“师父请讲。”
“你可知，当年为师为何要收季黑吖为徒？”
“弟子不知。”
师父这话一出口，可能是由于直觉的原因，我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当年，你将她带回来时，为师也不过只当峰内又多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罢了，直到那日她在外门年终考核上的表现，才让为师确定，她是万中无一的双系木火灵根，且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沉儿，这样的人，最适合，拿来做什么？”
我大惊，立刻跪下，师妹是双系灵根这件事，我居然今日才知晓，但一想到她的灵根，莫非……“师父，您的意思是……”
“沉儿，你是为师的第一个徒弟，为师自然对你寄予厚望，自从你师妹雾儿失踪后，为师有意将你培养为下一任峰主，你难道不想修为更进一步？将此等双系修者炼制成丹服下，莫说千年，甚至万年的修为瞬间提升，也不是不可能！”
我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一想到修真界有的传言，竟是真的？
传言第一大修真家族昇家的家主，也是当今第一大炼丹师，所创一偏门修炼之法，需得木火双系修者为药引，炼制成丹，服之可得修为大进。
远比魔界中人以吸取他人修为增长更快，且暂时没有反噬的迹象。
不经又想起曾经若有若无的传言，说师娘也是罕见的木火双灵根，被师父给炼化成丹……我额上冷汗频出，想起二师妹的失踪，恰好就是师父收了季徽为徒的那一日，这一切，有没有过于巧合了？
我将头磕在地上，“师父，此法凶险，且为昇家所创，我华衡峰虽然现在只是小门派，却不该丢失本心，以此歪门邪道之法增加修为，和魔界中人无异！”
“歪门邪道？此为名门所创，且没有反噬不说，何来这种说法？为师若不是到了瓶颈期，且见你天资卓绝，难得的单水系天灵根，你觉得为师这么多年煞费苦心教导她一个资质如此奇差的弟子是为何？还不是为了你，我的徒儿，你是我峰最有望突破到大乘期的弟子，你多年来勤奋刻苦，也没有让为师失望，这件事难道你要让为师失望？为师是在为你的前程考虑！”
“师父！您这么多年以来悉心教导，作为修者，不该忘记清正和明，此修炼之法是逆天而行，有违道心！恕弟子难以从命！”
话毕，师父的胡须似乎抖动了几下，他放下书卷，“好……杨沉呐杨沉，你长大了，居然敢违逆师父了……很好……”师父转过身来，手中将一物件狠狠砸向了我，我没有躲开，顿觉额上一阵剧痛，才反应过来是一方砚台砸过了我的额头，丝丝血液顺着我的鬓角流下，杨沉并没有觉得痛，只是……
“请师父，收回成命！季徽不仅是您的弟子，也是我的师妹！她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修者！”
“朽木不可雕！”勿痴的灵力开始暴动起来，但强忍着压了下去，随即看也不再看自己的徒弟。
“滚出去，去峰门入口跪着，让全峰内上下都看着，他们的大师兄是如何一块朽木！跪满五天，至于你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立刻给我滚出去！”
我咬了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是，弟子告退。”
等我离开大殿书房，就听到房内传来大量的物品破碎之声。
我捏了捏拳，万万没想过……师父居然会有这种打算，又想起师妹平日修炼的模样，她是真心在修炼，哪怕自己资质远远差于别人……可是，她才刚筑基成功，难道就遭此等非人之事？
那昇家虽然自诩第一大名门正派，可也是藏了如此多的污浊在里头，能发明此法修炼，还不如魔教中人！
我又怎么狠得下心，用师妹炼丹来修炼？我可以通过长年累月的孜孜不倦，总有一日会达到自己想到的境界。
外头的太阳正盛却不灼人，今日最适合练剑，而我跪在外门石阶上，虽然师父所说只用跪五日，若他仍不收回成命，我决心一跪不起。
因此，我忽略掉跪在石板上，膝盖传来的烫意，以及周围陆陆续续投来的弟子们好奇的目光和私语。
倘若师父真不能收回成命，我也只能暗中让季徽赶紧离开了。
杨沉默默想到。
但他那时没想过，不久后，门派就遭受了灭顶之灾。
灾难过后一切都变了，门派被毁掉了一大半，弟子死伤无数，连带师父和长老，还有那墟渊至鼎的碎片也被直接夺去。
云熙门则立刻改了去和别的门派联姻。
他头一次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弱肉强食，这不是他这么多年安安心心呆在门派里就能好好修炼得来的经验，而是真实的经历与感受，也明白了原来这么多年枯燥的平淡修炼日子的来之不易，对于一些门派来说，过于珍贵，现在，轮到华衡峰了。
杨沉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悲痛，他身为华衡峰的大师兄，所有的重担都得挑起来。
赶紧和剩下的同门一起将死去同门的剑葬入剑冢，再于后山各立起衣冠冢来。
曾经无数鲜活的生命，顷刻间就消逝在修真界中。
欧阳家不是头一个这么做的家族……最大的头目，则是千陨门——晟家。
当他找到遭受打击极重并近乎昏死在地的季徽时，没有多想，就将她背回门派，并连夜为她准备了一系列离开这儿的必备品。
以她的资质，如果不去外面闯荡，后面的修炼之路，只会越发困难。
况且，晟家正不顾一切四处找“药引”，她若不走，那么……无论是门派还是她自身，迟早会再次重蹈今日之事。
于是这么多年来，杨沉第一次对自己的师妹发火，头一次说出如此多绝情的话语。
稚鸟若不去见识外界广阔的土地，那么终究难以成长。
至于门派……对她而言，既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不该再待下去的地方。
他没有质疑过她能帮助他重建门派——只是从那日后，心底骤然有了一个心魔的萌芽。
那个心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如果自己还能再强大一些……门派就不会遭此劫难了。
很多年后，心魔一直困住他，哪怕他后面到了元婴期并突破至出窍期时，也始终围绕着他。
此后两千年，季徽果然，都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有手里她的弟子牌始终散发着淡光，这光芒越发热烈，才意味着此修者不仅还活着，修为也越发精进。
“只要你活着……永远，都别再回来了，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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