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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异闻【二十】第八章 另一张相片

    没错,叶清具备这个条件。

    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一个照相机,在拍完照洗出照片后物归原主。

    在当时,黄萱儿的周围,只有她一个人符合条件。

    第二天一早,我和乔硕便会合去寻找叶清了。

    黄萱儿生前说过叶清家里的照相店址,我们找到了那个地方,现在已是一家开了十年的杂货店。

    通过杂货店店主的好心相告,我们找到了叶清父母的居所。

    “叶楠他们夫妻俩现在在烟台。”杂货店老板客气地拿出两瓶饮料,分给满头大汗的我们。

    他拿出地址的手抄,乔硕用手机拍了下来。

    立刻,我们就购票坐上了青岛去烟台的火车。

    一路上,我们虽然坐在了靠窗边的位置,但却无心看风景,心里很紧张,掺杂着一些严峻的使命感。

    火车开动的一个多小时正好是午饭点,旁边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大口吞咽便当和泡面。

    只有我们两个干坐着,像一对僵尸。

    烟台市内,我们乘上了一辆出租车,成功地到达了目标小区的门口。

    这是叶清父母的家。

    在敲门前,我提醒自己,叶清可能就和父母住在一起,也很可能不是。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约莫50岁的老男人,手上还拿着筷子,嘴上粘着米粒,一副不耐烦加迷惑的表情:“你们是谁?”

    有那么一刻,面对前面一片的未知和可怖,我真的很想退缩。

    但乔硕至始至终都是很坚定:“我们是叶清的初中同学,第一次回来,想要见她一面。”

    “什么?!”

    老男人大喝一声,不是出于愤怒,而是惊讶:“你们是叶清的,初中,同学?”他加重“初中”二字,一再确认地问。

    我们心虚地点点头。

    他想了想,就把我们给放进来了。

    在端正方厅中央,放着一个寥寥菜色的餐桌,一个老女人正把碗端在半空,疑惑地看着我。

    在得知我们是叶清的初中同学后,便一言不发地放下筷子,进了屋。

    “哎呀!这个人!”

    叶清的爸爸,他说自己叫叶楠,一副难堪的样子,继而转向我们,“吃过午饭了吗?”

    我们说吃过了,叶楠就把我们安排到沙发上,自己去厨房泡茶。

    “那个。”

    乔硕终于忍不住了,问,“叶清不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厨房里没有回话,只有水烧开的巨响。

    我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半晌,传来回话。

    “不知道什么?”我问,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

    他端着两碗茶走出来,低声地告诉我们,她的女儿叶清死了,在高二的时候上吊自杀,因为抑郁症。

    “什么?”

    “你们不知道正常。”

    叶楠苍老地叹了一口气,“初中同学啊。”

    “抑郁症吗?太可怕了!”乔硕喘着粗气,招架不住的样子。

    这两天,他已经收到了过载的坏消息。

    对方没有回答。

    我又问:“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症状的,可以问吗?”

    “是初二开学的时候。”

    房间里的老女人发出声音,“好了,叶楠,能不能把这两位送出去了?我还要好好吃饭呢!”

    ……

    是的,雯姐,初二开学的时候,也正是黄萱儿被杀的那几天。

    ……

    最后,来不及问更多的问题,我们就被赶出了门。

    在门外,乔硕又问了叶楠最后一个问题:“叶清会洗照片吗?”

    对方一副“问这个干什么”的疑惑表情,但还是回答了:“会的,我们家以前是开照相馆的,后来数码相机多了,我们店就倒闭了。怎么了?”

    “没什么?”乔硕客气地笑道,装得很僵。

    就这样,我们得知了一个骇然的消息——拍照者死了!

    叶清,如果她确实是拍照者的话!

    不然还能是谁呢?

    “抑郁症。”

    乔硕在归途的火车上,念念有词,“肯定是叶清在拍到我爷爷对萱儿做那种事之后,心理上受不了打击。随后又得知萱儿全家被杀,心理就崩溃了吧。”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弟弟面如死灰,看来他的心里是铁定我们的爷爷就是当年的杀人凶手了。

    我是这么安慰他的一目前掌握的线索还太少,严格地说,什么也证明不了。

    虽然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推论,但没有直接的证据支撑。

    只能说明爷爷侵犯过黄萱儿,不能说明爷爷是萱儿案的凶手啊。

    乔硕打算在中国呆上四天,归途的飞机票也早就订好了。

    他想在祭日当天给萱儿扫完墓再走。

    从烟台回来后,乔硕开始避而不提扫墓的事情,也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的意思,当晚就在一个酒吧里喝了一晚上的苦酒。

    这是我最担心的情况。

    ……

    新水烧开了,徐老太并没有挪窝,也没人提醒她。

    这个时候,没有人顾得上喝水。

    钱子雯不安地扫了一眼柜子上的茶壶,和里面放好的干茶叶。

    “乔硕崩溃了。”

    乔姗遗憾地宣布:“人不知道去哪里了,电话也联系不一我也不能怪他,这种事,我想,是个人都招架不住的吧。我也是很恍惚,处在崩溃的边缘。”

    “真可怕。”陈铭摸着他那浑圆的大肚子,招牌动作。

    “那你呢?”谢齐林问,“你继续调查下去了?”

    乔姗缓缓地点点头。

    “我是从李红这条线入手的。自己年幼的女儿跟他人发生姓关系,她身为母亲,到底知不知情呢?知情与不知情,这件事情的性质就会发生改变。你们懂的。”

    “我找到了当年李红工作的食品厂——她虽然精神有问题,但为了生计,听说工作的时候十分努力,也没有多少发作。”

    “这家食品厂在青岛的西部,一条人迹罕至的公路上。我假说是李红的一个侄女,成功地受到了厂长的接待。”

    “这个厂长姓张,自称跟李红很熟。张厂长管理食品厂有二十年了,现在已是年过花甲。我跟他聊不不少,但就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最后,我问厂长,现在厂里还有没有李红时期的员工了?他点点头,指着门外流水线上,离我们最近的位置,有一个肥胖的老女人身影。”

    徐老太终于想起了泡茶的事情,匆匆起身。

    把已经有点温的开水倒入茶壶里。

    乔姗被干扰,稍微停顿了一下:

    “嗯,很幸运,那个胖女人是一个话痨。她一提起过去,嘴巴就像漏了一样,根本就刹不住。”

    “从她的口中,我得知李红精神问题的源头——黄萱儿的爸爸,也就是她的丈夫,在黑龙江出了车祸,死得很惨。”

    “李红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才和女儿搬到自己的老家,山东青岛。”

    “想当年,她背井离乡地去往东北,全是为了那个男人。现在男人死了,她便回来了,虽然这里也没有什么亲人……”

    “我不知道李红在这里还有什么亲戚啊?”老女人问道,沉醉在嘴炮里的眼神瞬间变得机警。

    “还是有的。”我尽全力让自己显得强硬,坚定不移。

    最后,对方终于放下了突如其来的戒备,“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告诉她,我的名字叫李姗,哈哈,没错,就是李姗。

    “李红的病,能正常工作吗?”我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道。

    想着怎么才能把话题,转移到有用的上面去。

    老女人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你肯定是不了解你的姑妈,别看她有时候疯疯癫癫的。她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克制,什么时候可以释放。”

    “工作她一直做得很好,就算发作了,也会很快地跑到厕所里去……我觉得吧,她比大多数人聯...你想想,一个女人,孤寡一人,拉扯着一个孩子。”

    “食品厂的工作,老实说钱并不多,青岛的学费,房价全都不菲。但我从来没见李红囊中羞涩过!有时候晚上,她会偶尔地请假,我想她也在兼职别的工作,真的是一个精明,又努力的人!”

    “她晚上,会请假吗?”

    “是的。”

    最后,我们说到了黄萱儿。

    老女人唏噓,如果那姑娘还活着,就应该和我一般大,听得我很难受。

    “母女俩关系咋样啊?”

    对方咯咯地笑起来,说我不像一个亲戚,更像调查员。

    “不像是正常的母女关系,没有严厉,更没有什么溺爱。可能是家庭变故导致的吧?我觉得这母女俩更像是患难与共的姐妹,就像……”

    “就像被关在一个牢笼里的鸟。”

    “对对!小姑娘,就是这个意思!那种想脱离,又不能脱离的关系!”

    也就是说,既然只能被关在一起,就好好相处。

    估计那场车祸之后,她们家就变成这样了。

    从食品厂出来,在公路边试着拦出租车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手机的振动声是乔硕!

    他主动联系我了!

    从今早9点开始,有22通未接电话。

    昨夜,乔硕说自己就睡在老家附近的宾馆里。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本来想责备乔硕,为何直到现在都不接电话,像死了一样。

    但转念-想,自己也有22通电话没有听到,就先不去计较了。

    在爷爷奶奶的老房子里,乔硕一副极度惊恐的表情,至始至终就一直瘫在沙发上。

    “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

    颤颤巍巍地伸出左手,拿着一张照片。

    原本,我以为还是先前那张,没有接。

    毕竟也不是什么好照片。

    “看看!”他瞪着浑圆的眼睛,硬把老照片塞进我的手里。

    在摸到照片的一刹那,冷汗从背后冒出来——我想这就是第六感吧?

    感觉到这并不是前天那张照片。

    没错,雯姐,不是的。

    这是一张我从没见过的照片,跟上一张照片不一样。

    也有一样的地方,拍摄的角度啊,拍摄的地点。

    那间卧室,魔术师的海报,床上仍是两个人,一个是黄萱儿,一丝不挂。

    而另一个人却不是我们的爷爷乔有才。

    而是另一个陌生的男人,我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