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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异闻【二十七】第六章 “笨猪”

    我不认识什么杰克.肖恩。

    但我确实认识一个姓氏为肖恩的法国人。

    法国女人,准确来说。

    她的名字叫做何莉.肖恩,是我三年前认识的女孩子,不算美若天仙,但很接近那种法国美人的标准。

    我承认我约她出去吃饭,只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我又单身,便半开玩笑地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唐人街吃个饭?”

    她微微一笑,答应了。

    哦,忘说了,她是一位译文图书双向编辑,在出版社工作,这也是我认识她的原因。

    我确实送过她几个中国结。

    在我们甜蜜拍拖的那几年——2011年到2014年。

    异国恋,很辛苦,我想说,如果不是2014年3月的那场车祸,残忍地夺去了她如花的生命,我们或许可以终成眷属。

    因为我们都很欣赏对方,那种喜欢是真心的,即使异国的障碍把之冲淡成了市面上普遍的小恋情。

    没错,小姗,何莉已经死了,死了两年了。

    在我和那法在车里对峙的时候。

    我费劲地跟那法解释,掂字酌句,又不敢太慢,生怕一个疏忽就被最好的朋友给枪毙了。

    这种感觉太差了,你们懂吧?

    “杰克.肖恩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如果有的话,应该就是何莉了吧?中国结是我给她的,我真的和这个凶手没有直接的关系,相信我,那法!”

    那法俨然一副瘾君子加疯狗的眼神,枪口还是死死地怼着我,离我沸腾的脑浆只有一片头皮之隔。

    那两只眼睛就像多出来的一对枪管,跟抵着我额头的那管不一样。

    它们的子弹早已出膛,让我心碎。

    我仿佛看见那眼角上的裊袅硝烟。

    那法,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救过你的命,你也救过我的。

    再看看现在呢?

    这个晚上你几乎要把我坑死了知不知道?

    我没敢说出口,把话在心里反复过了几遍。

    “杰克肖恩的,姐姐?”那法卷起眉头。

    “或者是妹妹。是不是有一个叫何莉的?你们警察应该查过的吧?如果有的话,我告诉你,我认识的是她,而不是蝙蝠本人!”

    听罢,那法一副恍然失措的样子,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扔下枪,把脸陷在了双肘里,靠在方向盘上,哀声痛哭起来。

    把车停在这样荒冷的街边,听着这个从来未曾哭过的男人鸣咽,我闭上眼睛,心情复杂,不是滋味。

    “对不起,谢齐林。我不该……”

    他把车门打开了,指了指外边的世界,“你快点走吧,离开我这个……我一开始就不该把你卷进来的,我……”

    “你的样子糟透了。”

    我脱口而出,出于对生死之交的关切,这股冲动如此之强大,在经受了那么多之后,说实话我自己也被吓到了。

    “先在农庄休息一晚吧。就你这样,能抓得住谁?”

    “不用了。”

    “我来开车。”我越说越来劲,把他安排到副驾驶座,自己坐到了方向盘前,那圆环型皮革上还沾着那法的泪渍。

    “听我的,你这样去抓人就是去送死,还不如先休息一晚,想想策略,你肯定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吧?”

    那法不说话了,我猜他所有的筹码就是中国结,想通过我来知晓蝙蝠的位置,结果却发现是一场误会,线索就断了。

    我说中了他的命脉。

    “那三具尸体……”回程的车子开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了后备厢里的东西,很是担忧,“就这么放着?会不会……”

    “放心吧。”那法迷迷糊糊的声线从右耳传来,“没事的,就先放在这里吧。”

    随后的路程,我又无法避免地想起了何莉肖恩。

    那个曾经跟我有一段缘分的女孩。

    她曾经跟我提起过自己有一个哥哥,但不愿详说,估计就是那法在追击的蝙蝠杀手吧?

    那家伙肯定平时就不是很正常,所以何莉才对他如此避讳。

    她竟然是一个连环杀手的妹妹?

    我回忆着何莉的脸庞,她笑的方式,和停尸房里人模鬼样的残尸,整个脸都被削掉了一大半……

    那场车祸,会不会也跟两年后的连环吸血案有关系呢?

    不会啊……

    我越想越糊涂了,旁边的那法已经酣然睡去。

    “朋友接回来了吗?”下车后,我妈看着这辆陌生的车子,再看看我。

    “嗯,是法国来的朋友。”我说着,把刚睡醒的那法从副驾驶抬出来。

    他的样子真的像是宿醉,结合说辞的话。

    虽然其背后的原因比宿醉还要严重一千倍。

    “哦,这位是……”

    “那法。那法.巴蒂斯特。”

    那法撑着和徐老板娘嘘寒问暖了一阵,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向农庄大堂。

    我拿了一张单人客房的门卡,递给他,“睡一觉。”

    他眯着眼睛,虚弱地点点头。

    把他送上房间后,我疲惫地走下楼。

    看着妈妈正在收拾大厅里最后的一台桌子,窗外正好能看见那辆那法租来的马自达。

    那里面有三具人尸。我想到这里,胃里一阵恶心。

    没事的,没事,那法说没事的,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事后,回想起那一刻,我总会唏噓自己竟然会信任一个人到这种地步。

    简直是不可理喻。

    “笨猪是什么意思?”

    “啊?”

    “你的法国朋友刚刚说的啊”

    “哦。”

    我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刚刚那人对你说的法语吧?就是一问候语,在跟你说再见呢。”

    “再见?”

    “那为什么昨晚有一个人,会在谈话开始的时候,说这个词呢?不是再见吗?”

    当时我太累了,满心只想应付完你,妈妈。

    然后第二天早上再送走那法,让生活回归正轨,让那传说中的连环杀手见鬼去吧。

    那法可以解决他。

    只要他在状态。

    “嗯。“我没管我妈问的是什么,草草回了一句,准备上床睡觉。

    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我回过了神。

    “妈!妈!你刚刚问的是什么?”

    妈妈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显然她是很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这个笨猪发音的法语,就是一个问候语,既可以用作“你好”,也可以用作“再见”。

    但我的重点不是这个。

    “昨天谁跟你说的?”

    “一个男人。”

    “法国人?你没说过有……”

    “不是,一个中国人。”

    妈妈告诉我,我的脊椎开始发紧,“昨晚入住的,一上来就说了这么一句。我问这是什么意思,他就笑了,说自己跟法国人交流惯了,有点改不过来。”

    我不动声色地套出了那个人的房间号。

    跟妈妈道了晚安,便闷头朝楼上走去。

    上到二楼,我才开始狂奔起来。

    ……

    “蝙蝠就在桃源农庄!”陈铭赶忙问道,打断了故事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