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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异闻【二十九】第九章 歇斯底里

    我及时掐掉了铃声。

    那是白泽的电话。

    “白泽?”

    “张医师?听得见吗?”

    “嗯,没睡。”我回答。

    透过灌木草叶间的缝隙,见那两个人四处环顾了一会,便继续向前走,消失在了小道的尽头,被大路的灯光吞噬。

    白泽救了我。

    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我觉得就是如此,虽然这个结论让人不敢相信。

    我平常一直是一个谨小慎微、比较文静的人。

    但任何人,我想,在亲人的死亡,和酒精绝对猛烈的作用下,都不免会有一些暴乱的想法。

    底线一破,便会加以实施。

    人说白了就是一种动物,而所有动物,进化得再好,也会留存一些兽性。

    每当我回想此情此景,感觉实在过不去的时候,便会这么对自己说,有些蹩脚,有些极端,不过确实能让我的心理好受一点,在深深的忏悔之余。

    这件事给我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其程度丝毫不亚于哥哥的死。

    是的。

    但如果不是白泽的这通电话,或许我就连回想此事,然后加以忏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着白泽在那头说着什么,一个字也挤不进我的耳朵。

    那酒的后劲真大,我像个未被发现的弃尸那样,歪拧地躺在夜半小路的灌木丛里,头开始一阵又一阵的爆晕。

    我受不了了,把手机扔到一边,捂着喉咙就地吐了出来。

    按老话说,我这是“连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或许没有出来,但它在我体内已经拧成了一个又一个死结。

    我看着自己的呕吐物,近乎虚脱,努力地够起不远处的手机。

    “喂,白泽。”

    我强振精神,用一种没醉的语气快速说道,“我刚刚没听你在说什么。不过白泽,你肯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吧?失眠梦。所以才会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我不是那种可以随便骚扰的假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再半夜给我打电话了,不管是感谢还是什么……”

    “呃……”脑袋里又袭来一阵眩晕,“嗯……别打了明白吗?梦里,还是现实,我都不希望再接到这种电话。”

    一口气说完了,我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有点狠毒。

    也许是这通电话冥冥中让我免于干出蠢事,但这抵消不了我憎恶白泽的事实,就跟憎恶那对狐假虎威的父子一样。

    他们不是有意杀了哥哥,但他们确实杀了哥哥。我的哥哥。

    “我没有做梦。”

    好一会,白泽回答我,“我根本还没睡呢。”

    我把身子撑起来,躲过自己的呕吐物,靠在一堆弹簧般的灌木上,对着手机喊道:“你说什么?”

    “我说……”

    白泽说话带着哭腔,我慢慢地意识到,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要发生了,“你知道我在哪里吗?医师?”

    “你在家……”

    “不,不是。我是在家里,但我不在自己的家里。”

    我没有说话,沉默着,任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在我对过的邻居家里。”

    他顿了顿,“当然,不是他们请我来的,这么晚了对吧……谁会请我这样一个人,到家里来做客呢?”

    “那个小女孩在自己的卧室里听歌写作业,她的爸妈在大房间躺下了,没人知道我的存在。”

    “刚才,我轻轻撬开了玄关锁,进来后就一直躲在这间空卧室里,我就像个幽灵一样。是的,幽灵。那种消失了之后,世界反而会更加美好的东西。”

    “你到底——”

    “我要杀了他们,医师,我待会就要杀了他们。”白泽的情绪十分激动,声带猛烈发抖,导致说话的音调不稳,变高,他低声吼叫着。

    “我就是一个杀人犯,我他妈已经杀了一个人,还怕个头啊。反正要死了,我打算多带走几个!”

    “白泽,你到底怎么了?”

    半夜,灌木丛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影子,把路上的几个行人吓得一愣——

    那是我听着电话,踉跄地站起来,“你说你已经杀了一个人,是谁?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我在绿地公园的河边推下了一个人。”

    “你没有杀人。”我明确地告诉他。

    他没有理解我的意思,难听地啜泣了一声,说:“那不是梦,医师,是真的。我杀了……”

    “你没——”

    “你不明白,我确实杀了。”他歇斯底里地笑了出来,仍是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听到了一声类似于刀锋划过石灰墙面的动静。

    “我还打算杀更多的人。”

    ……

    “怎么回事?”陈铭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简单的说,我想。”

    钱子雯异常简单地总结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泽自己也意识到了?他那天晚上所干的事情?”肖冰问。

    张怀满点点头。

    “是那个派出所长联系他了吗?”

    “不是的,肖兄。我想是他自己意识到的。一来是我觉得那位所长没有这么强的责任心,再来很重要的,他在和我长达半个小时的通话中,精神失控,不止一次地提到自己的“失眠记录册’,说看见了事发那晚的记录,只是写岔了一页。”

    “当时没有找到,便以为是一场梦了……他崩溃了,因为若那‘梦’是真的,他便是真的杀了一个人。”

    “可是他没有,不是吗?”

    徐老太的嘴角费劲地歪向一边,避免了一次结巴,“起……起码他没有直接把一个人致死,只是阴差阳错地,害死了你的哥哥。”

    “白泽自己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乔姗轻轻地补充。

    “是的。”

    张怀满继续说了下去,“经过几次的心理疏导和沟通,我知道白泽这个人,情绪存在先天的缺陷,在很多事情的想法上都有一些极端,趋向于那种轻微的反社会人格——”

    “说实话,我并不惊讶,对于他哪天受到刺激后,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前一段日子,我才会不断地给他喂食兴奋类的药物,如果没有搞错药盒,惹火烧身的事或许早就发生了。十有八九。”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白泽失去控制了,并打算去动手杀人。他在行凶之前刻意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告知,很巧妙,竟然能在最后一刻强行唤回我的理智。”

    “出于各方面考虑,我打算唤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