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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底达雅,欧希帝国境内最为富强的公爵领。

    拥有旧时代西泛大陆上最强大的底达雅军团。

    历代掌控底达雅的公爵总会出现在双王王座上。

    这是欧希人的骄傲,也是西泛大陆原住民的骄傲。

    可这骄傲却在滚滚向前的历史长河面前被碾得粉碎。

    来自海底的炮声惊醒所有旧时代人的美梦。

    黄沙和海洋将两个帝国吞没。

    坚不可摧的底达雅,两天内全境沦陷,大量古堡、要塞和城镇被夷为平地。

    大混乱摧毁一切,各个帝国的遗民在废墟上建立新的国家。

    唯有欧希人选择重建他们的希望——“底达雅”。

    历史不会倒退,但摇摇欲坠的“底达雅”会在毁灭前,庇护试图重建它的欧希人。

    12月13日,代理史学录论者艾米雅。

    ……

    复活就像长时间沉睡后的苏醒。

    恍惚的神情和惺忪的睡眼展示着少女的疲惫。

    枪炮声已远去,可天还未明。

    目的地是明确的,道路却是模糊的。

    无关紧要,千种人、千种面、千条路,只需要能抵达就行。

    莱莎雅仍然守在她的身边,弹奏着过去的军歌的曲调。

    “莱莎雅,我睡了多久?”

    “两三个小时,可能更久。”

    艾米雅捂住胸口,抬起头环顾四周。

    孤零零的长椅被废墟包围着。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诺丽娜去哪了?”

    “那位小姐听从你我的建议,选择先行离开,随后一位名叫亚德里亚斯的佣兵进入废墟,把我们带到这里。”

    她再次抬头,并没有发现那名的身影。

    “他去哪了?”

    “他说,想要去买些面包,可去的有些太久了。”

    可能是他根本不知道,没人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卖面包吧,亦或者是他单纯的想欺骗莱莎雅。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些被尘封的记忆碎片已经褪去迷雾,使她的记忆越来越完整。

    “我还以为我不会再做梦。”

    她有些想要掩面而泣。

    “海洋、冰原、沙漠、峰顶和家……”

    她特意的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无法隐瞒的事。

    “休耶普维戈。”

    她知道莱莎雅在害怕着什么,D—05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让她看到了过去的影子。

    从苏醒的那一刻开始,渴血的欲望一点点填充她的内心。

    即便能够熟练压制,她也无法放松片刻。

    本能地进行屠杀,不需要理由,无法控制。

    艾米雅自觉的远离莱莎雅,然后突然出现的蒙面佣兵坐到她们之间。

    “我携带一些面包回到这里,吃一些。”

    蒙面佣兵说话很不利索,夹杂着浓厚的欧希口音。

    “抱歉,我的父母都是欧希人,所以我的旧界语并不好。”

    “没关系,我以前学过欧希语,只要不是太过于生僻的词,我还是能听懂的。”

    “那就好,我的名字是亚德里亚斯,很高兴认识你。”

    “艾米雅,一样。”

    相互握手,以示尊敬。

    “老亨利短暂的任命我成为你的组长,以特殊执行任务。”

    “明白。”

    “给,吃完之后,我们需要离开执行任务。”

    他边说着边将温热的面包放进艾米雅手里。

    “塔勒城的任务怎么样了?”

    “我们固守原地,他们选择撤退。”

    道路两侧,战火没有摧毁的路灯恢复了电力。

    被战死者吸引而来的飞虫围绕在光的周围,试图完成飞蛾扑火的壮举。

    小规模的战争对于塔勒城的居民来说,无非就是晚上换个地方睡觉和外面的人会放一整晚的炮仗而已。

    天一亮,生活还得继续。

    甜品店侥幸逃过一劫,早上八点照常开门。

    可望不可及的精致美味的蛋糕,不知道是谁少有的遗憾。

    能接触的东西越少,某些美好的记忆也就越深刻。

    取走赏金的外来者纷纷远离塔勒城,留下废墟交给自治政府处理。

    并非所有的外来者都愿意就此罢休,有些人还想要更多。

    一支名为劫掠团的佣兵团把所有兵力分散在塔勒城各处,随时准备执行命令……

    可是,与正在执行商队护送任务的艾米雅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支前往方舟共体东部海岸的商队。

    她和亚德里亚斯走在队伍的后头,负责断后和接应。

    至少直到现在还没有哪伙强盗敢打劫这支武装到牙齿的商队。

    尽管前往最后目的地的方式需要用到一些非法手段,但商队的客户们还是办理好了所有证件。

    艾米雅甚至因此白捡了好几个假证件。

    莱莎雅坐在车的后备箱上,面带微笑着向她挥手。

    看不见,自然有看不见的好处。

    对此她仅能以苦笑回应。

    无聊的时光总是得用交谈来消磨。

    “我听说这支商队想去底达雅,可为什么他们不直接从巴托萨尔河那里偷渡过去呢?”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底达雅和方舟共体之间的商业贸易都是靠偷渡完成的。

    根据雇主的表现来看,这一情况显然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前几天,巴托萨尔河上一个河港被天上掉下来的星星给炸掉了,为了不造成更多的损失,骑士军干脆停止偷渡贸易,封锁了整个河岸。”

    直接用欧希语和旧界语进沟通,变扭反而变少了。

    将视线放在亚德里亚斯身上,很难不被他的蒙面布和被隐藏的面孔所吸引。

    可艾米雅不会过问由来和动机。

    ——因为战争盛产断肢和破脸——

    “话说,你能跟我讲讲你和老亨利之间的事吗?”

    蒙面布下应该是笑容。

    “我跟他能有什么事?”

    就算是担任先锋扩张军南部代理总指挥时,她也很少会见底达雅的决策层人物,更不可能跟一个仅仅听说过名字的底达雅“王子”产生关系。

    “你们先锋扩张军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摸索记忆后,艾米雅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她摇了摇头。

    “在柏里戈里渡口战的时候,老亨利的一只眼睛不是被你给打瞎了吗,本来没人不在意这件事,他也想就这么烟消云散算了,但是,武王因为这件事直接给发了悬赏令,然后所有人都知道老亨利被一个女人打没了一只眼睛。”

    “那么我只多少俄提特里米硬币呢?”

    “不多不少,刚好六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