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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胜出

    第二天,三人天不亮就从床上爬起来赶回军营,梁训还好,他本来就没喝多少,醒来一点事都没有,倒是娄怀德和胡荃,一个比一个头疼。

    参与遴选的名单公布之时,胡荃高兴地找他来庆祝,梁训心底泛起一个不好的预感,急忙去查看兵卒张贴在校场的告示,果然,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日!”梁训第一次爆了粗口,这种事除了他那个阎王老爹,没人会干。

    梁训忍不住扶额,他要是落选,那个便宜老爹会不会打死他,想到这里,他又想起那天被老爹摁在长椅往死里打的情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没过几天,胡荃又来找他,直言要与他交换关于遴选亲兵的消息,据他所言,遴选过程分三段,首先二人一组比试技击,胜者晋级,剩余人十人一组,比试骑射,前三名入选,最后再由大帅亲自筛选,而胡荃要求的回报就是让梁训陪他练习技击,他没打过架,怕在比试时落了下风,因此想出这么个办法来积累经验。

    “行,没问题!”梁训瞧了瞧胡荃嘴角抑不住的笑意,在心底补了后半句话“其实我也没打过架。”

    就这样,每日操练过后,梁训总会再和胡荃加练两个时辰,娄怀德不知道又从哪认识了个人,他带着那人一起过来找他们,只见那人皮肤黝黑,身材虎背熊腰,个子比梁训生生高了一头半,听他自我介绍,他名叫石熊,凉州本地人。

    “娄兄,石兄,你们也来操练吗?”梁训扫视二人,只见他俩笑吟吟地答道,他们也在遴选名单上报了名。

    “俺们不请自来,还请小哥不要怪罪。”石熊抱拳说道。

    “无妨,既然来了,大家一起练就好,不知石大哥武艺如何,可有指教之处?”梁训不失礼数地寒暄,同时开始佩服娄怀德的社交牛逼症,随时随地交友,还都能处的好。

    石熊听了,憨笑着挠头“俺不懂武术,只有一把蛮力,所以俺爹才送我来当兵。”

    “嘿,我跟你们讲,这小子还有一段奇遇呢。”娄怀德听到这里就来精神了,顿时滔滔不绝起来,“这小子天生蛮力而不自知,有一次和他老爹去山上打猎,路遇两个劫道的强盗,三两下就把那俩倒霉蛋给劈死了。”

    胡荃一听,眉毛抖了两下,然后不动声色地走远几步,石熊倒是颇为懊恼,只说当时只是想救爹。

    “后来他的事迹传遍了凉州城,连大帅也知道了,于是亲自去找老石他爹,问愿不愿意让儿子当兵,你小子不赖啊,居然能得到大帅的赏识。”娄怀德啧啧地拍了拍石熊的肩膀。

    突然又听到老爹的名号,梁训的眼皮开始噗噗乱跳,弄得他只能揉眼掩饰尴尬,不过胡荃听到这里后,眼神里全然没了刚才的戒备,反而亮起了光。

    寒暄过后,四人开始二人一组,互相对练,梁训虽然不会打架,但他前世军训时和教官学过一套军体拳,凭着以前的记忆,也琢磨出三五套招式来,娄怀德出身世家,有时也会在出招的技巧上指点他一二。

    八月二十五,紫宸遴选,在豹骑军校场,所有参与比试的新兵全部交出腰牌,验明正身后去演武场排队抓阄,确定比试的顺序,他们四人,胡荃排在最前面,第十二,其次是娄怀德,第三十一,再然后是石熊,第七十八,最后才是梁训,他望了一眼自己木牌上的号码,一百二七号。

    负责维持秩序的领头是大帅的亲兵,因此新兵队伍排列的井井有条,梁训在台下看到了前方观武台上端坐着一排上级军官,其中以最中间的中年男子为首,他踮起脚看了一眼,吐出一口气,幸好没有他爹。

    先上场的胡荃遇上了个身宽体壮的大汉,打到中途便开始体力不支,随即被对方扔下了演武台,梁训在队伍的后面,只能看到他的离开的背影,所有人都忙着关注留在台上的胜者和下一场比赛,胡荃的身影在一众人身边显得那么落寞,梁训想过去宽慰他,却被旁边维持秩序的兵士拦回队伍里。

    轮到娄怀德上场后,他几个回合便把对手打趴在地,身手干劲利落,赢得了满堂喝彩,到了石熊,他出手没有章法,但凭借高大的身躯和天生的蛮力,硬是把对手撞出了台面,又转了几轮后,终于轮到了梁训,此时已经日晒三杆,他和他的对手只能饥肠辘辘地比试,只见对方二十三四的年纪,身材高挑,四肢修长,双眼如鹰目,压迫感十足,梁训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这特么是新兵!”

    他本以为按照之前的成绩,比武双方的水准都差不多,结果他撞上的这位,肉眼可见的凶悍,看来今日免不了一场苦战了。

    梁训抬剑护住上身,摆出一副可攻可守的架势,对面那年轻人虽然在身形上占优,却并不着急进攻,而是小心出招试探他的虚实。

    二人走过三五个回合后,对方突然改变了策略,双腿紧绷,随时准备暴起,右手的木剑缓慢绕圈,如灵蛇吐信,让人不寒而栗。

    梁训察觉危险,于是先发制人,暴跳而起从上劈砍,打断他的布局,迫使对方向左右躲避,他落地后紧追不舍,用自创的几招剑法横挑竖劈,逼得对方只能变招防守,眼见对方的应对愈发凌乱,他假装失误,卖了个破绽,待对方将木剑送到离自己心口只有三寸之时弯下身躯,一个野驴打滚翻到对方面前,以手中木剑抵住对方的喉管。

    “停!”观武台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见状,急忙叫停比试,不过梁训也没想真伤人家的性命,他自己就停了,但对面的小哥显然余惊未了,虽然他眼中的惊慌尚未完全褪去,不过他还是向梁训抱拳道贺。

    梁训离场时,台下一片惊呼,旋即又想起了叫好声,他刚下台就去找胡荃,然而他找遍了营地也没发现他的踪迹,却在路上碰上了娄怀德。

    “你放心吧,我已经找到他了,只不过咱们仨都通过了,现在谁去安慰他都不合适,让他一个人呆会儿吧。”娄怀德对他说道。

    “我晓得你的道理,只是孟广对这次的亲兵选拨一向心热,猛然落选,我怕他胡思乱想。”梁训说出来自己的担忧。

    “莫慌,我让石熊在他附近守着,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况且胡兄虽热心功名,却并非心胸狭隘之人,给他点时间,他会想开的,倒是你啊,你是不是得罪人了,刚才你对上的那位,是大帅亲兵紫宸营里的主,人家为什么要来针对你啊?”娄怀德想起刚才的观战,至今心有余悸。

    “我哪里知道啊。”梁训话虽这么说,但其中缘由他还是能猜到几分的,想来必是他爹的命令,否则那小哥怎么会当着众人闹这一场。

    之后的比赛就乏善可陈了,只是胜出的人里有两三个是那日他们在度春风的雅座里见过的子弟,到吃饭时胡荃和石熊从外面回来,大家都默契地不谈此事。

    第一场比试结束后,有人欢喜有人忧,观武台上的军官向众人通知胜出的人选,他念一个名字出列一个,共七十四人,他们和不知道从哪里补的六人一起参加第二日的骑射,此项非常简单,每人五支羽箭,在固定时间内命中靶子即可,梁训和娄怀德骑术精谵,在兵士擂鼓声停之前,二人皆是连珠齐射,箭箭中靶红心,但石熊的成绩就没那么亮眼了,他没控制好马匹,导致最后一箭脱了靶,幸运的是他那组的成绩都不好。

    随着比赛逐渐结束,鼓声结束之前未射完的黜落,射完但中靶数不足三箭的也黜落,这么一筛,留在场内的只剩不到二十人。

    右骁卫大将军正在中军大帐里等着他们,梁训和娄怀德、石熊走在最后面,按刚才骑射的顺序依次进入,在等待进场之时,梁训开始观察前面先进去的兵士,然后他发现比试时不知道从哪里凑出来的六人居然有五人全部入选,于是他悄悄地问娄怀德,没想到对方对此并无多少异议,毕竟成绩在那里摆着。

    先进去的人已经有几人陆续出来了,有几个志得意满地进去,失魂落魄地出来,一看就是被刷了,轮到他们仨进去时,一向率性的娄怀德罕见的表现紧张,他深呼一口气,昂首挺胸地走进去,梁训和石熊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两人脚前脚后地迈步而入。

    大帐正中坐着一人,就是豹骑军大帅梁敢,在其副手便是第一次比试时在观武台观战的中年男子,他生了一副不怒自威的面孔,梁、娄、石三人向他行礼,然而对方瞳孔里释放的丝丝寒意让人背后直起疙瘩。帐中除了这二位,还有四个年轻军官,左边第二个就是那天与梁训交手之人,在他们身后站着九个留下来的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