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179
余下的两轮淘汰赛，在周六的下午、晚上举行。王焕之第二轮的对手是一个锚定城市为丹仁布的画家，名叫单天。
这也是他第一次与画家交手，如向准教官说的，锚定城市为丹仁布的异能力者们整个人都会丢失掉所有颜色，就像是画家忘记上色，把线稿当做成品发给了买家，买家还大方地结账了。
单天的能力也相当奇怪，不如说所有的画家能力都不同于其余城市更倾向于从血肉、机械中攫取力量。据单天所说，丹仁布、菲来和天原三座城市的异能力来源都是精神力的异变，只是三者偏向各有不同。以单天为例，他更像是一个控场法师，以擂台为画布绘制各类囚笼、荆棘、烈火，以求将王焕之控制。只是，硬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第三轮淘汰赛，王焕之上场时已是十一点，他的对手，是来自都都的车继光。
“喂，兄弟！都都是个什么样的城市，能跟我说说吗？”王焕之倒是轻松，双手自然下垂，就像是刚吃过夜宵顺便压压马路的中年人。车继光拧动着自己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机械手臂，朝王焕之举起双手，咧嘴笑到：“王大哥，等下下手轻一点儿，我这手臂坏了可要用掉不少钱呢。”
王焕之挠挠后脑勺，仔细端详着车继光的脸庞，确认他不过十四五岁。他松活筋骨，脚尖点地，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你要是怕赔钱，现在下擂台还来得及，真打起来，我可没办法收手！”
车继光用扳手将最后一个螺帽拧紧，从胸前的兜里摸出一管炽红色的溶液，插入到机械臂上的凹槽里，大股蒸汽随着机械臂运转从气口喷出，他的笑容略显心痛：“这次要不赢，可真是亏大了！”王焕之双眼微眯，犬之匙默默转过半圈。
“铁臂，火炮！”
只见他双手合十，两条机械手臂迅速拼接变幻成一门狰狞巨炮，王焕之脚掌变化，迅速朝仍在预热阶段的车继光冲去。但见车继光背后又钻出好几条机械手臂，转动之间子弹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交叉的枪线化作密集的弹幕网保护着车继光，王焕之眉头微皱，他不是不能硬抗子弹射击，但那需要他彻底异化为鲜血猎犬才行，他还想藏一手为后续的擂台赛做准备。一念至此，他只能在枪林弹雨之间艰难跋涉，眼睁睁看着那巨炮整个变作橙红色，喷吐着危险气息。
“王大哥，接我这一记能量炮！”车继光略显疯狂地大声吼到，随着他的吼叫一同喷射而出的，还有那偏青色的能量炮，王焕之闪躲不及，被激光追得上蹿下跳，弄得有些狼狈。车继光有些急了，别看王焕之看上去岌岌可危，但却一点实质性的伤害都没有受到，他分心操控着枪管已经过热的护卫枪组，又打完一轮齐射也只是让王焕之提高了自己的异化程度，四肢着地如同广东大蟑螂。
“艹！”车继光忍不住骂了句粗口，他的炮口拆解，重新化作赤红色的机械手臂，已经耗尽能量液的试管“啵”地一声从手臂上脱出，砸到地上碎了一地。他卸下早已过热的枪组，额头上满是汗渍，眼神中却满是倔强和不服输，他已经准备和王焕之肉搏了。
王焕之当然看得明白他的架势，双手异化收回站起身来，忍不住问到：“小子，你当真要和我拼近战？真要拼起来，我可没办法保证不破坏你的机械臂。”
“和你打一场，坏了我也认了！”车继光两腿也突出裤管，显露出相当先进的机械结构，在地面上轻点几下，迂回地朝着王焕之袭来。
王焕之叹了口气，整个人重心放低，如同离弦的飞箭般直指车继光而去。他的脑袋化作“犬首”，双臂肌肉夹杂了诡异血肉规律地鼓动起来，只一瞬间便同车继光拼了好几个来回，两人一触即离，等王焕之彻底停下来，才看到他两手兽化，抓下好几块烧红的蒸汽管道。王焕之甩手将管道丢下，皱着眉头看向车继光：“小子，真的还要和我拼么？既然如此在意自己的机械臂，又为何要与我硬拼到底？”
车继光喘着粗气，机械臂上虽有管道被破坏，但余下的机构联动，并不影响机械臂的正常使用。他眼中缠绕着血丝，牙关紧咬，二话不说便发动了第三轮攻势。
他这是入魔了么？王焕之发觉车继光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转瞬就将放水的念头抛之脑后，他虽不在意名头，但对那一立方纳米粒子可着实眼馋的紧。
王焕之双手化作犬爪，每一次交锋都能从车继光引以为傲的机械臂上拽下几块零件，但车继光还是义无反顾地冲锋着，到最后他的目的似乎都快变成了在王焕之身上留下一道伤疤。但事实往往并不如人愿，到最后，王焕之干脆将他的机械腿折断，一手的机械零件从指尖缝隙往下滑，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车继光伏在地板上，脸上的表情似喜或悲，双目早已胀红一片，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嘴角的缝隙也淌下粘稠的涎水，却仍尽力蠕动着，朝着王焕之爬过来。王焕之皱着眉头看向裁判，裁判一脸无辜地对他耸了耸肩，他看着状若疯魔的车继光，叹了口气。
“裁判哥，我们异能力者之间，应该没有走火入魔的说法吧？”王焕之见车继光依旧不肯停下，只得一个手刀将他打晕过去，提到医护人员抬上来的担架上，不解的问到。
裁判欲言又止，转头看向坐满的观众席，这几乎又是一场碾压式的对决，尽管车继光一度凭借能量炮和弹幕网压制了王焕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者实力的悬殊，一旦车继光将弹药打光，纯粹是被王焕之摁在地上蹂躏。随着裁判冰冷的目光投来，懂得察言观色的异能力者们都扯一扯旁边好友的衣角，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看着这么些人走了，即便是再迟钝的家伙也随了大流离开了，转瞬之间，擂台周围已经没人了。
裁判招呼王焕之过去，又叹了口气，说到：“你知道，我的锚定城市是什么吗？”
“你……”王焕之心中微动，猜测到：“难道你的锚定城市也是都都？”
裁判苦笑两声，搂着王焕之的肩膀，撸起一截袖子，给他展示了一下外套下精密咬合的机械臂：“你小子确实聪明，是，同车小子一样，我的锚定城市也是都都，你一定很好奇继光为何会如此疯狂，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他把自己的袖子放下，双手揣在兜里：“因为，他是都都这一代唯一能称得上天赋异禀的小天才，可是你也见识过了，来自都都的我们都不是很擅长战斗，或者说更偏向于火力覆盖的大型战役，可现阶段研究局过分强调个人战力，导致都都在研究局中的地位越来越低……就说我吧，我早就成为了都都城主，可还是在这儿当裁判，唉。”
他沉默片刻，又接着说到：“因为在研究局中相对弱势，来自都都的我们都相当团结，但这也给了车小子相当大的压力，原本都都的研究路线都是偏向大型机械、大型战役的，车小子确实是个怪才，他硬是在荆棘密布的丛林里开辟出了这样一条道路……”
裁判一路唉声连叹气，堵得王焕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片刻，他才问到：“敢问城主，有封号么？”
“封号？已经好久没有人问了，你问这个干什么。”裁判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目光中微微亮起的光芒出卖了他的情绪。
王焕之沉吟片刻，一面整理着措辞，一面答到：“都都的弱势，是因为研究局的不重视，是……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我说不太上来，但我想，每一位城主都有让别人知晓的权利。”
“你小子，真是……”裁判笑着摇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许久之后，他才揩去眼角的泪珠，整个人身上腾起一股融合了润滑油、机床铣削过后的迷人气息，“既然你要问，那我就告诉你吧小子。”
“吾尊，天机之脑。”
这也是他第一次与画家交手，如向准教官说的，锚定城市为丹仁布的异能力者们整个人都会丢失掉所有颜色，就像是画家忘记上色，把线稿当做成品发给了买家，买家还大方地结账了。
单天的能力也相当奇怪，不如说所有的画家能力都不同于其余城市更倾向于从血肉、机械中攫取力量。据单天所说，丹仁布、菲来和天原三座城市的异能力来源都是精神力的异变，只是三者偏向各有不同。以单天为例，他更像是一个控场法师，以擂台为画布绘制各类囚笼、荆棘、烈火，以求将王焕之控制。只是，硬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第三轮淘汰赛，王焕之上场时已是十一点，他的对手，是来自都都的车继光。
“喂，兄弟！都都是个什么样的城市，能跟我说说吗？”王焕之倒是轻松，双手自然下垂，就像是刚吃过夜宵顺便压压马路的中年人。车继光拧动着自己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机械手臂，朝王焕之举起双手，咧嘴笑到：“王大哥，等下下手轻一点儿，我这手臂坏了可要用掉不少钱呢。”
王焕之挠挠后脑勺，仔细端详着车继光的脸庞，确认他不过十四五岁。他松活筋骨，脚尖点地，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你要是怕赔钱，现在下擂台还来得及，真打起来，我可没办法收手！”
车继光用扳手将最后一个螺帽拧紧，从胸前的兜里摸出一管炽红色的溶液，插入到机械臂上的凹槽里，大股蒸汽随着机械臂运转从气口喷出，他的笑容略显心痛：“这次要不赢，可真是亏大了！”王焕之双眼微眯，犬之匙默默转过半圈。
“铁臂，火炮！”
只见他双手合十，两条机械手臂迅速拼接变幻成一门狰狞巨炮，王焕之脚掌变化，迅速朝仍在预热阶段的车继光冲去。但见车继光背后又钻出好几条机械手臂，转动之间子弹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交叉的枪线化作密集的弹幕网保护着车继光，王焕之眉头微皱，他不是不能硬抗子弹射击，但那需要他彻底异化为鲜血猎犬才行，他还想藏一手为后续的擂台赛做准备。一念至此，他只能在枪林弹雨之间艰难跋涉，眼睁睁看着那巨炮整个变作橙红色，喷吐着危险气息。
“王大哥，接我这一记能量炮！”车继光略显疯狂地大声吼到，随着他的吼叫一同喷射而出的，还有那偏青色的能量炮，王焕之闪躲不及，被激光追得上蹿下跳，弄得有些狼狈。车继光有些急了，别看王焕之看上去岌岌可危，但却一点实质性的伤害都没有受到，他分心操控着枪管已经过热的护卫枪组，又打完一轮齐射也只是让王焕之提高了自己的异化程度，四肢着地如同广东大蟑螂。
“艹！”车继光忍不住骂了句粗口，他的炮口拆解，重新化作赤红色的机械手臂，已经耗尽能量液的试管“啵”地一声从手臂上脱出，砸到地上碎了一地。他卸下早已过热的枪组，额头上满是汗渍，眼神中却满是倔强和不服输，他已经准备和王焕之肉搏了。
王焕之当然看得明白他的架势，双手异化收回站起身来，忍不住问到：“小子，你当真要和我拼近战？真要拼起来，我可没办法保证不破坏你的机械臂。”
“和你打一场，坏了我也认了！”车继光两腿也突出裤管，显露出相当先进的机械结构，在地面上轻点几下，迂回地朝着王焕之袭来。
王焕之叹了口气，整个人重心放低，如同离弦的飞箭般直指车继光而去。他的脑袋化作“犬首”，双臂肌肉夹杂了诡异血肉规律地鼓动起来，只一瞬间便同车继光拼了好几个来回，两人一触即离，等王焕之彻底停下来，才看到他两手兽化，抓下好几块烧红的蒸汽管道。王焕之甩手将管道丢下，皱着眉头看向车继光：“小子，真的还要和我拼么？既然如此在意自己的机械臂，又为何要与我硬拼到底？”
车继光喘着粗气，机械臂上虽有管道被破坏，但余下的机构联动，并不影响机械臂的正常使用。他眼中缠绕着血丝，牙关紧咬，二话不说便发动了第三轮攻势。
他这是入魔了么？王焕之发觉车继光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转瞬就将放水的念头抛之脑后，他虽不在意名头，但对那一立方纳米粒子可着实眼馋的紧。
王焕之双手化作犬爪，每一次交锋都能从车继光引以为傲的机械臂上拽下几块零件，但车继光还是义无反顾地冲锋着，到最后他的目的似乎都快变成了在王焕之身上留下一道伤疤。但事实往往并不如人愿，到最后，王焕之干脆将他的机械腿折断，一手的机械零件从指尖缝隙往下滑，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车继光伏在地板上，脸上的表情似喜或悲，双目早已胀红一片，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嘴角的缝隙也淌下粘稠的涎水，却仍尽力蠕动着，朝着王焕之爬过来。王焕之皱着眉头看向裁判，裁判一脸无辜地对他耸了耸肩，他看着状若疯魔的车继光，叹了口气。
“裁判哥，我们异能力者之间，应该没有走火入魔的说法吧？”王焕之见车继光依旧不肯停下，只得一个手刀将他打晕过去，提到医护人员抬上来的担架上，不解的问到。
裁判欲言又止，转头看向坐满的观众席，这几乎又是一场碾压式的对决，尽管车继光一度凭借能量炮和弹幕网压制了王焕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者实力的悬殊，一旦车继光将弹药打光，纯粹是被王焕之摁在地上蹂躏。随着裁判冰冷的目光投来，懂得察言观色的异能力者们都扯一扯旁边好友的衣角，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看着这么些人走了，即便是再迟钝的家伙也随了大流离开了，转瞬之间，擂台周围已经没人了。
裁判招呼王焕之过去，又叹了口气，说到：“你知道，我的锚定城市是什么吗？”
“你……”王焕之心中微动，猜测到：“难道你的锚定城市也是都都？”
裁判苦笑两声，搂着王焕之的肩膀，撸起一截袖子，给他展示了一下外套下精密咬合的机械臂：“你小子确实聪明，是，同车小子一样，我的锚定城市也是都都，你一定很好奇继光为何会如此疯狂，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他把自己的袖子放下，双手揣在兜里：“因为，他是都都这一代唯一能称得上天赋异禀的小天才，可是你也见识过了，来自都都的我们都不是很擅长战斗，或者说更偏向于火力覆盖的大型战役，可现阶段研究局过分强调个人战力，导致都都在研究局中的地位越来越低……就说我吧，我早就成为了都都城主，可还是在这儿当裁判，唉。”
他沉默片刻，又接着说到：“因为在研究局中相对弱势，来自都都的我们都相当团结，但这也给了车小子相当大的压力，原本都都的研究路线都是偏向大型机械、大型战役的，车小子确实是个怪才，他硬是在荆棘密布的丛林里开辟出了这样一条道路……”
裁判一路唉声连叹气，堵得王焕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片刻，他才问到：“敢问城主，有封号么？”
“封号？已经好久没有人问了，你问这个干什么。”裁判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目光中微微亮起的光芒出卖了他的情绪。
王焕之沉吟片刻，一面整理着措辞，一面答到：“都都的弱势，是因为研究局的不重视，是……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我说不太上来，但我想，每一位城主都有让别人知晓的权利。”
“你小子，真是……”裁判笑着摇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许久之后，他才揩去眼角的泪珠，整个人身上腾起一股融合了润滑油、机床铣削过后的迷人气息，“既然你要问，那我就告诉你吧小子。”
“吾尊，天机之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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