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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里应外合

    随着北方刺骨的寒风,中平元年十一月,悄然来到。

    大概天子刘宏觉得“光和”不顺心意,便以黄巾平息为由,于九月初将年号更换为“中平”。

    是故,今年也是中平元年。

    与北风结伴而来的,还有朝堂早已预见的叛乱。

    凉州羌胡首领北宫伯玉,假借黄巾之名发动叛乱,劫持了边允与韩约。

    刀口下,官职最高的倒霉蛋凉州从事边允,被北宫伯玉推出来当叛军“首领”。

    朝廷一面派兵前往凉州平叛,一边授权刘备督管幽州全军,巡视边境,以备不臣。

    旨意一到,幽州如同熟透了的桃子,落在刘备面前。

    收了好处,就要回报。

    这年头,北方游牧部落大多记吃不记打,争抢牧场,劫掠农家,时有发生。

    所以,得找个不顺眼的刺头,试试咱老刘的军刀快不快。

    找......谁好呢?

    事实上,在野心勃勃的大耳贼心里,军队、金钱、地盘等,都不是最优先的。

    兵圣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故,情报,才是上位者最应该重视的,没有之一。

    两个月时间,人数过百的斥候与不良人组建的谍报网,传回幽州各地详尽的情报。

    精明的家将刘能作为情报头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似乎越来越不择手段。

    家主有需要,刘能翻出名单,推荐位于辽西郡的乌桓大人丘力居,坚持说这货似乎不太安分。

    历史记录:将来会跟着张纯一起叛乱。

    什么?人家现在还没反?

    切,让密谍发几张传单刷几条标语,多大点事?

    总之,忠诚正义的福泉校尉,必须师出有名。

    三千铁骑发起突袭杀进辽西,那些记录在案不太恭顺的部落首脑,悉数斩首。

    毫无准备毫无反意的丘力居,看着城下的小京观,再看看如狼似虎的军队,这货委屈到差点崩溃了。

    看着搭上城头的云梯,值守的军士一哄而散,还打个毛啊?

    出城,求饶。

    看了一眼,跪在马前赌咒发誓献上家产的乌桓大人,刘备摸了摸下巴。

    “行!本校尉今日心情好,可以放你一马。”

    丘力居以头抢地,砰砰作响。

    “不过,你得戴罪立功。这样吧,带上所有族人,给我一直向南打到海边。”

    死里逃生的乌桓首领,哪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当天便带着数千族人撤出辽西,穿过辽东向南大迁徙,血腥征服近乎不毛之地的狭长半岛。

    丘力居打不过福泉校尉,但对付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半岛棒子,那是砍瓜切菜相当神勇。

    所以,不到一个月,大汉军旗便顺利地插在了对马海峡的西岸。

    镇压不臣,开疆拓土。

    辉煌战报再次传阅朝堂,“文治武功”的天子刘宏的视线,熟练地45度翘起。

    有功必赏,重赏!

    “皇族刘备,亦智亦勇,统兵有方,拓土三千里。拜中郎将,封都亭侯,食邑千户。”

    已经升任郡丞,锁定郡守之位的公孙瓒,听到消息,默默捏了捏鼻子。

    特么,那长臂猿居然拜将封侯,拥兵近万,差距更大了。

    不过,恶劣局面下,白马郡丞强打精神,与门客多次密议。

    到底是天生的枭雄,公孙瓒决定兵行险着。

    一个阴谋,悄无声息地酝酿发酵。

    一段时日后,中山商行的账房通报:生铁出现断货,同时,盐粮布亦明显上涨。

    张世平没当回事,但苏双却敏锐地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问题。

    “不对!”

    张世平一愣,问道:“往年冬日里亦有些许涨价,有何不对?”

    “铁盐粮布同时异常,只有一个可能。”

    这是张世平也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你意思,有人大批囤货?”

    苏双想了想,也不太敢断定,只说了一句。

    “之前,这些货品的大宗交易只有军营,就怕不止囤货这么简单......”

    苏双的话让张世平毛骨悚然,急急地问道:“是谁......去市面上打听一下。”

    大宗交易的客户不多,没人会得罪中山商行。

    据称:有神秘客户大肆购买,且上门提货,无需商家运送。

    张世平毫不犹豫做出判断:“不对!隐瞒身份,还隐瞒去向,看来确实有鬼!”

    接到商会的消息,刘备招来刘能。

    “查查,谁在囤货?让不良人盯紧点,我倒要看看,谁在太岁头上动土?”

    刘能对外派出斥候,对内则从混迹市井的三教九流中,收买不良人中为耳目。

    眼下,涿县城内,至少二十个职业或半职业的不良人,每月从刘能手里拿钱。

    与此同时,分布涿郡各地的罪奴营,充斥着不满与愤怒。

    这个月发下来的粮食中,依然霉变发黑,竟然还掺杂着相当比例的砂石。

    寒冬时节,作为没有任何私产的黄巾罪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时每刻都在死亡线边缘挣扎。

    这是想活活饿死我们吗?

    面对守卫的刀枪,罪奴们只能忍下怒火,但私底下的非议与怨恨渐渐沸腾。

    毕竟是刀口舔血之辈,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今亡与不亡皆死,死国可乎?

    可,反抗需要的武器与粮食,在哪呢?

    罪奴们渴望生存,渴望改变命运,渴望有一双温暖的手来搭救自己。

    心想事成,一双“仁义慷慨”的大手及时伸了过来。

    有神秘人混迹于各个罪奴营,为领头的罪奴骨干送来若干粮食和简陋的兵器。

    “郡府有人黑了心肝,克扣尔等衣食,还让军士严加监管,这样下去不知要死多少人,真是可怜呐,哎!”

    近两万罪奴中,大半都历经阵战,是真正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卒。

    只要给他们衣食刀枪,眨眼间就是一支军队。

    涿郡驻军充其量三四千之数,猝然发难,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即便最终举事不成,郡治不靖,发生叛乱,文武长官都要承担责任。

    所以,一手欺压逼迫,一手煽风点火,精心策划的叛乱越演越烈,初略估计近万人裹挟其中。

    为求一条活路的罪奴们,得到了武器和粮食,尚欠缺一个有威望的领头人。

    于是,举事前夕,数十黄巾罪奴头领,秘密赶赴涿县南十里寨。

    “大帅,可怜可怜弟兄们吧,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冻死啊!”

    数十人按照军中规矩,单膝跪地,哀求昔日的统帅。

    孙夏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迅速,这些人居然还弄到了相当数量的兵器。

    味道不对!

    为了进一步摸清情况,浓眉大眼的孙夏假意顺从,答应领头起事。

    “既然推举孙某,某这里有个条件,若诸位认可,某便愧居这个帅位。”

    “大帅尽管讲,只要在理,弟兄们还能不许?”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诸位进城探过底么?留意过城北军营么?”

    咦,孙帅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看着面面相觑的大小骨干,孙夏清了清嗓子,说道:“没有内应,不说能不能打下涿县,即便攻下来,若郡兵突然杀到,咋办?”

    嗯嗯,不愧是大帅,考虑的就是全面。

    见众人意有所动,孙夏便说道:“这样,只要一天,派出人去打探清楚,届时里应外合,一鼓可下!”

    “对对对!大帅说的在理,就这么干!”

    眼睛一睁一闭就是一天,多大点事?

    于是骨干们开始安排内应,设法混入涿县城,并且派专人监视城北军营。

    同时,为了避免新大帅孙夏认怂逃跑,故意配了两名贴身“亲卫”。

    孙夏浑不在意,与众人与亲卫说说笑笑,没有半分脓包退出的意思。

    至傍晚,消息传回十里寨,城内有好心人助力,大军一到便会打开城门。

    众人齐齐看向孙夏。

    “如此,大事可定!明日五更,一举拿下涿县,如何?”

    一呼百应,激动万分的头领们当下赶回各自营地,秘密动员更多人参与明早的暴动。

    而孙夏也没歇着,主动走访并联络十里寨营地的罪奴。

    两名“亲卫”形影不离,全神贯注地监视孙夏的一举一动。

    有“好心人”相助,有孙大帅统领,这把稳了。

    涿县的夜幕下,有个身影呼着白气,拼命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