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百面千相
孙柏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开始有些猜不透这些驱魔师为什么会找上他，也有些猜不透为什么一个明明很简单就能处理的事情，却变得如此曲折离奇。
几乎在白浴兰找到他的同时，戏面魔也找到了他，而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呢？会不会跟三年前消失的那个人有关，他又回来了？他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回来找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前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是在一片盛开的薰衣草地，那时的花已经开始逐渐凋零，他蹲在半米多高的薰衣草中间，拿着一个相机在为即将落幕的薰衣草留下最后美好的时刻。
阳光透过枯黄的条形叶片，照在他的相机上、手上、脸上，洒满他的全身，随着“咔嚓”一声，他按下了快门，相机中所呈现出的画面，也被定格在这一瞬间。
我那时并不懂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花枯了，明年还会再长出来。
至少，我会经常来这里看，即使花已经谢了，我也会坐在路边看着随风起舞的枯叶，以及在秸秆中啄食着薰衣草种子的白鸟。
这里的灰雾很淡，只有薄薄的一层，像轻纱，也会跟着枯叶随风起舞。
他看见了我，对着我随手按下了快门。
我也发现了他，但是我的表情并不是很愉快，我从来都是这样一副很失落的表情，不是谁欠了我的钱，而是根本没有人想来找我借钱。
他把黑色相机从脸上挪到了胸前，左脚踩在土堆上，人站在太阳下，露出灿烂的微笑。
这种微笑不像是偷拍被我发现时的惭愧，这种微笑很温暖，尤其是站在阳光下。
他的头发已经到了肩膀，小波浪，有点像泡面，蓄着胡子，像是一位繁华都市中来的艺术家。
他端着相机坐在了我的身边。
“你在干什么？”
“看花。你在干什么？”
“我也在看花。”
我瞅了瞅他手上的相机，问道：“这是什么？”
“相机。”
“做什么用的？”
“拍照。”
“我只见过给人拍照的，还没见过给花拍照的。”
他笑了笑，告诉我。
“它们不都一样？是用来拍照的。”
我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我仍旧不明白他为什么给花拍照。
“明年这些花还会开，到时候再来看不就行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举着相机放在我的面前。
“你看，是不是很美。”
我看了看相机，又挪开看了看面前。
“嗯，很美，但是和我看到的却不一样。“
他把相机放在腿上，然后双手撑地，45°仰望天空。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也学着做了起来。
闭上眼睛，深呼吸，缓缓吐气的同时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如梦如幻，只加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雾，就可以让它变得扑朔迷离。“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听到了灰雾，我便问他。
“你也能看到灰雾么？“
他摇了摇头。
“看不到，但是我知道。它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
我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着自己的故事。
“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他们身上都有一层灰雾，我虽然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到。这些灰雾是枷锁，是桎梏，它牢牢的锁住了每一个人。在他们想要逃离时，让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中越陷越深。曾经，我也是深陷其中的一个，但现在我想像这薰衣草一样盛开一次，却发现自己还没盛开，就已经迎来了凋亡，我们确实每年都可以看到，但明年我们所看到的，却不是今年所盛开的，他们早在枯萎时就已经死去。“
我看到他眼角闪烁的泪光，低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人的世界我不懂。
我们相约在明年薰衣草盛开时来此，他答应了我，也没有失信于我。
他陪我看了七年的薰衣草，为我解开了灰雾的谜题，也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最后一次见面时，他来的很晚，在八月份，薰衣草已经快要枯萎，我们彼此只说了几句话，他就匆匆离开了。
他在临走前惯例送了我一个礼物，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也从此不知所踪。
礼物中有一封信、一本书、还有一些他在各地搜集的小礼物和一枝盛放时期的薰衣草，这支薰衣草很干净，看不到一丝灰雾。
他让我不要找他，好好学习书里的东西，等缘分到了自会相见。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包括我的父母也不知道。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了，我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
我的生活中满是他的影子，我想，应该是他来找我了。
但不知为何，我却有些害怕，甚至对他感到陌生。
孙柏舟收回了思绪，他不再去想这些事，正如他的名字。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
眼下他的事情就是尽快解决戏面魔，并提升自己的实力，面对一个人魔便已经如此吃力，将来他该如何去应对更为强大的魔。
他打开手机找到了白浴兰的微信。
孙柏舟：睡了吗？
回复：在值夜，怎么了？
孙柏舟：我需要镇魂尺和入梦引。
回复：不行，这太危险了。
白浴兰一口否决了孙柏舟的决定，因为这个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了，基本上九死一生。
他想要用镇魂尺将戏面魔镇压在灰雾中，然后利用入梦引搭建一个链接彼此的桥梁，进入赵存城的精神世界，届时他会孤立无援。
如果不能及时杀掉戏面魔，他们两个都将会面临生命危险。
而不这么做，至少能保全一人。
孙柏舟：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的组织已经空了，否则至少会派出一名驱魔师协同你完成这个任务，你和你的那两个同事也都是普通人，你根本无法保证自己能成功击杀戏面魔，还是在牺牲一个人的前提下。
孙柏舟一针见血，指出白浴兰目前的处境，他不知道驱魔界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但一定有事发生，否则不会放任一个戏面魔为非作歹这么长时间。
孙柏舟：你已经别无选择。
孙柏舟：我是为了朋友，同时也是为了自己。
孙柏舟：你不需要做什么，交给我就行。
白浴兰在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这个决定，这好比电车问题，杀一个人和同时杀两个人或者更多的人，她不能拿别人的生命去赌那渺茫的希望。
这跟亲自拿刀杀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会让自己那么心安理得一些。
孙柏舟：信我，我把后背交给了你，如果有机会继续合作，你要做的选择还很多。
白浴兰觉得自己很可笑，活了二十七年，竟然还没有一个小朋友的觉悟高。
回复：明天晚上六点，老地方。
孙柏舟：到时候我想办法约赵存城出来。戏面魔今天已经被我伤了，但我不确保他今天不会出来，你要小心，有事打电话。
回复：好，你也是。
回复：谢谢。
孙柏舟：我无法让自己置身事外。
回复：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孙柏舟：谁？
回复：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和你一样爱笑。
说到这里，孙柏舟大概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但是他不敢再继续问下去，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肯说，就一定有他的原因。
而自己则是他在薰衣草中埋下的因，想要结果，自己就需要找到他，或许那时，他将会说出这个果，究竟是什么。
这是宿命。
几乎在白浴兰找到他的同时，戏面魔也找到了他，而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呢？会不会跟三年前消失的那个人有关，他又回来了？他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回来找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前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是在一片盛开的薰衣草地，那时的花已经开始逐渐凋零，他蹲在半米多高的薰衣草中间，拿着一个相机在为即将落幕的薰衣草留下最后美好的时刻。
阳光透过枯黄的条形叶片，照在他的相机上、手上、脸上，洒满他的全身，随着“咔嚓”一声，他按下了快门，相机中所呈现出的画面，也被定格在这一瞬间。
我那时并不懂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花枯了，明年还会再长出来。
至少，我会经常来这里看，即使花已经谢了，我也会坐在路边看着随风起舞的枯叶，以及在秸秆中啄食着薰衣草种子的白鸟。
这里的灰雾很淡，只有薄薄的一层，像轻纱，也会跟着枯叶随风起舞。
他看见了我，对着我随手按下了快门。
我也发现了他，但是我的表情并不是很愉快，我从来都是这样一副很失落的表情，不是谁欠了我的钱，而是根本没有人想来找我借钱。
他把黑色相机从脸上挪到了胸前，左脚踩在土堆上，人站在太阳下，露出灿烂的微笑。
这种微笑不像是偷拍被我发现时的惭愧，这种微笑很温暖，尤其是站在阳光下。
他的头发已经到了肩膀，小波浪，有点像泡面，蓄着胡子，像是一位繁华都市中来的艺术家。
他端着相机坐在了我的身边。
“你在干什么？”
“看花。你在干什么？”
“我也在看花。”
我瞅了瞅他手上的相机，问道：“这是什么？”
“相机。”
“做什么用的？”
“拍照。”
“我只见过给人拍照的，还没见过给花拍照的。”
他笑了笑，告诉我。
“它们不都一样？是用来拍照的。”
我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我仍旧不明白他为什么给花拍照。
“明年这些花还会开，到时候再来看不就行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举着相机放在我的面前。
“你看，是不是很美。”
我看了看相机，又挪开看了看面前。
“嗯，很美，但是和我看到的却不一样。“
他把相机放在腿上，然后双手撑地，45°仰望天空。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也学着做了起来。
闭上眼睛，深呼吸，缓缓吐气的同时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如梦如幻，只加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雾，就可以让它变得扑朔迷离。“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听到了灰雾，我便问他。
“你也能看到灰雾么？“
他摇了摇头。
“看不到，但是我知道。它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
我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着自己的故事。
“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他们身上都有一层灰雾，我虽然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到。这些灰雾是枷锁，是桎梏，它牢牢的锁住了每一个人。在他们想要逃离时，让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中越陷越深。曾经，我也是深陷其中的一个，但现在我想像这薰衣草一样盛开一次，却发现自己还没盛开，就已经迎来了凋亡，我们确实每年都可以看到，但明年我们所看到的，却不是今年所盛开的，他们早在枯萎时就已经死去。“
我看到他眼角闪烁的泪光，低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人的世界我不懂。
我们相约在明年薰衣草盛开时来此，他答应了我，也没有失信于我。
他陪我看了七年的薰衣草，为我解开了灰雾的谜题，也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最后一次见面时，他来的很晚，在八月份，薰衣草已经快要枯萎，我们彼此只说了几句话，他就匆匆离开了。
他在临走前惯例送了我一个礼物，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也从此不知所踪。
礼物中有一封信、一本书、还有一些他在各地搜集的小礼物和一枝盛放时期的薰衣草，这支薰衣草很干净，看不到一丝灰雾。
他让我不要找他，好好学习书里的东西，等缘分到了自会相见。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包括我的父母也不知道。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了，我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
我的生活中满是他的影子，我想，应该是他来找我了。
但不知为何，我却有些害怕，甚至对他感到陌生。
孙柏舟收回了思绪，他不再去想这些事，正如他的名字。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
眼下他的事情就是尽快解决戏面魔，并提升自己的实力，面对一个人魔便已经如此吃力，将来他该如何去应对更为强大的魔。
他打开手机找到了白浴兰的微信。
孙柏舟：睡了吗？
回复：在值夜，怎么了？
孙柏舟：我需要镇魂尺和入梦引。
回复：不行，这太危险了。
白浴兰一口否决了孙柏舟的决定，因为这个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了，基本上九死一生。
他想要用镇魂尺将戏面魔镇压在灰雾中，然后利用入梦引搭建一个链接彼此的桥梁，进入赵存城的精神世界，届时他会孤立无援。
如果不能及时杀掉戏面魔，他们两个都将会面临生命危险。
而不这么做，至少能保全一人。
孙柏舟：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的组织已经空了，否则至少会派出一名驱魔师协同你完成这个任务，你和你的那两个同事也都是普通人，你根本无法保证自己能成功击杀戏面魔，还是在牺牲一个人的前提下。
孙柏舟一针见血，指出白浴兰目前的处境，他不知道驱魔界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但一定有事发生，否则不会放任一个戏面魔为非作歹这么长时间。
孙柏舟：你已经别无选择。
孙柏舟：我是为了朋友，同时也是为了自己。
孙柏舟：你不需要做什么，交给我就行。
白浴兰在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这个决定，这好比电车问题，杀一个人和同时杀两个人或者更多的人，她不能拿别人的生命去赌那渺茫的希望。
这跟亲自拿刀杀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会让自己那么心安理得一些。
孙柏舟：信我，我把后背交给了你，如果有机会继续合作，你要做的选择还很多。
白浴兰觉得自己很可笑，活了二十七年，竟然还没有一个小朋友的觉悟高。
回复：明天晚上六点，老地方。
孙柏舟：到时候我想办法约赵存城出来。戏面魔今天已经被我伤了，但我不确保他今天不会出来，你要小心，有事打电话。
回复：好，你也是。
回复：谢谢。
孙柏舟：我无法让自己置身事外。
回复：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孙柏舟：谁？
回复：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和你一样爱笑。
说到这里，孙柏舟大概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但是他不敢再继续问下去，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肯说，就一定有他的原因。
而自己则是他在薰衣草中埋下的因，想要结果，自己就需要找到他，或许那时，他将会说出这个果，究竟是什么。
这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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