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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所谓“家人”

    “花一树,花一树…”

    耳边传来温柔的轻呼,躺在病床上的青年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白。

    四周安静的可怕,好像五感都被剥夺了,随着时间流逝,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清晰起来,青年回过神来,花一树,叫我么?

    脑袋还是有点沉好像被塞进来很多东西,对,花一树这好像是自己的名字,青年缓缓的坐起身,眼中的迷茫还没有完全褪去,侧过头看着微微俯身的小护士。

    花一树下意识问了句“你现在是谁啊?”

    小护士好像被他的问题问傻了,嘴里嘀咕着

    “坏了,他好像脑袋摔得不轻啊,得赶紧去找钱医生。”

    护士抱着病历卡小碎步跑出了房间,结果本来就还没完全清醒花一树更迷惑了,这是怎么了?

    我问了啥给护士都吓跑,轻轻晃动下脑袋,意识已经基本复苏,花一树突然明白了小护士跑出去的原因。

    这张嘴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本想问你是谁,我现在在哪?结果到嘴里直接缩句了,好家伙,我不会直接被转去精神科吧。

    “我是怎么跑医院来的,我应该在天台,该死的小妞。”

    花一树猛然想起,昨天自己应该是坠楼了,这一想不要紧,花一树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脱掉了病号服,仔细的检查起来

    “手还在,腿还在,身上也没伤,不合理啊,那可是七楼啊,难道是内伤?”

    花一树两只手在身上胡乱的摸着,可怎么也看不出有任何伤痕。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带着金丝眼镜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刚刚跑出去小护士的陪同下进入了病房。

    然后两个人就看到了一个裸男正在疯狂的抚摸自己…至于为什么是裸男,那是因为从去年开始花一树就已经穷的连内裤买不起了。

    他还曾经自我安慰这块布会影响他的二次发育,结果贫穷造就了这尴尬的一幕。

    从医院出来的花一树一脸愤怒,就在10分钟前他用尽了浑身解数终于让医生相信了自己的脑袋没有问题,医院才肯放他出来。

    只是后来那个小护士看变态似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已经8点20了。

    “来不及回聚合了,先去学校吧,第一堂是张秃子的课,迟到了又要扣我学分。”

    坐在三江大学的国学课堂,花一树完全没有听讲台上的秃子在讲些什么,而是回想着刚才在医院里医生和他说的话

    “你是昨天一点多被一个小男孩送过来了,说你突然就晕倒了,他说是你弟弟,一直受你照顾,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你。”

    钱医生好像有一点话唠,张嘴就罗里吧嗦的讲个不停。

    “你弟弟可真好看,像个小瓷娃娃,而且对你这个哥哥也是没话说,还说让我们用最好的条件治疗你,钱不是问题,然后就乖巧的说要回去替你看楼……”

    问题自己是个孤儿啊,别说弟弟,连爹妈都不知道在哪,这个莫名其妙的弟弟哪里冒出来的?

    再说了说是我弟弟你倒是把医药费付了啊!而且什么狗屁十年之约,合着十年前你跟我约定是来杀我的是吧?

    虽然花一树明白正常人从7楼掉下来绝不可能躺一个晚上就坐在课堂上课的,肯定是那个叫夏妍的丫头搞的鬼,不过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十年前约定内容花一树确实是完全没有印象了,他从来不是一个健忘的人,可偏偏只记得约定这件事情本身。

    希望10岁的自己没答应太多离谱的条件吧…

    十年前,花一树才10岁,市立孤儿院因为实在找不到资助人倒闭,大部分孩子都被挑选了适合的领养人。

    只有4个孩子例外,很不幸的是花一树正是其中之一。

    孩子们不被领养大概有几个方面的原因,身体存在较大问题,或者心里评估不合格的,还有就是发自心底抵触领养行为的,不巧这三种花一树自己占全了。

    从小他看到的世界就是偏白色,随着年龄的增长其他的颜色越来越少,孤儿院的老院长曾经带他去看过很多专家,得出的结论都是没有任何器官机能上的问题。

    这种白视没有先例,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治疗方案。

    后来一个医生曾经做出过一种推测,这可能是一种慢性的先天失明,因为先天失明的人没有颜色的概念。

    很可能失明人的看到世界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黑,而是一种纯粹的白。

    医生曾建议老院长将花一树送去研究院,大概率能通过外界干预控制这种白色蔓延。

    甚至对治疗先天失明都有着里程碑的研究意义,研究院一定会全力治疗花一树的。

    最终还是被老院长拒绝了,拒绝的原因医生并不知道。

    其实从花一树5岁开始,曾经有过3对夫妻想要领养他,只不过都没有领养成功。

    3次领养前的心里评估花一树一次都没有通过,倒不是说他有什么反社会人格,或者精神异常,而是因为这孩子太平淡了。

    可以与任何人正常交流,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但是这一切都源自不知道哪里来的本能,他的内心就像一池风波不动的水,平静的可怕,没有任何外界的影响能打破这种平静。

    作为一个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完全没有在他的身上得到体现。

    就好比你给他一个礼物他并不会有开心的情绪,嘴里说出的谢谢只是因为这个社会约定俗成收了别人的东西要说谢谢。

    你打了他一拳他也不会生气,嘴里说出的有病,就是一句单纯的陈述,就好像医生告诉病人你有病一样。

    这种心里评估的让三对想要收养花一树的夫妻望而却步,毕竟没人想收养一个行走的冰冷肉块。

    福利院关闭的当天花一树就偷偷跑了出来,只不过没有人在意也没有寻找过就是了。

    他7岁那年老院长就去世了,自此之后无论是孤儿院的义工还是其他的孩子都对他敬而远之。

    而这时候的花一树看到的世界也越来越白,所有事物在他的眼中都如同被勾勒简单线条的简笔画,他也就逐渐没有了和这些“二维动图”沟通的欲望了。

    出走当天的花一树就碰到了那个叫做夏妍的女孩。

    她和花一树做了一个约定,她可以让他看到这个世界的颜色,并保证到他到20岁之前没有生活上的负担,不过夏妍说过十年后再见之时才是一切的开始,到时候需要花一树完成他的约定。

    自此花一树就成了聚合大楼的主人,听起来成为了一栋大楼的主人好像几乎走向了人生巅峰。

    但事与愿违,花一树这十年可以说过的一言难尽啊。

    因为夏妍把大厦交给他之前就已经和所有租户定下了每年每层8000的租金。

    也就是说每年花一树只能收到5万6的租金,去除学费之后,花一树真的十分拮据。

    幸运的是从那天开始他就有个一个特殊的“家”,这个家里有8位特殊的家人,只是这8位家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租住在1层的钟镇,是个卖酒的大叔,中年落魄,酒气熏天,也不知道他的酒是用来卖的还是用来自己喝的。

    从打花一树接手聚合之后,想进大厦门,先饮杯中酒。

    那年他才10岁啊,咱就说逼迫未成年喝酒这是人干的事么?

    而且在花一树第一次被哄骗喝下那杯酒的之后,直接醉倒呼呼睡了过去。

    按说换个正常人最不济也得给孩子送回屋去吧?

    这位爷又是拍脸又是泼水硬是给花一树弄醒了,非要给他讲讲这杯酒的来由故事。

    一整个故事讲完花一树在睡醒反复了3次,这之后酒和故事就是每日必备科目了。

    租住在2层的是一个神奇的的老师,叫做崔克,为什么说他神奇呢?

    10岁的花一树就读于三河市实验四小,崔克是他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11岁的花一树就读于三河市第82中学,崔克从实验四小调任82中,是他的科学教师兼学年主任。

    15岁的花一树就读于三河市第162中学,没错,不出意外的崔克调任162中,成为了他的历史老师兼教导主任。

    理所当然的当花一树开心的考去三江大学后,开学仪式的时候崔克以副校长的身份发表了就职演说…

    很多时候花一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旺崔命格,你这升职跟我绑定了是吧。

    更变态的是每天放学回来都要做一道他出的逻辑题,至于这逻辑题的内容…听说后来有人发到网上,并被大家取名叫做“海龟汤”。

    上初中有段时间花一树和崔老师闹脾气,拒绝陪他玩问答游戏。

    结果…你知道穿小鞋吧,还是贼明目张胆的那种,在学校就盯着你一个人,恨不得你上厕所的时候他都要纠正你尿的不是完美抛物线。

    那段时间学校里的学生都在猜测崔老师和花一树到底是远房亲戚特殊关照还是杀父仇人不死不休。

    住在三楼的是一对夫妻,可以说是这幢楼里最正常也最不正常的。

    丈夫叫徐傍,沉默寡言,是个铸钢厂工人。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对很多事情有些极度的偏执,俗称强迫症。

    妻子叫罗娟,全职家庭主妇,是个很温柔的人,做菜很好吃,但是从来不让人进她的厨房。

    有一次厨房门没有关紧,花一树透过小缝偷看,几天都没睡好觉。

    阿姨您确定您拿的那是菜刀嘛?两把半米长的细长勾刀,砍菜的时候舞的飞起…

    这是家庭主妇该掌握的技能么…

    其实这些也都还好,说他俩不正常主要是因为有一次俩人吵架,吵漏的天花板,吵塌了地板,把住在2楼的崔老师送进医院…

    活活住了2周才出院,当然这两周没人知道花一树有多开心。

    这10年的饭大半是在他们家里蹭,很多时候3个人倒是有点像一家三口。

    大家把最“吉利”的4楼留给了花一树。

    住在5楼的是陈佳,一个比花一树大2岁的二次元技术宅。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这位技术宅居然是个标准的御姐,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绝美脸颊眼镜娘。

    只不过她不管何时何地永远穿着夸张的动漫睡衣,在三江科技大学被称为“睡美人”。

    位列一大校花之首!好吧在科技大学这座“和尚庙”里可不就这么一位校花嘛…

    要说起这栋楼里最不正常的人,她绝对可以排进前三,这货深受二次元荼毒,痴迷于cosplay,自己却从来不亲自下场。

    只要有漫展必定给花一树报名参加,美其名曰帮他赚点外快,一个12岁的小姑娘领着一个10岁的机器猫满街乱跑,一个14岁小姑娘领着一个12岁的猩猩队长上蹿下跳等等等等…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花一树是拒绝的,但是陈佳秉持着打弟弟要趁早的理念,加上棒棒糖收买大法,成功对花一树形成了血脉压制。

    6楼住的是一个30多岁的帅哥,从小在江湖里策马狂奔,是个顶级资深海王。

    口头语是“我真的想找一个能吊死我的大树,可惜我的心太重会压断每一个想留住我的枝丫。”

    蒋琑被称为三江市所有男人都想成为的人,到现在为止同时与17个白富美交往,这17个妹子知道彼此的存在却依旧相亲相爱,组成超级强力后援团供蒋琑吃喝玩乐为所欲为。可

    就是这么一个其实根本不缺钱花的男人曾经拖欠了花一树6个月的租金,让花一树每天中午在学校的那顿饭只能空着肚子并且错过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女生去看电影的机会。

    倒不是说花一树有多喜欢或者在乎那个女孩子,非要去看电影不可。

    只是那段时间花一树刚刚开始学习怎么像个普通人一样表现七情六欲,刚好赶上早恋狂潮。

    就本着人有我有的态度给女生写了情书,并约定一起去看电影。

    结果当他打开蒋琑给的房租信封的时候里面只有一张写着:

    “再欠一个月——蒋琑”

    结果就是没有钱的花一树放了女孩鸽子的消息以各种各样的版本在校园流传。

    也幸好花一树没有羞愧这个概念。

    据说陈佳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狠狠揍了蒋琑一顿。并且将5楼贴上了蒋琑禁区的标志并扬言要是蒋琑在5楼被她看到的话会被她打成一条死狗…

    住在7层顶楼的一对双胞胎兄弟,一对说出去谁也不信的双胞胎兄弟。

    哥哥常金身高1米9多近2米,干瘦高颧骨,脸色苍白,可能是身高太高血液供给不到头上。

    弟弟常玄只有1米55,活像个没清洗的土豆,矮黑胖算是让他占齐了。

    这两个兄弟共同经营了一个物流站点,有很长一段时间花一树因为交不起通勤车费,每天蹭这哥俩的货运三蹦子上学。

    这种蹭车的日子停止在了那年冬天一个普通的清晨。

    常氏兄弟前一天陪钟道喝酒喝多了,早晨起来七荤八素的架起花一树就送他去上学。

    等到了学校门口这哥俩儿也醒酒了,往后一看,得,俩人跑到花一树屋里把他唯一的家具——衣架和挂在衣架上的毛衣、羽绒服、围巾、耳包反正是能穿的能带的都给送学校来了。

    俩兄弟还有快递要送,再折回去也来不及了啊,要不,就算了,今天干脆帮花一树请个假算了,反正学校有崔克问题也不大。

    巧的是这天崔克刚好去教育局开会去了,没办法找到代班主任给请了个病假。

    填病假单的时候,长这么大也没生过病也没撒过谎的兄弟俩一时间也有点懵了,不知道该填个什么病。

    正在俩人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常玄回头一看三蹦子货箱墙贴的药物广告,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回头潇洒的在病症栏写下宫寒痛经四个大字。

    再后来,继玩弄女孩,戏耍纯真的恶名之后花一树再填雌雄同体的威名,被校园传颂,一时间风头无俩…

    也正是因为这8位极尽奇葩之态的人杰,让花一树的童年过的也还算是充实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下课花一树带着满腹狐疑回到了聚合大厦。

    花一树大学也是在副校长崔克的帮助下特别申请了不住校,毕竟这样一年又能省下好几千的马内。

    迎接花一树的自然是一身酒气的钟镇,笑眯眯的看着花小树道:

    “小一回来了啊,昨天彻夜未归还开心吧?”

    聚合里的人都叫花一树小一,一开始大家还都客客气气的叫他房东,后来混熟了大家又一起住了10年,自然会叫个顺口的的爱称。

    但是叫小花他觉得像个小姑娘,叫小树的话,小树小叔,怎么都觉得被占了便宜,索性大家就都叫他小一了。

    花小树想着心事也没空搭理门口拦路这位嗜酒如命的大叔,伸出手去接每日例行的一杯酒。

    “钟叔,今天酒我先喝了,故事攒到明儿个听,我差点没被个丫头气死…”

    钟镇本来已经递出去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了顿,手顺势转了个弯。

    “今天这杯可是开心酒,给现在的你小子喝可浪费了。你小子心情不好去找崔克晦气吧,反正这么多年他没少针对你,哈哈…”

    花一树看着有点反常的钟镇,也没深究。

    “得,那我去上楼去找敬爱的崔副校长。”

    只要是耳朵没聋的人都能听出敬爱这两个字里的咬牙切齿,以及那个副字的强调语气。

    钟镇看着上楼的背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轻轻的叹了口气,

    “生气?十年了,终于…”

    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钟镇

    眼底翻动着汹涌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