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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回来了

    徐银汉转过身看向糊满报纸的窗户,窗外赫然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那人叠指在窗子上轻轻地弹了弹“我死后,怎么没人喂马呢?”

    听声音正是去世多年的姐夫。

    徐银汉“啊—呀!”一声大喊了出来,张大的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这死了的人居然还真回来了,徐银汉虽然怕鬼怪之事,但因刚刚喝了两杯酒,酒气压盖过了心中的恐惧,徐银汉端起一旁的枪支,招呼李时进一同出外瞧瞧。

    李时进听了徐银汉的话,将门打开,却不敢出到院子里,躲进了徐银汉的身后。

    徐银汉也不敢贸然出外,将黑漆漆的枪管探进屋外,借着窗户透出的光,瞧见院子里靠近窗户处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只能看个大概。

    徐银汉壮着胆子朝那人喊了句“你,是人是鬼!”

    那人骂了一声“小逼崽子!”随后问道“徐银汉!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

    “我走近些叫你瞧瞧,到底是人是鬼!”

    说话间那人挪动脚步朝着徐银汉走来,越发的近了,越发的近了。

    徐银汉看着那人向自己走来,他将枪口始终对准着那人,数着他的步子,一步、两步、三步,徐银汉的心脏“咚咚咚”像是为那人的步伐卡着鼓点,敲的厉害。

    那人只不足十步便走在了徐银汉的面前,徐银汉的枪口快要抵在了他的胸口,徐银汉退去了一步。

    借着屋里的光,徐银汉和李时进看清了那人的脸,满布的褶皱与老人斑点,酒糟鼻,整张脸铁青着,丝毫不件任何血色,留着长中分头,盖住了耳朵。身上穿着的正是那件下葬时的寿衣,宽大的褐色长袍,直盖到脚腕。

    眼前的人,不是正是自己死去的姐夫,李时进的爹,不然还能有谁!

    他向门内的徐银汉与李时进说“你们俩瞧瞧我是谁?”

    徐银汉瞄了瞄那人身后,不见有影子,是鬼了,是鬼了无疑,小时候老人们常告诉自己鬼是没有影子的,如今站在院子里的姐夫就没有影子,是姐夫的鬼魂回来了。

    徐银汉又退后了一步,他要站的离门把手近一些,确保随手便能将门甩过去关上,他现在拿不定主意。拿不定的不是开枪与否,如果对自己有危险,徐银汉一准是要开枪的。

    徐银汉这会在心里盘算的是,一枪打不死眼前的鬼魂该怎么办,门外站着的已经是鬼了,鬼还会死么?打不死,就只能自己死了。

    门外,李时进的爹说了话“你老拿着枪对着我是怎么回事?”

    徐银汉忙将枪口向下压了压,未放下,指头还扣在板机上,徐银汉陪起了笑脸“这不,外头天黑,瞧不真着。时进跟我说是姐夫回来了,我还没信,原来真是姐夫回来了。”

    徐银汉实在没有主意,寻思着将将门外的鬼给稳住,安全过今晚再做打算,自己不过是个娘家舅,又不是抓鬼的道士,明天不行还能请那个叫什么瞎子的明白人来给看看,自己是不淌这趟浑水了。

    徐银汉说“既然是姐夫回来了,就快进屋里来坐,银汉正好要跟你俩叙叙旧。”

    李时进见徐银汉请父亲的鬼魂进屋里叙旧,还当是徐银汉有了什么主意。也请着门外的父亲,有甚话进到家里面讲,又招呼我太姥姥快去准备些酒菜上桌,舅舅与父亲要叙叙旧。

    老太爷大步走进屋内,他身上裹着一层寒气,打徐银汉身边过,隔着还有些距离,徐银汉就已经开始打颤。

    老太爷说“菜就不必了准备了,我闻着屋里有酒味儿,是我喜欢的酒!不要菜,不要菜,有酒就成!”

    老太爷生前最好酒,半夜起来时口渴,拿起酒杯就是一口,当酒是水喝。他抽着鼻子闻了闻,就坐在了炕沿上,端起方才招待徐银汉的小铜盅,倒满酒一饮而尽。

    “我活着时候一共打了四只小铜盅、一只铜壶,怎么不都拿来,多倒上两杯,叫你舅舅陪我同喝。”老太爷抿了抿嘴,像是在回味着嘴里的酒味。

    李时进不敢说什么“哎哎”的答应着“我这就去拿,就去拿。”李时进心里已经确认了这就是父亲的鬼魂,不然不可能知道这小铜盅有几只。

    老太爷又对徐银汉讲“徐银汉,你不过来陪我喝一杯么?好看看我是人是鬼!”

    徐银汉哆哆嗦嗦的坐在另一侧的炕沿上,讲手中长枪靠在炕上,自己一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姐……姐夫你怎么回来了?”

    徐银汉想问的是,你都好端端的死了,还回来干什么,回来是什么事儿。”

    那老太爷听了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你这意思我不该回来?”

    徐银汉接不上话,自己说该回来也不是,说不该回来也不是。

    老太爷又问他“我不能回来?”

    徐银汉不敢正眼瞧他,低着眉,偷偷的看,油灯的光亮下,老太爷的身后没有影子,这一定是鬼了对了,徐银汉说“我是想问姐夫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儿未了,回来做什么。”

    说到这,老太爷有些气氛,一只手掌在炕桌面上敲打不停“我回来?我不回来看看,我那马就要饿死了,皮毛都不亮了,我闭眼前交代的明明白白,每天夜里要给那匹枣红马加一遍料。有人听我的吗?怎么我死后都没人喂马啦?”

    正值李时进从厨房取酒盅回来,他手里攥着两只大小相等,形状略有不同的白瓷酒盅,还未进门,瞧见老太爷那张铁青的脸正怒瞪着自己,李时进不敢再上前,呆站在卧室门外。

    老太爷指着卧室门外的李时进“你不孝顺啊!你!”

    屋内的油灯闪烁,火光照在老太爷的脸上忽明忽暗,氛围甚是诡异。

    老太爷没给李时进说话的机会“你说说你!我死的时候给我烧了两个纸扎的童男童女,童男贵财,童女贵喜!”

    李时进当然知道这事儿,这是父亲死时,自己连夜找镇上的纸扎匠糊的。

    阴阳先生说送下去伺候老太爷,得有名字,好招呼。李时进在纸扎的童男背后写了个“贵财”的名字,童女背后写了个“贵喜”。

    又按着阴阳先生的指点,假意比划着抽了这两个纸人分别三个耳光,说这是叫贵财、贵喜长长记性,伺候老太爷时候要上心。

    李时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是烧了这么两个纸人。

    老太爷接着说“我再问你,那贵财儿啊,他那胳膊是咋回事儿!端个茶递个水的,胳膊老往下掉,我还得再费力给他再按吧回去。你说是他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他!”

    当初老太爷出殡时,在往山上搬这两个纸人时,却有一个纸人的手臂不小心被磕断了下来,出殡当天再找纸扎匠扎一个是来不及了。李时进心想,这两个纸人还真能下去伺候老太爷去?他不信。左右烧完也是一挫灰土,索性找来一根细线将纸人那只断臂连着身子挂了上去,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就算是打死李时进他也想不到,这两个纸人还真就到了老太爷那里伺候,那个断臂的“贵财”,还叫老太爷回来挑了理。

    李时进站在卧室外不敢抬头,耷拉着脑袋“全怪我,爹,这事儿全怪我。”说话间情绪激动李时进扇起了自己的耳光“爹,回头我再找纸扎的,一定给您扎俩完好的纸人,不,扎四个!那天的确是急了,再找人扎纸人怕是误了出殡的时辰。”

    李时进虽说低着头,但一边说话间也偷偷的瞟着老太爷的表情,见老太爷脸色略有缓和“这些日子也是听了您老的话,每天夜里给那枣红马添一顿的料,宁可咱们人不吃,我也得紧着这马。过去也添,可现在日子不好过啊,有时候就顾不上了。”

    李时进并没有说谎,过去他的确是按照父亲的嘱咐,每天夜里给那枣红马添一顿夜草,可这二年年头不好,日子不好过,这夜间的料也就时而有时而无的了。

    “爹,您……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李时进说道。

    人呐,活着的时候你怕他走,不想叫他走,拖着一口气也想留住他。可死后就不一样了,你怕他回来,催着他走,再不想见一面。毕竟是因为阴阳相隔。

    “不兴我回家里来看看?!回家里坐坐。”老太爷死后再回来,脾气明显比从前还要大了,哪句话都能惹他个不高兴。

    徐银汉听了亦觉这话不妥,你这是高兴不高兴的回家里坐坐,我们活着的这些人呢?吓得可不轻。

    老太爷对着卧室门外的李时进又发了问“叫你拿铜酒盅来,你拿的是什么?”

    李时进解释了原有,起先在李时进的印象里也有这么几个铜酒盅,可现在找不到了,只能拿来两只瓷制酒杯。

    老太爷对徐银汉说“亥,你看看,我不回来能行?家里东西都找不到。不回来看看,心里放不下。”说罢后问道李时进“我只记得先前自己有一只铁匣子,内衬是木头的,可还在家里么?”

    对于这个铁匣子,李时进有些印象,父亲生前拿那匣子当个宝贝,离不开手,有甚物件都藏在里面,睡觉时也将那匣子放在脑袋旁,一伸手就能够得到。至于那铁匣子里都藏了什么,除了老太爷自己没人知道。

    李时进回说“有些印象,您老的宝贝,常日里我们碰都不许碰,现在想起来,自从您走后,就没见再见过那匣子了。”

    老太爷没说话,想了有一会的功夫“嗯……咱家里有没有地窖或是暗格一类能藏东西的地方?我只记得了个大概,有些事儿也想不大起来了。”

    “菜窖是有一个,在马厩后面,后来荒了,就没再打开过。”

    老太爷听了眼前一亮,接着问道“菜窖里可有腌菜的缸?”

    李时进回说,记得是有一口腌酸菜的矮缸,裂了纹就扔在那菜窖低了,这么多年没在下去看过。

    李时进心说,这老太爷怎么还惦记起那口缸来了。

    老太爷却满脸欢喜,笑吟吟地说“是那啦,是那啦,你快到菜窖里瞧瞧,把那口缸挪开,我那铁匣匣就在下面,取回来!”

    李时进听了老太爷的话,拉开菜窖的盖子,放了一会空气,划过一个火柴扔进了菜窖,见火柴落地还闪着火苗,才踩着梯子下了菜窖。

    菜窖里空间不大,李时进弯着腰摸索了几下,推开矮缸,果真在下面发现一个暗格,打开后竟有一只抽拉式的铁盒子。

    李时进抱着铁盒回在了屋子。

    老太爷催促他快打开瞧瞧,生怕先前藏在匣子里的东西飞走了。

    铁匣上盖了一层厚灰,李时进捧着铁匣对准无人处吹了一吹,上面的灰尘未动,李时进拉长衣袖盖在手上,在那铁匣上擦拭一番,刮出一层泥来。

    李时进废了会力气才将那铁匣的盖子拉开,里竟卧着几只铜制酒盅、铜制酒壶,几贯生了水秀的铜钱,两根小指粗细的金条,含金量不纯,上面布着蜂窝眼。

    老太爷坐在炕上笑呵呵的乐了起来,“瞧见没?我说什么来着!咱呐就记着有这么个匣子,可藏哪记得不清了,走之前糊涂,也忘了跟你们交代。找着了就好,找着了就好。”

    老太爷的话让李时进豁然开朗,老爹临死时走的急,没留下话,只是一直指着马厩的方向,李时进以为是老太爷临死都放不下那只枣红马。哪料想的到,那菜窖是挨着马厩挖的,老爹是要告诉自己在那还藏着两根金条。

    老太爷叮嘱李时进,那匣子里其他物件不重要,不想留的扔了就好,那两根金条千千万万要放好。

    老太爷瞧那两根金条的眼睛泛着光,要李时进现在就将这两根金条锁在炕柜里,自己要亲眼瞧着李时进锁好,要不难以安心。

    李时进听话的将那两根金条放在了炕柜的最下层,又当着老太爷的面上了锁,将钥匙揣进怀里。

    老太爷面漏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酒好!”

    徐银汉见他酒杯空了,忙起身添酒,知他没什么恶意,心里也不再害怕,同老太爷叙起旧来。

    闲话间问那老太爷一些家事,生前事所发生的尽数知晓,也难免有些忘记了、记的不清、记混淆的。

    再聊至其身后所发生的事情,老太爷多半“是吗?”“哦。”“原来,原来。”笑听着。

    聊至许久,老太爷见天色要亮,起身便要离去,临走时又恋恋不舍杯中的酒,探着鼻尖闻了又闻,贪恋的吞下。

    我太姥姥将徐银汉与老太爷未喝尽的酒锁在了厨房的碗架中,说是等时进再去给您老上坟时带上。

    一家人一再相送,送至门外,李时进几番望着老太爷,欲张口说些什么,犹豫片刻还是未能开口说出。

    徐银汉善于察言观邸,瞧见李时进欲言又止的表情,便猜了个大概。

    徐银汉搭笑着对老太爷说“老姐夫,这马也喂了,留的金条也交代给孩子了,你就放心好。没什么事儿就不劳姐夫回来了,逢年节孩子们去坟上看你,好不好?”

    老太爷应承着说“好。”又叫众人闭下眼睛,自己这就要走,徐银汉等人听了话忙闭上眼睛,只一眨眼,再见那老太爷已凭空消失不见。

    徐银汉长舒了一口气,招呼着李时进两口子进屋去说,三人在屋内又聊了几句昨夜之事,人同鬼讲,想来不免对那夜下场景感觉后怕。

    徐银汉也要回县里了,他将那杆枪留给了李时进,说暂时借给他壮个胆子,晚些时日自己再来取,这枪里还剩有两发子弹,加小心别走了火。

    徐银汉走后,李时进将炕桌上昨夜老太爷用过的酒具,连同徐银汉用过的,一并打包扔了出了,说是嫌留在家里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