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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九

    1939年冬,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几年都没有这样的下雪了,攒了几冬的雪一股脑的全抛洒在了大地上。先前人们还都说这是瑞雪兆丰年,可连着下了几天也不见停,又听闻在双龙堡冻死了人,人们便开始纷纷改口骂娘了,说这是一个灾兔年。

    这一天我太姥爷一家早早的便躺上了炕准备睡觉,也说不准是几点钟,门外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哒哒哒。”是门环撞击到门上所发出的金属声。

    家里没有养狗,但是我太姥爷的父亲留下的一只枣红老马比狗还灵,马没叫,来的是旧相识。

    我太姥爷将棉袄披在肩上,出了屋,今晚的月亮足够亮,没必要点灯。天上还飘着小雪,星星点点,抬头看去,还挺漂亮。他隔着院门问“谁呀?”

    门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是村里的杨三,常聚在一起推牌九的哥们“哥,我!杨三儿!睡没呢?”

    我太姥爷回他说刚躺下,拉动门闩,打开门,要杨三进来,有什么事儿进屋去说,外面多冷。

    三搓着手站在门外朝着我太姥爷笑了笑“嗨,我能什么事儿呀,技痒。”说话间双手向身前一摊,又一推“推两把去?

    被杨三这么一说,我太姥爷也活了心,只觉得心里刺挠挠的难忍,也起了玩心,但也还有些犹豫。

    杨三鼓动他说“推两把,也不耽误什么事儿,小赌致富,咱哥俩也不玩大的,跟他们推几手,不管输赢,转头就回来。”

    我太姥爷被杨三说的彻底活了心“你是知道我的,玩大的我可不去。说好了小玩一会,差不多时候就回来。”

    杨三搓着手,频频点着头说“知道的,知道的。”

    我太姥爷瞧着杨三手上还缠着碎布,问他手上还没好点?都这样了还不忘了玩牌?

    前几日也是这杨三来家里找我太姥爷,推门时没注意到门上翘起的一块小铁皮,一巴掌按了上去,那块翘起的小铁皮也甚是锋利扎的杨三“哎呦哎呦”直喊疼,留了不少血。

    杨三笑说,不碍事,不碍事,手指头又没伤着。

    我太姥爷叫杨三先进屋里等,好烤烤火,他自己去穿下衣服,再同家里的交代几句话就走。

    杨三倒不急,说在门外等就好,大晚上的进屋也不方便。

    我太姥爷想这杨三今天怎么还跟自己客气上了,给他留了门,要是冷了随时可以进到屋里来。转身进屋穿衣服并和我太姥姥交代一声,说是几个哥们要凑个局推几手牌,天不亮就回来,不会一通宵。

    我太姥姥问这大晚上的去哪里玩,都有哪几个人?

    “双龙堡,杨三........”双龙堡离李家村不远,村里有几个闲散人专门摆局坐庄,常聚在一起玩的人就那么几个,可话到了嘴边我太姥爷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几个人都叫写什么了“杨三......还有......还有......嗨,见了面都认识,你这一下要我说名字,还真想不起来了。”

    临出门前,我太姥爷从供奉马王爷的佛龛中请出一只短鞭,蛇皮缠制,特意找来银匠打了两只里外通透的银铃挂在鞭把上,鞭子打起来时啪啪啪嗡嗡的响,银铃也叮玲玲的响起来声音十分清脆悦耳。

    “——这个给你,辟邪。”我太姥爷知道自己媳妇胆子小还怕黑,这只短鞭在神像前供奉多年,放在身边心里是个依托,又嘱咐道“要是怕黑,油灯就点着吧,一宿的功夫费不上多少油,要是运气好,一手牌能买多少油。”

    我太姥姥笑他,要不要带上个罐子、瓶子的,要是运气再好些,明早就打一罐盐回来,要是运气不好呢,还可以把罐子压在牌局上。

    我太姥爷听了笑话,嘿嘿咧嘴一笑,将马鞭递给我太姥姥,二人一递一接,马鞭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动。

    听着这声音,我太姥爷有些皱眉,用拇指与中指捏揉了自己的太阳穴。

    “咋啦?”太姥姥问他。

    太姥爷说可能是昨夜没休息好,或者是累了,有些头疼,再听到这铃声时,有些烦躁,一瞬间恍惚了下,感觉这一幕有些相识,好像经历过。

    我太姥姥说他是作过这样的梦,把梦和现实搞的颠倒了,又担心他的身体“要不别去了,在家早点休息吧。”

    太姥爷说杨三还在院外等着自己,不好失了约,刚有些头痛,说话这阵又好了许多,一阵阵的,没准一会自己就好了。

    太姥爷又同家里交代了几句,便出了门,杨三还站在院外等他,太姥爷同杨三说“再等我一下,我去给马填些料,老头子在的时候那红马是心尖肉,夜里头要是少了料,是要骂人的。”

    太姥爷在马槽里添了些碎草料,加了点豆油和着些玉米面搅拌了下。

    杨三看见说“这马比人还金贵呢,咱们人的肚儿里也没啥油水,它还吃上了豆油。”杨三一边说着话一边在自己肚子前比划了一下。

    太姥爷叹了口气“唉——是呐,什么年月,人都快没嚼谷了,可我有一口吃的也得先紧着它。”

    我太姥爷生性心细谨慎,一生借用诗经里的话说,恰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老太爷死前对他说“创业难,守业更是难上加难。”他一生都惦念着老太爷的这句话,生怕把老一辈留下的这点家业毁在了自己的手里。看着红马,又想到现在的这个年月,这份家业也不知道还能守到什么时候,守多久。

    枣红马鼻子里吭吭喘着气,低过头在马槽中吃上了食。

    我太姥爷看了看它,在月光下枣红马的毛发油亮亮的,在它头上摸了摸,今天可真够老实的,忽然眼前这一幕又感到似曾相识,转身瞧瞧杨三,杨三还杵在门外搓着手。

    我太姥爷心想若是杨三再催促我一下,就更像是做过的一场梦了,好像发生过的事儿又重演了。

    想到这,杨三的话从院外传来“——二哥,快一点吧,不说赶的上赶不上牌局吧,你也不能忍心我就跟这冻着吧。”

    还真是巧了,杨三真还催促了自己,巧了好,这牌局就还讲究这“巧”字,今天还真就讨个“巧”,准能赢上俩钱儿。太姥爷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招呼杨三“这就走,这就走。”

    出了门,拐了几拐就是四方场,四周围的房子围出了一片正正方方的空白地,附近几个村养牛马的都爱挑这进行交易。尽管是冬天,走到这,空气里仍漂浮着浓重的牛马粪味,像长杀狗的人身上有股土腥味一样,冲洗不掉,是经年累月的沉积。

    过了四方场,太老爷和杨三借着月光拐进了西侧的胡同走出没多远,便踏上了西郊的小路。

    路上我太姥爷突然想起来前一阵子双龙堡不是冻死人了么,略有好奇,便问杨三是否听说过此事,知晓不知晓是哪户谁家。

    杨三搓着手说‘可不光是听说,我那天人就在双龙堡,亲眼瞧见的。’

    ‘’哪里是冻死的,那几天雪太大了,也怪是那家的房子太老了些,先是在屋顶破了个大洞,瓦片、茅草夹着雪’杨三转过头对着太老爷,用双手环成个圆形“瞧见没?少说有碗口粗的横梁,全他妈砸进了屋里头。他屋里头有个脑子不好的见房梁倒下来,却不跑,登上桌子要去用双手去接,头一个就给砸死了。剩下的仨人吓得忙往外跑,就那么一个门,全挤在了那,都顾着自己要先出去,南面的墙‘轰’一下就塌了,一个都没活着出来。不过那家的门看着虽然破,可真够结实的了,墙都塌了,门还立在那原地。”

    杨三顿了顿‘有一个,就那么一个没被砸死的,都往外跑,他没跑,猫在桌子下面。房子塌了出不去,就这么挨了一晚上,早上被发现时缩在桌子底,人和桌子腿都冻的粘到一块儿了。‘’话语间神情有些落寞。

    我太姥爷又问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仔仔细细。

    杨三神情更显的落寞“我一直都在了......也听说了些。”

    夜里又走了一阵,到了双龙堡,二人直奔宝局,从窗户外瞧去,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不见半点光色。

    我太姥爷有些疑惑,问杨三说今天有人玩牌么?还是走错了路,感觉来时的路同往常不大一样。

    杨三说是有人的,都在等着呢,就在这屋里头。来时的路也没错,可能是天黑的缘故,你看的不清,所以觉得与往常走的路有所不同。

    杨三走在头里敲了敲门,隔着门屋里有人问到是哪个?

    杨三回话说“——是我,杨三。”

    屋里那头的声音又问“跟谁来的?”

    “同村的李时进,就我们俩,都是熟客。”

    门向里开,这是宝局的规矩,再破的门也得向内开,招财进宝。

    屋里熄着灯,杨三和我太姥爷站在门口处,照例由伙计在二人身上搜罗一番,待确认身上没有铁器后,方才叫二人进到屋里来。

    坐庄的叫高大炮,年轻时候脸上受了刀伤,是一张疤脸,他在我太姥爷和杨三走进屋后,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火照亮了他的脸,他脸上早已愈合的刀疤反着光,略显狰狞。

    高大炮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同我太姥爷和杨三打了声招呼。

    烛光下,屋内明亮了许多,太姥爷环视一圈,屋子里加上杨三和自己一共七人。高大炮是坐庄的,身旁个子高的是高大炮找来打下手的伙计,叫火棍,他脑子不好,不玩牌。他们这群人总爱叫些个杂七杂八的名字,常在街面上走,这样的名字简单好记,叫起来也有些响头。

    其余的三个人里,两个是老相识,总在高大炮的宝局里碰见,却叫不出名字。

    还有一人,眼角上方长了个冻疮,看着眼熟很,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太姥爷越看他越觉得不久前见过,却想不起在哪,想不出是什么事儿上打过交道。

    屋里牌局还没开始,像是刻意等着自己和杨三。

    我太姥爷只感觉进到了这屋里如同是下到了冰窖“呵,这屋里可够冷的了,跟在外头一样的冷。”

    同桌的人打趣道“大姑娘被窝里暖和,还有更暖的地方,哪暖和往哪钻。宝局里得凉一些,头脑清醒。”

    高大炮招呼着我太姥爷挨着他坐下,说别理他,他嘴里就离不开荤腥,指不定来之前刚钻过了哪个暗门子。

    又叫杨三坐在了我太姥爷的正对面“说什么也不能叫你俩坐一块儿,在赌桌上可不像是在战场上,兴什么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在赌桌上就得六亲不认,我不认识你,你也别认识我。”

    同桌的赌客又说了“不认识,不认识,今儿我是谁也不认识了,谁也别跟我抢。”

    高大炮说“那咱们可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我太姥爷瞧着今天宝局里人有些少,就说“今天人怎么这么少?人少推起牌来没劲。”

    “前些天有打莱阳来了两拨人,他们身上带着活儿,听骰子落地声能辨出点数,我算是栽了,从我这拿了不少钱走。现在不是熟人,我不叫他来玩。”高大炮解释道。

    “你也别觉得没劲,我这一两天还真就琢磨出点带劲的......”高大炮噗的一声吹灭了桌上的蜡,丢给每人三张骨牌。

    我太姥爷刚要问这黑灯瞎火的是什么玩法。

    高大炮说“你们先摸摸看,看能不能摸出牌的点数来。”

    我太姥爷用拇指的指肚压在骨牌上,反复搓了搓,牌上点数的刻花不太突起,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头上又搓了好一会,只猜了个大概的点数出来。

    高大炮又点燃了蜡烛,同众人说“都搓的不大准是不是?有趣就有趣在这,也许是一幅好牌,可搓的不准,拿不定主意,不敢跟牌,钱叫别人赢了去,搓牌就是一种赌。”

    高大炮又告诉众人,这新玩法叫“抓鬼”,黑着灯才好玩。

    不带火棍一共是六个人,每人三张牌,共是一十八张骨牌,不掷骰子,牌打乱洗好后,由他高大炮开始轮庄,每人抓三张牌,大小点数全凭手搓,随后确定好跟牌的人数后,再点蜡对牌。

    定好玩法规则后,高大炮又给众人说了下牌的组合,分“天”“地”“人”“鬼”四种,“鬼”牌是全场最小的牌,“人”牌是全场最大的牌。

    众人都觉得新鲜,围坐在赌桌前,说先试着玩玩看,高大炮码好了牌,吹了桌上的蜡。

    黑暗中,我太姥爷瞟了瞟其他五人,隐约觉得那五人都露着白牙,窃笑,难不成是商量好给自己下了套。

    转过头又细看了看杨三,杨三也是那副表情,双目紧盯着赌桌上码好的骨牌,黑暗中眼睛里散着光,就差些流口水出来,实像饿死鬼瞧见了满桌的美食。

    杨三是和自己同来的,又是有年头的老哥们了,还是同村,要是同外人下套坑了自己,回村上这话也说不过去,我太姥爷想到这心安了许多。

    由高大炮开始每人轮着抓过三张牌,开始暗自在自己的手指肚上较劲。

    几轮下来,我太姥爷运气不好,输了不少的钱,觉得新玩法没甚意思,便不再想玩。可见众人都玩的有滋有味,又有些不好开口说走,怕显得又些小气了,便找了个理由说身上带的钱输光了。

    杨三今天总是一副略有心事的样子,听见我太姥爷说钱输光了,杨三说既然钱输光了,今天的局就散了吧,哪天再玩。

    高大炮头也没抬的,在自己桌前抓了一把钱扔给我太姥爷“玩的没尽兴,再来会,钱先借给你,没利的。”

    赌桌上的钱不叫钱,没有赌鬼会拿钱当回事儿,只认牌不认钱,更不认人。你给他一堆金子,还不如给他一手好牌来的欢快。高大炮就是这样,不然也不会开了这么个局。

    我太姥爷想着不好再推辞,便决定再跟着应付推两把。

    高大炮噗一声又吹灭了桌上的蜡。

    众人开始在牌桌上抓起牌来,我太姥爷将抓好的三张牌攥在手里,一张张的搓起点数来,今天这牌里有鬼!怎么总叫自己抓到这幅最小的“鬼”牌。

    正值此时,忽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阵喧闹的敲锣声,声音甚是响亮,可除了我太姥爷之外的五人仍沉浸在牌局中,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门外震耳的敲锣声。

    “李时进!”伴着敲锣声,门外有人在叫我太姥爷的名字“李时进!李时进!李时进快回来。”

    “谁!”我太姥爷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惊。

    同桌的牌友埋怨道“发的什么神经,突然喊这么一嗓子,吓了我一跳。”手上功夫不停,依旧在指尖搓揉着那骨牌的点数。

    我太姥爷说“门外好像有人在喊我,刚刚还有人在敲锣,你们都没听见?”

    同桌几人纷说是没听见,又说就算是有敲锣声,说不准是哪家接亲的同你有什么关系,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被刚刚的声响一扰,我太姥爷有些无心再玩牌了,心里总是想着刚刚的声音,分明听的清楚,门外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再一看这天色正黑的很,哪有人会在这时候接亲。

    赌桌中间已经扔下了不少铜板,高大炮催着我太姥爷问跟不跟牌,跟牌就下注,不跟的话他们可要点蜡开牌了。

    就在这时我太姥爷又听见有人在门外喊他“李时进!李时进!李时进你快快回来。”每喊他名字一次,那人便重重的敲一下锣。

    声音尤为熟悉,这下我太姥爷坐不住了,将手里的骨牌反扣在桌面“门外一定是有人喊我,听着像我家里人,你们先玩吧,我得出门看看去。”又从袖子里掏出几枚铜板,扔在了高大炮面前,清了债。

    没等我太姥爷起身离座,高大炮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同他说“哪有什么人喊你,是你听的错了,快坐下来玩牌吧。”

    同桌的几人除了杨三和那眼角上长了冻疮的人,也都纷纷催促着我太姥爷快些坐下来玩牌,不要耽搁时间。

    我太姥爷心说,怪了,真是怪了。今天牌局上的这些个人也未免太古怪了些,门外那么大的响动听不出来,一门心思全惦记着玩牌,好似一会房倒屋塌也不会理会,又好似今天吃定了自己。

    我太姥爷疑惑的看了看杨三,杨三就坐在自己的对面,搓着手,但他们之间空荡荡的像是隔着星河。

    “三儿,你也听不见吗?”我太姥爷问杨三说到。

    杨三含含糊糊的说听的不真。

    高大炮说“你这个杨三,听见了就是听见了,没听见就是没听见,什么叫听的不真!”

    门外敲锣的声音越发的急促,叫喊的声音越来越急“李时进,李时进,李时进......”

    最后呜呜哇哇的哭了起来“爹!你快回来啊!”

    正是门外头喊的这一声‘爹!’

    “唉!”我太姥爷应了一声,他听的足够清楚了,门外的声音正是他儿子李金。

    我太姥爷连忙走到门前,拉着门把手要将门打开。

    高大炮同他的伙计火棍,与另外两个玩牌的人见我太姥爷要走,慌忙中赶过来挽住他的胳膊“你不能走,你得留下来玩牌。”

    四人在我太姥爷的身后拉扯着他,太姥爷仅一只手还抓在木门的把手上“怎么的!又没差你们的钱,也不赌命,我凭什么不能走。”

    我太姥爷只觉得身后有数只手在拉扯着他的胳膊、腿与衣服,不断的在他身后叫嚷着“你不能走,不能让你走,坐下来玩牌。”

    我太姥爷被拉扯着,抓着门的手也用上了力,顺势一下将那门拉开了。

    门外的风雪吹了进来,打在他的身上,刺骨的寒冷,院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雪,鹅毛般的雪花在空中缓缓飘落,地上也积了很多的雪,可门外却荒芜一人。

    高大炮的等人继续拉扯着我太姥爷“你看吧,门外哪里有人!哪有什么锣声?哪有什么人在叫你!快回来陪我们玩牌吧。”

    我太姥爷回过身子,高大炮几人哪还是先前的模样,一张张的脸上结满了霜,活脱脱是一个个的冰雕,数只结着冰爽的手冒着寒气抓在他的身上“快回来陪我们,陪我们玩牌。”

    杨三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桌子底下,抱着桌子腿缩成一团,不停的搓着手。

    屋子上方裸漏出了一个大洞,能看得见星星,洞口边缘的瓦片碎片夹着雪和茅草稀稀疏疏的往下掉落着,屋顶碗口粗细的横梁也摇摇欲坠。

    那数只冰手就要将我太姥爷拉扯到屋子里来,他慌忙中抓住了门的边缘,死命的挣扎着,风雪打的他的双手通红,痛的他几次想要松手。

    太姥爷的脑子也有些不太清醒了,“玩牌......玩牌......陪他们玩......对我要陪他们玩牌......”

    “三叔!三叔!你咋能这么狠心呐!三叔!”门外头又传来了李金的声音。

    杨三听见这声音后,愣了愣神,突然从桌底钻了出来,跑上前,挡在众人和李时进之间,拦住了那数只冰手,奋力的将李时进推出了门外“二哥,你走吧......”

    我太姥爷躺着身子向门外倒去,他看见那左眼眼角有冻疮的人,向着他,用单手比成枪的形状。

    杨三的话从门内传来“二哥,万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