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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劫后余生

    山崖下,一处水潭中,一个人影静静地躺在水面上,这人正是从半空坠落下来的秦时。

    秦时从树枝上跌落,没有落到地面,而是坠入了那巨树后面的深渊。

    经过众多树枝藤蔓的阻挡,他原本疾速下坠的趋势被稍减去不少,最后又掉入一汪水潭,才能侥幸不死。

    等到巨蟒退走,高童下来查看之时,不见秦时的尸体,他便以为秦时不是掉落到旁边的悬崖下,就是被那巨蟒一口给吞了。

    反正不管如何,秦时对他都构不成威胁了,独得那果子的消息,也不会被传出去,他便不怕江湖人士惦记。

    是不是每个长睡不醒的人,都是沉浸于最令他感到舒适安逸的画面,使其在睡梦中不是那么的害怕!

    秦时快要睁开双眼的时候,刚好听见传入耳里的清脆鸟鸣,他轻轻一动,费力的撑开了一丝眼皮,雾蒙蒙的四周仿佛在提醒着他,时候尚早,还能在睡会儿。

    他的眼睛陡然睁大,忽地翻身坐了起来,口中大喊道:“娘,我要去闯荡江湖!”

    这时他才感受到全身冰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累袭来,就连眼皮也不想睁了,全身上下酸痛无比,就连体内的骨头和经脉都隐隐作痛。

    秦时痛哼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真是痛入骨髓,他放慢呼吸,待到疼痛稍减,这才放下心来,向四周看去,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四处荒凉至极,没有说书先生口中的神秘老者,也没有世人艳羡的绝世武功,更没有庞大奇异的异兽,只有一汪绿幽幽的水潭,还有数不清的石头和草木。

    那些笼罩在头顶的云雾,上下浮动,弥漫各处,秦时望去,只觉着白茫茫一片,不知到底是雾托着山,还是山托着雾,真个是雾锁山头山锁雾。

    回想起高童,秦时一脸的愤恨和懊悔,亏自己看了许多的书,听了许多的江湖故事,对那些“过河拆桥“、“恩将仇报”、“鸟尽弓藏”的典故可谓是烂熟于心,可当真遇上的时候,自己却是没有一点提放之心。

    他的江湖经验太少,对江湖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和明枪暗箭,只是理解到了一点皮毛,更不知城府算计为何物。

    但是,此仇不可不报,终有一日,他定会去找高童讨回公道。

    懊悔之余,秦时感叹,终究还是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了,若是自己足够强大,先不说高童敢不敢向他出手,哪怕就是对方趁机出手,他也能用强横的实力挫败对方。

    使劲晃了晃脑袋,驱散那些无用的想法,秦时不知他是如何处于一汪水潭的边缘,只知道他是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的,期间的事情,由于昏迷,他不甚清楚。

    不过,这些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有死,他活了下来。

    水潭不是很大,但水却是冰凉刺骨!

    他摇晃了一下,险些栽倒在水里,艰难地迈出了腿,再待下去,他只怕会大病一场。

    他估摸着,自己身上肯定是青一块的紫一块,有些地方不用手摸,也知道早已肿的老高。

    秦时拖着疲惫的身躯,吃力的往岸上走去,短短的数步路程,他却走的无比漫长。

    终于,到达了干地之上,秦时斜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口喘气。

    区区几步路,消耗掉了秦时体内残余的力气,他只好背靠着石头,在此打坐恢复一番。

    他略一运功,竟发现此处灵气颇为浓郁,比起洛城那可要强的太多了,令秦时欣喜若狂。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秦时终于感觉体力和精神恢复了些,全身上下也不像之前那么痛了,虽说仍旧是酸疼,但已在他忍受的范畴之内。

    这一打坐,他顿时觉着饥肠辘辘,包袱里的干粮经水一泡,已无法食用,秦时打算动身去找些吃的来充饥,能打到野味最好,若是没有,摘些野果来也是极好的。

    等填饱了肚子,在各处看看,是否有出路,那悬崖肯定是上不去的了,云雾缭绕间看不真切究竟有多高,但崖壁峭似刀削,山石横断,仿佛是谁用莫大的神通劈去了一半,直上直下,根本无立足之地。

    从水潭向上望去,四周皆是高山,悬崖底下犹如一个脸盆,秦时正好被群山合围其中,据群山之间的间隙来推测,这个脸盆还不小。

    据秦时推测,此处应该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而他便掉落到山谷里的水潭之中。

    秦时先是把身上的衣衫脱下来拧干,除了背上的包袱,短剑早已丢失不见,山间的风刮来,消失不见的凉意立即传遍全身。

    天还未黑,秦时决定先在水潭附近转悠一圈,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若是再遇到一头巨蟒,凭他如今的状况,连逃跑之力都没有。

    进入林子,他随手折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用以防身和勘察荒草和灌木丛。

    秦时小心翼翼的在山林里搜寻野果,以防迷路,他每走一段路程,便做下一些记号。

    在山林里转悠了大半个时辰,秦时才找到一棵结满红色浆果的树木,他纵身跳上了树,迅速的摘取一个,肉眼确定无毒后,便在衣服上蹭了几下,随后才咬了一口。

    浆果清脆可口,还带着几分不经意的甜意,可惜个头太小,秦时胡乱的吃完其中一个,扔掉残骸,继续采摘着。

    不一会儿,他吃了个半饱不说,还摘了不少,用衣服裹着带在身上,他虽填饱了肚子,但未就此回转,而是朝着山壁的方向走去,他打算寻一处地方用作过夜。

    不多时,他便来到林子的后边,依山而行,顺着山势寻找,只行了半炷香的时间,在他绕过一块突兀的怪石,在那巨大的怪石之后发现了一个不大的石洞。

    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显得十分隐蔽,若是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秦时从石洞的外边判断出,此洞口小腹大,是再合适不过的临时居所。

    不再迟疑,秦时分开藤蔓钻了进去,抬眼四看,他发现洞顶大小不一的垂挂着一种白色透明的乳石。

    这些石头看起来甚是奇怪,通体透明还散发着微弱亮光,把整个石洞照的宛如白昼。

    乳石的底部还悬挂着水珠,水珠也是乳白色的,看上去更像是某种汁液,摇摇欲滴。

    秦时的目光不禁再往这些乳石的下方望去,那里竟有一滩数尺大小的水洼,时不时的水花四溅,发出一声“咚”的声响,极有节奏,仿佛蕴含了某种韵律,颇为悦耳。

    水洼里的水同样呈乳白色,秦时略有些吃惊,因为这石洞内的天地灵气,比水潭边上浓郁不少,很明显,这些浓郁的灵气几乎都是从那水洼而来。

    他虽不知那水洼里究是何物,到底有何用处,但很明显,非常适合他修炼噬灵诀。

    直到后来正式踏入修仙界之后,他才明白,那是尚未成型的万年灵乳。

    秦时闭上双眼,在体内运转着心法,感受丝丝灵气,脸上不禁惊喜交加,更加肯定了先前猜想。

    他现在大致明白了,天地灵气并非均匀分布在世间,而是随机分散的,有些地方或许浓郁一些,有些地方也许淡薄一点。

    在此处修炼一段时日,他或许能突破练气一层的瓶颈,或许还不止,还能助他修炼到更高层次也说不定。

    原本,秦时以为,不寻到像青云道人那样的仙人,他在噬灵诀上,恐怕很难再有精进。

    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如今自己竟然因祸得福,机缘巧合之下寻到这石洞中来,真是大出他的意料。

    秦时走到水洼近前,蹲下身子,弯腰用手捞起一些乳白色的洼水,水中充斥着青蓝两色灵气。

    他此时已恢复了常色,只是双目异光频频闪动,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他发现这水中蕴含着精纯之极的灵气,他在想是否可以将此灵水饮入腹中,如此或许体内的法力会增长得更快。

    想到便做,秦时鞠了一捧灵水送入口中,只感觉索然无味,他喉咙一动,直接吞下了肚。

    紧接着,一股精纯的灵气,如同千万条小蛇一般,在他腹中炸开,纷纷钻入他的四肢百骸,经过奇经八脉,最终汇聚于丹田。

    精纯的灵气入体,让秦时的修为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坐修炼起来。

    两个时辰过后,秦时有些失望的睁开双眼,他先前明明感觉到了突破的迹象,可又总是感觉差了些什么,导致未能突破成功。

    就这般,他又鞠了数捧灵水,连着尝试了数次,一次也没有成功,无奈之下他只得停止尝试。

    秦时现下已有些抓狂,他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为何迟迟突破不了,那种感觉,非常令他难受,就像是身体某处奇痒无比,而你的手怎么也挠不到痒的地儿上。

    很快,秦时便镇定下来,他知道现在不能急,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突然他脑中灵光闪过,秦时急忙从怀中取出那枚增元丹,放在眼前细细观看。

    他此刻就像是一个输急眼了的赌徒,那枚丹药就如同盅里的骰子,他把所有希望全部寄予在此物之上。

    “成功与否,在此一举!”

    秦时低吼一声,托着药丸的手往嘴边一送,再一仰头,便将其吞入了腹中。

    片刻也不敢耽搁,在增元丹刚一进入腹中,秦时立即运转起噬灵诀,指引着体内的法力,包裹着药丸炼化。

    他这一坐,便是一夜,直到破晓时分,他终于从增元丹里汲取到足够数量充沛的灵气,借着这股磅礴的灵气一举突破成功。

    秦时的修为早就到了突破的边缘,在炼气期一层蹉跎了如此之久,境界早已打磨的稳固厚实,又有增元丹和灵水的情况下,突破自然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噬灵诀刚一突破,炼气期二层的修炼功法,便自动在秦时的识海里显现出来。

    与第一层法决相似,同样的不足百字,同样的晦涩难懂,好在有第一层的基础,外加上法决后面的注释,秦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便揣摩明白其中的含义,立即动手修炼起来。

    就这样,秦时借着增元丹残余的药力,再加上充足的灵水从旁协助,修炼噬灵诀的速度远非从前可比。

    接下来的日子,秦时除了外出在山谷里觅食之外,其余时间全部用在了修炼之上,修为真可谓是一日千里。

    日落月升,转眼间,便过去了半年有余,直到水洼里的灵水对修为毫无增进,秦时这才停止了疯狂的修炼。

    如今,他的噬灵诀已经突破至了第四层,由于水中的灵气不足,再在此地修炼下去已无用处,秦时便打算动身离开这个待了许久的山谷。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打算爬到五指峰首峰的峰顶上去看一眼,看看五指峰的背面到底有什么,到底有没有神仙!

    刚到此地,五指峰灵气丝毫不显,他原本是不相信在这五指峰的后面隐居着神仙的,但又在此处发现了蕴含充沛灵气的灵水,他不由得又抱了几分希望。

    噬灵诀练至第四层的秦时,五感六识便得更为敏锐,在此地的半年,他自身的武功也没有放下,不知是因为修炼噬灵诀的缘故,还是因为那水洼里的灵水,亦或者是那枚增元丹的原因,他不但在轻功和剑法上有了质的变化,就连自身内力都暴涨了一大截。

    现在的秦时,一呼一吸,漫长悠远,行路时更是步伐难测,脚下轻飘飘的,好似沙尘不起,若不是太过年幼,还颇有几分高手的风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是武功大进,绝非昔日可比,但见他行走间的异状,分明是无法完全掌握自身的力量所致,想要完全发挥出实力,可不能一蹴而就,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还需要不少的时间来磨合习惯才可。

    秦时也没有想到,他在洛城,花费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才将噬灵诀修炼到练气一层巅峰,还久久未能突破,可在增元丹和灵水的辅助下,法决的进展竟是极快。

    他算是明白了,只要有足够多的天地灵气,他的噬灵诀肯定能够修炼到更高的境界。

    这更加让他坚定了注意,非要寻到仙人不可,不真正接触仙人的世界,他只能如同瞎子抹黑一般,在修炼的道路上四处乱撞。

    定了注意,秦时背好包袱,拿着短剑朝着最高的山峰走去。

    说起这短剑,原本随着秦时一并掉了水潭之中,而他在某日下水摸鱼时,便又寻了回来。

    越走秦时觉得地势越发的拔高,一路上丛林郁郁,荒草茂密,各种奇石嶙峋,颇不好走。

    刚刚转过一道险峻的山梁,猛然间又出现一堵陡峭的崖壁,晴天朗日尚且难行,若是时逢雨雪天气,岂不是寸步难行?

    山峰逶迤,白云缭绕,乱石穿空,树高坡峭,远处的山峰在云海翻滚间若隐若现,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秦时在山腰间喘着粗气,浓重的云雾浸湿了他那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衫,他只觉得此行真是个令人遭罪的苦差事。

    若不是他轻功精湛,又兼修噬灵诀,使得身手敏捷异于常人,他能否坚持至今,还是未知之数。

    就这般,又用了整整两日的功夫,翻过叠嶂山峦,越过峭壁险崖,跨过山涧深沟,终于到达了峰顶。

    到了峰顶,风景突变,五峰之巅,悬崖兀立,万壑藏云,云铺深壑,絮掩危岩,如梦似幻,犹如仙境。

    特别是五峰之后,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忽而平静,忽而荡漾,凛冽的山风吹来,云海顿时卷起层层波涛。

    云海的下方是深谷万丈,云雾弥漫,山风呼啸,瞧不真切。

    秦时立于山巅,烈烈劲风吹动衣衫,望着四方云动,犹如身处九霄,短剑在手,他心中忽地升起一股豪迈之气。,不禁喃喃道:

    “吾辈男儿,不应学那世人,如浮云一般随风沉浮,就应当顶天立地,叱咤风云,其间纵有生死,又何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