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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出夷入险

    被发现了,秦时自然不好再盯着对方看,他招来伙计,让其温了一壶清酒,外带两盘下酒菜和一碟茴香豆。

    他虽不会饮酒,但行走江湖,桌上不摆上一二壶酒,何以慰风尘?

    秦时对桌的几人,叫来小二切了几斤肉,也沽了一些酒,同桌的少年用饭时,手上那铁链也未曾解下。

    店内众客人,吃了饭结完账,便出门继续赶路。

    在对面那桌客人结账出门后,秦时也结账走人,他觉得这路人马最为有趣,行事匆匆竟还带着一位少年,秦时打算跟在这些人的身后,想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为了跟上对方,秦时舍弃了马车这个累赘,只骑着前头那一匹老马,远远的掉在后面。

    也不知跟了多久,秦时也不敢放松,他胯下的老马本就不如对方坐骑神骏,稍一不留神,便会失去他们的踪迹。

    或许,是他那匹老马没了千里之志向,亦或者,是它在往昔的峥嵘岁月里懒散惯了,任秦时如何鞭策驱赶,它仍是一副慢慢悠悠、不急不缓的态势。

    好在秦时书读得多,灵光一闪想起书中某个典故,便照着做了。

    这一日,在荒废的山道上,出现了令人捧腹的一幕。

    一名少年骑在马背上,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平举在马头上方,而树枝的一头则系着一捧绿油油的青草,青草垂下来,在马头前不断的晃悠。

    都不用少年拿鞭子催赶,马儿为了吃着前头的青草,四蹄翻飞,越跑越疾。

    马儿觉着,只须稍跑一下,就能把前头的青草吃到嘴里,可是无论马儿如何努力奔跑,它前头的青草总比它快上一线,始终与它保持着半尺距离。

    可谓咫尺,便是天涯!

    天色已暗了,这一趟直跑了不少里路,莫说秦时,就连他胯下的老马也不曾一口气跑出这么远过。

    一人一马沿着山脚北去,在傍晚时分便到了徐州地界,秦时骑在马背上,望着滚滚江水,真个是四顾茫茫水接天,远山如卧残云边。

    而那匹老马,终于吃到了前头的青草,它开心极了,两只前蹄不停刨着地面的沙石泥土。

    在它坚持不懈的努力奔跑下,虽是花费了许多时候,但总算是如愿以偿,叫它怎能不自得?

    只见一艘崭新的乌篷船停在岸边,船头立有一位蓑衣笠帽的艄公,在招呼着要渡江的乘客。

    秦时索性弃了老马,上了那乌篷船,上得船去,船舱里居然颇为干净,除了撑船掌舵的艄公外,先前客店里的白衣少年也在。

    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不时往秦时身上瞟去,但秦时却懒得去瞧他,他心里想着他只是对这路人马感觉好奇,又不愿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不愿去看对方。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承认,他不愿多看对方的原因,只是因为那白衣少年生得比他好看。

    其中一男一女分坐在白衣少年的左右,男子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作书生打扮,背上插着一柄瞧不出模样的宝刀。

    面上看着温文有礼,但他偶尔一抬眼,那目光却如刀锋般清冷锐利。

    而那名女子,三十岁左右,身着紫色长裙,身材高挑,从那长裙上显露出来的凹凸,便不难看出,此女资本相当雄厚。

    圆圆的脸蛋上,抹着厚厚的胭脂铅粉,胸脯微微敞开,里间藏着一条极深的沟壑,若是有人陷入进去,只怕会尸骨无存。

    另外一名男子,则是在他们的对面,与秦时并排坐着,只见那人虎背熊腰,豹头环眼,满脸的凶狠之相,全身都充满了劲力,身高又何止七尺?

    只是此人,一双硕大的眼珠,不停瞄在对面那女子的胸脯间,极力扑捉那一抹若隐若现的雪白。

    这三人穿着俱都体面,顾盼之间,自有威风之气,显然不是等闲角色。

    据秦时估计,白衣少年他们这批人,恐怕此行的目的与别的人马也是一样的,只是他不了解内情,实在无从猜测。

    不管是哪路人马,皆与他素不相识,他就是想询问一二,也无从问起。

    这些此行目的,如果真是紧要事情,他就是相问,想必对方也只会含糊其辞。

    秦时就这般瞪大了眼睛,望着船顶,他之所以不望向船外,是因为夜幕降临,江上又起了大雾,船外漆黑一片,人若望去,犹如一片巨大的深渊。

    人在凝视深渊的同时,感觉深渊也在凝视着对方,眼不见为净,这便是秦时。

    不知是不是坐久了,白衣少年感觉有些不舒服,便挪了挪身子。

    他才刚一有动作,对面那魁梧的大汉顿时怒目圆睁,狠狠瞪了他一眼,嘴里低吼道:

    “小子,你最好安生些!”

    直到发现那白衣少年没有多余的动作,他这才作罢,鼻孔里的粗气,昭示着他随时可能动怒。

    那白衣少年却像是丝毫不怕,咧开嘴,对着那大汉挤眉弄眼,嘴里还不忘打趣道:

    “你这莽子,我在这船上,船行在江里,我双手又被铐着,还能插着翅膀飞了不成?”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双手摇晃着,手腕间的铁链顿时“叮当”作响。

    听得白衣少年讥讽,对面那大汉,两只铜铃般的眼睛,像是要凸了出来似的,嗓子还口冒着火,眼看便要忍不住动口又动手。

    忽听一人娇声道:“拔山,你怎的还与黄口孺子置气,也不怕人笑话。”

    那叫作拔山的汉子,顿时面红耳赤,也不吭声,好像不敢顶撞于对面那娇艳的女子,只是冷哼一声,便把头颅转到一边。

    这时,白衣少年旁边的书生嘶声道:“有烟美人在侧,想必他定舍不得离开的,拔山你确实不用过于担心。”

    原来那紫群女子,却是江湖中有着“烟美人”之称的骆烟儿,听着书生这般说到,她顿时眼波流转,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书生嫣然道:

    “柳叶刀,你也来打趣本姑娘,奴家哪有那般大的魅力!”

    柳叶刀立即捬掌笑道:“有的,有的,你看对面那少年,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

    众人闻言,皆是朝着秦时看去,就连那白衣少年也不例外,发现他果真直直盯着骆烟儿那一副曼妙的身姿。

    骆烟儿先是瞪了柳叶刀一眼,接着目光又回到秦时身上,来回上下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他那张清秀的面孔上,似娇似嗔地开口道:

    “这位公子,你这样盯着奴家,人家可要误会了。”

    秦时只见那骆烟儿,一笑一颦间,都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娇羞与妩媚,动人心魄,真可谓是风情万种,他似乎要沉浸其中。

    就在这时,秦时丹田中蓦地升起一道冰凉气息,他顿时醒转过来。

    他心里一惊,同时不敢再看那骆烟儿,想来对方是修炼了媚心之术,造诣还不低,否则他定不会如此。

    他低着头颅,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尴尬模样,希望能就此蒙混过去。

    骆烟儿见到秦时立马便醒转过来,想来对方的定力是异于常人,她那双美目中不禁闪过一丝异色。

    那位背刀的柳叶刀,对于秦时的反应,他也很是意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秦时一旁的拔山,突然瓮声瓮气地说道:

    “烟儿姑娘,你若是觉得一个不够,那我们便把他也带着上路如何?”

    拔山一边说着,一边眼神不善的看着秦时,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秦时万万没有没想到,这魁梧汉子的心肠竟是如此狠毒,他不过是多瞧了那骆烟儿几眼,便要挟持于他。

    “好呀好呀!”

    一听拔山这个主意,骆烟儿那双玉葱般的秀手便拍了起来,好似遇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

    她突然将秦时的左手和那白衣少年的右手拉在一起,笑道:“你两既生得一般的俊俏,又如此有缘,便不能分开。”

    秦时只觉着那白衣少年的手冰冷而柔软,根本不似男子的手,只听“咔”的一声,他的手腕上便多了一副手铐,又黑又重的手铐,将两人铐在了一起。

    果真是有缘,且不得分开!

    骆烟儿银铃般娇笑着,妩媚的双眼,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柔声道:

    “现在,你们可就真的死活也不得分开了,要活活一起,要死死一块,谁都别想抛下另一人走。”

    那白衣少年苦笑道:“我倒宁愿他是个女的。”

    柳叶刀见他神情稚嫩,却来说这等轻佻话语,忍不住觉着好笑,接口道:

    “碧桃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没想到这小子竟也是个风流人物,到了这份上,还不忘快活惬意。”

    被人强行挟持住了,秦时也是无法,三人武艺都比他强得多,反抗不得,自得自认晦气。

    骆烟儿先是看看秦时那张欲哭无泪的脸,然后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白衣少年的脸,道:

    “别那么挑,有人陪你就算不错的了。”

    那柳叶刀和拔山,见到这有趣的一幕,俱是阴笑着,仿佛此行又添了许多有意思的事。

    顺风顺水,不过半个时辰,船已行到了对岸,秦时从未坐过船,坐得久了难免有些不适,好在他体质强健,很快便恢复过来。

    下得船来,只见夜深幽静,谁也不知夜是何时来的,秦时自然也是如此,而且他还不知道他将会被带去何处。

    骆烟儿伸了个懒腰,笑道:“小家伙,我们走!”

    她那曼妙的腰肢,勾勒出要命的曲线,那莽汉拔山,在一旁忍不住狂咽唾沫。

    众人一路飞驰,行到一处破庙,稍事歇息,到了这时,那柳叶刀不知为何,心下甚忧,一直愁眉不展。

    拔山知他心中焦急,便劝慰道:“柳叶刀,你不必过虑,你我三人联手,再加上有那人的后人替我们探路,此番定能逢凶化吉!”

    这话在之前,他也曾听骆烟儿说过,说三人联手必定手到擒来云云,但此行事关重大,他不禁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柳叶刀望着火堆,摇了摇头,想起昔年因此事引起的风波,更感心头沉重,叹道:

    “眼下已到了此处,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骆烟儿见柳叶刀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柳叶刀,虽然那人留下的线索有些古怪,引起了数番厮杀,但我等此行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那柳叶刀只是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也搞不清楚,但此番闹得人尽皆知,江湖上各路人马,俱往那里赶去,到时候定会再次掀起厮杀,想必除了那些成名已久的人物,还有那些归隐的老家伙也会出世吧!”

    一想到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此番也可能会来,三人尽皆沉默,他们虽也算得上是好手,可就是再怎么自负,也还没狂妄到要与那些老怪物分庭抗礼。

    沉吟半晌,拔山把一根手臂粗的干柴,硬生生的从中间折断,随后抛入火堆,嘿嘿一笑道:

    “嘿嘿,怕他个鸟!你我三人联手,到时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骆烟儿长长吁了口气,冷声道:“拔山说得不错,为了那人留下的秘籍,说什么也得过去看看。便真为此送了性命,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其余两人纷纷称是,那柳叶刀方集沉声道:“对,为了那人的武功,眼前便是刀山油锅,咱们也得去闯上一闯。”

    他们说话之时,也没有背着秦时与那白衣少年,简直就是视他们如无物。

    对此,秦时非但不气恼,反而隐隐有些高兴,他正对这些人此行目的感兴趣,而又无从得知,有人免费为他解惑,他也乐得于此。

    原来这些人,是为了赶到某处地方,去抢夺武功秘籍,现在唯一不清楚的便是,那处地方究竟在哪里。

    只是那拔山适才提到,谁的后人会替他们探路,就目前来看,能为他们三人探路的也就是秦时和那白衣少年了。

    秦时自然不会是那人的后人,除此之外,真相便呼之欲出了。

    想到此中关键,秦时忍不住斜眼瞟向他身旁的少年,而那白衣少年,这会竟是安静得出奇,眼珠子也不再四处转动,只是定定的望着火堆发呆,仿佛对于几人所说之事,丝毫不感兴趣,也与他无关一般。

    此时脱不了身,到时候到了目的地,更是高手环伺,况且他还与这白衣少年铐在了一起,想跑都跑不快,真个是愁煞了秦时。

    众人这一歇息,配着清水草草吃过干粮,柳叶刀三人商议妥当,待到午夜之时,体力与精神俱皆恢复得差不多了,几人意欲离开破庙,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没了马匹,只得依靠双腿前行,路行辛劳,但秦时念及处境堪虞,不知之后,遭遇如何,只是低头赶路。

    只有那白衣少年,一路上精神振奋,好似要去谁人家吃宴席一般,兴致甚高。

    秦时见他如此达观,竟是暗自佩服,而柳叶刀三人,则对其置若罔闻,只管赶路。

    直到快至天亮,众人又小歇了一会,才又赶路,这日忽起大风,衣衫好似要给掀飞开去。

    秦时正在心底暗自担忧,却听那骆烟儿一声娇喝,言语间满是欣喜,道:“便是此处了。”

    听得此言,秦时知是到了目的地了,他抬起头来极目望去,眼前竟是一座雄奇险恶的高峰,高峰一侧,只见一处数里宽的山谷。

    山峻谷险,古树苍虬,青藤蔓缠,山径蜿蜒曲折,山顶云雾缭绕,正是“高出五岳,秀甲九州”!

    柳叶刀与拔山也是目光闪动,特别是那拔山,欢喜得连声音都哑了,道:“那藏宝之地可是真的就在这山上?”

    柳叶刀望着眼前的高山,咽了口口水,道:“想来是不会错了,那藏宝图画得十分详细,况且,这等偏远荒凉之地,正符合那人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