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高坡
“我的天哪，可算完事儿了……”
穿行在云层中，吴天只感觉身心俱疲。
经过好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和利益交换，吴天终于将北水善族与土强帝国的煤炭—钢材长期订单签署完成。
至于最后的结果，只能说亏的不是很多。
负责和吴天谈判的工部侍郎，看上去就是个萎靡不振的小老头，但骂起人来倒是神采奕奕，吐沫星子横飞八丈，都快赶上御水术了。
饶是吴天向来礼数周全，也频繁被激得火冒三丈。
“那个老混蛋……欺负小孩也就罢了，还骂水宗都是原始人，你丫才全家都是原始人！”
在协商的最后一天，吴天一个没忍住，炸掉了谈判桌上的水晶茶壶。
倒是这一下灵体施法，才让工部侍郎真正对他重视起来。
说到底，这仍然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看来，我是真的不怎么适合这种场合。下次再有这种事，还是带上平加比较好。让他在前面跟人对骂，我在旁边充当狐假虎威的那个虎就行了。”
“但不得不说，永固城的风土人情确实很不错。我还是头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卖糖葫芦的。”
“好像四五岁那时候，老爹出海回来带了一束糖葫芦，到家的时候糖都化没了。”
“说起来，都这么多天了，他们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
奥玛舒城，传说中御土术的发源地。
为了避免引起骚动，吴天在城门外远远地降落。
在满眼黄土的高原上，城池如山耸立，城墙外围是深不见底的沟壑，仅有一条甬道通往城门。
出示永固城签发的通行证之后，卫兵并未阻拦，直接开城门放行。
吴天此行，主要是想在民间探访，了解一下御土术的起源，找几位御土宗师聊聊天，喝喝茶，要是能忽悠着让他们练练御灵术就更好了。
为此他特地申请了一张普通的通行证，并未使用官方身份。
对他而言，这次就真的是纯粹的度假了。
在吴天看来，就像白水善族的冰城与冰宫一样，这座城池是御术在工程上运用的典范。
尤其是连通万家，以重力势能为主要动力的运输轨道，比永固城的寥寥几条御土车轨要方便得多。
这才是真正的便民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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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重申，吴天这次真的只是想放松几天。至少政事是绝对不想接触了。
然而，在客栈下榻的第二天，他就被请到了城主府。
------
这天，吴天起得比较晚，本来计划着品尝一下奥玛舒的特色早点，但人家早就收摊了。
于是吴天只得四处向路人打听，想找个吃饭的地方。
直到他来到了一条运输轨道附近。
伴随着孩童的笑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冲着吴天砸了过来。
“我尼玛……”
吴天在慌乱中爆了一句粗口，随后迅速打开水袋，以水流缓冲，勉强将黑影挡下。
一个豁牙小男孩从脱轨的运槽里跃出，平稳落在吴天跟前。
男孩生着一对大小眼，因为在换牙所以说话有点漏风。
他对着吴天挠了挠头，笑得很灿烂：“谢谢你啦，我差点就摔在地上了，嘿嘿嘿。”
吴天嘴角抽搐，心说咱俩差点都撞死在这儿，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啊？
“没什么，为了保命下意识出手罢了。话说你这是坐着运槽滑下来的？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多危险啊？”
男孩还在咧嘴笑着：“没关系啦，我经常这样把它当做大滑梯，很好玩啊！你是水宗来的客人吧，欢迎来到奥玛舒，嘿嘿。”
坏了，这孩子是个疯子。
吴天想着尽早离开是非之地，一会儿要是警卫来了，事情会很麻烦。
他还没吃早餐，这会儿正饿得不行，可不想再耽搁几个时辰。
但那男孩一把拉住吴天，说要补偿精神损失，请他去自己家吃饭。
吴天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
“你是城主的孙子？你倒是早说啊！”
“你也没问呀，嘿嘿……”
从一开始这孩子提议坐着运槽用御土术前往高处的时候，吴天就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当时只顾得惊叹这孩子是个御术天才，比邻居家的付蓉强太多了。
在城主府前，吴天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小男孩在他身侧用了一式马步冲拳，控制着吴天脚下的土层，直接将他送进了门内。
算了，来都来了。
吴天被男孩拉着，前去会见城主。
-----
出乎意料地，城主哈米德认识吴天。并且在前一天吴天进城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他的身份。
哈米德本以为这位海月祭司没有前来拜访的打算，就没让手下去打扰他。
餐桌上，哈米德很热情地招待了吴天。
“愚孙顽劣，给祭司阁下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布米这孩子御术十分出众，想是城主教育得当。小孩子爱玩嘛，这个岁数都这样的。”
哈米德打量着吴天，觉得一个只比布米大两三岁的孩子，说出这种话来，违和感实在有些强烈。
“您不必如此讶异，我只是有些早熟。”吴天看到哈米德的反应，解释道。
“哈哈，您要是能把自己的稳重分一点给布米，老夫就能安心了。”
“城主说笑了。”
“既然布米把您当做朋友，您大可不必如此拘束，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老头便好。这里不像永固城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既然您本意是来度假，大可放松一些。”
“爷爷你自己不也是还在打官腔，嘿嘿。”布米插嘴道。
相较于皇城，吴天在城主府感觉并不是很局促。
毕竟有布米这个活宝一直在跟前晃来晃去活跃气氛。
“那位皇帝陛下也是这样讲，但直到最后，我们也没能成为朋友。”
“小天续帝啊……倒也是个可怜孩子。”
于是三人开始谈天说地，讲起自己曾经的见闻。
吴天惊讶地得知，布米竟然认识安昂，而且两个小男孩关系还很不错。
------
在这个娱乐方式匮乏的世界，要说最方便的休闲，那一定是牌手棋了。
哈米德执白，开局在棋盘腹地摆了一枚莲花。
吴天：“这个起手……这算是你们土宗的习惯下法？”
哈米德：“并不是。这只是一种古老的布局棋路，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怎么，你在别处也见过？”
“天续帝也是这么个下法。”
哈米德思忖良久，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道：“那孩子……或许是在向‘白莲教’求救吧。”
“白莲教？”吴天忍不住发问道：“那是什么？尊崇某位神灵的教派吗？”
吴天前世对白莲教有所耳闻，但并不多。他只知道历史上有很多次农民起义，都是打着这个旗号开展的。
“看来你确实没有接触过。说是教会，其实是一个秘密结社。他们并不信仰某位神灵，而是推崇光明与秩序。”
哈米德捏起一枚白莲棋子，继续讲道：“白莲教十分隐秘，有着自己的情报网。他们甄选成员时极为苛刻，一般只允许极富正义感的御术或武道宗师加入。它存在的目的，是为这个世界提供一股独立于降世神通之外的，维护世界平衡的力量。”
“虽然说了这么多，再这样讲，多少有些自夸的嫌疑，但我确实也是这个教会的一员。”
“你早已是御水师中的佼佼者。如果你没有坐上北水善族领导者的位置，或许总有一天也会有人邀请你加入吧。”
“领导者不可以吗？您不也是一方领袖？”吴天问道。虽然对加入这个教会兴趣不大，但他对哈米德最后的说法很好奇。
“当然是为了世界的平衡，也为了白莲教内部的平衡。就算某个领导者达到了教会‘尚和’与‘正义’的判定标准，他仍然会把自己的国家与国民的利益放在首位。”
“明白了。”
吴天隐隐约约地感觉这个“白莲教”似乎与光明之神拉瓦有莫大的渊源。
但他并没有再深入提问。
既然是秘密结社，出于礼貌，外人还是不要了解太多为好。
“如果天续帝是在向‘白莲’求救的话，”吴天转向了另一个话题，“您现在已经收到了求救信号，您会怎么做？”
哈米德微微一笑：“那当然是……什么都不做。现在大敌当前，朝中能稳一天是一天，如此我也能安心镇守边疆。就算奥玛舒是第二大城，就算我有世袭的王位，我也只是个帝国边陲的城主罢了。我只负责守护边境和我自己的民众。从两百年前，皇帝就一直是这么个处境。永固城里的事，让朝廷里的人们自己去操心就是了。”
“这样啊……”
但是，这样的话，所谓的土强帝国，真的能算个统一的帝国吗？
如此互不相干，究竟能抵挡火烈国多少年？
接下来的几天，吴天再也没有谈过任何政事。
只是潜心钻研御术，聆听老城主对御术的见解。
-----
宽广的角斗场内，应吴天的要求，哈米德在场地外围，用御土术随手挖了一圈蓄水池。
他们决定来一场点到为止的切磋。
布米则在看台上蹦蹦跳跳地加油助威。
哈米德笑道：“但愿这一战过后，不会传出奥玛舒城主以大欺小的传闻。”
吴天在和爷孙俩混熟之后，说话随意了许多：“不要这么说嘛，老爷子，咱俩之间讲尊老爱幼本来就不现实。”
“那便来吧。”
哈米德台脚跺地，在身前召起一块巨石，一拳轰出。
吴天因为省略了身体动作，反应要更快一些。他解放灵体笼罩全场，引动水流凝聚成护住身体的球状冰壳，而后以飞行之法原地升空，躲过一击。
当年林茉能够借助【松】的风雪之力长时间浮空施法，吴天正是借鉴了这一思路。
区别在于，他并没有借助神灵的力量。
对手拥有了制空权，对御土师而言是很难受的。
哈米德不断地以巨石轰击半空中的吴天，但吴天却一直在空中调整蒸汽喷射的方向，躲闪腾挪，时不时地从蓄水池汲水补充消耗。
熬老爷爷战术，学自某个闪避点满的小光头。
但哈米德可不是什么体力孱弱的老爷爷，那一身腱子肉，比大多数年轻人都要结实。
双方如是对峙了一刻钟。吴天终究是年轻气盛，按耐不住发动了攻势。
吴天掐了一个手印用来定神。灵体中能量涌动，场地中所有的水体全部随之涌动着升空，而后化作万千细密的冰锥，从四面八方刺向哈米德。
来不及一一化解，哈米德聚起土墙挡住周身的攻击，内部留足了活动空间，只留下一个提供视野的小窗口，继续瞄准轰击空中的吴天。
吴天见状，将冰锥悉数融化，汇聚成极速的水流冲击土墙，试图像河水冲击河谷一样将土墙冲开。
哈米德当即召出更厚实的土墙，迎着洪流的方向呈三角之势，化解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在水流复位，发动下一次冲击的间歇，哈米德扭身向左侧斜劈一掌，吴天左方的决斗场围墙突然凸起巨大的岩柱，将吴天连冰壳带人一起拍在了右面墙上。
吴天当即放弃了洪流冲击，勉强用分子锚定提高冰壳的结构强度，这才没有被压扁。
“您来真的啊……”
“速战速决，不然我的老腰快撑不住了。”
“好嘞。”
吴天缩小了冰壳，从夹缝中脱身，立刻再次升空。
场内半数的水体化作雾气，遮蔽了两人的视野。
但即便是在雾气中，吴天也能隐约观测到哈米德的灵体。
失去视野的哈米德，只能减少石块胡乱地从吴天下方的雾气中飞出，吴天一边躲闪，一边锁定了哈米德。
水雾向哈米德聚集，在接触到老人肢体的瞬间便化作冰霜。
很快，哈米德就被困在了冰霜之中，像个雪人一般，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雾气散尽，吴天飘然落地。
“咋样，老爷子，算我赢了吧？”
“哈哈哈，今天老夫算是长见识了。这就是你之前说的‘灵体施法’吗？手段果然精妙绝伦。这种诡谲莫测的感觉，简直就像神灵一样。但你真的觉得你赢了？”
说罢，哈米德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吴天察觉到了异样。哈米德灵体中蕴含的能量向着脸部汇聚，随着老人一努嘴，，吴天身后的土地突然掀起一块地皮，把吴天拍了一个跟头，压在地上。
“我勒个去，认输认输……话说您这也是御灵术？”吴天解开了哈米德的冰封，艰难地爬起身，向老城主问道。
“或许有相通之处吧。据我所知，大部分御术宗师，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逐渐掌握这种技巧。我将其称之为‘内劲’，本来是用来提高拳术的御土效率，但我逐渐发现它还另有妙用。”
“比如用脸御土？”吴天苦笑。
“熟练的话，只用眼皮都可以。嘶，你这小子忒不厚道，这么冻一个老人家合适么？走，咱去泡温泉，暖和暖和。”
“行吧。世界可真奇妙。”吴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环视着经受御水术和御土术轮番折腾之后泥泞的角斗场，道：“我是彻底心服口服了。要不是提前准备这么多水，我早就被您拍到地上了。”
这时布米从看台上跳了下来：“不光是泡温泉，或许我们还能借吴天哥的御水术蒸桑拿，嘿嘿。”
吴天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和安昂能玩到一块了。”
穿行在云层中，吴天只感觉身心俱疲。
经过好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和利益交换，吴天终于将北水善族与土强帝国的煤炭—钢材长期订单签署完成。
至于最后的结果，只能说亏的不是很多。
负责和吴天谈判的工部侍郎，看上去就是个萎靡不振的小老头，但骂起人来倒是神采奕奕，吐沫星子横飞八丈，都快赶上御水术了。
饶是吴天向来礼数周全，也频繁被激得火冒三丈。
“那个老混蛋……欺负小孩也就罢了，还骂水宗都是原始人，你丫才全家都是原始人！”
在协商的最后一天，吴天一个没忍住，炸掉了谈判桌上的水晶茶壶。
倒是这一下灵体施法，才让工部侍郎真正对他重视起来。
说到底，这仍然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看来，我是真的不怎么适合这种场合。下次再有这种事，还是带上平加比较好。让他在前面跟人对骂，我在旁边充当狐假虎威的那个虎就行了。”
“但不得不说，永固城的风土人情确实很不错。我还是头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卖糖葫芦的。”
“好像四五岁那时候，老爹出海回来带了一束糖葫芦，到家的时候糖都化没了。”
“说起来，都这么多天了，他们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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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玛舒城，传说中御土术的发源地。
为了避免引起骚动，吴天在城门外远远地降落。
在满眼黄土的高原上，城池如山耸立，城墙外围是深不见底的沟壑，仅有一条甬道通往城门。
出示永固城签发的通行证之后，卫兵并未阻拦，直接开城门放行。
吴天此行，主要是想在民间探访，了解一下御土术的起源，找几位御土宗师聊聊天，喝喝茶，要是能忽悠着让他们练练御灵术就更好了。
为此他特地申请了一张普通的通行证，并未使用官方身份。
对他而言，这次就真的是纯粹的度假了。
在吴天看来，就像白水善族的冰城与冰宫一样，这座城池是御术在工程上运用的典范。
尤其是连通万家，以重力势能为主要动力的运输轨道，比永固城的寥寥几条御土车轨要方便得多。
这才是真正的便民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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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重申，吴天这次真的只是想放松几天。至少政事是绝对不想接触了。
然而，在客栈下榻的第二天，他就被请到了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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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吴天起得比较晚，本来计划着品尝一下奥玛舒的特色早点，但人家早就收摊了。
于是吴天只得四处向路人打听，想找个吃饭的地方。
直到他来到了一条运输轨道附近。
伴随着孩童的笑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冲着吴天砸了过来。
“我尼玛……”
吴天在慌乱中爆了一句粗口，随后迅速打开水袋，以水流缓冲，勉强将黑影挡下。
一个豁牙小男孩从脱轨的运槽里跃出，平稳落在吴天跟前。
男孩生着一对大小眼，因为在换牙所以说话有点漏风。
他对着吴天挠了挠头，笑得很灿烂：“谢谢你啦，我差点就摔在地上了，嘿嘿嘿。”
吴天嘴角抽搐，心说咱俩差点都撞死在这儿，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啊？
“没什么，为了保命下意识出手罢了。话说你这是坐着运槽滑下来的？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多危险啊？”
男孩还在咧嘴笑着：“没关系啦，我经常这样把它当做大滑梯，很好玩啊！你是水宗来的客人吧，欢迎来到奥玛舒，嘿嘿。”
坏了，这孩子是个疯子。
吴天想着尽早离开是非之地，一会儿要是警卫来了，事情会很麻烦。
他还没吃早餐，这会儿正饿得不行，可不想再耽搁几个时辰。
但那男孩一把拉住吴天，说要补偿精神损失，请他去自己家吃饭。
吴天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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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城主的孙子？你倒是早说啊！”
“你也没问呀，嘿嘿……”
从一开始这孩子提议坐着运槽用御土术前往高处的时候，吴天就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当时只顾得惊叹这孩子是个御术天才，比邻居家的付蓉强太多了。
在城主府前，吴天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小男孩在他身侧用了一式马步冲拳，控制着吴天脚下的土层，直接将他送进了门内。
算了，来都来了。
吴天被男孩拉着，前去会见城主。
-----
出乎意料地，城主哈米德认识吴天。并且在前一天吴天进城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他的身份。
哈米德本以为这位海月祭司没有前来拜访的打算，就没让手下去打扰他。
餐桌上，哈米德很热情地招待了吴天。
“愚孙顽劣，给祭司阁下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布米这孩子御术十分出众，想是城主教育得当。小孩子爱玩嘛，这个岁数都这样的。”
哈米德打量着吴天，觉得一个只比布米大两三岁的孩子，说出这种话来，违和感实在有些强烈。
“您不必如此讶异，我只是有些早熟。”吴天看到哈米德的反应，解释道。
“哈哈，您要是能把自己的稳重分一点给布米，老夫就能安心了。”
“城主说笑了。”
“既然布米把您当做朋友，您大可不必如此拘束，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老头便好。这里不像永固城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既然您本意是来度假，大可放松一些。”
“爷爷你自己不也是还在打官腔，嘿嘿。”布米插嘴道。
相较于皇城，吴天在城主府感觉并不是很局促。
毕竟有布米这个活宝一直在跟前晃来晃去活跃气氛。
“那位皇帝陛下也是这样讲，但直到最后，我们也没能成为朋友。”
“小天续帝啊……倒也是个可怜孩子。”
于是三人开始谈天说地，讲起自己曾经的见闻。
吴天惊讶地得知，布米竟然认识安昂，而且两个小男孩关系还很不错。
------
在这个娱乐方式匮乏的世界，要说最方便的休闲，那一定是牌手棋了。
哈米德执白，开局在棋盘腹地摆了一枚莲花。
吴天：“这个起手……这算是你们土宗的习惯下法？”
哈米德：“并不是。这只是一种古老的布局棋路，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怎么，你在别处也见过？”
“天续帝也是这么个下法。”
哈米德思忖良久，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道：“那孩子……或许是在向‘白莲教’求救吧。”
“白莲教？”吴天忍不住发问道：“那是什么？尊崇某位神灵的教派吗？”
吴天前世对白莲教有所耳闻，但并不多。他只知道历史上有很多次农民起义，都是打着这个旗号开展的。
“看来你确实没有接触过。说是教会，其实是一个秘密结社。他们并不信仰某位神灵，而是推崇光明与秩序。”
哈米德捏起一枚白莲棋子，继续讲道：“白莲教十分隐秘，有着自己的情报网。他们甄选成员时极为苛刻，一般只允许极富正义感的御术或武道宗师加入。它存在的目的，是为这个世界提供一股独立于降世神通之外的，维护世界平衡的力量。”
“虽然说了这么多，再这样讲，多少有些自夸的嫌疑，但我确实也是这个教会的一员。”
“你早已是御水师中的佼佼者。如果你没有坐上北水善族领导者的位置，或许总有一天也会有人邀请你加入吧。”
“领导者不可以吗？您不也是一方领袖？”吴天问道。虽然对加入这个教会兴趣不大，但他对哈米德最后的说法很好奇。
“当然是为了世界的平衡，也为了白莲教内部的平衡。就算某个领导者达到了教会‘尚和’与‘正义’的判定标准，他仍然会把自己的国家与国民的利益放在首位。”
“明白了。”
吴天隐隐约约地感觉这个“白莲教”似乎与光明之神拉瓦有莫大的渊源。
但他并没有再深入提问。
既然是秘密结社，出于礼貌，外人还是不要了解太多为好。
“如果天续帝是在向‘白莲’求救的话，”吴天转向了另一个话题，“您现在已经收到了求救信号，您会怎么做？”
哈米德微微一笑：“那当然是……什么都不做。现在大敌当前，朝中能稳一天是一天，如此我也能安心镇守边疆。就算奥玛舒是第二大城，就算我有世袭的王位，我也只是个帝国边陲的城主罢了。我只负责守护边境和我自己的民众。从两百年前，皇帝就一直是这么个处境。永固城里的事，让朝廷里的人们自己去操心就是了。”
“这样啊……”
但是，这样的话，所谓的土强帝国，真的能算个统一的帝国吗？
如此互不相干，究竟能抵挡火烈国多少年？
接下来的几天，吴天再也没有谈过任何政事。
只是潜心钻研御术，聆听老城主对御术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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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广的角斗场内，应吴天的要求，哈米德在场地外围，用御土术随手挖了一圈蓄水池。
他们决定来一场点到为止的切磋。
布米则在看台上蹦蹦跳跳地加油助威。
哈米德笑道：“但愿这一战过后，不会传出奥玛舒城主以大欺小的传闻。”
吴天在和爷孙俩混熟之后，说话随意了许多：“不要这么说嘛，老爷子，咱俩之间讲尊老爱幼本来就不现实。”
“那便来吧。”
哈米德台脚跺地，在身前召起一块巨石，一拳轰出。
吴天因为省略了身体动作，反应要更快一些。他解放灵体笼罩全场，引动水流凝聚成护住身体的球状冰壳，而后以飞行之法原地升空，躲过一击。
当年林茉能够借助【松】的风雪之力长时间浮空施法，吴天正是借鉴了这一思路。
区别在于，他并没有借助神灵的力量。
对手拥有了制空权，对御土师而言是很难受的。
哈米德不断地以巨石轰击半空中的吴天，但吴天却一直在空中调整蒸汽喷射的方向，躲闪腾挪，时不时地从蓄水池汲水补充消耗。
熬老爷爷战术，学自某个闪避点满的小光头。
但哈米德可不是什么体力孱弱的老爷爷，那一身腱子肉，比大多数年轻人都要结实。
双方如是对峙了一刻钟。吴天终究是年轻气盛，按耐不住发动了攻势。
吴天掐了一个手印用来定神。灵体中能量涌动，场地中所有的水体全部随之涌动着升空，而后化作万千细密的冰锥，从四面八方刺向哈米德。
来不及一一化解，哈米德聚起土墙挡住周身的攻击，内部留足了活动空间，只留下一个提供视野的小窗口，继续瞄准轰击空中的吴天。
吴天见状，将冰锥悉数融化，汇聚成极速的水流冲击土墙，试图像河水冲击河谷一样将土墙冲开。
哈米德当即召出更厚实的土墙，迎着洪流的方向呈三角之势，化解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在水流复位，发动下一次冲击的间歇，哈米德扭身向左侧斜劈一掌，吴天左方的决斗场围墙突然凸起巨大的岩柱，将吴天连冰壳带人一起拍在了右面墙上。
吴天当即放弃了洪流冲击，勉强用分子锚定提高冰壳的结构强度，这才没有被压扁。
“您来真的啊……”
“速战速决，不然我的老腰快撑不住了。”
“好嘞。”
吴天缩小了冰壳，从夹缝中脱身，立刻再次升空。
场内半数的水体化作雾气，遮蔽了两人的视野。
但即便是在雾气中，吴天也能隐约观测到哈米德的灵体。
失去视野的哈米德，只能减少石块胡乱地从吴天下方的雾气中飞出，吴天一边躲闪，一边锁定了哈米德。
水雾向哈米德聚集，在接触到老人肢体的瞬间便化作冰霜。
很快，哈米德就被困在了冰霜之中，像个雪人一般，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雾气散尽，吴天飘然落地。
“咋样，老爷子，算我赢了吧？”
“哈哈哈，今天老夫算是长见识了。这就是你之前说的‘灵体施法’吗？手段果然精妙绝伦。这种诡谲莫测的感觉，简直就像神灵一样。但你真的觉得你赢了？”
说罢，哈米德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吴天察觉到了异样。哈米德灵体中蕴含的能量向着脸部汇聚，随着老人一努嘴，，吴天身后的土地突然掀起一块地皮，把吴天拍了一个跟头，压在地上。
“我勒个去，认输认输……话说您这也是御灵术？”吴天解开了哈米德的冰封，艰难地爬起身，向老城主问道。
“或许有相通之处吧。据我所知，大部分御术宗师，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逐渐掌握这种技巧。我将其称之为‘内劲’，本来是用来提高拳术的御土效率，但我逐渐发现它还另有妙用。”
“比如用脸御土？”吴天苦笑。
“熟练的话，只用眼皮都可以。嘶，你这小子忒不厚道，这么冻一个老人家合适么？走，咱去泡温泉，暖和暖和。”
“行吧。世界可真奇妙。”吴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环视着经受御水术和御土术轮番折腾之后泥泞的角斗场，道：“我是彻底心服口服了。要不是提前准备这么多水，我早就被您拍到地上了。”
这时布米从看台上跳了下来：“不光是泡温泉，或许我们还能借吴天哥的御水术蒸桑拿，嘿嘿。”
吴天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和安昂能玩到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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