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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守株

    让孟荀没想到的是,几天后,许廷秀突然换枪了。

    原本的六十斤重型大枪不再,换成了一杆恰是六斤二两的软枪!

    “许叔,你这别是入魔了。”孟荀担忧道。

    水星枪就是六斤二两,但凡去过仙宝楼四层的千相馆成员都知道许廷秀打的主意。

    谁又能不喜欢那神兵利器?

    可即使是孟荀也觉得这些东西不是现在这个阶段可以拥有的。

    怀璧其罪!

    许廷秀认真解释:“我的枪术早就到达了瓶颈,换枪对我来说很有可能是一个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机会,不打紧的。”

    大伙儿还是不信。

    都是练武之人,都明白堂皇更换兵器在短时间内绝没实力不倒退的道理。

    最后还是乔有梁镇住场子,力排众议:“无妨的。在京城还有四个月,足够廷秀适应新枪了。”在武功、修行等方面,乔有梁的态度总是宽容的。

    作为被许廷秀贴身保护的人都开口帮话,其他人只好停止质疑。

    但孟荀就像个二愣子,还是不信。

    从不信鬼神的郑怀跃曾告诉他,无论是什么人都会有心魔这一说。这是魔障,非常危险。

    对于孟荀的执拗,许廷秀只好使出最直接的手段。

    约战!

    单比枪术,孟荀毫无疑问地落败。

    而且落败得要更快!

    孟荀道:“许叔,你的枪法确实变了。”

    以前许廷秀擅使重枪,出招也随之刚猛无比。而且他个人对六合枪的刚、回、快三意有独到理解,招式间大有一力降十会的意味。

    可当许廷秀换枪后,他的枪法陡然变得诡异。

    柔、回、绝、快!

    已经对枪法有更深理解的孟荀如此总结。

    再辅以偶尔的雷霆一击……

    过去孟荀还能与刚猛的许廷秀对战二十回合轻易不显败势,这次不到十回合孟荀就开始节节败退,最终止步十七回合。

    至此,孟荀怎会还不信许廷秀的实力不减?

    许廷秀不无得意道:“过去我喜欢力拔山兮的气势,还特地练了一副横练身材。可在看见水星枪那瞬间,我才有所顿悟。如果我真侥幸得了水星枪,难道还要坚持这一个方向吗?

    “当然不!

    “枪法的尽头理应是打败敌人,而不是怎么打败敌人。”

    许廷秀所言亦是六合枪的本意。正如他所言,这一次他确凿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所有千相馆成员都为之高兴。

    许廷秀不忘指点:“你还是继续用重枪,我总归更懂刚枪之意,这样可以更好地指点你。不过你可以将之视为一个蜕变的过程,等你觉得进无可进的时候,再学我换枪。”

    孟荀自然听话。

    了结了许廷秀换枪的意外,孟荀继续坚持一天三个时辰的药浴。

    早在从城西回来那个下午仙宝楼就派人送了一批药材到两进小院。

    所以算起来,孟荀其实已经开始药浴了几天时日。

    说是药浴,其实就是用药材烧一桶热汤,然后肉身进入,以非人的意志忍受高温的烹煮。

    在热汤烹煮过程中,药力将会随着身上的无数毛孔悄然渗入孟荀的血液,再通过血液渐渐扩散影响全身骨骼,当骨骼积累到充足量变后将会引起最终的质变,达到预期脱胎换骨的目标。

    想要忍受高温的烹煮,除了有惊人的毅力,还需要蓬勃的气机。

    唯有足够旺盛的气机,精血才能保持沸腾,孟荀的肉身才不会因为高温烹煮而轻易变熟。

    这就是为什么要先练气、再换骨。

    而且一旦开始药浴,这一百天就必须坚持下去,绝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否则药浴效果骤减。

    若是中途断一天,起码得延续多修七天才能补足。

    孟荀不心疼时间,主要是心疼钱。

    七天就是三百五十两!

    一次性买了一百天药材后,他就剩下四百两!

    修行真像销金窟!孟荀每一次踏入大木桶前,都会有类似感慨。

    梁富贵没交代的是,百天药浴期间,全身骨头还会随着不断积蓄药力变得越发酥麻难受。

    先是有一种肿胀的怪异感、然后是疼,胀得生疼,后面会转变成撕裂般的疼、最后就是又酸又痒,在那旧力尽去新力为生之际。

    对于还需要用热汤烹煮自身的怪力修行者来说,无疑是又一重心灵折磨。

    孟荀每天都能感受到他体内骨骼的变化。若不是他没有内视能力,他指定得每天都迷恋观察骨骼在视觉上的演化。

    至于梁富贵没提及的另一重苦难……

    已经有所察觉但尚未知晓问题严重性的孟荀对此不能说完全不当一回事。

    只能说不屑一顾。

    由于购买了药材,得知千相馆众人要参赛后,侍员大包大揽地主动要帮他们报名。

    报名一事不需再担心。

    所以在孟荀药浴之际,千相馆众人亦正式开始准备有关修行大会的具体事宜。

    大多数人都缠上了许廷秀。

    不为别的,就为了许廷秀换枪这地儿。

    许廷秀这杆新枪也是他自己打的,前阵他出去几天为的就是锻枪这事。至于锻造的地方,是他过去拜师学艺时结识下来的情分。而且据许廷秀所说,他那朋友还学到了些别样的技巧。如他的新枪内便注入了滚烫的琉璃液,再以特殊手法冷却,尽可能模拟了水星枪枪体中的流水脉络。

    这可羡煞了旁人。

    如果能借这个地方为众人在修行大会前更换更契合自己的兵器,绝对有极大裨益。

    大伙儿都是兄弟姐妹,许廷秀自然没有不帮的意思。

    就是这材料钱嘛……

    乔有梁大手一挥,将此行带着的防备新寨的孝敬金银尽数散发。

    换兵足矣。

    当所有人都忙碌起来,乔芊颖、王博福反倒成了千相馆中最闲的人。

    就连乔有梁都以出钱监工的名义蹭着去看锻造兵器了。

    乔芊颖其实明白,乔大老板只是想去试试把那有不错手艺的匠人拉拢进千相馆而已。

    无论如何,这都不影响她和王博福无事可做。

    两江皇城到处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哪怕是在小道上、小摊旁吃零嘴,乔芊颖都觉得没瘾。

    久而久之,乔芊颖被逼无奈也开始在小院练剑。

    于是王博福就变成白天看乔芊颖练剑、晚上看孟荀观星的“无事孤儿”。

    苦闷甚哉!

    由于锻造所需时间长久,千相馆众人大多都选择直接寄宿工坊。

    两进小院也短暂地恢复了过往的平静。

    每天夜里,自从王博福第一次看见孟荀手托皓月后,几乎每天晚上他都能看到重复的场景。

    只是从前天开始,孟荀前半夜开始不待在房间,而是搬张藤椅坐在小院。

    有时候一坐就坐到后半夜。

    王博福好奇地问孟荀在做什么。

    孟荀答:“应该算在……等兔子?”

    可等了几天连个飞檐走壁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连王博福都不乐意陪他疯了。

    对此,孟荀如是评价:“薄福,你这最近耐性差了不少呀!”

    王博福无言以对。

    又一夜,正准备搬藤椅的孟荀蓦然想起了一个关键。

    离开房间前,他将腰间云雀玉佩留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