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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三指

    两人隔着几步远,望向彼此。刘洛逸眼神空洞,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怎么了?”叶子衿问道。

    他赶紧假装若无其事的看向其他地方,结结巴巴地说:“很好听,我不知不觉就被带入进去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哈哈。”

    叶子衿抿嘴一笑,故作神秘地说:“其实我都知道,你瞒不过我。”

    “你知道......什么?”

    “当然是我弹得太好把你给迷住了这件事啦,哈哈哈!”

    刘洛逸看着乐呵呵的她长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被发现了。

    话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画面真的是叶子衿的记忆吗?难不成自己真的像个上帝一样,可以看穿别人的内心?

    怎么可能......他摇摇头,那种事情太扯了。

    叶子衿又埋着脑袋,把弄着琴弦,她对这把琴似乎有些爱不释手了,接着她突然开口:“你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啊。”

    “学琴吗?不过我好像没多少音乐细胞。”

    “没事,我最开始还不相信我能学会呢,会点这些东西就和那群野蛮人划清界限了,到时候女孩子争着往你怀里钻呢!”

    刘洛逸脸一红,忙道:“你在说些什么!”

    叶子衿俏皮地一笑,接着低头弹着她的琴。

    “真好听,这是马萨琴吗?”一个声音从身后突然出现,打破了两人的二人时间。

    二人警觉地看向身后,封伯桃和屈雨伯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音乐室。

    “抱歉打搅你们,”封伯桃向二人展示了治安官证书,接着说,“刘洛逸,你恐怕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发生了什么?”刘洛逸有些懵圈,但封伯桃已经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

    “不怕,你没犯什么事。我们是请你去,不是押着你去。”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和我说清楚啊!”刘洛逸被封伯桃拉着往外走,想挣开都挣不掉。

    “去了你就知道了,”封伯桃突然注意到叶子衿正沉着脸看着自己,赶紧给她打招呼,“那边的小姐,这家伙暂时借我用一宿,明天还给你啊。”

    “我还没同意呢。”叶子衿抱着琴,方才的脸上的愉悦全部甩开,一脸阴沉。

    “怎么了?”封伯桃被她的强硬惊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他使用治安官的身份被人顶撞。

    “我记得你们治安官要抓人,是要有搜查令的吧,二位的搜查令能否让我看看。”

    封伯桃和屈雨伯相视一眼,接着说:“我们不是来抓人的,是想请这小伙子去治安局喝一杯,没有别的意思。”

    “那我想他也有拒绝的权力吧。”

    封伯桃松开手,用眼神向屈雨伯求助。

    屈雨伯上前,说:“治安官请人喝茶的时候只有两种人能拒绝,一个被请的人,一个是被请的人的亲人或伴侣,其他都没有权力插手。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关系有些复杂,说了你听不懂。哎,其实我也搞不懂呢。”叶子衿突然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就没法替他决定。”

    “不,还是有办法的,”叶子衿突然笑了一下,用迷离的眼神看向刘洛逸,“快说我是你的伴侣,我好替你做决定。”

    刘洛逸脸一红,他哪有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羞耻的话。于是便对二人说,“不好意思了,二位,她喝醉了,今晚我得先送她回去,明天我自己过去。”

    治安局的两人点点头,表示答应。

    刘洛逸搀扶这叶子衿,和治安局二人擦肩而过。这时,叶子衿突然开口道:“看来你们也察觉到了。”

    两人怔了一下,封伯桃问:“察觉到什么?”

    叶子衿转过身来,那眼神如同锋利的尖刀,气场如同一个老练的杀手,与刚才懒散的样子截然不同。“如果谁让他陷入危险,我就杀了谁,你们的圣母也不例外。”

    看着两人走远,屈雨伯冷哼一声:“她在威胁教会?”

    “大概吧,”封伯桃拿着一张纸条,表情略带有些恐惧。

    “她刚才给偷偷塞给你的纸条?”屈雨伯从他的手中夺过纸条,摊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

    蝎尾狮。

    屈雨伯当然知道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那是封伯桃曾经的赏金门派,那个创于三百年前那个八恶人时代的门派。

    刘洛逸和叶子衿趴在豪宅二楼的阳台上,下面的人还没有散开,依旧十分拥挤。

    两人便想着等人群稀疏了之后再回去。

    叶子衿眯着眼睛,趴在阳台上,用手指在白玉栅栏上涂涂写写,可能是有些无聊。接着她突然开口:“有人盯上你了,最近小心点。”

    刘洛逸眉头一皱,吃惊地说:“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自昨天起街上人变多了,而且都是些陌生面孔。”

    “这个还真没注意到过,可能是因为音乐节的原因吧。”

    “但他们也有可能是借着音乐节来到这里,避免打草惊蛇。还有今天治安局的人突然找你,想必和这些人有着同样的目的。”

    “找我?”刘洛逸质疑地指着自己说。

    “很有可能。”

    “可我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们怎么看上我的。”

    叶子衿微微一笑,说:“无论如何,不过你要当心,尤其是治安局的人,千万不能被他们带去教会,那里很危险。”

    我有什么过人之处吗?刘洛逸刚想问,但看见叶子衿的神情有一丝莫名的变化。

    就像是在怀念某个人,回忆与他的交情。

    “老人最后怎么了?把东西托付给你之后?”

    “他与那个被称为世界之蛇的怪物战斗去了,再后来,我就什么也没看见了。”

    叶子衿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莞尔一笑道:“我们可以走了。”

    但叶子衿已经昏昏欲睡,刘洛逸只得背上她,走在酒城繁华的街道上。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很迷茫,没有什么目标吗?”

    “记得。”

    “我想我现在有了。”

    “什么?”

    “我要一直保护你,一直到你‘长大’的那一天。”

    说完,叶子衿就趴在刘洛逸的背上睡过去了。

    刘洛逸无奈摇摇头,他知道叶子衿刚才一直盯着他手上的那颗戒指,老人的身影也出现在她的回忆之中。

    她可能只是因为老人才亲近他的。或许她对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但自己却有些喜欢上她了。

    先成长起来吧,总不可能一直活在一个女人的保护下。

    翌日

    刘洛逸照常早上五点出了门,可是这一次他没有注意到叶子衿正在窗台上看着他。

    叶子衿看着他远去后,便下了楼,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在壁炉旁取暖。

    睡在壁炉旁的椅子上的贺修文突然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问道:“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

    “半夜醒了后就睡不着,昨晚上好像喝多了,现在只觉得恶心,头痛,想把自己一棍子打晕。”

    “宿醉了?”贺修文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昨晚上偷偷溜出去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自己看不住我那是你的事。”

    “一个白发女人在外面瞎转悠,到时候治安官觉得不对劲搜到我们身上,你我可都不好开脱!”贺修文生气地盯着她。

    “无所谓,我本就是个死人。该做的事上辈子都做完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还得感谢你们把我叫醒,让我又过了几天好日子。”叶子衿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

    “做完了?那个老女人还坐着她那轿子四处传教呢,你管这叫做完了?”贺修文冷笑。

    “这事已经不归我管了,我刚刚苏醒的时候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已无欲无求,不想在与这个世界有什么过结。”

    “不过我觉得你不一样了,和你刚苏醒的时候不一样。”

    叶子衿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昨晚上你是和那小子一起出去的吧?”

    叶子衿的眼神突然警觉起来,坐直了身子,冷漠地回答道:“是又怎么样。”

    “你在乎那小子。就我看来,你对他的这份情感是真实的,这能称得上是‘无欲无求’吗?”贺修文歪嘴一笑。

    “别误会了,他不过是我的朋友,人总归是要找个人说话的,不然会憋死。”

    “骗子。”贺修文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叶子衿,“你主动接近他,是因为他口中的那个老人吧,你和那个老人是旧相识,所以你想要帮他,我猜的对吧?”

    “他连老人叫什么名字都没说过,样貌也没描述过,我怎么确定他是我的旧相识。”

    “很简单,通过信物即可确认身份,”贺修文拖了一下下巴,做出一幅认真思考的样子,“我一直觉得,他手上的戒指挺别致。”

    叶子衿握在手里的水杯突然颤抖了起来,热水洒在她的衣服上她也没有擦拭,她的脸变得有些阴沉,随机又露出一抹违和的微笑:“你讲这些是什么目的?”

    “我就是想告诉你,”贺修文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目光冷酷的像一柄尖刀,“我抓住你的把柄了。”

    说完,贺修文便双手揣兜进了厨房。

    “贺修文,你别想动他!”

    “可以,我们之间‘契约’的事希望你考虑清楚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是再这样拖着,我也不敢保证他的安全。”

    “哼!”叶子衿用礼帽盖住眼睛,环手于胸,躺在椅子上生闷气,“你要非要惹我生气的话我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昨晚治安官确实撞见我们了,他们想请刘洛逸去喝茶,所以我用小纸条威胁了他们!”

    贺修文一听气得火冒三丈,拿着搅蛋的杯子跳出来,骂道:“还真惹上治安局的人了!他们要是调查起来你我都逃不了,刘洛逸那小子也得遭殃。”

    叶子衿轻松一笑,好像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你猜他们为什么要请刘洛逸去喝茶?”

    “我不想管那小子的事,他是死是活和我没多大关系。”

    “你错了,”叶子衿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和你关系可大了。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圣水会的人来了酒城。依我看他们可不是为了音乐节,他们挑在这个时间段来酒城肯定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刘洛逸。教会这边也察觉到了刘洛逸的异常,派人请他喝茶就是个兆头。这两方很可能会因为争夺他大打出手,因为刘洛逸很强,非常的强,老人临终前送给他的不止一件大衣,一本书和一个戒指,他把自己终身积累的力量全部送给了他,这股力量不亚于巅峰时期的任何一位八恶人。要是教会在这次争斗中得力,这股力量落入教会手里,那么你觉得你的愿望——灭掉理者教会,还有可能实现吗?”

    “那我就趁现在杀掉他,以绝后患。”贺修文轻蔑的一笑。

    “不好意思,他要是死了,控制我的把柄也就没了,我们俩的‘契约’一事就算正式泡汤咯。所以要保护他还是杀掉他,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叶子衿伸了个懒腰,夺过贺修文手上的杯子,“谢谢你的‘prairieoyster’。”随后上了楼。

    贺修文咬牙切齿的在椅子上坐了好一阵,最终拨通了酒馆的电话。

    “王胖子,把那小子给我看好了!他现在很重要,不要让他落到其他人手里。”

    酒馆里,王胖子摸了摸了光头,回答道:“哎呀,我刚让他出去给我买酒去了!”

    “他没跟其他人在一起吧?!”

    “有,有个客人说他熟悉到酒厂的路,我就让客人带他去了。”

    “什么客人?”贺修文恼怒地吼道。

    “一个大块头女人,好像是治安官,叫什么冯明。”

    通往酒厂的路上。

    刘洛逸走在路上,一直不敢开口说话,畏畏缩缩跟在冯明屁股后面,这个大块头女人有一种压迫感,看一眼就知道脾气不好,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但是看着自己慢慢出了城区,他有些不安,叶子衿说过千万不能跟着治安官去教会,他害怕自己被眼前的这个怪人偷偷带过去,自己打又打不过,救命都喊不出来。

    冯明板着脸斜眼看了他一下,吓得刘洛逸汗毛直立,“是这条路,你们老板说要去‘故乡酒厂’,那酒厂就在城外的贫民窟里,那里卖的最便宜的酒,你们老板还把这些烂酒当高价酒卖,真是个奸商!”

    “啊哈,怪不得没见过他喝酒馆里的酒。”

    冯明笑了笑,说:“其实我以前就是做卖酒生意的。”

    “啊?这实在看不出来。”

    “卖酒可赚钱了,尤其是赏金客的钱。赏金客无酒不欢,而且各个身上都有两个子儿,就他们的钱最好赚。我当时就从酒城这边进些便宜酒,拉到其他梦境里去卖,标签上就写——酒城精酿,来自全梦境最好的葡萄园。骗到了不少傻子的钱。”

    “看来你也是个奸商啊。”

    “确实是,这点我承认。”冯明很自豪的说。

    “那你又为什么放弃了这个生意呢?”

    冯明的笑容突然收住,脸上略有惆怅,“任何事总会有迎来变故的那一天。因为这个生意,我结实了一个傻子,他右手只有三根手指,缺少了食指和拇指,所以我就管他叫‘三指’。三指老爱在我这里买酒,每次都要在我的酒铺喝个半醉才肯回,他在我面前吐露了不少他的故事,我从中得知三指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赚的钱连他个人的生计都维持不了,他因此妻离子散,每天只能饮酒作乐。我对他先是十分唾弃的,但随着我和他的交流,我俩居然成为了一对酒肉朋友——一个昧着良心赚钱的奸商,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那天我俩正在酒铺里照常喝酒,一堆人突然冲了进来,朝他开了数枪,他当场倒地,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我找来绷带和酒精,想要帮他止血。但他却摇摇头,他明白自己活不了了,于是他将手里紧紧攥住的小盒子给了我,我打开了盒子,里面是治安官的徽章和三指的照片,原来三指曾经是一位治安官。

    接着他用他的最后一口气嘱咐我:我曾妄想以枪来维持正义,但最后我却剁掉了扣动扳机的手指,我死后请把我和这枚勋章埋在一起,我希望能在漫长的睡梦中完成我未曾实现的英雄梦。”

    刘洛逸听完故事,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因为这件事你加入了治安官?”

    “我当治安官是想完成三指的英雄梦,就当是对他的在天之灵的慰问。但是我好像要失败了,我和他一样落入了死胡同,我终于理解了他剁掉自己手指的原因,”冯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正义可言,英雄梦只能在梦里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