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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秦亦曜

    北地,恒山郡。

    千秋岭的丛林边。

    一名鹑衣百结的少年正向着深山跑去。

    少年是秦亦曜,正在逃离破虏乡候的封地。

    原因很简单,那位新封的破虏乡候一来就改了规矩,不仅要重新收人头税,还得自带粮食去给乡候建造府邸。

    秦亦曜今年十五岁,再过几个月就算成年了,需要交更高的算赋。

    家徒四壁的他除非砸锅卖铁,或者找人拆借,否则算赋是交不了的。

    即便人头税交了,还需要面临建造乡候府邸这等苦力活。

    若是有牵挂,咬咬牙,忍一忍,时时忍,也就过去了。

    只要秋收的收成好些。

    奈何乡候还强令每户人家需得每年上交一具武卒元身。

    “皇帝贩官鬻爵的时候,浑然不考虑封地子民的感受吗?”

    秦亦曜脚步不停,腹诽不已,不由遥视远方夕阳,只能从这份阳光之中感受到温暖。

    远山红日,霞光氤氲彩云生。

    北风萧萧,掀动千山雾涌,激起云海波涛。

    每个人只要抬头,仰望太阳,就能看到刻录在太阳上的文字。

    即便不识字,看一眼也能知其意,晓其音。

    文字内容是一门名为《武卒道体金身甲》的功法。

    甚至只要在有太阳的大白天,每个人都会本能吸收太阳精气,体内自动运行武卒道体金身甲这门功法。

    如此十数年,每个人都能按部就班练出武卒元身。

    一经练成,武卒元身不惧寒暑,用于耕地种田比两头牛都要好使许多。

    新来乡候的强令,不亚于强令每户人家每年上交两头牛。

    且不说秦亦曜暂时还没有练成武卒元身,即便再有几个月就能练成,他也是绝对不会双手奉上武卒元身。

    西河村如秦亦曜这般,一户只剩一两人的,能跑到城里的都跑到城里去了。

    秦亦曜自然也想到应对之策,此行进深山避难,等到来年二月会考虑去破虏镇城报名武举。

    而报名武举,需要的报名费并非金银,这一点也是让他犹豫的。

    没有进入前十六名,就必须交付一具武卒元身作为报名费。

    看起来似乎好过平白把千辛万苦练出的武卒元身献给乡候。

    但秦亦曜内心对此依旧是愤懑的,十五年前,武举报名费也就提升到一头活的熊罢猛虎。

    五年前开始的武举报名费就变成需要一个武卒元身。

    也因此在一年前爆发了黑衫军起义事件。

    “上月才被剿灭的黑衫军,据说也是因为各地乡候兼并了数百里的土地,导致揭竿而起。”

    秦亦曜奔行在草丛路上,想起之前从老秀才那了解的天下事。

    用老秀才的话来讲。

    时朝廷腐败,外戚专政,宦官专权,宦官外戚争斗不止,边疆战事持续数十年,花费巨大,徭役兵役繁重,国势日趋疲弱,又值天下气温剧降,致使北地大旱,粮食颗粒不收而赋税不减,加之土地兼并现象严重,民不聊生。

    再加上武举报名费需要一个武卒元身,堵塞上升之路。

    各地贫民走投无路之下,纷纷揭竿而起,烧毁官府、杀害吏士、四处劫掠,一个月内,全国七州二十八郡都发生战事。

    尤以经营十数年的济劫道,摇身变成的黑衫军最强,军势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震动京都。

    奈何黑衫军虽说经过十五年的秘密准备,但仅仅九个月的时间,黑衫军就被大军镇压。

    “之前也就武举报名费变成一个武卒元身,现在直接明抢。”

    秦亦曜无力改变自身的这种局面,又不愿束手待毙,惹不起总不至于躲不起。

    更何况,黑衫军爆发前,患病父母却偏听大贤良师的符水能去疾去病,倾家荡产买符水,最终导致病情加重而丧命。

    而听信符水能去疾去病的有不少户人家,黑衫军爆发,买符水就成了把柄,村里的浪荡子不久前就敲诈了几户人家。

    此间种种让秦亦曜选择离开。

    他奔行在丛林中,身上衣物没有新添破损或污渍,只因衣物表面隐隐有淡淡金光流转。

    这是武卒道体金身甲自行运转所具备的基本能力。

    坚似骨,韧如犀皮。

    简单运用就能驱虫防蚊,丛林奔行很是便利。

    再加上秦亦曜还穿戴着一套长至膝盖的札甲战衣,札甲头盔和臂甲,以及护腿札甲都相当齐全。

    秦亦曜身上的布衣有许多各色补丁,尤以肩膀、胸膛和胳膊肘等极易磨损的位置缝补得最多。

    大腿札甲战裙外绑着柴刀,三拳之长,黑铁刀面相当光滑。

    秦亦曜背着弓袋箭囊,装有猎弓和十根箭矢,奔行间斜挎着的行囊时有金铁之音。

    他离开西河村已经将自己所有能带走的物品都打包带走,带不走的都换成盐了。

    奔行在丛林中。

    秦亦曜的目的地是二十里外的深山,要去那边隐居狩猎。

    虽说千秋岭外围山林有猎物可狩,有草药可采,有树木可砍伐,但这外围山林有主。

    皇帝贩官鬻爵,割成一块块卖给亭侯、乡候和县侯。

    寻常人莫说来此狩猎猛兽,采药砍柴,便是上山被发现了,都得被刮一层皮。

    与此同时。

    守山人领着驯养的猎犬巡山,猎犬嗅到了陌生气味,正拽着守山人追踪目标。

    “又有人逃亡深山?”

    守山人李四瞧见猎犬反应,顿知生意来了,手掌泛着微光按向猎犬。

    猎犬品种是细犬,锥形头长而狭窄,随着泛着微光的元气从细犬的头部涌入。

    自猎犬细长而肌肉发达颈部开始泛着微光,一直延伸到逐渐加宽的肩部,以及细长后腰,肌肉发达有力的后肢隐隐膨胀不少。

    只见猎犬那坚硬强韧呈现兔趾状的脚趾猛地抓地,窜了出去,泥块飞扬,转眼越过十棵树木。

    守山人李四脚下连蹬,嘭嘭几下,很快跟在猎犬身后,竟然不远不近保持三步距离。

    这些年逃难的人渐多,有不少人躲进深山老林,守山人若发现踪迹都能领一份赏钱。

    更别提活抓的赏钱会更多。

    守山人李四了解附近的守山人的巡逻路线,知晓自己要是慢了,这份赏钱恐怕就进别人的口袋了。

    毕竟守山人有各自巡逻的范围,并不能随意前往其他守山人的巡逻范围。

    陡然间。

    虫鸣鸟叫顿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尖锐的鸟叫声。

    秦亦曜奔行七十里,路过大大小小二十座山,听到这种动静已然见怪不怪,侧目看去。

    只见三丈外的树上,一条蛇捕猎巢鸟失败,正挂在树梢上晃荡。

    “应该是毒蛇。”

    秦亦曜凝神分辨蛇的种类,只能简单的从花纹和三角头判断是毒蛇。

    他看到树叉上有鸟巢,琢磨着自己是否需要取点蛇毒。

    但见一只灰扑扑的野兔从数十米外树丛窜出,还竖着长耳朵左顾右盼。

    秦亦曜见猎心喜,遂缓缓侧立。

    搭箭拉弓。

    手指扯动弓弦,弓身开始弯曲。

    屏息凝神。

    秦亦曜双臂感受弓的力道,右眼锁定野兔。

    三点一线瞄准。

    野兔一步一顿两回头,啃食着某种野菜,浑然不知危险降临。

    秦亦曜松开手指,让食指中指快速伸直,箭矢呼咻着极速应声飞出。

    噗的一声。

    箭矢穿过野兔的身躯扎进泥土中。

    野兔疯狂蹬动四腿挣扎,可惜箭矢牢牢将其固定在地面上,很快野兔内脏撕裂大出血而死。

    秦亦曜看了眼胸膛位置的补丁,又起了丝丝毛球,叹了一口气,这才走上前去拾捡野兔。

    他看了眼周遭的野菜,元气始终维持金身甲,这才开始采摘野菜。

    忽然。

    秦亦曜幅散的元气丝线有被活物急速扰动,转眼一条毒蛇从野菜丛中窜出,张牙喷毒却撞在泛着微光的金身甲上。

    他泛着微光的手掌一拨,将碰撞得嘴歪眼斜的环纹蛇抛出数丈之外的草丛。

    秦亦曜回收好箭矢,带上野兔和些许野菜继续前行,路上又捕获了两只野兔,枯树枝也捡到了不少。

    山林间极少有虎豹的踪迹。

    即便出现虎豹,很快会被守山人发现并将捕获,而后卖给猎场,专供贵族享受狩猎的乐趣。

    秦亦曜又奔行十数里,来到一处树木横生泥土堆砌的水坝,上树观察到眼前是一大片湖泊。

    他能分析出此处原先这里没有湖泊,数百丈外的湖面有一群水獭仰躺在水面上。

    显然这里有一群水獭定居,以树枝泥土屯筑水坝,久而久之也就有了这片湖泊。

    秦亦曜拎着兔子来到湖边,将兔子剥皮取肉,抹盐腌制,这才生火烧烤。

    他吃饱喝足,习惯伸了个懒腰。

    秦亦曜忽有所感,念头未动,本能先行,元气狂暴离体外放,在周身形成一层层金身甲。

    一层金身甲薄如蝉翼,坚硬如骨,柔韧如牛皮。

    他在身上叠了三寸厚的金身甲,强似五十层百炼钢所制札甲,等闲强弩都破不开,更别说弓箭。

    咻的一阵声响,接着咄的一声。

    但见一根箭矢击中一丈外的树干上,箭身卷起的羊皮纸抖动一番自然滑落,显现羊皮纸上的文字。

    与此同时,秦亦曜身形一矮,已经躲在一棵粗壮的树木身后,防备对方接下来的袭击。

    他控制一道元气离体外放,形成一道绳索,将自己放在树桩上的行囊勾过来。

    倘若对方杀意十足,大概率会一箭射击目标准备挪动的行囊。

    秦亦曜拿着行囊,期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动静,易地而处,自己若有杀意,绝对会遏制对方的行动意图。

    他维持着三寸厚的金身甲,索性走向一丈外树身上的箭矢,凝神细看羊皮纸上的五段文字。

    “方圆十里,有主之地,请勿逗留,职责所在,不得不驱。”

    文字不算小,但也需要凑近看。

    秦亦曜顿时了然,揣测那素未蒙面之人的想法,谨慎起见,也没有收起三寸厚的金身甲。

    依旧吸收着太阳精气炼化为元气,维持着金身甲。

    他收拾自己的行囊,辨别了方向,径直向深山奔行而去。

    过了片刻。

    守山人来到湖泊旁,一身斗笠蓑衣打扮,弓袋箭囊挂在背后。

    他从树身上回收自己的箭矢,将羊皮纸卷起来,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心道:“谨慎老辣!”

    许久之后,又一个斗笠蓑衣打扮的人走来,模样与守山人一般无二。

    先前斗笠蓑衣打扮的守山人,面容开始模糊,陡然化作元气小河飞向守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