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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在无尽域中

    李孟行等不及陈夕,自己跑来南星市。无尽域正在闭门整装大改。绿纱布将整座大楼围挡起来,隐约看见,内部纵横的木架上工人们攀爬施工,业务只能暂时休止。不远处有几颗古树,树干巨粗,三十人手牵手也不一定能合围。游客介绍着,这是一株千年槐树,旁边几株略细一点,全是由这株千年槐树的根系繁衍出来。所以这株又叫作元始槐。绿叶遮天蔽日,枝干有如虬龙盘踞。绿叶阴凉下,有一波游客聚集着,里边拉着一条横幅‘抓住梦想’。这句话是三叶比赛时使用过的口号,李孟行靠近过来。在这一队人里,各个活力四射,但是没人说话,都在认真地听着一个胖女生宣讲。李孟行听后内心兴奋。这是个接近会子的机会,便穿进队伍里。

    “没有在粉丝团中见到过你!”

    “我是才到这里不久,南星市更是第一次。三叶的所有节目,舞蹈表演,一个不差的我都看过。”

    “那你应该非常的清楚,三叶能选上女神最应该谢谁呢?”

    “就是你许佳云!”李孟行佯装着激动的情绪,“能见到你也是我的运气啊!可以合张影吗?”

    “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从常乐镇赶过来的!”

    “三叶最爱吃的是什么?”

    “红烧鱼!”

    “三叶最害怕的是什么?”

    “蜘蛛!”

    “三叶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五月二十一号!”

    李孟行不加思索的对答出来。

    “你可真行,五月二十一号。哈哈!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日!”许佳云笑着说:“你这回碰对人了。看看你身后的这些人,他们都和你一样,超级喜欢三叶。明天的品酒大会,三叶是第一位亮相,或许能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

    一听这话,余下的粉丝有点按捺不住了,争抢起来。

    “你们都好好的听安排,人人都有份。下边,我先给大家发工作证,凭张工作证进到后台。每个人的任务不一样,到时候我还要细说。”许佳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时烟自在器,“排好队,咱们依次刷一下工本费。”

    许佳云组织着粉丝团垫场,三叶也没有闲着。前一晚上背稿子背到深夜,第二天早早地起床试妆排练。五六名化妆师、服装师围在三叶身边。

    无尽域的天井中央搭建起了一架高起的舞台。这是三叶出场的地方。

    “一群废物点心!说过多少次了!音乐过后十秒,人一定要升起来!”

    几名工人战战兢兢地欲言又止,小步跑到舞台底下小声嘀咕着。

    “咱们排练多少次了,怎么还是出问题。”

    “你按启动了吗?”

    “按了吧。”被突然质问,自己心里也犹豫起来,“按了!按了!肯定按启动键了。发现没反应,我还多按了几下呢?”

    “你没按错键吧?”

    “不会按错的!闭着眼,我都能找到那个启动键!”

    工人又来到三叶身边。

    “三叶小姐!不好意思,升降器出了点问题。我们想在检查一下你身后的装制。”

    “之前没有这样啊!你们千千万万地检查仔细了!”三叶忸怩不安,害怕的像小孩儿一样,“这样太吓人了,搞的我今天右眼皮一直跳!”

    三叶转过身,工人注意到背后一个翘起来的线圈。原来是保险栓没有锁好,致使升降器不能启动。工人伸手去锁保险栓,突然,升降器向高空拉起。一声尖叫,三叶弹到了台面上,半吊着,脚下虚空。

    其它工人急忙地围聚过来,惊慌失措。监工更是暴跳如雷,当场呵斥:“你们这群废物点心,都是瞎子啊!还不快救下来。女神要是有半点闪失,就自己割了你们的狗头吧!”

    排练结束,已是深夜。三叶战战兢兢地回到家。今天与往常不一样,先是门缝里涌出来一阵冷风,三叶不自主的两手相对,摩挲着小臂上竖起的寒毛。接着打开屋门,一个黑影唰的一下跳上窗台。这时的窗户早已打开。窗户外边是一片漆黑的夜,黑色的装束与夜色不分。闯入者侧身蹲在窗台上,不慌不忙,向三叶回看了一眼。之后纵身一跃,消失在暗影中。窗帘在夜风下摆动。三叶追到窗边,此时,人已经无影无踪了。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像是幻觉。

    “屋里并没有被翻过的痕迹,不像是小偷。明天就是品酒大会了,跑我这儿来做什么?”“这十二层半是内部人住的地方,外人光是听都没听过,更不用说这么高的楼层,他是用了什么妙招进来的?”

    想到这儿,三叶更加紧张起来。再次向窗外望寻,脑海里闪回出闯入者回望时坚定眼神。三叶转身回来,坐在沙发上。刚刚只顾着闯入者,此时才发现,在茶几上静放一块牌子。这是一块暗红色的许愿牌,边缘描着一圈金黄的漆。因为老旧,色漆星星点点地脱落。三叶拿起来看,上面有些字迹:星光蝶影全是你,落满万千相思树。想念你,祈愿你能超越困苦平安重现。

    三叶的脸颊顿时绯红,像有人从背后抱住了自己。心海里闯进来一匹奔腾的烈马,好像是一种浸在水里的窒息感击中全身。

    “到底会是谁呢,为什么会给我留下这样一块挂牌?”三叶躺在床上,翻来倒去,心里边有无数疑问。“或者只是一名狂热的粉丝?但又从没见过这样的粉丝,既以见到面又不说话却留下一个木牌。”

    三叶想身边有许多优秀的人,接触之后,总发现不过是被泡沫包裹着的美好,再想往心里靠近,一触就破。久了也犹豫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样选择,生怕选错了,半生后悔。自从参选之后,每天大事小事,一件接着一件,早把内心的这股热情冲淡了。红木牌在记忆里似乎有些残影,不知道什么原因,短短的几个字,竟把残留在心底的渴望从杂乱的思绪中钩引出来。整夜半梦半醒,星辰流转,不知不觉得天已经破晓。

    街市上人声鼎沸,娱乐、游戏、小吃更是五花八样。各处来的游客仍在不断的蜂涌云集。这是无尽域重修换面之后,头一次迎客。以前都是道听途说,如果不是亲见亲闻绝不能相信,世上有这样奇幻的地方。无尽域有一种钩魂摄魄的魔力!李孟行站在楼前,一股天河倒灌的气势逼迫近来,李孟行哑口呆望。这种压迫感又引出无限的欲望,使人急不可待地一探究竟。

    整座宫殿拔地参云,通高三十三层,由四座方楼合围而成。四个转角处各有一座大型的观光电梯,圆柱形,全透明玻璃,游客可直达各个楼层,站在至高处可以眺望到南宫。宫殿顶部又是三重庑殿式屋顶,每一层飞檐向上翘起。如此厚重的宫殿竟给人以飞升。雕梁飞檐,彩漆美艳,无尽华丽。那几株千年的古槐倒都比下去了。九根实柱,高高在上,像在托着天一样。让所有人都显的卑微。正门上写着几个字:不问来路不想明天,极乐之乐永享真乐。顶部横书:无尽域。

    李孟行买好门票,来到无尽域。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天倪花的香气。楼中是别样天地。中间空出来一座天井。屋顶之下,朱栏白石之上,装饰着天宫楼阁。天宫楼阁呈八角型,由八十一块藻井合接而成。中间最大的藻井里镶嵌着超清电子屏幕。屏幕里一对游龙彩凤在浮云里舞动,真实致极呼之欲出。其它的藻井里也都描画着不同的神仙故事。飞熊入梦、妙笔生花、吕洞宾修仙,目不暇接。每一幅画都构思巧妙栩栩如生。这时,一个男人从一间屋子里愤愤地走出来。怒瞪着眼睛,眉心皱在一块儿。服务员按压不住,任他骂骂咧咧地叫嚷着一度达到了疯狂的程度。

    “下次,我一个人把你们全都干掉!让你们见识见识,我是怎么把泼猴的棒子掰弯的。”

    男人刚刚从超越游戏中淘汰下来,他很不服气。超越游戏是一种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搏杀游戏。玩家进入暗室后,可以瞬间浸身到不同年代、不同地域的场景中去猎杀,谁能杀掉所有的对手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胜利者会赢得时烟,淘汰的玩家会扣除时烟。只要是到过无尽域里的游客,就算是胆小的也忍不住要放肆一把。因缘巧合,在游戏刚开始时,他就碰上了一个玩家,见他动作和一般人不同,一打听,曾做过特警。便拉拢过来结成了盟友,一起合伙猎杀其它玩家。虽然最后也逃不了要一决生死,但是能否坚持到最后,谁又能知道呢。

    他俩最后的强敌是一个狙击手,神龙见首不见尾。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枪声是在一片乱草中。男人和队友不敢轻举乱动,谁先暴露自己谁就先死。男人紧紧贴住一颗树,把枪背在胸前。慢慢地爬上树杆寻找狙击手的藏身点。突然右臂感觉一阵刺痛,像是被一只马蜂咬了一口。男人不敢轻心,向树高处爬。这时疼痛开始扩散,才意识到一颗子弹已经射进了自己肩膀,虽然是在游戏里,但这种痛感真极了。这种痛让他开始产生怀疑,觉得一切不再是游戏。正在找狙击手时,右手上又中一枪,男人失去了抓力,从树上掉下来。抬起头,男人看到队友的面容上狡黠地笑着,枪口正对准着自己。男人不顾死活地拿起枪向队友报复。霎时,另一颗子弹穿过乱草,射进自己的脑袋,血浆爆裂。男人从超越游戏中退出来,进而转痛为怒,骂声不止。

    “什么玩艺儿!王八蛋!他妈的!别让我逮着你,用冲锋枪把你打成马蜂窝!”

    “喂!说你呢,闭嘴。这不是在游戏里,容着你胡骂!”

    男人看了一眼,猪龙正带着几个人在巡视,男人见识过猪龙的厉害,不敢再言语。但在心里早肆无忌惮地,用最恶毒的话咒骂了一百遍。“老子下一次单打独斗,谁搞结盟谁是孙子!”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妙龄女郎。

    “找你找了半天,你又玩游戏去了!”

    “这回是真上了他们的当了!”男人虽然答着话,但对眼前的美人毫无印象,便问道:“你是在找我吗?有什么事吗?”

    “不是你和我约好的吗?这么快就忘了我了?”女郎娇嗔的说:“在四楼找了你一圈,谁知道你在这儿呢,六楼马上就要开宴了,你带我去好不好?”

    男人还是想不起来她是谁,近来真是越来越渐忘了,但一看女郎身姿绰约,蜂腰肥臀,粉面红润,越看越是眼熟。游戏里的那点儿不愉快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好啊!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刚刚游戏里栽了好几个跟头。”

    说着,男人随意的把手搭在女郎的细腰上,谈笑着回房间去了。

    林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而游客又是爱扎堆儿的。越扎堆儿越热闹,就越爱逞强斗嘴,嗔怒一起,就免不了会闹出事端。为了稳定无尽域内的秩序,猪龙加派了许多人手,一层一层的巡视。此时,冰火酒已经顺利的通过了海选,花枝正在向品评组推销自己的新酒,给新酒拉票。结束后,信心满满。想到要知己知彼,便跑去偷尝别家的酒,途中遇到了猪龙。

    “龙总监,你也在这里啊,多久没见啦!”

    “有段时间不见了。怎么不见介子川?”

    “这次,留他在花舍看店,我带纯茹一起来的。”

    “这次带什么酒来参赛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啦,记得别忘了给我投票啊。”

    几句别后寒暄,猪龙去往其它楼层巡视。李孟行见到花枝,也过来说话。但始终惦记着三叶,心里像有条绳子拽着,匆匆离开,跑去找粉丝团。

    “真是鬼迷心窍了,话又说回来,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花姐,有几个人追过你啊?”

    “哼!敢追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那你喜欢什么呀。”

    “好看的东西背后长着刺,越喜欢扎的越深。除了一样。”

    纯茹听着有点感伤,可又不知怎么反驳。

    “哪样?”

    “香气!一闻到香气我就感觉幸福,尤其是没闻到过的香气。为了呼吸这香气,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看整个世界都亮了,”

    “花舍里这么多种花,还有你没闻过的香气?”

    “要说在常乐镇上也没什么新奇的了,但在这里总有你没见识过的。”花枝说:“我去探查探查别家的酒去!先放你半天的假。晚一点,品酒大会开始的时候,咱俩还在这里聚齐。你也去四处转一转吧,每层楼的娱乐项目都不一样。好吃的,好看的,还有刺激的,拿出勇气来试一试。到时候拉你走,你都不想走了!”

    纯茹抬头扫视四周,楼层上彩饰垂花,高不见顶,只在要消失的地方望见一个圆形穹盖,像是天破了一个洞。透过洞见到龙凤在上一层盘游,四周的彩画引人想入非非。

    突然,游客们潮水般向六楼涌去。围绕着整个楼层,摆列开一圈不停轮换的长桌宴。世界各地的珍奇美食,无一不叫游客食欲大开。生鱼片堆成冰山,冒着寒气在游客面前慢慢行过。水果鲜菜颜色错落。各类粥、羹像点缀了宝石珍珠。粥盆边沿上歇着一只嫩绿的蚂蚱,被一个年轻的姑娘一筷子夹进嘴里。“哇!好甜呀!是面捏的,里边还是糖心儿的呢!”。面点师的手艺已经登峰造极,原始种子研磨成细粉,鬼斧神工一般地捏成了各种形象,却没有一点痕迹,惊喜无限。在桌边上还有一道曲水流觞,载着各式各样精美的酒杯缓缓流动,杯里装的是一种清酒,用天倪花酿的清酒。这种酒只在无尽域才有,前来的游客必定品尝。也顾不上筷子刀叉了,一个游客三个手指捏起两只醉虾,直起脖子往嘴里送。口中还没嚼完,又塞进来一块酥肉卷。腮处鼓鼓馕馕,像老牛一样咀嚼着。席面上的美食不停的轮回滚动,通过一扇窗输送进中央厨房,从对则另一扇窗再出来的时候又是盆满肉鲜。

    两个女人在桌边懒散地走着,手挽着手。

    “你快看,这是什么鸟啊,也能吃?”

    “那个叫夜莺。”

    “这样的鸟肉,也能烧烤啊。”

    “挂着羊头卖狗肉!以前这里好多夜莺。出了这种烤肉以后,这种鸟早就被客人吃绝了。”

    女同伴儿貌似对宴席兴趣不大。用小杯尝了点酒,吃了几口蜂蜜燕窝。虽然味道不一样,吃起来感觉都差不多,没什么意思。手牵手,亲姐妹似地离开了。不知道是什么吸引到了纯茹,像鬼魂一样尾随着跟过去,一直跟到八楼。倏忽,两个女人在拐角处消失了,纯茹忙追过去。再回头,发现两人正紧紧地搂在一起,唇纠缠,发出的嗯哼响声。惊起旧事,纯茹突然变得浑身不自在。一个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画面中,两个生鸡蛋弹射而出,猛烈地撞击在一起,撞得稀碎,蛋液四处喷溅。顿时,纯茹心里无比厌恶,像躲瘟疫一样慌张地逃开了。

    品酒大会,眼看就要开始了。那时又会发生什么故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