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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钦笛为谁伤,无人知我几多情(二)

    元歌之姊名唤元钦,刚满十六岁便嫁入了景家,姐弟二人分离整整五年。

    自入府,阿萤被府内的样式所吸引,却也不敢怠慢,只是按部就班的装成蚩焰的仆人,一路上偶尔向四处瞟,府内和府外几乎是不同光景,府中四通八达,稍不留意就会迷路。

    路上的家仆,一一向几人行礼,元钦见四下无其他家仆,便开始叮嘱蚩焰:“弟弟,待会见到城主,记得行礼,切勿任性。”蚩焰点了点头,什么话不说,表示默认。

    到了一处喧闹的院落,来来往往的仆人手中端送着瓜果菜肴,院落各角零零散散的摆放着鸽子笼,也都用布罩着。

    厅堂里高朋满座,几乎都在大声谈论着,蚩焰和阿萤默默地观察着一切,元钦则带着蚩焰穿过了宴席,直奔后厅。

    后厅,隔绝了前厅的喧闹,就连仆人都没见着,只有那几声咳嗽,显得那么突兀。

    “主君,妾身携舍弟来拜见。”说罢,元钦率先跪下,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蚩焰还是将就行了礼,便抬头正视,只觉得眼前的城主有几份熟悉,堂上坐着的男子,明显是故作镇定,即使面容俊朗,但是眼圈有些发青发乌,一看身子便不好。

    “元歌弟弟,夫人昨夜可就在等你了,怎么偏偏住到客栈去了?”城主关切的问道,眉宇中却带了一丝狠厉。

    蚩焰抿嘴一笑,“后半夜才赶到,再要入府实属叨扰。”虽然蚩焰不知道元歌没有入府的原因,但八九不离十。

    处在不远处的阿萤,为蚩焰捏了把汗,看那堂上之人还有一丝狠厉,等等,她为本就狠厉的魔君担心别人对他狠厉?她拿着笼子的手不免收紧,想起了自己差点被掐窒息的场景,不免寒颤。

    不料,一路上没叫几声的鸽子,这时却突然出声了。

    “这次,元歌弟弟,也带来了鸽子,特来赴这飞雪宴,不知有何特别的驯鸽之法,可否让本君提前知晓?”堂上坐着的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慢慢的向蚩焰走来,却越过了他,脚步放缓,走到了阿萤身旁,幸好男子的目光只是盯着笼子,而没有注视到紧张的阿萤。

    蚩焰的目光却没有盯着笼子,而是注意到紧张的阿萤。

    便直接开口,“主君,宴席还未开始,未太心急了吧。”此话一出,一旁的元钦立马拉住蚩焰的衣角,直接接下了蚩焰的话,“主君,您是知道的,我们元家驯鸽,满月之时乃最佳。”

    “噗,哈哈...开个玩笑,元歌弟弟未免当真了吧?”城主转身,轻轻拉起元钦的手,温柔的说:“自然是到飞雪宴的最后一晚,与诸君共观。”

    阿萤在心里感叹,这城主的性子起伏的也太大了,一时摸不清状况,玩笑开的也太吓人了。

    见完城主,已是晌午,虽然今日是飞雪宴的第一天,却也只是八方来客熟络的开始,从城主住处出来了后,蚩焰还是用理由推脱了元钦,想要他住在景府的要求,看弟弟如此强硬,便也不再强求,只当是他懂事了不少。

    元钦请示过主君后,便带着一行人到了花园里闲聊,说是一行人,也不过是蚩焰和阿萤,元钦毕竟已嫁作他人妇,所以瞧着弟弟出门就带了一个女仆,眼神还时不时落在女仆身上,心里便有了主意。

    元钦屏退了其他仆人,就留了蚩焰和阿萤在身边,三人行到一处湖中亭子,便停下歇了歇脚,阿萤眼疾手快给二人倒了茶,元钦笑道:“弟弟,你这侍女到是聪慧!”她示意蚩焰喝些茶暖暖身子,蚩焰尴尬一笑,但是阿萤心里却乐开了花,聪慧!

    阿萤从元钦详细的诉说,和蚩焰敷衍的回答中,稍微了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城主名为景伤,是飞雪城第十代主君,而飞雪城盛产信鸽,特别是为当今朝廷战事速递提供信鸽,每五年就会举行一次飞雪宴,广纳驯鸽有道的人,飞雪宴共七天,如今才是第一天。

    “听说,此次驯鸽之人中,还有一技法超群之人,可以利用鸽子看见远在百里之外的光景,还不用书信......”阿萤听着,越听越觉得熟悉,这不就是——千里眼?

    元钦继续说道:“弟弟,你大了,不妨告诉你......我们元家与景家历代结亲,也不过就是为了笼络关系,元家的驯鸽之道都给了景家。”

    蚩焰想到:如此一来,这个元歌定是带了驯鸽之法而来,不可能单纯只是来看望阿姊,而自己眼前所谓的阿姊,或许只是元家给景家的人质。

    那为何,在那少年生前的记忆里,阿姊死了。

    “知道你喜欢清静,阿姊叫人已将午膳送到这,我得回去陪主君用膳。”说罢缓缓起身,不要蚩焰送,还叮嘱阿萤也可以一起用膳,毕竟一路奔波而来,府中忙碌,怕照顾不周。

    待到元钦离开,阿萤才开口说:“真是个温柔善良的人,我都想要个姐姐了。”蚩焰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喝着茶,回想起刚刚元钦起身之时,手腕处蔓延出来的红肿淤青,真是个纯善之人吗?

    不一会,一群仆人便送午膳来,佳肴被一一摆上桌,阿萤双眼仿发光,往日吃多了花草,喝多了露水,看见这些珍馐,她不禁好奇,而且食物散发的味道令她熟悉,好似她早上闻到的那甜丝丝的味道。

    待到仆人散去,阿萤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蚩焰便准她一个个闻,桌子上碗筷各两副,果菜各五盏,膳汤一品。如此铺张浪费,可见这城主的富硕。

    阿萤挨个闻,直到闻了留下的最不起眼的一道菜,“就是这个!”

    蚩焰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在鼻下轻嗅,是红薯,而且夹杂着一丝柴火味,估计是直接放在火里烤的,然后剥了皮,直接制作成点心的形状。

    不过,他之前来过人间,见人卖红薯,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这偌大的城主府,怎会用如此不入流的菜。

    不过确实挺香,在瞧春畔的几百年,他的五感也消失了,这是他多年以来,第一次认真的感受味道,回过神,看见阿萤扑在红薯旁,努力的克制,他便毫无征兆的说了一句:“吃吧。”

    蚩焰将手中夹起的那一块,放到了面前的空碗中,他不需要进食。

    蚩焰略带嫌弃的看向阿萤,却发现不远处,躲在转角处的人,看身型是个女子,可惜自己的神识无法察觉清楚,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分。

    阿萤还贴心的问:“君上,您不饿吗?”

    “不饿!”

    阿萤嘴里此时塞满了食物,嘟哝着:“那我不客气了!”顺手夹走了蚩焰碗中的那一块。

    躲在转角处的女子,见蚩焰已经发现自己,便转身离开,穿过各个院落,来到了一处小小的佛堂,元钦跪在佛堂中央,女子脚步轻缓,安静的站在元钦身旁。

    “吃了吗?”元钦闭眼询问,声音厚重,在寂静的佛堂里回荡,与她之前和蚩焰交谈的轻声细语不同。

    “吃了,夫人特地要求的那道菜,也吃了。”女子回答。

    “好。”

    用完膳的二人,在府中转悠,想着再找元钦,套些话,却被管家拦在院外,说是有要事商谈,便准备回到客栈,不料离府之时,原服侍在元钦身旁的女仆追了出来,“少爷!......主君和夫人午后在和京城来的使者交谈,无法照顾到您,让我给您拿些引银钱使。”

    蚩焰使了个眼神,阿萤明白,便从女仆手里接了过来,“替我谢谢阿姊。”女仆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君上,我们接下来做什么?”阿萤问,仔细摸着怀中布袋子,感觉还不少,说不定还可以借此机会逛逛。

    “去城门口。”他打算将这路重新走一遍,找一找,现实中的那摊废墟屋子在哪,住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阿萤看着已经出发的蚩焰,迅速跟上,心里疑惑,他记得路吗?走在前面的蚩焰,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房屋走向,虽然记忆里的城,多数是倒塌,但是明显的特征还是有的,在时间上,当时,二人进城都是落日,说明......思绪被一旁阿萤喊得一声“大伯”打断。

    “大伯!大伯!打扰了,我想问这城门怎么走?”阿萤逮到了机会,问着路过的大伯。

    “这容易,你看先走到尽头的那家米铺,然后左拐到第二个巷口进去,就看见了!”大伯十分热心的解释,还指了指,给阿萤看。

    谢过大伯后,阿萤走到了默默无语的蚩焰前面,听着后边没有跟上来脚步声,便回头喊了一声,“走啊!君上。”难道是左右不分,不好意思引路?

    好吧,蚩焰静静的跟上了阿萤。果然这个时候,笨脑子好用。

    不一会,二人便到了城门,转身,这次换阿萤跟着蚩焰了,奇怪的是,眼前的街景逐渐熟悉起来,直到眼前出现了——客栈。

    “会不会记错了?”阿萤小声的问,生怕惹得魔君不高兴了。

    蚩焰蹙眉,他相信自己的记忆,笃定的说:“不会,我们只是从反方向来而已,或许,那堆废墟就是这客栈,而不是那两具白骨的家!”

    瞧见天边的日色渐晚,路上的行人也在鲜少,各府门前都挂上了灯笼,二人便决定暂时回到房间,可抬眼却见客栈闭了门挂了牌子,写了住满二字,阿萤试着推了推门,大门松动了,她心中一喜,回头招呼蚩焰进门,二人刚踏入门内,大门便直接合上了,周围灰暗,甚至一点声响都没有,却出现了那废旧客栈里的尘土味。

    阿萤就被眼前一幕震惊了,他们又回到了那旧客栈!

    她慢慢向后退去,压低了声音:“君上,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见蚩焰半天没有反应,阿萤便快速回过头扫了一眼,见蚩焰已经在弄门闩,心中便稍微定了定。

    “打不开。”蚩焰的三个字,浇灭了阿萤心中期待的火苗,不是吧,不会吧!

    蚩焰见阿萤在踌躇不定,不耐烦地说:“怕什么,不过只是幻境,我见这客栈,倒像是现实与幻境的连接点。”

    而连接的办法就是睡一觉,到了白天,自然就进入了幻境之中,但又如何解释刚入城时,见到的已是废墟的客栈呢?或许,这本来就存在了奇怪的东西,干扰了他们的脑袋。

    阿萤本想和蚩焰争执,不料昏暗深处,传来了一连串的咳嗽声,加之混有烧焦的味道,像是用了湿木柴生火。阿萤识相的闭上了嘴,十分警惕的盯着昏暗的地方。

    表现的倒是一点不怕,甚至直接拍了拍蚩焰的肩头,示意他向黑暗深处前进摸索,毕竟蚩焰的法阵她还记得。在昏暗之中,视觉下降,可是听觉异常灵敏,阿萤十分清晰的听见了蚩焰的嘴中发出了“噗呲”声,像是一个没有憋住的笑!

    一个很快,飞逝而去而又清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