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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到底是谁

    二十多年前,宫家老宅迎来一个大喜事,二房夫人生产,诞下两位双生小少爷,小少爷们乖巧懂事,聪明伶俐,读书更是一点就透,虽不能入朝为官,行商也不错。

    可惜天不怜佑,在八九岁之际,家族遇上变故,举家南下,双生的弟弟在迁址中走散,哥哥在家族的保护教导下,长大成人,重振家业,建了这浮月楼,成为制香界的翘楚。

    一年前,有身穿斗篷的蒙面人来到浮月楼,点名要找宫爷。他见多了奇怪的客人,以为这是有什么隐疾,需要香料掩盖。

    当那人摘下风帽和蒙面,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忍不住抚摸,禁不住泪流,弟弟啊……

    他们把酒言欢,道尽这些年的辛酸不易,他以为,自此以后就是兄弟联手,共享人间,谁知宿醉醒来,却在这里。

    他彷徨,恐慌,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他要离开。唯一的门不能触碰,门上有毒刺,他满手血污,黑血汩汩,他呼吸困难,视线模糊。

    在他以为他快要死的时候,门开了,宫万箫进来了,和平常的自己一样的打扮,居高临下,冰冷的看着在地上挣扎的自己,就像是看着一头快要死的兽。

    他惊喜着,努力伸长了手臂,发出声音:“弟弟,救我!”

    宫万箫冷漠的蹲身下来:“弟弟,你说什么呢?你宫万箫失散多年,重新回到宫家,我宫万笙必当好生待你,你却趁我酒醉,企图杀了我,夺走我的身份家财。

    念在我们是同胞兄弟,我不伤害你,这辈子都会养着你,这里有床,有书,有吃的,你就在这待着吧。”

    “什么?你叫我什么?你在说什么?”他满脸错愕。

    “啧啧。”宫万箫摇头:“好好的,怎么就疯了,毒进了脑子?”

    “宫万箫,你……”

    “怎么还在演戏?你才是宫万箫,忘恩负义,谋害亲兄的宫万箫!”宫万箫冷笑着,取出一粒药丸,捏住他的下巴,迫他咽下。

    “咳咳,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他掐着自己的喉咙,想吐出来。

    “你中毒了,解药而已,你对我不仁,我不能不义,我说过,我会养着你一辈子,你安分点,别再挑战我的耐性,宫万箫!”宫万箫离开了,留下混乱的他。

    他的毒解了,但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宫万笙?还是宫万箫?

    难道之前的二十几年都是梦?

    是宫万箫梦到了宫万笙?

    还是宫万箫入了宫万笙的梦?

    他抓狂、崩溃、疑惑、焦虑,惶恐、惊悚……

    他到底是谁?

    他每一次坚信自己是宫万笙时,那个一模一样的人就会把他的坚信踩在脚下,一点一点的踏碎,击垮。

    他一次次的尝试从那个门逃出去,都只换来一粒解药,和一句冷漠的讽刺。

    他不再听那个人的任何一句话,他不再接近那个门,他是宫万笙,他一定要出去,揭露这个骗子。

    这是个可悲的故事,洛醇道:“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时间有限,我们怎么出去?”

    “我说的就是真的!”这位……嗯,我们暂且称呼他为宫万笙,他很在意别人相不相信他,因为他自己有时候也会动摇。

    洛醇看着他:“连你自己都有疑虑,怎么让别人相信你?”

    “我说了,出去了,自会证明。”宫万笙微低着头,半边脸掩藏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是一起死在这,还是一起出去,你们自己考虑。”

    玉小霜问:“这里只有一个出口,你说被涂了毒,你自己都出不去,怎么带我们出去?”

    宫万笙苦笑:“这里只有一个涂了毒的出口,四面都是岩石筑成,根本挖不动,我一人自然出不去,可是有你们,倒可以一试。”

    “怎么试?”玉小霜想着,如果想让我们冒着中毒的危险去开门,我可不同意。

    “你们立誓,无论如何都会带我出去,我就……”宫万笙多疑。

    洛醇冷哼打断了他:“我不会为这种事立誓,不说没关系,让你中了毒,你那舍不得你死的兄弟自会来救你,那时门开,我们也就出去了。”

    宫万笙的脸顿时煞白,抖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呵,你大概也是这种打算吧,你以身试毒引诱你兄弟开门,我们帮你制住他,你也可以出去了,至于我们,大概也会被你关在里面,知道你秘密的人,还是都死在这里的好。”洛醇清晰地说出每个字,不带一丝温度。

    玉小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大家能不能单纯一点?

    宫万笙的喉咙像破风箱一样喘息着,挣扎了一刻,他突然冲过来,攥住洛醇的衣袖,状若疯癫:“我、带我出去!我有利用价值!你想要什么?权?名?利?他可以给你的,我给双倍!不,十倍!想知道什么秘密?我通通、通通告诉你,告诉你!”

    洛醇抽出衣袖,嘴角弯成完美的弧度,眼中却没有半点儿笑意:“宫爷真不愧的生意人,我答应你,带你出去,只要你乖一点,否则……”

    “否则?”宫万笙咽了口唾沫。

    “我不会拿我的性命去换别人,想要我的命可以,只要你不嫌命长。”洛醇瞥了宫万笙一眼。

    他立时缩了缩脖子,又郑重其事道:“义士救我性命,我宫万笙断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万望如此。”洛醇眯了眯眼,掩盖其中的阴鸷:“不过……你的兄弟为什么要留着你,按理说,已经利用完了。”

    宫万笙有点犹疑:“……大概是生意上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吧……”

    洛醇没再说话,暗暗思忖着,忽地察觉了什么,见玉小霜看着自己,安抚一笑。

    玉小霜却心生寒意,一路上,洛醇一直都是微笑着,儒雅的笑,清朗的笑,没想到,他也有如此狠绝的一面。

    她怎么忘了,他是时常与人斗狠的小王爷,他是皇室之人,自然是笑里藏刀,刀刀见血。

    玉小霜突然有些担忧,等自己被利用完了,会是怎样的下场?

    与他合作,到底是对是错?

    扮作宫万笙的宫万箫此刻正在浮月楼视察香料制作,忽有暗卫急急从天而降:“爷,书房有铃声。”

    宫万箫有些不耐,却道:“回府。”

    暗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宫爷吩咐了,书房一有铃声,就立即来报于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很多年了,刚开始的时候很频繁,最近很久都没有响起过了,他好奇,但不会去问,他想多活几年。

    铃铛连着门内机关,门内的密室,毒药,机关,都是宫万箫一手布置,他遣散身边的人,关了书房门,开了密室,果然看到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因为中毒而狰狞、灰败。

    “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但你自己找死,就跟我没关系了,你也别着急,等解药吃完了,就结束了。”宫万箫拿出锦盒,里面还有五粒,他拈出一粒,喂给宫万笙,却觉后颈微凉,眼前紧闭的眼刹那睁开,不好,有诈……

    玉小霜和洛醇从顶上落下,一人抓紧宫万笙,一人扯起宫万箫,往外而去。

    “哎,哎,去哪?说好的……”宫万笙叫嚷着。

    洛醇手中的匕首一沉:“别乱嚷嚷,也别乱动,否则这匕首就扎进肉里了。”

    宫万笙捂住嘴,不动了,满眼惊恐得瞪着眼前的人。

    “宫爷放心,我等不会伤你性命,只想问你几句话,问完了,就送你回来。”玉小霜道。

    宫万笙看着眼前这个半脸毁容的女子,有些不解,想问什么,刚刚在密室里怎么不问?当他看到这女子翻出几件斗篷,将自己和同伴,还有宫万箫罩起来时,他突然明白了,他们不仅仅要问自己,还要问宫万箫。

    几人出了书房,宫万笙唤来小厮:“给,给爷,弄辆马车,大点的,爷要出去。”

    “宫爷,这几位……是……”一个人进去,怎么出来了四个?

    “混账!”宫万笙恼怒地给了他一巴掌:“爷的事你也管?快滚!”

    小厮捂着脸应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很快马车停在了宫府正门口,企图叫救命的宫万笙,被匕首吓得咽了回去,乖乖爬上了车,众人都坐稳了,宫万笙被逼叫道:“还愣着干嘛?!快出城!”

    车夫一抖缰绳,双马嘶鸣,急蹄奔驰而去,门口侍候的小厮愣愣地看着远去的马车,飞扬的灰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像爷有段时候没打骂他了……

    呸呸呸,想这个做什么,难道爷不打不骂,自己还浑身不自在不成?

    一路上按照爷的吩咐,车夫停停走走,出了城门,行至偏僻处,车夫狠狠一抖缰绳,马儿受了惊,没命地往前冲去。

    车夫掀起斗笠,露出惊蛰的脸。

    他接到洛醇的信号后,就扮作车夫等候,车上的人早就在停停走走间,偷偷下了车。

    此刻洛醇和玉小霜一前一后回到了客栈,洛醇的房中绑着宫万笙,惊蛰小满的房中绑着宫万箫,分开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