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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惨胜之战

    扎图由几名亲信护着逃了出来,快马在荒漠间飞驰,他回头望着这座城,攻了这么多年,总算被他占领过,此刻却要夹着尾巴逃走,如何甘心?

    只是兵力不足,没有援军,他们损失惨重,不过卫军比他们死伤的更多!还在城中的北漠的勇士们,愿天狼神庇佑你们逃出来。

    长剑还是追了上来,扎图像是背后上了眼睛一般,侧身避开。余光瞥见剑光,他一下子拔出腰间的弯刀,恶狠狠地砍向长剑,火星飞溅,弯刀直直奔向握住长剑的那只手而去。

    大手松开,长剑往前飞去,持剑者几个转身,避过弯刀,再次握住长剑,不慌不忙地与弯刀交锋。

    扎图双腿夹紧马肚子,一柄弯刀舞得密不透风,持剑者仿佛有分身,从四面八方不断袭来,他的随从都倒在血泊中,只剩他一人。

    对方似乎不着急要他的性命,只是随意陪他玩耍,戏弄于他,这让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他,深觉受辱,异常恼怒。

    他突然大吼一声,飞身而起,脚踏马鞍,紧握刀柄,奋力砍向对手。

    对方神情淡漠,急转开来,反握长剑,割向扎图的脖子,扎图举起弯刀挡住攻势,长剑改换了方向再次袭来,变刺为挑,击飞了扎图手里的弯刀,将他逼退数步。

    扎图手中再无兵器,怒吼着上前,持剑者再次运气发力,生生将他脖颈斩断。

    夕阳总算从云中露了脸,橘红色的一圆闪耀着金芒,没了脑袋的身子向前轰然倒地。

    持剑者拎着被切下的头颅,赶至城门前,一个飞身跃起,将其挂在城楼最高处。

    有人喊他,回头,却是惊蛰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小满追过来,看了看血肉模糊的人头,撇了撇嘴,嬉笑着拍惊蛰的肩:“哥们儿,你下手真快!”

    “少主吩咐的,完成了。”只有在杀人时才略显生动的脸,此刻又变得木讷。

    惊蛰目不斜视地走过,小满不甚在意地搓了搓手:“得嘞!我这就回去告诉少主!”

    “少主现在并不在意这个。”面瘫不代表脑瘫。

    小满脸上顿时愁容密布:“我出来前,那位还没有消息呢。”

    “她不会死,少主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惊蛰往城中飞驰,那里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哎——轻功好了不起啊——”惊蛰没了踪迹,只剩小满的声音在城楼上回荡。

    内外夹击,剩下的北漠人意识到不妙已经为时已晚,他们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以轻伤换重伤,重伤换敌亡,死前也要砍杀几个卫国兵。

    虽是敌人,这种惊人的战斗力确实让人敬佩和胆寒。

    战争以全歼北漠人告终,卫国兵的伤亡也极其惨重,几乎是三不余一。

    城中的兵士们上一秒欢呼着,下一刻便痛哭流涕,这是用无数同伴的血肉换来的胜利。

    尸横遍野,鲜血没足,军士元气大伤,百姓家破人亡,战争带走了太多鲜活的生命,胜利,也不过是夺回了一座空城。

    但是胜比败好,败了,丢的可不仅仅是一座城,而将是两国的灾难,生灵涂炭。

    “……结束了,北漠人除了回国报信者,全歼,射箭者是他们的主将,已被惊蛰斩去首级,挂上城楼。”小满汇报完毕。

    顾未然点点头,小满告退,柳大将军喟叹道:“相安无事不好吗?只因高位者的贪欲发动战争,死伤无数又能换来什么呢?”

    侵略者永远都不明白,他们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得多,死去的丢了命,活着的没了心。

    顾未然沉默了一会道:“大将军,这么多年,北漠始终不肯善罢甘休,去病要去其根本,看来只有把贪欲的源头除掉,才有可能相安无事。”

    柳大将军何曾不想,他一下子盯紧了顾未然:“可是要借这次的苦肉计?”

    “信兵已经放回去,北漠很快就会知道您中箭之事,您年事已高,这正中心脏的箭,可熬不了多久,他们,该欢呼了。”顾未然说得喜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目光越过层层营帐,看向北漠的方向,眼中结了一层寒冰。

    “我的死讯何时放出去?”柳大将军并不忌讳,自己说起自己的死讯来,也是坦坦荡荡。

    “放出去的哪能信,自有人会告密的。”顾未然嘴角漾起一抹讥笑。

    柳大将军点点头,是了,这位是来查奸细的,而那些魑魅魍魉,很快就会争相浮出水面了。

    ……

    战争结束了,几位将军马不停蹄地回营,赶到帐中,看到“柳大将军”双目紧闭,奄奄一息的苍老模样,都红了眼,还有忍不住出帐骂娘的。

    亲眼见到受伤全过程的宋将军,急奔出去,七尺的汉子,平日里受再重的伤也不吭一声的人,此刻嚎啕大哭起来。

    柳大将军征战一生,大小伤无数,都挺了过来,没想到驻守边关,日夜风沙洗面,竟惨遭此待遇,怎能不让人痛心疾首?

    卫军大胜归来,本应大肆庆祝,可军营里却是愁云惨淡。

    因为这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战役都要惨烈,因为活着回来的人不多,都身负重伤,因为他们的主心骨生死未卜,危在旦夕。

    两座城池合力,才将北漠人全歼,而他们自己也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昨天还一起开怀畅饮的兄弟,今天倒下了再也爬不起来,曾经的音容笑貌犹如还在眼前,此刻都成了血,化了灰,留在了战场冰冷的地下,再也回不来。

    他们为了有可能发生的战争而集结入伍,但他们也希望战争永远不要到来。

    他们也害怕死亡,没有人不害怕,但若是用他们的牺牲,能救下一名同伴,能护住一城百姓,能阻止侵略者往前一步,他们,定当视死如归!

    只是这次,他们没能救下同伴,没能护住百姓,让侵略者进了城,还让柳大将军惨遭毒手……

    北漠兵大概在集结了,不知何时还会在打过来,柳大将军卧床不起,不知能否苏醒。

    等待着他们的,是生还是死?

    等待着卫国百姓们的,是渡过此劫还是国破家亡?

    他们不知道,也没人知道,他们只能如小兽一般互相舔舐着伤口,等待着,期盼着……

    被霁月改造过后,真正的柳大将军现在真的就是个守门的老兵了,没人能认出他来,他旁观众人的反应,双目酸涩微敛。

    为防止玉小霜被认出来,霁月以抢救为由,将探病的都打发出去。

    宋将军暂代大将军处理军务,知府指挥府衙上下帮助百姓重建家园渡过难关,百忙之中还不忘遣人来问候大将军的伤情。

    将士们都在安安静静的养伤,等待着霁月的宣判,留意着北漠的动静,整个军营都笼罩在死寂诡异的气氛之中。

    柳大将军在营帐门口,看到将士们如此颓然不振,想到那孩子生死未卜,有些烦躁不安提不起精神。

    一旁的顾未然就杵在那,不言不语,如同一座山,他想着如何收拾北漠,想着与玉小霜的点点滴滴,脑袋纷乱。

    柳大将军又忍不住试探地问道:“看你如此着紧,你们必定是相交深厚,你知晓她的身份对不对?”

    顾未然回过神来,他看到柳大将军那布满沟壑的脸,有些不忍,他看尽了无数生死,现在孙女就在身后,至少,让他吃颗定心丸吧。

    顾未然点了点头,低声道:“就是您猜测的那样。”

    柳大将军怔了怔,看了看营帐,又看了看苍天,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啊……

    想到小孙女这些日子就在身旁,几经生死,柳大将军不禁老泪纵横,他低低地呜咽着,似喜似忧。

    半晌,他才抹了泪,哑着嗓音问道:“这、这傻孩子,怎么、怎么也不说一声?”

    顾未然蹙眉道:“营中有奸细,她不能说啊,若被北漠人知晓,必定不顾一切要掳走她,以她来威胁您,那时,家与国,您该怎么选?”

    柳大将军睁大了眼,神情讷讷,若他知晓了孙女在身旁,那种溺爱和关心是掩盖不住的,有心人稍微留意便会察觉,他们必定会对他的孙女下手。

    一面是他守卫的城,守护的国,一面是他的小孙女,他必定不能用孙女的命换一城乃至一国百姓的命,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女被北漠蛮子凌辱,他该如何?他又能如何?

    顾未然看到柳大将军被折磨到有些扭曲的脸,叹声道:“因此,奸细未除,不能告诉您,而现在,您不再是柳大将军,等您再恢复身份之时,奸细必定已经除去。”

    柳大将军点了点头,看着身后的营帐,久久不能平静。

    半晌,柳大将军又问:“你与她,是先前便认识,还是因此次任务而结识?”

    提到玉小霜,顾未然的声音不自觉地温了又温,道:“今年年初……不,应该是去年九月,便算是认识了吧。”

    柳大将军见他神情追忆,也温声道:“说说吧,说说你们的事,让老夫开开眼界。”

    顾未然知道柳大将军是想知道有关玉小霜的事,整理了一下思绪,又凝神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便道:

    “这些事,都涉及到机密,但是告诉您,却是无妨……去年九月,圣上要去围猎,彼时,我还是端小王爷洛醇,潜伏在端王爷身边……”

    “你……你说什么?”柳大将军还没从机密两个字中回过神来,就被一句开头砸得头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