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长夜漫漫

    站在九号站台，迎面而来，车头一束灯光随着车身摆动，灯光所到之处，尘埃浮动，若隐若现，似是巨龙双眼，穿透黑夜，扑面而来。车轮缓缓转动，夹杂着金铁摩擦的声响音，透过车窗，列车员在车厢来回奔走，嘴唇开合间，座位上三两人起身，脚尖指地，双手勾着行李，低着头，手指在座椅下摸索着，过道上站满肩抗麻袋，手拎布包的人，渐渐停稳，几节青绿色车厢映入眼前。明月高挂、红日初生、双星迎绕的旗帜浮在车厢表面，自有海上生明月，星辰引晚霞的意境。铁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黑色制服，头戴岩帽中年男子拿着铁板扣在车门与站台中间，车门前五六个身材各异的男子相互推搡。先下后上，请先排好队，广播响起列车员大声的叫喊，正在此时，一个中年妇女手拿布袋两步来到门前，侧着身，手肘抵在一人腋下，两腿弯曲，脚用力蹬着地面，一头散乱灰黄头发在空中飞舞，扭动身躯在路人身上磨缩，伴随纷乱的脚步，挤过不长的通道，身旁叫嚷声不断。一阵闷响声传来，车门紧闭，一声嘶鸣，火车庞大的身躯匍匐向前，一动一静，叠影重重，四面飘散。张临海背靠在两节车厢中间，斜眼望着窗外缓缓后退的青州字牌，不大的出站口，围栏边，票务员正不紧不慢的检查车票，不时拿出单据记录，旁边站着一人，手拿公文包，三两乘客掏出散碎零钱。火车漫步始离车站，哼唱着不为人知的歌谣，两侧树木成群，接天连夜，眼眸开合间，暗影昭昭，远处城市灯光连绵不绝，在漆黑的夜色中化成一条虚晃的灯带，逐渐离散。车内人声嘈杂，伴随着孩童的哭闹声，两侧座椅前坐着神态各异的乘客，靠近张临海身边四五个人，正在闭幕休憩、中间两排右侧靠窗位置，两对年轻男女正在说这什么，欢声笑语，吃着瓜子，皮随手丢弃在桌面的铁盘中，脚边躺着一地碎皮屑。偶有一人，座位下一只灰白色袜子放在漆黑鞋洞里，翘着二郎腿，手在脚趾间不停的摩挲着，顺着车厢连接处的门洞清晰看见，列车员推着满载袋装食物和饮料的小车，在摆满物品的过道，一点一点向着9号车厢而来，身后跟着一位手拿册子，相同服饰的乘务员。渐渐走到9号车厢前端，前面一位推着小车的乘务员快速的吆喝着：啤酒、饮料、花生米，乘务员收着钞票的功夫，身后一位手拿书册立于身前，徐徐说道：乘客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本次列车列车长，乔木，我手中拿的是，为纪念夏国立国四十六周年，特别收录、编写的纪念册，册子分为四类，我手中拿的是地理图册，上有记录着全国各地山川地貌，其余三本，分别是人文，动植物，风景名胜，大家空闲时间可以翻看一下，看不看的是家乡，买不买的是心情。乘务长随意看了一眼小车，乘务员意会从车子下层拿出两本寸许高的书册，四下望着，张临海的声音从乘务员身后响起：给我一本看看。乘务员看着伸过来的手，犹豫一下将一本书册递了上去，叮嘱到：小心点，不要弄坏了。拿着书册张临海缓缓翻着，周围同样站着的几人围上前来，看着书册上的照片，不停指指点点，艾，这是老家的黄山上的猴子。呦，这不是东北那旮沓的老虎吗，那老虎可猛了，以前林子里多了去了，还咬死过不少人，现在都被宰的差不多了。前面不远处座位上拿着书册的年轻女子传来痴傻的声音，这是我们那儿的雪山，我之前有次去过昆仑山脚下的云落镇，远远看着高高的雪山，雪山好美哦，就是有点冷。没敢过去，有机会再去一趟，嘻嘻。一册五十，四册一九九，说着话的功夫车厢回荡列车长的声音。艾，大叔你就便宜一块钱啊，我很喜欢这本书能不能多便宜点，刚才发出笑声的姑娘撒着娇看着列车长，车厢四周附和声不断。列车长难为情的看着众人，已经不能再便宜了，这些书都是限量版，全国总共就发放1万册，车上也就十几套，晚了就没有了，你们有谁想要，小乔统计一下。好的，列车员回应着，张临海看着刚翻几页的动植物书册，缓缓说到：你好，给我来一套，说着从贴身衬衣口袋中掏出两张印有国旗样式的银灰色百元大钞，递给列车员，此时方才注意眼前女子，笑眼弯弯、唇红齿白。将四本书册放入包中，周边几人零星拿着一本书册静静看着，微眯双眼，张临海靠在墙边浅浅睡去。夜色如墨，火车以时速五十公里的速度向前奔行，车厢内不时响起浅浅的呼噜声。前方到站东京站，请到东京站的旅客准备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车，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东京站是列车到达余州的第四站，东京位于南部三洲交界之处，古来兵家必争之地，东来瀚海难过京，北上京城不过东的衬语。张临海撸起袖子看了眼左手的手表，指针定格在三点的位置，座位上近半数人，缓缓起身，检查自己带着的行李，物品。前方一个巨大的建筑倒映在河流边，十几条铁轨纵横交错，红色的信号灯不停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几排举目张望的人群站在站台边。火车到站，车内人流如洪，纷纷走向车厢大门，脚步渐渐稀疏，三两个乘客看着车票四下张望，寻找着座位。火车依寻着既有的节奏踏上前行的道路，张临海打开厕所大门，冲洗完双手，几步走到自己行李下方，靠窗的座位上，看着窗外深深月色，沉沉的睡了过去，游龙寻边，不知疲倦，火车一路引吭高歌向北而行，直到月光渐隐，朝霞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