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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邵小牛出事

    听说邵家的加工厂出了事,那些抢烟抢糖的人都停止了动作,一脸惊讶地看着大舌头。

    大舌头因为说话有点口吃,但大家不好意思直接叫他结巴,就婉转地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大舌头。

    邵家的人听说加工厂出事了,顿时也惊讶地张大了嘴。

    “出、出什么事?”邵民望也像是受了感染似的,结巴着问。

    大舌头一激动,越发结巴地说,“加工厂的电、电出了事儿!”

    听说只是电出了事,大家心里的悬念就放下了一大半。

    “电出什么事儿?”邵民望紧追着问。

    “电、连了火儿!”大舌头一脸的着急样子,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人有事吗?”邵民望下意识地追问。

    “人有、有事儿!”大舌头结巴着说,“不然,我跑、跑来做什么?”

    “是不是人触电了?”邵民望焦急地询问,大舌头东一句西一句,搞得他昏头转向。

    “不、不是!”大舌头一边摇头一边说,“牛儿的手打了!”

    “电打的?”邵民望看着大舌头追问,站在他面前的大舌头,顿时像是变了形一样。

    “不是不是!”大舌头连忙说,“是机、机器打的!”

    听说是机器打的,邵民望就赶紧往加工厂里跑。

    一家子人,包括一些热心的村民,也跟在邵民望后面,往加工厂里跑。

    跑在最前面的邵民望,一脸的焦急和不安,他差不多都踏不住脚下的那片土地了。

    让榨米机打了手,那可不是一般的险情。

    邵小牛是他面前唯一的儿子,也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帮手!

    李小桃一边跑,一边就先哭了起来。

    邵爱姑自从听说哥哥的手打了,就先掉了眼泪。

    一家人来到加工厂,马香琴正在那里哭鼻子。

    “怎么回事?”邵民望直接问马香琴。

    马香琴就说,“榨米机的电线接触不良,突然停电,他以为机器出了问题,伸手进去检查,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没想到脚下一碰,电又来了,他的手还没有伸出来,就被打了!”

    邵小牛站在那里,痛得直打哆嗦。

    邵民望看看那只右手,却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地下,已经滴下了差不多半碗血。

    有人赶紧跑到对面的乡村诊室,要来了一卷子沙布。

    为了避免更多的流血,他们用沙布轻轻地包扎了那只受伤的手。

    早有村里的好心人,叫来了一辆小货车。

    邵民望赶紧把邵小牛让进副驾驶,然后自己跳上了后车厢。

    李小桃要跟着一起去,但驾驶室只能坐三个,一个司机,一个马香琴,还有邵小牛。

    李小桃就说,“我坐后面,邵民望赶紧拉我上去!”

    邵民望不想让身体不好的妻子跟着去,就说,“这上面没处坐,大风吹人,你就在家等着我们回来!”

    一边说,一边催促司机开车。

    李小桃跟着车子跑了好半天,这才不得已地停止了脚步。

    李小桃就哭了起来,“我的儿!我的好儿!你怎么能出事呢?”

    村民就赶紧安慰李小桃,说不要紧,医院应该可以治好他的手!

    李小桃就感叹着说,“菩萨保护,千万莫要让我儿那只手残了!”

    乡亲们只好又说些不要紧之类的话儿,暂时安慰一下这个一直有病,经不起再三打击的娘。

    李小桃听说现在的医院技术高,儿子不会残废,心里也希望是这个好的结果。只是,想到不久前,这个既有孝心又有受心的儿子,还跟父母打铁儿,让父母都开心的那个父母谁对谁错的细节,李小桃就心如刀绞一般。

    心急如焚的邵民望,把儿子媳妇带进医院后,就直接进了医院抢救室。

    抢救室值班的张医生,让护士轻轻地挑开那沙布,然后让邵小牛把摊在桌面上,一边细细查看,一边询问伤情是怎么造成的。

    心急如焚的邵民望,与同样急切的马香琴,彼此轮番地诉说着伤情的造成。

    张医生再去看那只右手时,那右手虽然还留着皮肉,筋骨却完全被榨米机的郎头片打得七零八落,甚至完全粉碎了。

    张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说,“这只手已经没用了,只有赶紧截枝,避免更大范围的感染!”

    “截枝?”邵民望说,“不行!截枝我儿子会残废的!”

    “不能截枝!”马香琴也求助着医生,“帮忙想个办法,能不截枝就不截枝!”

    “没有办法!”张医生说,“而且,还必须赶快手术!否则会引起细菌感染!”

    “怎么截?”邵民望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截多长?”

    “能不能保留一定的手指?”马香琴跟着要求。

    “手指是保不住了!”张医生说,“最好要截到手腕这里!”

    邵民望和马香琴就只好无奈地点点头,接受这个必须接受的残酷现实。

    “我不截枝!”邵小牛突然大声嚷道,“让我变成残废,还不如让我去死!”

    “我的儿!”邵民望只好劝慰邵小牛,“不就是一只手残废的事吗?再说!”

    “没有什么再说的!”邵小牛继续大声吼道,“手残废了,我就是一个废人,活着就是别人的一个大负担!我还活着做什么?”

    马香琴赶紧说,“牛儿,莫说这些,就算你残废了,我也养活你一辈子!”

    邵民望也跟着说,“莫怕!我养活你!”

    “我不要你们养活!”邵小牛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张医生看着家属,等着家属表态。

    邵民望就说,“张医生,让他进手术台吧!”

    邵小牛还在那里嚷嚷,邵民望就说,“你要有这想法,那我们大家怎么办?你娘怎么办?你娘要是知道你这个情况,还听说你不做手术,她岂不是活活地急死?你不看在我的面上,也不看在你媳妇的面上,也要看在你那有病的娘的份儿上吧?更何况,你媳妇都说要养活你,你还在这里瞎嚷嚷?”

    一席话,把邵小牛说得不知如何是好。

    邵民望接着安慰,“就算是少了一个拳头,也并不等于你就彻底残废了!不说别处,我们村的,不照样有少了一个拳头的人吗?他们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吗?”

    公公的话,提醒了马香琴。

    马香琴就接着安慰,“你最多只是少了一个拳头,人家少了一只手的,甚至两只手都残了的,电视里,还有多少不仅没手,连双腿都没有的人,还不照样活下去?而且,他们其中,还有不少人当了运动员呢!”

    接二连三的安慰,终于彻底平复了邵小牛急躁的内心,也让他的情绪,渐趋稳定。

    为了保证手术的安全,张医生干脆让麻醉师给了邵小牛一个全麻。

    几个小时以后,邵小牛顺利地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并转到了普通病房。

    麻醉过后,慢慢醒过来的邵小牛,下意识地看着自己那只虽然包扎着沙布,却已经少了一个拳头的手,那眼泪就夺汪而出。

    看到儿子如此伤心,邵民望干脆转过脸去,因为他不知道怎样安慰这个可爱的儿子,也知道什么样的安慰,都无法平复儿子的心情。

    倒是马香琴,主动表态对邵小牛说,“老公,你放心!你这辈子都是我的老公!你残废了,更是我的老公!这辈子,我是决不会离开你的!我要照顾你一辈子!”

    “我不要你照顾我一辈子!”邵小牛似是没好气地说,“我也不要你养我一辈子!等我出院后,我们就各走各的路!”

    “邵小牛!”马香琴也似是很生气地说,“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马香琴,是那个无情无义的人吗?你也太让我伤心了!”

    邵小牛见妻子这样伤心,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看似无情却更有情的话,只能以沉默相对。

    马香琴见邵小牛接受了他的压制,就推心置腹地对邵小牛说,“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是看似无情更有情,但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要坚定不移地跟你一辈子!”

    两个掏心掏肺的对话,不只是感动了站在一旁的邵民望,也感动了旁边的那些住院病人。

    那些病人也就跟着劝起邵小牛来。

    正说着,邵民望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