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昨晚一夜，王小安几乎未睡。天刚蒙蒙亮，就得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
就着咸菜，喝了一碗杂粮粥。提起粥桶，下到水牢房给关押的海盗送饭。
海盗东倒西歪的躺在牢房里，这个时辰，醒来的很少。
瘦小的麻子脸海盗，听见声响，醒了。伸了个懒腰，从潮湿的地上爬起来，用袖口先是擦了擦快流到嘴里的黄绿色鼻涕，接着又擦了擦木碗，伸出铁栏外，打着哈欠，等待着放饭。
王小安现在的大脑一片混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给瘦小的麻子脸海盗打饭的时候，长柄木勺一歪，倒在了瘦小的麻子脸海盗的手上。
瘦小的麻子脸海盗被这一烫，彻底的醒了。他用另一只手接过碗，把刚才端碗的手放在嘴前，舔舐着手上的米水。
一边舔舐一边说：“小哥，你咋回事啊，没睡醒啊？”
王小安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你没事吧。”又用长柄木勺舀起一勺米水，这次精准的倒进了瘦小的麻子脸海盗的碗里。
瘦小的麻子脸海盗端着盛满米水的木碗，洒脱的说道：“刀捅老子，老子都不带眨眼的。烫一下，这都不叫事。”他回头看了看牢房内，见众海盗还都在睡觉，没有醒过来的。凑到铁栏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小哥，我又有重大发现。我知道这群海盗，半夜里拜的神是什么神了。
嘿，你别说还挺有意思的。你敢信，一群靠船讨生活的水鬼竟然拜的是门神。还自称门徒呢，真有意思。”
王小安困得靠着铁栏都快睡着了，瘦小的麻子脸海盗刚才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随口应付了两句。把饭桶放在地上，回到了甲板，开始爬上爬下的固定帆布。
昏昏沉沉的干到中午，刚下工，王小安疲惫的坐在甲板上。正打算是去吃饭，还是回去睡一会的时候。一名海沧船上的帮工小四，走到王小安的身边，俯身说道：“富主管，有事找你。”
就这一句话，让王小安心中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他在心中暗道：“富胖子，他找我干嘛？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王小安不敢细想，他战战兢兢、心事重重的来到富大海的门口，半天都鼓不起勇气去敲门。
门，王小安没推，自己打开了。开门的是王束，他站在门内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我还以为，小四没通知到你呢。站在门口干嘛，怎么不进来呢。”
王小安硬着头皮走进富大海的舱房，一进舱房先向富大海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垂首站着一旁。
富大海用毛巾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珠，对王小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王小安走到富大海的身旁，刚站定。富大海伸手抓住了王小安的胳膊，这条胳膊正是绑着单筒袖箭的右臂。此时被富大海抓着，王小安头顶上的汗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富大海抓着王小安的胳膊，轻轻拍打了两下，笑着说：“额…小安啊，你的本事不小嘛。”
王小安看着富大海的笑脸，觉得自己完了。难道不只是本草经，连自己唯一的底牌袖箭也被发现了吗？
“你有祖传的药方，上船的时候怎么不早说啊。要不是你堂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嘞。”
“啊，富大人，我…”王小安觉得自己的脑子跟不上事情发展的速度。药方？王小安抬眼去瞧王束，王束冲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会得太少了，这那点医术，实在是说不出口。”
“唔，我知道，具体情况王束都给我说了。你父母早亡，没传给你多少医术，不过你家有张世代传承的药方吧，你按那上面的给我抓点补药吃就行了。这么说，你应该懂吧，哈哈…”
“啊？…”
王束和王小安出了富大海的舱房，回到各自的舱房换了便服。一同前往药铺，购买药材。
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不语，王束回头撇了一眼一直低头走路的王小安。笑着说：“你不问问，我为什骗富大海，说你通晓房中医术，而且还有一张祖传的秘方？”
“不想。”王小安平静的回应道。
“呵，行，不错我的乖弟弟。这次你挺懂事的，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过一会买药材的时候，可得听我的。”王束眯起了眼，虽面带笑容，但语气冰冷的说道。
“你究竟想干什么，要折磨我，也用不着这种方法吧？”
王束笑出了声“折磨你干什么我的乖弟弟，我想要的可是杀死富大海，这个死胖子呢。”
“为什么？”王小安有些不敢置信。
“为什么，当然是这头秃毛死肥猪，无时无刻都在问我，他的发型乱没乱！不停的用毛巾擦汗，那一条条酸臭的毛巾让我每天去洗！是坨一无是处的臭狗屎，我每天还得变着花样的说好听的让他开心。
让我想把他千刀万剐的事情太多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那位置我看上了。他不死，我还怎么上位。”
王小安震惊的看着王束“所以你骗富大海说我有祖传的补药秘方，可以让他重振雄风，其实，是想让我买毒药毒死他。”
“哈哈，要不说你是我的堂弟呢，还真是机灵，一点就透。”
快到药铺，王束把钱袋子递给王小安。“用我的钱去买吧，我在这等着你，你自己一个人去。你知道我想要买的是什么东西，别给我耍花招。你可别忘了，有什么东西在我手里。”
王小安点了点头，他的内心一片冰凉。他现在理清了思路，完全明白王束的计划是什么了。
王束昨晚从我那里，获得了我的把柄。让我对他言听计从之后，为了最大程度的榨干我的价值。
先是，骗富大海说我掌握补药的祖传秘方，能重振男人的雄风。对于好色成瘾，久经房事，严重肾虚的富大海来说，这是致命的诱惑。
然后，把补药换成毒药，将富大海毒杀。
我虽然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但无法说出口，去救富大海。只要我敢说，王束他就会把我的把柄曝光。
现在，去药铺买毒药的是我。以后查的时候，有了药铺老板的指认，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要是不买，他就会把我的把柄曝光。
最后，我被关进牢狱，就算喊冤叫屈成功，说出事情的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王束还会倒打一耙，说我私藏禁书。
哦，我还忘了，他甚至攀上了张天保的夫人的丫鬟，有小丫鬟在张天保耳边吹吹耳旁风，他说不定真的能当上沧海船的主管！
毒，真毒啊，王束。我虽然对你动了很多次杀心，可是念及旧情从没想过要害了你，都是为了自保。
现在，我却成了你手中的一粒棋子，一个随意可以丢弃的筹码。你既然如此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王小安在药铺买完药，背着一个大布袋，找到在一旁茶摊喝茶的王束，将干瘪的钱袋子扔给了他。
王束接过干瘪的钱袋子，撇了一眼王小安背在身上鼓鼓囊囊的大布袋，张了张嘴，却没说一句话。
回到青州城水师，沧海船上，通道里，王小安和王束一前一后走着。王小安拐了个弯，没有走向不远处富大海的舱房。
王束拉住王小安，咬着牙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你想耍什么花招！”
“堂哥，你真当我傻啊，敢明目张胆的买毒药。”王小安故意只说了半句话。
王束听到他这半句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王小安一看火候到了，这才又开口说道：“我看了那么久的书可不是白看的。”
王束懵了，疑惑的问：“什么，什么意思？”
“我明目张胆的买毒药，事发了，抓我怎么办啊。所以，我买的这些药里，有的是有用的，有的是混淆视听没用的。而且，有用的那几味和我昨日买的药材正好可以起反应，使人中毒。
所以我现在要去我住的杂物舱取药材，你要是还拦着我，那我就不去了。毒不死他，你可别怪我。”王小安装作无奈的说道。
王束狐疑的看着王小安，觉得王小安说的有几分道理，又见王小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脸上这才又露出温和的笑容，声音缓和的说：“真聪明啊。那…那还等什么啊，走吧，我的好弟弟。”
王小安看到王束这幅虚伪的模样，顿感一阵恶寒。
红泥小火炉内炭火升腾，炉上小锅内各种药材在黄酒中翻滚，不时有阵阵药香向外飘荡。
王小安为富大海斟了满满的一杯药酒，毕恭毕敬的放在案桌上。
富大海捏起酒杯，凑在鼻前闻了闻，然后，放到嘴边一饮而尽！瞬间，富大海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站在一旁的王束，看到富大海饮下“毒酒”。脸上不受控制的露出真正的发自肺腑的笑容，两只眼睛向外涌现精光。他的身体前倾，似乎早已迫不及待想把富大海从圆椅上拽出来，取而代之。
王束的手搭在富大海的肩膀上，见富大海还没死。只能强忍下心中的躁动，装作关心的样子，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海哥，您没事吧。”
富大海长舒了一口气，面色潮红，声音也有些颤抖的回应道：“快扶我去大门口，给我备轿、备轿…”
就着咸菜，喝了一碗杂粮粥。提起粥桶，下到水牢房给关押的海盗送饭。
海盗东倒西歪的躺在牢房里，这个时辰，醒来的很少。
瘦小的麻子脸海盗，听见声响，醒了。伸了个懒腰，从潮湿的地上爬起来，用袖口先是擦了擦快流到嘴里的黄绿色鼻涕，接着又擦了擦木碗，伸出铁栏外，打着哈欠，等待着放饭。
王小安现在的大脑一片混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给瘦小的麻子脸海盗打饭的时候，长柄木勺一歪，倒在了瘦小的麻子脸海盗的手上。
瘦小的麻子脸海盗被这一烫，彻底的醒了。他用另一只手接过碗，把刚才端碗的手放在嘴前，舔舐着手上的米水。
一边舔舐一边说：“小哥，你咋回事啊，没睡醒啊？”
王小安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你没事吧。”又用长柄木勺舀起一勺米水，这次精准的倒进了瘦小的麻子脸海盗的碗里。
瘦小的麻子脸海盗端着盛满米水的木碗，洒脱的说道：“刀捅老子，老子都不带眨眼的。烫一下，这都不叫事。”他回头看了看牢房内，见众海盗还都在睡觉，没有醒过来的。凑到铁栏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小哥，我又有重大发现。我知道这群海盗，半夜里拜的神是什么神了。
嘿，你别说还挺有意思的。你敢信，一群靠船讨生活的水鬼竟然拜的是门神。还自称门徒呢，真有意思。”
王小安困得靠着铁栏都快睡着了，瘦小的麻子脸海盗刚才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随口应付了两句。把饭桶放在地上，回到了甲板，开始爬上爬下的固定帆布。
昏昏沉沉的干到中午，刚下工，王小安疲惫的坐在甲板上。正打算是去吃饭，还是回去睡一会的时候。一名海沧船上的帮工小四，走到王小安的身边，俯身说道：“富主管，有事找你。”
就这一句话，让王小安心中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他在心中暗道：“富胖子，他找我干嘛？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王小安不敢细想，他战战兢兢、心事重重的来到富大海的门口，半天都鼓不起勇气去敲门。
门，王小安没推，自己打开了。开门的是王束，他站在门内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我还以为，小四没通知到你呢。站在门口干嘛，怎么不进来呢。”
王小安硬着头皮走进富大海的舱房，一进舱房先向富大海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垂首站着一旁。
富大海用毛巾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珠，对王小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王小安走到富大海的身旁，刚站定。富大海伸手抓住了王小安的胳膊，这条胳膊正是绑着单筒袖箭的右臂。此时被富大海抓着，王小安头顶上的汗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富大海抓着王小安的胳膊，轻轻拍打了两下，笑着说：“额…小安啊，你的本事不小嘛。”
王小安看着富大海的笑脸，觉得自己完了。难道不只是本草经，连自己唯一的底牌袖箭也被发现了吗？
“你有祖传的药方，上船的时候怎么不早说啊。要不是你堂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嘞。”
“啊，富大人，我…”王小安觉得自己的脑子跟不上事情发展的速度。药方？王小安抬眼去瞧王束，王束冲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会得太少了，这那点医术，实在是说不出口。”
“唔，我知道，具体情况王束都给我说了。你父母早亡，没传给你多少医术，不过你家有张世代传承的药方吧，你按那上面的给我抓点补药吃就行了。这么说，你应该懂吧，哈哈…”
“啊？…”
王束和王小安出了富大海的舱房，回到各自的舱房换了便服。一同前往药铺，购买药材。
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不语，王束回头撇了一眼一直低头走路的王小安。笑着说：“你不问问，我为什骗富大海，说你通晓房中医术，而且还有一张祖传的秘方？”
“不想。”王小安平静的回应道。
“呵，行，不错我的乖弟弟。这次你挺懂事的，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过一会买药材的时候，可得听我的。”王束眯起了眼，虽面带笑容，但语气冰冷的说道。
“你究竟想干什么，要折磨我，也用不着这种方法吧？”
王束笑出了声“折磨你干什么我的乖弟弟，我想要的可是杀死富大海，这个死胖子呢。”
“为什么？”王小安有些不敢置信。
“为什么，当然是这头秃毛死肥猪，无时无刻都在问我，他的发型乱没乱！不停的用毛巾擦汗，那一条条酸臭的毛巾让我每天去洗！是坨一无是处的臭狗屎，我每天还得变着花样的说好听的让他开心。
让我想把他千刀万剐的事情太多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那位置我看上了。他不死，我还怎么上位。”
王小安震惊的看着王束“所以你骗富大海说我有祖传的补药秘方，可以让他重振雄风，其实，是想让我买毒药毒死他。”
“哈哈，要不说你是我的堂弟呢，还真是机灵，一点就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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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安点了点头，他的内心一片冰凉。他现在理清了思路，完全明白王束的计划是什么了。
王束昨晚从我那里，获得了我的把柄。让我对他言听计从之后，为了最大程度的榨干我的价值。
先是，骗富大海说我掌握补药的祖传秘方，能重振男人的雄风。对于好色成瘾，久经房事，严重肾虚的富大海来说，这是致命的诱惑。
然后，把补药换成毒药，将富大海毒杀。
我虽然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但无法说出口，去救富大海。只要我敢说，王束他就会把我的把柄曝光。
现在，去药铺买毒药的是我。以后查的时候，有了药铺老板的指认，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要是不买，他就会把我的把柄曝光。
最后，我被关进牢狱，就算喊冤叫屈成功，说出事情的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王束还会倒打一耙，说我私藏禁书。
哦，我还忘了，他甚至攀上了张天保的夫人的丫鬟，有小丫鬟在张天保耳边吹吹耳旁风，他说不定真的能当上沧海船的主管！
毒，真毒啊，王束。我虽然对你动了很多次杀心，可是念及旧情从没想过要害了你，都是为了自保。
现在，我却成了你手中的一粒棋子，一个随意可以丢弃的筹码。你既然如此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王小安在药铺买完药，背着一个大布袋，找到在一旁茶摊喝茶的王束，将干瘪的钱袋子扔给了他。
王束接过干瘪的钱袋子，撇了一眼王小安背在身上鼓鼓囊囊的大布袋，张了张嘴，却没说一句话。
回到青州城水师，沧海船上，通道里，王小安和王束一前一后走着。王小安拐了个弯，没有走向不远处富大海的舱房。
王束拉住王小安，咬着牙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你想耍什么花招！”
“堂哥，你真当我傻啊，敢明目张胆的买毒药。”王小安故意只说了半句话。
王束听到他这半句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王小安一看火候到了，这才又开口说道：“我看了那么久的书可不是白看的。”
王束懵了，疑惑的问：“什么，什么意思？”
“我明目张胆的买毒药，事发了，抓我怎么办啊。所以，我买的这些药里，有的是有用的，有的是混淆视听没用的。而且，有用的那几味和我昨日买的药材正好可以起反应，使人中毒。
所以我现在要去我住的杂物舱取药材，你要是还拦着我，那我就不去了。毒不死他，你可别怪我。”王小安装作无奈的说道。
王束狐疑的看着王小安，觉得王小安说的有几分道理，又见王小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脸上这才又露出温和的笑容，声音缓和的说：“真聪明啊。那…那还等什么啊，走吧，我的好弟弟。”
王小安看到王束这幅虚伪的模样，顿感一阵恶寒。
红泥小火炉内炭火升腾，炉上小锅内各种药材在黄酒中翻滚，不时有阵阵药香向外飘荡。
王小安为富大海斟了满满的一杯药酒，毕恭毕敬的放在案桌上。
富大海捏起酒杯，凑在鼻前闻了闻，然后，放到嘴边一饮而尽！瞬间，富大海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站在一旁的王束，看到富大海饮下“毒酒”。脸上不受控制的露出真正的发自肺腑的笑容，两只眼睛向外涌现精光。他的身体前倾，似乎早已迫不及待想把富大海从圆椅上拽出来，取而代之。
王束的手搭在富大海的肩膀上，见富大海还没死。只能强忍下心中的躁动，装作关心的样子，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海哥，您没事吧。”
富大海长舒了一口气，面色潮红，声音也有些颤抖的回应道：“快扶我去大门口，给我备轿、备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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