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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暑假

    “...”

    “...”

    “...”

    “...禁忌...吗?”

    黑暗中,某人抬起头,眼前那巨大的纪念碑以双螺旋的形式直达云端。“我啊,就算有着所谓的神力,但我终究还是不喜欢神这种东西吧...阿斯克勒庇俄斯啊,三千年前,你从戈尔贡的蛇发中取得了不死的灵药。现在,我要用人类之手再演这种灵药...不知道你会作何感想呢?”某人笑了笑,一把盘绕着蛇的神杖自纪念碑前显现。某人定了一下,随后迈步上前,将这神杖握于手中——握于人类手中。

    “...”

    “你还有什么想要追求的呢?”

    “也许是力量吧。”

    “你的力量还不够吗?”

    “我认为不够的,至少还不足以创造出我所一切。”

    “你所渴望的未必最好。”

    “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最好,只不过——

    吾欲成之事仅为我所知。”

    ...

    ...

    ...

    “唔啊...睡的这一觉怎么这么累...”

    濯星在床上翻了个身。现在是七月中旬,外面的世界,自己可以稍稍放下心来,这半个月濯星又一次爆发了工作狂的性格,从一层到四十层所有能够收集信息搜集奇珍资源的角落她都不放过,生怕漏了什么关键的情报,终于在得知了东瀛政府与哥伦比亚政府在表面上松口了之后自己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长久的劳累令她身体酸痛,现在的她只想放空脑子好好放松一下。于是机会来了——

    七月中旬,SAO里面也十分的炎热,水边的林间小屋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份炎热,然而也仅仅只是一定程度上,中午的时候没有风,河边反倒令空气湿度增加,于是乎空气更加闷热。至于那条河发源于森林,入海口离这里不远,除了交通便利以外还很利于玩水。经过希望神话成员们的一致决定:即日起,公会的成员们将会暂时离开前线,享受着难得的暑假,相应的,濯星的工作需要也全都被按下。也就是说,现在濯星也要和他们一起来享受暑假了。

    作为一处不怎么显眼的居所,到了夏天,成员们的穿着也就比较随意了。优纪与蓝子基本上就是睡衣,有的时候下水玩水会穿泳衣;雪川君则是一件黑色背心与白色短裤;小春上身只是一件内衣,下身则是一条粉色的短包臀;桐人上半身压根就是果着的,下半身也只是一条很随意的短裤;亚丝娜一开始还比较拘谨,那女生们二话不说淋湿了她的衣服逼她换上了轻薄的泳装。至于落清,很朴素,上半身只是一件露脐装,下半身是条两侧开口的五分裤。

    “啊,真是的,亚丝娜!”

    桐人躺在河边书上的吊床上闭上眼睛惬意的晃悠着,“都穿上泳装了,干嘛还要穿着鞋袜啊,难道是怕河边的石子滑坡脚掌吗?”“河边的石子并不锋利呢,就算赤脚踩上去也不会受伤哦!”优纪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冲她泼水的蓝子扯会来。落清则是带着墨镜躺在浮浪板上,任由河流将自己带到入海口里。

    “好啦亚丝娜别矜持啦!”

    一边说着,小春从背后搂倒了亚丝娜,在亚丝娜欲拒还迎的挣扎中原本还有些保守的泳衣被脱得更加彻底,鞋袜也被扔到一边。终于,在女生们七手八脚的打扮后,亚丝娜的打扮变得更加清爽,脚上那双看起来不和时节的鞋袜也被换成了一双绑带凉鞋。“真是的,你们几个...”亚丝娜红着脸。“好啦好啦,去和她们玩就是啦!”桐人也从吊床上跳下来推着亚丝娜。“桐人君...你这家伙...就算是男生,这样裸露也不好吧?”亚丝娜看了一眼衣着并不得体的桐人,再看看和女生们玩的不亦乐乎的雪川君叹了口气。“不过看起来雪川君很受大家的欢迎呢。”桐人羡慕的看了看雪川君。“毕竟人家是可爱的男孩子嘛!”“啊,难道我就不可爱嘛?”桐人故意做了个卖萌的表情。“...嘶...桐人君...”一边的小春看着桐人君,面部表情抽搐了两下,随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大家都过来,听我说哦。”

    “嗯,怎么了?”

    孩子们都凑到了小春身边,“我们来比赛吧,沙滩足球。正好我们有六人,两人一组。”小春讲解着规则,“还记得之前我们内部的比试吗?我们不是把自己的钱押到奖池里面了吗?这一次,我们沿用那个奖池继续加码,赢得队伍有大奖,输的有惩罚哦!”“听起来不错啊,亚丝娜,我们一组吧!”桐人二话不说便拉住了亚丝娜的手。“啊...好!”亚丝娜愣了一下,随后羞涩的点点头。“老姐。”优纪看看蓝子。“嗯,当然啦!”蓝子的手握住了优纪的手。“那雪川君。”小春看着桐人与亚丝娜隐蔽的坏笑了一下。“嗯...好。”雪川君注意到了小春的表情,但也只是一头雾水。

    ...

    ...

    ...

    “哈!”

    从浮浪板上一跃而起,濯星从入海口一下跳到了大海之中,随着浪花起起伏伏。“好身手!”待濯星收回浪板回到沙滩边,沙滩上的一位男人站起来带头鼓掌。“迪亚贝尔先生。”濯星笑了笑。“您也在海边度假了吗?”“嗯,我们中的大部分成员都已经去放假了,公会里现在没什么事情,我也就在这里偷闲片刻了。”迪亚贝尔为濯星调了一杯鸡尾酒。“这沙滩到了晚上会很热闹,无论是不是攻略组的成员都会来这里放松,你看那边。”

    顺着迪亚贝尔手指的方向,濯星看到了在沙滩上玩耍的人们,在这里,人们没了在战场上的喊杀声,取而代之的是安宁与和谐。“哟,是我们的老朋友们呢。”濯星看着沙滩上的人,其中有不少都是攻略组的成员。

    “说来迪亚贝尔先生在现实中是做什么的呢?”

    濯星没有往远走,只是靠在躺椅上看着逐渐坠落的夕阳与升起的明月。“我啊,我只是一家小餐馆的老板罢了。在旅游景区里,就在秋叶原,旺季的时候人多一些,大多数也还都是本国人,以年轻人居多,高达风格的。”迪亚贝尔看看濯星。“濯星女士呢?”“我啊,说医生也可以,不过也许学者更加贴切一些,毕竟我有时候也会参与药物的研发。”濯星拿起手中的果酒。“我是华人,工作地点在南岛,姑且算是个小小的主管吧。

    说真的,我很佩服您,迪亚贝尔先生。”说着,濯星看向迪亚贝尔。“我这个人其实是个内向的家伙,带起这样一支队伍对我来说就是极限了。我也想早一些通关游戏将玩家们解放出去,可奈何我没有与之相衬的领导力。圣龙联合是大公会,成员们的骁勇善战我有看到,维系这样的大公会需要十分的操劳。我啊,我只能做一些科学相关的工作,对于管理人员事实上一塌糊涂的。我只能庆幸聚集在我身边的都是仁义高尚之士,没有他们的同行,凭我自己很难走得长远啊。”“您真是过于谦虚了,濯星女士。”迪亚贝尔连连摆手。“首先,在这个一万人参与的游戏里,非日本玩家本身就是极其稀有的存在。您与我们隔着国籍的屏障,生活方式与价值观什么的本就有差异。您能很快的融入这里——甚至是浸润他人的思想,真本身就十分不容易。其次,您应该是最早提出普通玩家与封测玩家平等观念,并且主动接触他们接受他们的人。如您所说,这是个死亡游戏,我们应该放下成见共渡难关。再者,您的您的公会成员,那些孩子们,不但自身实力强悍,而且总是主动地去帮助有困难的弱小的玩家,您说过您惧怕死亡,所以您也要阻止其他人的死亡。这,是真正的无畏精神。”“啊...”濯星的脸色有些绯红,不只是害羞还是酒精的作用。

    “迪亚贝尔先生在现实中有爱人或者家庭吗?”

    一边欣赏着夕阳与沙滩上的身影,濯星突然问了一句。“啊...目前...还没有...”迪亚内尔咽了口口水,语气有些慌乱,“emmmmm,其实,我很早就像跟您说了,只是碍于没有机会。”迪亚贝尔看看濯星。“额,怎么了?”濯星有些不明所以。“...我这么跟您说吧。无论是容貌,性格还是别的什么,您都十分符合我对完美恋人的心目形象...当然,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您,尤其您还是一位悬壶济世的白衣天使...”迪亚贝尔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弱。

    “啊...这样吗...”

    看着迪亚贝尔的样子,濯星只觉得有些好笑。“嗯,我相信迪亚贝尔先生这么有些的人,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白雪公主的。”“啊...谢谢您...以及冒昧的问一下,您有爱人吗?”迪亚贝尔紧张的跟什么似的,眼神游离四下无措。“嗯,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不过我还是要很遗憾的告诉您——我的爱人是一位西伯利亚籍的莫斯科女孩,抱歉让您白期待一场。”“哦...唔...是吗...”迪亚贝尔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抱歉啦。”濯星笑了笑。“啊...没...没事的...您不需要为了这种事情道歉...”迪亚贝尔连忙尴尬的笑了笑。“...您介意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

    “...”

    “...”

    “这样啊...真的很羡慕你们二位呢。”

    听过濯星的娓娓道来,迪亚贝尔表示十分敬佩。“我相信,您二位一定是真心地爱着对方的吧,那么祝福你们能够永远幸福啊...”迪亚贝尔拼尽全力笑了笑。“嗯,谢谢您,也祝您找到自己的真爱。”濯星看着迪亚贝尔离开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的良心不太好受,以及她总觉得自己幻听到了一句嘀咕:

    “...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是个姛呢...”

    ...

    ...

    ...

    “亚丝娜!”

    相比于其他两队,亚丝娜与桐人的运动能力明显没有那么发达。不知是运气的问题还是被另外两队针对,总之他们的球门是被撞的最惨的,丢的分数也最多。很显然,无论是老宅男桐人还是矜持的大小姐亚丝娜,光着脚在湿软的草地与沙地上奔跑的时候都显得有些笨拙,而这一球由蓝子踢出,桐人拼尽全力去补救,却依旧连人带球摔进了门里。

    “唔...”

    不甘心的看看比分,优纪姐妹领先,小春与雪川君第二,桐人与亚丝娜便垫底了。而更糟的是,由于不善运动,雪川君,桐人与亚丝娜已经没有力气,双脚也有了扭伤的前兆,比赛便不得不在这时候停下来了。

    “结束结束!”

    待到时机成熟,小春果断的宣布了比赛结果。优纪与蓝子自然是笑纳了奖池里面的奖金。小春与雪川君第二,不奖不罚。至于桐人与亚丝娜...小春再一次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惩罚…”

    亚丝娜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跳开始有些加速。“小春,惩罚是什么样的形式啊…”“诶嘿嘿,这个嘛~等大姐回来,我们在女生宿舍里才能进行哦~”小春故意买了个关子,“不过桐人君,我们倒是可以就地实施哦~”

    “唔…你这样看着我我总觉的很慌…”桐人挠挠头,声音有些心虚。“啊,我记得桐人君在下午的时候还在向亚丝娜卖萌说自己很可爱的。”小春的眼珠不怀好意的转了转,“我们也很好奇,你和雪川君究竟谁更可爱一点~”

    “啊?这怎么扯到我身上了?”一边吃着西瓜的雪川君一头雾水。然而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女生们便将雪川君与桐人君就地按住,而在女生们不怀好意的笑容里,二人看到了...女装。“喂...你们该不会是想?!...”桐人与雪川君目瞪口呆的看着女生们。“嗯,我们很想看一看,雪川君与桐人君,究竟谁更可爱一点呢~”

    “...”

    “...”

    “...”

    “你们玩的好晚啊,我...”

    夜里,濯星打着哈欠回到了住所,却看到穿着水手服的雪川君与穿着女仆服的桐人在为大家烤肉,而亚丝娜则喘着粗气满脸通红的坐在一边。“啊...大姐,你回来了...”看到愣在原地的濯星,桐人与雪川君显得有些尴尬。“...斯巴拉西——”濯星一边愣在那里一边擦着鼻血,还偷偷用相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咳咳...不得不说,你们两个扮上还...挺...像回事的...”

    濯星也加入了烤肉的行列,一边给肉翻面一边不时的偷偷瞄着桐人与雪川君。“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还真是自然啊...女装上了之后居然没什么违和感...而且仔细看看,桐人与雪川君都是秀气的年轻人,再加上身段看起来也不是过于健硕,如果不主动挑明的话估计还真的能唬到不知情的人吧。”濯星将肉端到餐桌上。

    “以及亚丝娜,你怎么了吗?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濯星看了看满脸通红,双脚在沙滩上蹭来蹭去的亚丝娜更加疑惑了。“唔...咳咳...没什么...我们...”“我们只是玩了一些小游戏而已!”优纪赶紧站出来解释。“嗯~很可疑哦?你们没有欺负亚丝娜吧?”濯星皱皱眉头,开启了灵魂视,准备看看孩子们有没有撒谎,然而在看了一圈后,濯星也面色潮红鼻血翻涌。“唔...咳咳,总之下次不要过火了啊。”濯星一边尴尬的抿着鼻血,一边假装正经的说了两句。“知道啦!”女生们看着濯星的样子忍俊不禁。

    “话说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不知是谁提出的这个主意,不过看起来孩子们的兴趣依旧很高,濯星便也没有回绝,也跟着加入了进来。六人被编码了六个数字,骰子投到几,谁就要接受挑战,濯星的话,若是所有人都轮过至少一遍,那么濯星就要接受挑战。于是乎,骰子被放在了中间,随着骰子的滚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骰子看,终于第一次,骰子停在了桐人所代表的数字。

    “那...我问了。”

    沉默了片刻,亚丝娜率先开口。“桐人君,你是第一次穿女装吗?”

    “不是哦。”桐人即答。“以前在家的时候,妹妹出门去体育馆训练,父母也不在家,我有试着偷偷穿上妹妹的衣服,发现意外的还挺合身。第一次有些不适应,但后来慢慢就接受了。”桐人想了想。“嘶...你是怎么一脸镇定说出这种羞耻的话的啊!...”亚丝娜脸红心跳难以置信。“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嘛?”桐人反倒挠挠头。“嗯,我很懂。我小的时候姐姐也总是把我往女孩子的方向打扮。”雪川君表示赞成的点点头,随后又看了看濯星。“我个人来说对女装也没什么排斥的。”濯星自顾自的切了一块肉。“那当然,大姐你...”雪川君看了看濯星,最后却也没有说出什么。

    “...”

    “...”

    “...”

    “啊,到我了。”

    雪川君看着表示自己的骰子点数陷入了思索。“雪川君曾经做过的最冒险的事情是什么呢?”小春急忙问道。“最冒险的事情啊...”雪川君思索着。“那时候,应该是刚刚发病的初期,那个时候的我还可以在轮椅上活动的,家里也曾经让我去残疾人学校读书过。别看我这样,我其实还是挺好动的,那个时候我组织了一些小伙伴们,我们偷偷地举办了一个轮椅竞速赛,绕着操场跑。

    那个时候是周末,学校里面没有人,我们就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追逐战...现在想想,我摇轮椅还是挺快的!”雪川君不自觉地笑了笑,“这也太冒险了!”濯星听得目瞪口呆。“...可是还没完,我们不只在操场里疯玩,后来还跑了出去。我们的学校毕竟是给残疾儿童准备的,带有疗养性质,学校周围就是一片很美丽的平原,春夏秋季上面都会开放不同颜色的鲜花,还有一条横贯流淌的小河。我们就一路追逐跑到了那里,结果有人的轮椅居然散架了,他也掉到了河里。我们几个里面我还是于症状轻一些的,于是我赶紧从轮椅上跳下来强忍着内脏的疼痛把他拉出来了,染了一身泥巴...我还记得那天老姐来接我,脸色青的跟什么似的...后来,我听说那家学校因为资金问题关停了,同时期的孩子们大多数也都因病逝世了,我再就没和他们有过什么联系了。”雪川君摇摇头。

    “...”

    沉默,一瞬间,七人都沉默了。“那些孩子们...也许有一日,他们的名字会飘进我的耳朵里吧。愿他们的灵魂能够乘着清风飞向苍天,永不坠落。”濯星抬起头,有些神伤。“各位,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的痛恨战争惧怕死亡吗?”

    “因为大姐是重症科的医生吧。”亚丝娜首先思索道。“仅仅是这样还不够的。”濯星摇摇头。“我们这一代人很幸运,我们所在的国家并没有经历过战争,就算有,我想你们也只在电视上看过。”“战争...我们倒是知道东瀛国曾经对神州,乃至于对整个亚洲都犯下过很严重的罪行,而且现在的东瀛国政府还要重蹈错误的覆辙...”小春的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孩子们,战场是很恐怖的,尤其是亲身体验过的人。”濯星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头看着孩子们的眼睛。“我想,你们也许一生都不会有接触战场的机会,我也衷心的祝愿你们不要有这样的经历——那真的太过于丧心病狂了。”

    “大姐,你...”

    孩子们沉默的看着濯星。“你...上过战场吗?”“嗯,在十八岁那年,也就是五年前。那个时候我高中刚刚毕业,还没开始读大学。我加入了一个国际人道主义的维和部队,开往阿非利卡洲的某个陷入内战的国家。孩子们,无论是东瀛,神州还是哥伦比亚,和平从来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够得到的。我前往战场上的那个时候,正值一年中最热的时间,除了满天横飞的炮弹以外,传染病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那个国家是热带雨林气候,浓密的森林里各种军队明争暗斗,毒虫与病菌四处横行...诸位想想,在现在,我们面对大规模的传染病尚且手足无措,更何况那是五年前那样的一个国家...”濯星摇摇头。“也许你们的认知里,战场上的伤员都是缺胳膊少腿哀嚎着的样子,但我要告诉你们:不止。

    由于缺乏干净的食物与淡水,再加上没有药品供应。就连痢疾都成了高致死性的疾病,你们想象不到那里的人由于严重脱水只能蜷缩在简易的医疗帐篷里,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排遗物的气味重到令人的嗅觉钝化。我们医护工作者别说无菌操作环境,就连自己的生命安全也得不到保证...我不说别人,就说我吧。我记得那个时候,一周之内,我感染了三种烈性传染病,一种是消化道,另外两种由蚊虫传播。”濯星顿了顿,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大姐,你说吧...我们应该知道这些。”孩子们捂着肚子忍住了想要呕吐的冲动点点头。

    “...血液病令我浑身滚烫,体温长时间在四十摄氏度,我不怎么出汗,也没有排尿,肚子疼得仿佛内脏要断裂了一般,脚底像是踩棉花,手指也没什么知觉...我不敢拿手术刀,因为我怕我手抖刺破了伤员的关键血管...不止我,我们当时一个营地里四五位战地医生要照顾一百来号伤员,谁都不好过,只能换着来...你们说伤员会哀嚎,其实不是的,那个情况下他们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他们眼珠浑浊气息微弱,只能以能量耗损最小的姿势蜷缩着以此来保存些许体力...那一周,我亲眼看到了何为地狱...直到后来的国际介入,战火才逐渐平息。阿非利卡洲其他的国家也出动了人道主义救援队伍支援我们药品与人员,我们才挺过了那地狱的一周...那个时候我们开玩笑,打赌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祖国...所幸,我们现在还有联系,但据说其他战区的伤亡依旧极高...就说我们营地吧,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和桐人年纪相仿的男孩...他和大家不一样,他由于营养不良与疾病的折磨,看起来发育的还没有优纪充分...我们给他面包,他没有说话,拿了面包就跑走了,我们也没有细琢磨...后来我们才知道,他还有个濒死的妹妹,很久没有吃饭了。在意识到之后,我匆忙的往她的病床那里去,甚至没有顾及由于自己而腹泻留在遗物中的排遗物...我为她做了体检,发现她的腹中有大量的寄生虫...那个状态放到现在我们都未见的有治愈的方法,别说那个环境了...我很无助,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取一些能够缓解表观症状的药物...后来我们离开了,男孩来送我们,他只会说英语,而且十分蹩脚...但我勉强听懂了那句Thankyou...我...”

    濯星不在说话,没有出声,只是趴在桌子上,眼泪肆意的流淌着。孩子们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在濯星身边,直到濯星的情绪稳定下来,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这种事情很多,每一个营地都有...孩子们,我并不想标榜自己,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们——战争真的很残酷,战争的重量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承受的...我不希望这罪恶的战火烧到新生一代的人身上...我会拼尽包括生命在内的全力去阻止战争的发生!”濯星看着他们。“我们明白!我们也会用尽全力和你一起共同抵抗想要破坏我们安定生活的敌人!”孩子们的回答斩钉截铁。

    “谢谢你们...”濯星轻轻地擦擦眼泪点点头。“好了,夜已经很深了,大家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