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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两人并肩走在昏黄的街道上,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随心惬意,轻松愉悦。

    刘希侧脸看向身边的男孩子,迎风吹过,他的脸色越来越红,她不自觉的笑了出声,贺君兰看她傻笑,问道:“笑什么?”

    刘希说:“笑你醉了,还逞强。”

    贺君兰说:“是有点醉,不过你可真厉害,怎么会这么能喝的?”

    刘希说:“我从小会陪爸爸喝一些,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如何,但总觉得不算差。”

    贺君兰说:“何止不算差,简直太厉害了。”

    刘希听着贺君兰说话语速比刚才慢了一些,说道:“其实你不用送我的,你现在回去也可以早点休息。”

    贺君兰说:“那怎么行,也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喝完酒独自回家。”

    刘希其实也:“嗯,你总是很细心,也考虑的很周全。”

    许是喝了酒,贺君兰的心理防线没有那么坚固,也可能只是想和人说说话,他忽然来了一句:“其实也不是,我这人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接触,多数时候不喜欢别人靠近我。”

    刘希看向身边的贺君兰,她觉得自己是理解贺君兰说的意思的,虽然贺君兰平时看起来对身边人都温暖阳光,和他们一起打闹玩乐,但其实他戒备心强,内心封闭,除非对他很重要的人,否则其他人只能停在距离他的心“一米”范围外,再难靠近。他和时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时与长了一张高冷脸,但他内心柔软、感情细腻,对人坦诚真实,刘希觉得他们俩天天掐也是性格使然,不可避免的。

    刘希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是不喜欢,是害怕别人靠近你吧?”

    贺君兰看着刘希,眼神有些迷离:“为什么这么说?”

    刘希说:“因为害怕别人的离开,所以也不想靠近谁,靠近会产生习惯和依赖,你不想依赖谁,因此也拒绝让人走近你。”

    刘希自小就敏感,对人的判断有她自己的一套认知,并且她的认知往往非常精准。

    贺君兰缓缓的说:“刘小希,你知道吗?被人剖析的感觉并不好。”

    刘希知道,一般习惯坚强的人,抗拒让自己的软弱的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因为这让他们更没有安全感,但刘希在他脸上看不出生气或反感的情绪。

    他们走到人民广场的时候,贺君兰突然停下脚步,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是累了?刘希正准备问怎么回事,就见他皱着眉揉揉脑袋,又叹了口气,看来是头晕。

    刘希看他那个样子,有种迟钝的可爱,她走到他面前,面对他伸出双手,替他揉按太阳穴,缓解他的头晕,因为刘希站着,贺君兰坐着,并且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贺君兰的脸正对着刘希腰的位置,他能清晰的闻到刘希身上淡淡的栀子香,类似奶油味,贺君兰把刘希的手拉下来,牵着她的手腕拉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她再继续按下去,贺君兰觉得自己的头会更晕。

    刘希问:“不是难受吗?或者我去给你买瓶水吧?”说着就要站起来。

    贺君兰把她按回去,说:“不用,这么晚了去哪儿买水,你别动,我不喝,我们说说话吧,等会儿再走。”

    刘希安静的坐回来,她看贺君兰一双长腿往前一伸,双手撑在身后,微微仰头看向天空,她便也抬头望天,月牙高挂,繁星满缀,深蓝夜空里萤光流动,使人满心盈盈,多么美好啊。

    刘希耳边听到贺君兰问她:“刘小希,你是不是一直生活在这里?”

    刘希不解:“嗯?”怎么忽然这么问?

    贺君兰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想刘希回答他的问题,他可能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因为他随后缓缓道:“因为我父母工作的缘故,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们去过很多城市生活,他们平时很忙,没有时间管我,我小学四年级之前经常转学,每次刚熟悉一个环境,我们就要搬到新的城市,然后我就要再去熟悉新的环境,认识新的小朋友,因为每个地方待得时间都不长,所以我也没有真正要好的伙伴,后来我觉得也没有必要主动和同学交往了,因为没有意义,我知道很快我就要去别的地方,那时候的我是很孤独的,后来父母发现我越来越内向,越来越不爱说话,他们意识到我的反常,才停止了不断奔波的生活,我们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可他们依旧很忙,平时在家的时间也不多,我的事情,他们没有精力关注,多数时候还是我自己,小时候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不能多陪陪我呢?现在长大明白了,人活不易,他们的忙碌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我还没有能力替他们分担压力,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刘希可以想到一个小男孩,不断变换的环境,对他成长带来的不稳定感,以及孤独的童年,她问:“那平时,你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吗?”

    贺君兰说:“年纪小的时候,父母会拜托邻居帮忙照顾我,我在好多邻居家蹭过饭,包括时与家,他奶奶做饭很好吃,等年龄大一些了,也会自己照顾自己,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他说着笑了起来,那笑容里的云淡风轻,让刘希有些心疼,他理解父母不易的同时,必然是很希望父母能多陪伴他的,刘希也明白了他为什么防备心强,为什么害怕孤独。

    刘希说:“那以后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联系我和时与,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她想多陪陪他,会让他感觉不那么孤单。

    贺君兰看着刘希的眼睛,这个女孩儿的真诚和好意,让贺君兰心里似有一道暖流划过,但他不习惯煽情:“天天在学校见你俩见的还不够啊?放学还要粘着?不觉得腻吗?”

    刘希刚刚对贺君兰的心疼瞬间烟消云散:“贺君兰,你真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