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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但这些东西都已成为过往,此时的苏门答腊•梅阿道在恢复完自己的状态后又开始埋头苦干他的功课。

    他有时多么希望这些简单的事真的能够帮助到自己,他真的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够聚少成多,让自己在有一天真的能够就突然启发了,不再像现在这般地愚钝。

    苏门答腊•梅阿道继续在他的本子上填充着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的字,看着这些字,他内心中总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满足感。

    “我已经很努力了,难道不是嘛?”他会这样问道自己,之后看着这写满了的作业,他自己给出来的答案也一定会是“是”。

    蔡明维手中的笔再次停了下来,但这次并不是心理疾病在作祟。他只是想看看自己桌上的闹钟,想知道现在已经是几点了,而时间又过去了多久。

    “上午十一点整。”苏门答腊•梅阿道记住了时间。

    “等过了二十分钟后,我就去一家好的面馆好好地点上一碗。”他心里其实已经盘算好了。

    二十多分钟像箭矢一样很快地就从时空中穿透了过去,而在这期间,苏门答腊•梅阿道没有拿起笔去动一个字。他只是靠在椅背上紧紧地闭着眼,等待着自己的心脏跳动上几千次。

    这种疾病能对苏门答腊•梅阿道的心态情绪产生相当大的影响,但当蔡明维去数他心脏跳动的次数时,他却能感觉到自己其实会达到比自己正常的时候更加平静的状态,他能够在这个时候准确地感知出自己的心脏每一次的颤动。

    “一千六百次。”当苏门答腊•梅阿道数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他在那一刻钟睁开了眼。

    而摆在蔡明维面前的那个闹钟的分针也正好指到了“四”这个数字,蔡明维知道这次自己的心脏又是毫无误差地以每分钟八十次的幅动在工作。

    与大多数人都非常不同的是,无论苏门答腊•梅阿道的身体处于什么样的一个状态,他的心脏都会以一个永远不会改变的速度在运作。

    蔡明维还记得自己是在七岁的时候发现这一点的,当时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完了三百米,其实这个距离对于那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真不算短了。

    但当苏门答腊•梅阿道越过终点线突然停下来时,他却感觉不到疲惫这一个词,而即使是现在,蔡明维仍不能通过自己的身体来获得这样的感受。

    他一直都只能看到周围的人在剧烈运动后气喘吁吁,瘫倒在地上甚至口吐白沫的状态后,才会对这个词有那么一些感觉。

    “原来这就是累阿。”蔡明维这样想。

    而为了不让自己的这种能力在这整个社会中暴露出来,苏门答腊•梅阿道在该气喘的时候也会学着周围的人一样大口地吸气又很用力地把它们吐出去。

    他其实总感觉自己在这个动作中有许多和普通人不太像的地方,但到目前为止,他周围的人都还没注意到这一点。所以蔡明维也认为自己没有太大的必要在这个动作上多加练习。

    苏门答腊·梅阿道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实际上,他认为自己很清楚自己该去哪,这与他的人生之路不同。在人生这一路上,他总认为自己是模糊的,无论是对现在、将来又或者是过去。

    他不认为自己的一生会是有所成就的,但还远远不至于到可怜的这一步。因为他有那么一个强大的父亲,他愿意相信在父亲的保护下,他这一生大体还能算得上是幸福。

    “就这样吧。”苏门答腊·梅阿道对自己说道。

    他开始走在那条他已经无比熟悉的那条路上,苏门答腊·梅阿道知道自己只要一直沿着这条路往下走,花上九分一十二秒,他就能到达他想去的目的地。但这一条路,他不说走了上百次,也有至少八九十次,他现在还要让这次数再增加“一”嘛。

    当苏门答腊·梅阿道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认为自己此时已经有了答案。他转变了方向,置身前往离这边最近的地铁站。

    大半个城市都被地铁完全覆盖,苏门答腊·梅阿道知道红蓝地铁只是它们中的一条,却也是非常重要的主干线。

    蔡明维如愿以偿地登上了他最为钟意的红蓝地铁。实际上,尽管苏门答腊·梅阿道在这个城市已经居住了十多年,但这个城市仍存在非常之多的蔡明维从未探索过的区域。

    “而那些地方则是我这次将要去的。”苏门答腊·梅阿道的目的可以说是相当明确。

    红蓝地铁在无数的站点都停靠了一遍,它总是这样地准确,这样地毫无误差。苏门答腊·梅阿道乘坐过这条线路的地铁无数次,他印象中这么多趟地下列车竟然都做到了从不晚点。

    而他自己,苏门答腊·梅阿道也多么希望自己在一生中的选择能像地铁停靠站点这般毫不失误阿。红蓝地铁继续向前运行着,他身旁的旅客也在不断上上下下变换着。

    蔡明维其实很少去注意周围人的面貌,他认为这座城市的大部分人其实长得都要比自己好看不少。他见过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实话实讲要比现在的自己俊气不少,而他母亲的样貌也算得上标准,这也让苏门答腊·梅阿道很疑惑,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副模样是在像谁。

    尽管苏门答腊·梅阿道一生遇到的朋友并不算多,现在他还有一点联系的也就他小时候玩在一起的那几个伙伴。但他却非常享受处在人群堆里的感觉,而且必须得要是陌生人,这会给蔡明维非常沉重的安全感——身处在人群之中,他总会觉得自己是有归途的。

    苏门答腊·梅阿道最终选择在一个中转点下了列车,而在这个站点和蔡明维一同下去的乘客并不算多。苏门答腊·梅阿道下去后也没有选择立刻走出站点,他选择了在那个地方多停留一会儿。

    他从未到过这里,这让他想再多看看这个地方。后下列车的乘客们行走的步伐明显要比蔡明维的快上不少,当然苏门答腊·梅阿道一向是不追求速度的,有时他会觉得其他那些乘地铁的人们真的只是乘客,而自己却是夹杂在他们中间的那位旅客。

    蔡明维走到了一块很大的地铁线路图牌前,他伸出手指用来点数站点数。苏门答腊·梅阿道认为自己在数字这方面可以说是毫不敏感,也许现在让他去做小学的加减乘除题,他觉得自己都有很大的可能会做错。

    为了确保足够的准确性,蔡明维也是很用心地压着板子一个一个站点地数,而且他甚至还去数了俩遍。

    他最终得到的答案是“十二”,这其实是个苏门答腊·梅阿道非常钟意的数字。他认为或许还真是受到自己的潜意识的影响,自己才能够刚好经过这么多个站点就下列车。

    苏门答腊·梅阿道看了看自己触摸过告示板的那根手指,上面已经沾满灰尘。不过他倒是一直都很不怕脏,即使真的有人往他身上泼了一大盆脏水,他想自己也不会过于在意,认为这也只是换一套衣服的事而已,连那个泼水的人是不是故意的都不会去想。不过现实之中还没有人真的尝试过对苏门答腊·梅阿道做出这样的事。

    蔡明维继续向前走,他想看看前面哪个地方会有洗手间好让自己洗洗手。这种地方在每一个站点都肯定是有的,只是有一些会在较为隐蔽的地方。

    他认为自己能够把这样的一件事情也作为趣事来看待,没有什么东西要比在跟迷宫一样有好几层的地铁站中,不依靠指示牌而找到一个隐藏在角落的洗手间更加有意思了。

    蔡明维按照自己的思路向前走着,他认为自己这次还是非常幸运的,又或者说这次探索对他来讲还是挺没难度的。

    他没走几步就找到了一处他想找的地方,而这里和这个城市里的列车站中的洗手间有一个相同之处就是特别地干净。每时每刻都有人负责来清理这里。

    苏门答腊·梅阿道大步地走了进去,他行走的步幅一向很大,给人一种能招引来风的感觉。他在进去之后先是很熟练地照着镜子观详一下自己的脸,他知道自己长得很丑。

    严重的骨性龅牙毁了苏门答腊·梅阿道的骨相,也在他发觉自己的面部畸形后不断影响着他的心态。蔡明维知道这种天生缺陷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只会变得越来越严重,他不是不在乎这件事。

    相反,他认为他跟这世界上大部分的年青人一样都相当在乎自己的外表,他不想这么继续丑下去。他跟他的父亲说过这件事,他父亲知道他的想法后也是把他带到了一家很不错的牙科医院。

    牙科医生把苏门答腊·梅阿道带进了放射室,和很多人不同的是,当蔡明维看见那个放射物质的经典标识时,他竟然会在心中产生了一点亲切感。他自己也不喜欢自己这样想,每当他有这样的感觉后,他都会跟自己强调道有这样的想法是不行的。

    而牙科医生和蔡明维以及他的父亲谈论出来的最后结果却是,这种畸形必须得通过拔牙来治疗,且应该是越快执行越好。

    蔡明维对这样的结果没什么感觉,毕竟他也很希望自己的面部畸形能够得到改变。但他的父亲蔡子维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却是罕见地发起怒来了,他一个人把蔡明维领了出去,对儿子说道:“这医生是想改了你的命。我不同意。”

    蔡明维知道父亲的话对自己来说就是指令,如果他父亲都不同意,那他也没什么必要在这里继续闹下去了。

    但他还是小声地他的父亲说说:“可是我还是想拔牙,我想治病。”

    苏门答腊·梅阿道的父亲很明白自己的原则,他知道自己再怎么样都不会去骂自己的儿子。他转身回去,在房间里对着牙科医生说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讲,什么叫做必须拔牙。这种东西不拔牙你就治不好了吗?”

    “如果是依靠我们这些医生的技术话,恐怕真就是这个样子。”医生对苏门答腊·梅阿道的父亲说道,“但你要知道,有种东西叫术法,那些人可能有他们的诀窍在里面。”

    “那我想问问怎么才能找到你说的那种人?”此时蔡子维的语气已经变得平和起来,他儿子在门外面听着,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又恢复了他的平静和理智。

    “你找不到他们的。据我所知,能用术法治你儿子病的术师的数量在这个世界里不会超过十个。你就算真的找到了,你也大概没有足够的钱来请他们为你办这件事。”

    “我爱我的儿子,我认为我会为他办成这件事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宁愿相信术师都不愿意相信我。”那位牙科医生无奈地表示道,“在这所医院里,我认为我也可以说得上是最好的牙医之一了。我认为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牙医看完您儿子的牙齿后告诉您治疗它不需要拔牙。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那也一定是骗子。”

    “你认为我是在推辞你?”苏门答腊·梅阿道的父亲表示道,“其实真不是这样,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些人能治好我儿子的病,那我愿意去相信他们。”

    蔡子维就这样带着苏门答腊·梅阿道离开了这里,给这个医院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门诊费和拍X光片产生的费用。

    这件事距离现在也有差不多俩年时间,而苏门答腊·梅阿道的父亲在这俩年里真的跟无数的人打听这件事,希望能够找到可以治疗他儿子天生缺陷的术师。但却一直是杳无音讯,他甚至和苏门答腊·梅阿道的老师丁斯克都打听了这件事,而丁斯克给出的答复也是有这样能力的术师是真的不好找。

    事情就这么一直持续下去,苏门答腊·梅阿道也因此养成了一个照镜子的习惯,他其实只想知道这种缺陷会不会变得跟严重。他几乎每天都看,而凭借他的肉眼,他认为自己也无法看出些什么。

    苏门答腊·梅阿道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边洗了手,他认为自己的这一天应该是快活的一天,所以也应该不去想这些会令自己感到难受的东西。

    蔡明维洗完手后就从一尘不染的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他在走出来的时候甩了甩手。苏门答腊·梅阿道认为自己其实并不知道这趟旅途会有多长,但他仍会选择在这次路途中继续前行着。

    苏门答腊·梅阿道乘坐着升降机到达了车站的第一层,他认为到了这样的地方还是有必要观察指示牌。这能帮助他更好地确定自己的方向和路线,尽管上面的那些地点苏门答腊·梅阿道可以说是都不认识。

    他脑中在行走的过程中浮现出了一幅画面,那是一整个巨大的深绿色车厢被一根粗重的车缆悬挂着。那个列车厢里面还坐满了人,还可以沿着车缆往不同的方向前后移动着。

    苏门答腊·梅阿道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样的场景,他不确定这样的交通工具在这个世界里是否是存在着的。

    他选择了一个闸机刷了卡走了出去,他其实也不知道这边的出口究竟通向哪,但蔡明维感觉他的决策应该是对的。

    苏门答腊·梅阿道从未到过这里,他走出了地铁站。站中开着几家店铺,蔡明维选择了一家走过去看了看,他知道自己是有点饿了。

    那是一家面包坊,在那里工作的员工看见蔡明维过来了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原地不动地站在那守护着他的面包。

    “他是怕我过来不付钱来抢他的面包嘛?”

    “还是说他只是打打临时工,这个店铺面包的具体销量跟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管怎么样,苏门答腊·梅阿道其实还是蛮喜欢这样的购物体验的。他不太善长和那些过度热情的员工交流,他认为那真的会让自己感到一些不舒服。

    蔡明维其实是真的打算在这里买上几个面包的,但当他走过去后却还是被价格劝退。他不明白在这地方的人都是做什么工作的,会去买这样不值得的面包。

    “可能这种店有会员之类的东西吧,不过我也不太想了解太多了。”

    苏门答腊·梅阿道在打消完买东西吃的念头后继续往前面走。这个时候整个车站的人都开始变多了起来,一排接一排的人涌过楼梯。他跟这一群人是往相反方向的,他们都在赶向车站,而蔡明维是要前去他们来过的地方。

    “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

    “为什么这么多人到了这个时候都要到这里来?”

    苏门答腊·梅阿道站在原地,他认为自己实在是摸不清楚这一点,因为他现在身上既没有地图也没有表。他又很习惯性地往裤子后口袋一摸,那会是他放智能手机的地方,结果却也是空空荡荡。

    “我没有把那东西带上?”蔡明维有点惊讶地问道自己。

    他开始回想起从出门到这个地方的整段路程,和很多数学学得不好的人一样,苏门答腊·梅阿道的记忆力其实也不是很好。但凭借着模糊的印象,他觉得自己好像一路上真没有拿出那个东西。

    “希望不是掉了又或者是怎么样。”他对自己讲道。

    蔡明维开始变得犹豫起来,看到那样设计复杂的长廊建筑,他大概能猜到这样的设计是为了什么,应该就是缓解进来的人的流入量。

    而在这么个城市什么地方才会有这样多的人,苏门答腊·梅阿道或许已经能猜出一个答案。

    “这样大的一个城市,肯定也会有给外面的人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而那些人这样急匆匆地涌进来是为了什么?”

    苏门答腊·梅阿道继续问道自己,很明显,这个问题他现在是想不明白的。但这当然不意味着他永远都想不明白,就像梅尔希斯对蔡明维说的那句话——很多事情,你终将理解。

    当然梅尔希斯的原话并不是这一句,但其实和他说出来的那一句所表达的意思却是相似的。

    蔡明维仍停留在原地犹豫着,他知道很可能自己去的那个方向是没有太多餐厅让自己来吃上一顿中午饭的。

    “或许他们搭乘地铁就是为了前往更繁华的商圈。”苏门答腊·梅阿道这样认为道。

    蔡明维转过身去,看着那涌动的人群,知道自己真要是现在回去就要和他们那一群人争坐同一趟地铁。

    “我真的要选择再坐回去嘛?”蔡明维问道自己。

    而他最终做出来的决定可能不是这样的,蔡明维还是决定继续向前走,毕竟这些地方他都从来没有来过,就算来这边看看厂房似乎也是能够让苏门答腊·梅阿道接受的。

    苏门答腊·梅阿道一步一步非常稳重地下了楼梯,他往下走的速度可以说是相当地慢。这并不是他故意这样做的,实际上苏门答腊·梅阿道是真的没法做到更快。

    他一向都很奇怪那些几步几步往下跨楼梯甚至不用看楼梯直接下的人,他无法明白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但苏门答腊·梅阿道知道自己如果学他们这样的动作走楼梯的话,那么自己肯定会被台阶拌倒。

    “也许那些人都是经过大量的练习才做到的。”

    他还是选择相信那些人是后天培养出来的能力而不是上天在创造他们的时候就让他们学会了这样走路。有时蔡明维真的觉得上天给自己开的唯一一扇门就是让他生在了他父亲的家里,如果上天把这扇门都关上了,那他觉得自己人生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可能就是去做厂工了。

    蔡明维知道刚才涌向地铁的人群中肯定也有这样身份的人,如果自己细看的话,可能凭借穿着打扮就能够看出来。

    而他知道自己不会去瞧不起这样一群人,这在整个人类社会都是有共识的。那些发展越好的国家对这样的劳工的待遇也会越好,他明白自己只是害怕,害怕苏门答腊·梅阿道有一天会获得和这些人相同的命运。

    “我无法确认这些人的祖辈有多少也曾辉煌阔绰一时,但这也丝毫不能改变他们现在的处境。”

    苏门答腊·梅阿道把目光撇向了一位路过他身边的工人,他注意到那个人脚上穿的鞋和身上穿着的沾满泥土的军装裤。他不知道自己的后代会不会有一天也穿上这样的服装,他希望自己将来是能够有孩子的,毕竟他父亲在有一天终会给他留下一笔不菲的遗产。

    “再严的教育,再好的老师,再明事理的孩子都无法扭转命运的安排。”

    “这个世界或许真就是这样,一切都是计算好的。”苏门答腊·梅阿道这样认为道。

    蔡明维继续沿着长筒型长廊向下走,他看着面前的阶梯变得越来越少,他能知道自己也是马上就要到达这块他从未探索过的区域了。

    正在施工的工地围绕在苏门答腊·梅阿道的一圈,并发出沉重而干脆的金属撞击声。苏门答腊·梅阿道向周边看去,那些施工场所都被蓝色铁板遮得严严实实,在苏门答腊·梅阿道这个位置,只能说他什么也看不见。

    苏门答腊·梅阿道沿着工地旁的小路向前走,他能看见远处有几栋刚建好的公寓。他不清楚这样的房子是修给什么人住的,也许有很多的厂房的经理人又或者是其他的高级领导住在这里面。

    那些楼房的外观是尖塔型的,他能预料到这些房子在将来的三到四年里的价格肯定会有所变化,更有可能是会在增长。整座城市的经济都在向上攀爬,尽管苏门答腊·梅阿道一向不在乎这个世界中发生的事,但他还是能注意到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一俩栋高层建筑正在拔地而起。

    “整个城市都是一副这样的模样。”

    苏门答腊·梅阿道脚底下踩着的路被灰色的石砖铺得严严实实。他不清楚这条路是否每天都会安排人来打扫,但他看着路上的模样,认为应该是有安排的,毕竟整条街道还能称得上干净,即使是在这样巨大的人流压力下。

    他知道按照自己现在的步行速度,其实很快就可以到他面前的那几栋商业公寓楼的附近。

    “那些地方大可能是不会让我进去的。”

    这些在这个城市安家的新主户都是这样,他们比任何人都有安全意识和防卫意识,都相当愿意花大价钱在安装全新的门禁系统和雇佣严谨负责的安保人员上面。

    “他们总是这样小心翼翼。这点还是值得很多人去学习的。”

    蔡明维记得自己在年纪小的时候经常跑到一些老旧小区的楼顶上探险,而与他一同前行的同伴有时则会有蔡斯汀又或者是刘博通二人之中的一位。他们常常会在楼顶上看见一些年幼的小孩在上面做一些游戏,而参加这些游戏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每个参与的人都得赌上什么东西。

    苏门答腊·梅阿道从小就不参加这样的东西,这很显然,他非常不喜欢竞争,而且对赌博这样的事情更加厌倦。但他的俩个同伴倒都是很喜欢看,蔡明维认为自己也只好站在那陪着他们一起。

    苏门答腊·梅阿道回想着过往,他对往事的态度一向非常平淡,但却记得很清楚。他认为如果有人问他自己关于这些的问题时,他应该能够做到非常流利地回答这一切。但大多时候,他是不会主动和其他人谈及这一类事情的。

    蔡明维认为自己很清楚,他知道世人对于其他人的故事大多还是处以一种观众的位置,很少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也正因如此,他不习惯把自己的事透露给其他人,他认为自己或许没有能力让听他故事的人感受到自己表露出来的情感。

    但苏门答腊·梅阿道却很希望自己能够做到,他认为能博得其他人的感动又或者说是同情其实是一件相当伟大的事情。如果一个人真有这样的能力,那他实际上也是走完了撼动整个世界的第一步。

    “在这样一个年纪,有谁不希望自己能成为影响世界的那一个人呢?”

    苏门答腊·梅阿道的双腿仍在不断移动着,他认为如果真的不存在那些外力来干扰自己,比如他能够做到不用躺下去就能休息,不需要安稳地坐到椅子上来进食,他或许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他会走到让双腿都失去知觉,他会

    亲眼看见太阳走向熄灭。蔡明维知道如果自己到达了那样一个状态,也不会存在任何一样能让自己停下来的东西。他也明白一旦到了那样的时候,那么自己的这整具身体也不会再受到意识的控制。

    苏门答腊·梅阿道明白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自己那瘦小的身体也不会再受到意识的控制,他更会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劣质玩具。而在他的身体倒下来的那一刻,也必是他现在所见的全部建筑崩塌的时候。

    而蔡明维却认为这一幕真不该发生,上天在创造他的时候让他降临到了这里。他始终在这里生活着,他在心中知道自己无比地热爱这整座城市。他甚至愿意为这座献出心脏,如果这真的有什么必要的话。

    “我是多么地希望这座城市能够再繁华上无数个年月。”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这让苏门答腊·梅阿道也感到些许疑惑,他弄不明白刚刚地铁口里那么多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地铁站一般有太多个入口了,这个时间点这个口子没有很多人也说明不了什么。”

    那几栋橙黄色的尖塔形建筑出现在蔡明维的面前,苏门答腊·梅阿道也无法想到看上去如此冗长的距离原来是这般不经走,这或许又和人一生所度过的时间无比类似。人无法去想象手上的钟表的秒针转动上几千万次的场景,但当他们亲自体验过这一切后,他们又是什么都明白了。

    苏门答腊·梅阿道停在了物业的门口,那个看守在那儿的门卫注意到了他。门卫穿着一身的黑衣服,脑袋上还顶着一顶不知是模仿哪个国家的设计的军帽。

    他对苏门答腊·梅阿道喊道:“你站在这里是在看什么?”

    苏门答腊·梅阿道对其他人对自己的喊叫已经习以为常,他知道自己长得就是一副弱智的模样,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不这样做那才是不令他感到习惯的。

    蔡明维开始思索自己要不要去搭理这个门卫,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苏门答腊·梅阿道对对自己不尊重的人总是会产生一种怜悯的情感。他在其他人做出蠢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抨击他的罪责,而是会去想是什么样的事情塑造出了那样的人格。

    “我只是途经过这里。”蔡明维最终还是选择较有礼貌地跟那个门卫讲道。

    而那个身着黑服的门卫也没有再跟蔡明维进行另外的多余的谈话,这是在苏门答腊·梅阿道的意料之中的。

    蔡明维只顾着继续赶路,他知道只有这种事情自己做起来才可以说得上是真正的不受到其他人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