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太南了
“先生您好，我们这里是小额贷款公司，请问您最近有资金方面的需求吗？”
“没有！老子对你母亲有需求，把你母亲给老子送来，老子开心了，还能给你几万块！不能就别废话，蛀虫，垃圾！”
嘟嘟嘟……
这已经是林不凡这一上午，第十三次被骂了。
平时一天也就被骂十次左右，今天一上午就被骂这么多次，林不凡今天的运气真的是很差。
其他同事，都已经收获了几个有一定意向的准客户，只要后续跟进一下，就很有可能拿下的那种准客户。
林不凡这，除了被骂，什么都没收获。
他心情很不好，烦闷，郁闷。
放下电话后，他在思索，自己这些年，到底得到了什么？
二十八岁，一事无成，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似乎每天最快乐的时间，就是以“正义之光”的身份，在论坛里肆意挥洒的那几个小时。
看看那些老同学，哪个不比自己混的好？
或许，曾经吃大锅饭的历史年代真的比现在强也说不定。
虽然那时候大家都穷，但人与人之间也没什么太大的差距，也没什么人就比自己强。
哪像现在这样？既想追赶上其他同学的脚步，又不知道该如何追赶，一片迷茫。
这工作没前途，赚的不多，枯燥且乏味，甚至还经常要挨骂受委屈。
可偏偏又离不开这份工作，因为要吃饭，要活着。
人在思考的时候，就是会下意识的联想到很多人，很多事。
林不凡脑海里，闪过一个女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女人。
他的前女友，一个很漂亮的美女，大学期间认识的，也是大学期间成为情侣的。
他没有那些俗套的故事，没有因为穷就被前女友甩掉。
相反，两年前，林不凡的前女友在跟他商量，说他们年龄都不小了，再有五年就三十岁了，该结婚了吧？
那时候，林不凡突然意识到，他根本没为结婚做好准备。
他买不起婚房，他也无法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如果就这样结婚了，他觉得，他这是在耽误这个女人。
于是，林不凡提出分手了。
哪怕她不同意，可林不凡态度坚决。
上学时，林不凡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一定可以闯出一片天。
毕业后他才发现，没有一个好爹，想靠自己奋斗起来，太难。
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
林不凡觉得，这是他能给那个他深爱的女人，最好的结果。
他也时长自责，或许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她。
在一起好几年，最后还分手将她甩了，这不是平白耽误了人家好几年的青春么？
可他真的没办法，他真的买不起婚房，也真的给不了她一个基本的生活保障。
“咚咚咚”，主管在敲林不凡的办公桌，“发什么愣呢？工作时间是让你发呆的么？想发呆的话辞职回家发呆去。”
“你今天打了几个电话了？你看看别人，都已经有可以跟进的准客户了，就你没有。”
“还能不能干？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人！”
“啊，对不起，主管，我刚才在想工作上的事，我在思考是不是我的话术有问题，才导致我业绩这么差的。我这就继续工作……”
尽管林不凡心里已经有了跳槽的念头，他想要借助系统，让自己获取其他能力，让自己赚钱更轻松。
但眼下他还需要活下去，他还需要吃饭，他还需要这个月的工资。
在积累够能量点，换取新技能，找到新的谋生路之前，他还需要这份工作。
又工作了一会，一个穿着整洁，外表干练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主管一见到那个男人就迎了上去，“陈总，来视察啊？”
他是这家公司的老板，陈伟民。
陈伟民摆摆手，直接朝正在打电话挨骂的林不凡走去，敲敲桌子，“收拾东西，回家。”
“啊？”林不凡有点蒙，“陈总？我不太明白。”
“你被辞退了，收拾东西，回家。”
销售部里每个人，都齐刷刷盯着林不凡。
尤其是之前跟他拌嘴的冯楠，那种得意的表情，毫不掩藏。
刚才她就是一边在打电话，一边在和陈伟民发微信。
林不凡跟她争吵几句，她耿耿于怀，在微信里跟陈伟民告状。
这不，陈伟民就来辞退林不凡了。
“陈总，我……我工作上没出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要辞退我呀？”
“没问题么？”陈伟民反问道，“销售部一共七个人，业绩最差的是谁，你心里应该清楚吧？我雇你，是让你来帮我赚钱的，既然你不能帮我赚钱，我有必要花钱雇你工作么？收拾东西，回家。”
最近陈伟民弄电话名单的渠道出了点问题，每天能弄到的名单比之前少了很多。
之前需要七个人，才能打完每天都要打的电话，而现在，五个人足矣。
销售部七人业绩最差的林不凡，自然就是他第一个想要开刀辞退的。
刚好，刚才冯楠跟他告状，让他狠狠收拾林不凡。
冯楠，既是他业绩最好的员工，同时又是他的情人，有这层关系在，他没理由不辞退林不凡。
既能让自己少一个人员开支，同时还能卖个人情给这位最好的员工兼情人，何乐而不为？
“陈总，那我这个月的工资您得给我吧？明天就是发工资的时间了。”
林不凡还惦记着他的工资，马上就要交房租了，他手里的钱还差两百多。
“你还想要工资？”陈伟民直说道，“你是因为表现不好被辞退的，你没有为公司创造价值，公司凭什么给你工资？”
“陈总，你这么做不合法！”林不凡据理力争，“法律有规定，公司辞退员工，要补发三个月的工资。我不要三个月的，你给我这个月的就行。”
“是啊，法律有规定。”陈伟民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直接吐在林不凡脸上，“可你是公司员工么？你跟公司签过入职合同么？”
这个公司的合法性本来就不是很牢固，在用人方面，自然也不会中规中矩。
当时陈伟民面试完林不凡，就让他直接到岗工作了，他们之间只是达成了口头协议，根本没签过任何合同。
“陈伟民！”林不凡生气了，“你这样做不合法，信不信我举报你？信不信我去起诉你？信不信我报警！”
“林不凡啊，你的名字叫不凡，不平凡，可你这脑子怎么这么平凡？”陈伟民笑了，
“那些欠钱不还的人，我是怎么要债的，怎么把他们房子变成我资产的，你应该听说过吧？没点关系网，我敢干这行？你告，我随便你去告！收拾东西，立马给我滚蛋！”
林不凡业绩差，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心太善了。
每一次和客户面谈时，只要他感觉对方条件不是很好，基本上不可能在合同期内还清所有钱时，他就会担心。
他担心一旦客户跟公司贷款了，最后利滚利，利滚利，把自己抵押的房子都赔给公司了怎么办？
这是会让人家破人亡的。
每次遇到这样的客户，他都会下意识的着重介绍贷款的风险，以及违约责任。
其他人，对于这方面都是基本不说，就算说也是一笔带过，只有林不凡，会重点强调这方面。
“陈伟民，你赚这种丧良心的钱，迟早会出问题的，你良心都被狗吃了！”林不凡骂道。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不来工资了，既然如此，干嘛不骂个痛快？
“被狗吃了也好，被猪吞了也罢，无所谓。”陈伟民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现在是什么年代？
是一个饿死好人，撑死坏人的年代。
讲良心的，都在社会最底层呢。你讲良心去吧，你永远当底层人，我还是喜欢昧着良心赚钱。叫保安过来，把他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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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凡回到家，躺在床上，嘴角有些青紫，明显是被人打的。
他目中空洞无神。
明天就要交房租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天时间，他上哪赚这两百多块去？
正巧，手机响了一声，是房东发来的消息：
林不凡，房租明天就到期了，你还租不租？租的话，最好能现在就把房租给我，你是微信转账，还是给我现金？
他没敢回消息，起身在烟灰缸里翻了许久，也没翻到一根能抽的烟屁。
都被他抽的只剩过滤嘴了。
看了看银行卡里的余额，还有三百二十七。微信钱包，还有七块六毛钱。
他拿着手机，想了许久，最后终于咬咬牙，放下面子。
他给吴达发了个短信：
达子，实在不好意思，昨天刚分开，今天老同学就要求你帮帮忙了。
你别误会，我没有想攀你什么就特意跟你接触，只是我现在真的太难了。
听说你现在当部门经理，你们公司还招人么？
发送……
没过一会，吴达回了一条短信：
我八点上班，明天八点来我办公室。
老同学让他去办公室，这很明显就是愿意帮他了，但林不凡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可偏偏，他还得再扎自己一刀，将自己的伤口再撕裂一些才行。
因为，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又发了一条短信：
我能先预支一个月的工资么？我明天要交房租。
没过一会，吴达又回了一条短信：
可以。我马上要出去接机，明天直接来我办公室谈，你就说是来找公关部吴经理的。
老同学很讲究，真的会帮忙。
明明是值得开心的事，但林不凡却趴在床上，抱着脑袋痛哭了起来。
哭了许久，他才打开衣柜，在里面找出那套他已经许久不曾穿过的西装。
“没有！老子对你母亲有需求，把你母亲给老子送来，老子开心了，还能给你几万块！不能就别废话，蛀虫，垃圾！”
嘟嘟嘟……
这已经是林不凡这一上午，第十三次被骂了。
平时一天也就被骂十次左右，今天一上午就被骂这么多次，林不凡今天的运气真的是很差。
其他同事，都已经收获了几个有一定意向的准客户，只要后续跟进一下，就很有可能拿下的那种准客户。
林不凡这，除了被骂，什么都没收获。
他心情很不好，烦闷，郁闷。
放下电话后，他在思索，自己这些年，到底得到了什么？
二十八岁，一事无成，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似乎每天最快乐的时间，就是以“正义之光”的身份，在论坛里肆意挥洒的那几个小时。
看看那些老同学，哪个不比自己混的好？
或许，曾经吃大锅饭的历史年代真的比现在强也说不定。
虽然那时候大家都穷，但人与人之间也没什么太大的差距，也没什么人就比自己强。
哪像现在这样？既想追赶上其他同学的脚步，又不知道该如何追赶，一片迷茫。
这工作没前途，赚的不多，枯燥且乏味，甚至还经常要挨骂受委屈。
可偏偏又离不开这份工作，因为要吃饭，要活着。
人在思考的时候，就是会下意识的联想到很多人，很多事。
林不凡脑海里，闪过一个女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女人。
他的前女友，一个很漂亮的美女，大学期间认识的，也是大学期间成为情侣的。
他没有那些俗套的故事，没有因为穷就被前女友甩掉。
相反，两年前，林不凡的前女友在跟他商量，说他们年龄都不小了，再有五年就三十岁了，该结婚了吧？
那时候，林不凡突然意识到，他根本没为结婚做好准备。
他买不起婚房，他也无法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如果就这样结婚了，他觉得，他这是在耽误这个女人。
于是，林不凡提出分手了。
哪怕她不同意，可林不凡态度坚决。
上学时，林不凡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一定可以闯出一片天。
毕业后他才发现，没有一个好爹，想靠自己奋斗起来，太难。
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
林不凡觉得，这是他能给那个他深爱的女人，最好的结果。
他也时长自责，或许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她。
在一起好几年，最后还分手将她甩了，这不是平白耽误了人家好几年的青春么？
可他真的没办法，他真的买不起婚房，也真的给不了她一个基本的生活保障。
“咚咚咚”，主管在敲林不凡的办公桌，“发什么愣呢？工作时间是让你发呆的么？想发呆的话辞职回家发呆去。”
“你今天打了几个电话了？你看看别人，都已经有可以跟进的准客户了，就你没有。”
“还能不能干？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人！”
“啊，对不起，主管，我刚才在想工作上的事，我在思考是不是我的话术有问题，才导致我业绩这么差的。我这就继续工作……”
尽管林不凡心里已经有了跳槽的念头，他想要借助系统，让自己获取其他能力，让自己赚钱更轻松。
但眼下他还需要活下去，他还需要吃饭，他还需要这个月的工资。
在积累够能量点，换取新技能，找到新的谋生路之前，他还需要这份工作。
又工作了一会，一个穿着整洁，外表干练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主管一见到那个男人就迎了上去，“陈总，来视察啊？”
他是这家公司的老板，陈伟民。
陈伟民摆摆手，直接朝正在打电话挨骂的林不凡走去，敲敲桌子，“收拾东西，回家。”
“啊？”林不凡有点蒙，“陈总？我不太明白。”
“你被辞退了，收拾东西，回家。”
销售部里每个人，都齐刷刷盯着林不凡。
尤其是之前跟他拌嘴的冯楠，那种得意的表情，毫不掩藏。
刚才她就是一边在打电话，一边在和陈伟民发微信。
林不凡跟她争吵几句，她耿耿于怀，在微信里跟陈伟民告状。
这不，陈伟民就来辞退林不凡了。
“陈总，我……我工作上没出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要辞退我呀？”
“没问题么？”陈伟民反问道，“销售部一共七个人，业绩最差的是谁，你心里应该清楚吧？我雇你，是让你来帮我赚钱的，既然你不能帮我赚钱，我有必要花钱雇你工作么？收拾东西，回家。”
最近陈伟民弄电话名单的渠道出了点问题，每天能弄到的名单比之前少了很多。
之前需要七个人，才能打完每天都要打的电话，而现在，五个人足矣。
销售部七人业绩最差的林不凡，自然就是他第一个想要开刀辞退的。
刚好，刚才冯楠跟他告状，让他狠狠收拾林不凡。
冯楠，既是他业绩最好的员工，同时又是他的情人，有这层关系在，他没理由不辞退林不凡。
既能让自己少一个人员开支，同时还能卖个人情给这位最好的员工兼情人，何乐而不为？
“陈总，那我这个月的工资您得给我吧？明天就是发工资的时间了。”
林不凡还惦记着他的工资，马上就要交房租了，他手里的钱还差两百多。
“你还想要工资？”陈伟民直说道，“你是因为表现不好被辞退的，你没有为公司创造价值，公司凭什么给你工资？”
“陈总，你这么做不合法！”林不凡据理力争，“法律有规定，公司辞退员工，要补发三个月的工资。我不要三个月的，你给我这个月的就行。”
“是啊，法律有规定。”陈伟民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直接吐在林不凡脸上，“可你是公司员工么？你跟公司签过入职合同么？”
这个公司的合法性本来就不是很牢固，在用人方面，自然也不会中规中矩。
当时陈伟民面试完林不凡，就让他直接到岗工作了，他们之间只是达成了口头协议，根本没签过任何合同。
“陈伟民！”林不凡生气了，“你这样做不合法，信不信我举报你？信不信我去起诉你？信不信我报警！”
“林不凡啊，你的名字叫不凡，不平凡，可你这脑子怎么这么平凡？”陈伟民笑了，
“那些欠钱不还的人，我是怎么要债的，怎么把他们房子变成我资产的，你应该听说过吧？没点关系网，我敢干这行？你告，我随便你去告！收拾东西，立马给我滚蛋！”
林不凡业绩差，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心太善了。
每一次和客户面谈时，只要他感觉对方条件不是很好，基本上不可能在合同期内还清所有钱时，他就会担心。
他担心一旦客户跟公司贷款了，最后利滚利，利滚利，把自己抵押的房子都赔给公司了怎么办？
这是会让人家破人亡的。
每次遇到这样的客户，他都会下意识的着重介绍贷款的风险，以及违约责任。
其他人，对于这方面都是基本不说，就算说也是一笔带过，只有林不凡，会重点强调这方面。
“陈伟民，你赚这种丧良心的钱，迟早会出问题的，你良心都被狗吃了！”林不凡骂道。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不来工资了，既然如此，干嘛不骂个痛快？
“被狗吃了也好，被猪吞了也罢，无所谓。”陈伟民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现在是什么年代？
是一个饿死好人，撑死坏人的年代。
讲良心的，都在社会最底层呢。你讲良心去吧，你永远当底层人，我还是喜欢昧着良心赚钱。叫保安过来，把他弄出去！”
----
林不凡回到家，躺在床上，嘴角有些青紫，明显是被人打的。
他目中空洞无神。
明天就要交房租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天时间，他上哪赚这两百多块去？
正巧，手机响了一声，是房东发来的消息：
林不凡，房租明天就到期了，你还租不租？租的话，最好能现在就把房租给我，你是微信转账，还是给我现金？
他没敢回消息，起身在烟灰缸里翻了许久，也没翻到一根能抽的烟屁。
都被他抽的只剩过滤嘴了。
看了看银行卡里的余额，还有三百二十七。微信钱包，还有七块六毛钱。
他拿着手机，想了许久，最后终于咬咬牙，放下面子。
他给吴达发了个短信：
达子，实在不好意思，昨天刚分开，今天老同学就要求你帮帮忙了。
你别误会，我没有想攀你什么就特意跟你接触，只是我现在真的太难了。
听说你现在当部门经理，你们公司还招人么？
发送……
没过一会，吴达回了一条短信：
我八点上班，明天八点来我办公室。
老同学让他去办公室，这很明显就是愿意帮他了，但林不凡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可偏偏，他还得再扎自己一刀，将自己的伤口再撕裂一些才行。
因为，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又发了一条短信：
我能先预支一个月的工资么？我明天要交房租。
没过一会，吴达又回了一条短信：
可以。我马上要出去接机，明天直接来我办公室谈，你就说是来找公关部吴经理的。
老同学很讲究，真的会帮忙。
明明是值得开心的事，但林不凡却趴在床上，抱着脑袋痛哭了起来。
哭了许久，他才打开衣柜，在里面找出那套他已经许久不曾穿过的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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