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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故人再相逢

    俯瞰漫长云梯,隐约看到数个身着道袍的外门弟子正在努力攀登。当年轩辕宗仙师为了考验徒弟,设下法咒,若想拜入本宗,首先得徒步攀上这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台阶。

    若已是内门弟子,就可凭借令牌御剑而上,得道大能更是直接一步登天。姬无痕身下的云鹤是灵修真人灵鹤子的坐骑,每当灵鹤子与若水老祖在天水阁下棋时,姬无痕就给云鹤投食,然后乘着它翱翔于蓝天碧水间,这么一来二去,它与他也有了感情。

    这次云鹤那么快就来接他了,想必是暗卫们将他的行踪告诉了若水老祖,且灵鹤子也正好云游归来。若水老祖又名姬老祖,是姬氏一派尚在人界的活神仙,目前正与其他四位轩辕老祖宗坐镇轩辕宗。

    云天结界后别有洞天,一个崭新的世界呈现在眼前,入目皆是城楼宫阙,根本望不见尽头,但姬无痕知道轩辕宗以四神殿为主,每座宫殿被七个岛屿环抱,组成四象城邦,它们拱卫着中心恒动的三垣宫,形成牢不可破的轩辕法阵。

    他其实也不是很了解轩辕宗的构造,这些都是姬老祖告诉他的。姬老祖的辈分已经大到他无法称呼了,与她同辈的人大多身死道消,只有极少数人羽化升仙。姬老祖本可以飞升,但不知为何,她选择了留守轩辕宗。但也正因为有她的存在,轩辕宗千百年来平安无事。

    她对姬无痕格外宠爱,不仅给了很多护身法器,还安排了暗卫保护。姬无痕每次从外面旅游归来,就会第一时间来见她,然后讲述自己的经历。

    姬老祖一般会待在轩辕宗中央的紫微仙宫。紫微仙宫属轩辕宗禁区,是轩辕十二真仙与长老们的静心休养之地,不仅设有禁飞咒,还有大小百层结界,闲杂人等不可进出,除非得到四神宫掌事的公章批准。

    云鹤停在紫微宫前,姬无痕翻出了若水老祖给的通行符,轻轻松松地进入了紫微宫。一入结界,即是入了紫微秘境。天水阁坐落于紫微秘境北部的山巅之上,流云从山麓间倾泻,萦绕亭台楼阁,天水阁居于高地,从此可俯瞰浩渺紫微宫。

    在瞬身移行符的加持下,姬无痕很快就登上了天水阁。“曾曾曾曾......祖母,我回来啦!”他从云鹤背上跳下,咋呼着冲进天水阁的大殿,殿堂中空无一人,只有熏香缭绕。

    他抓着扶手一步并两步向上跳跃,边冲边找寻姬老祖的身影。当他来到顶层,才见姬老祖和灵鹤子正在湖心亭中对弈,他只得先蹲在一旁喂鱼。源源不断的天池水从琉璃盏中流淌,灌入这池清水,漾开涟漪,各色鲤鱼争游吃食。

    过了一会,棋局结束,姬老祖冲他摆摆手,他立刻跑到她身边,先是跟灵鹤子行礼,然后从乾坤璎珞里掏出许多东西来。

    “奶奶,这些是我给你们带的礼物!”他抱着姬老祖的手臂,“我想死您啦,您想我吗?”

    姬老祖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呀,就是嘴甜。”

    “无痕,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拜师修行?”灵鹤子咳了咳,瞥了一眼姬老祖,“老祖,您也别老惯着他。”

    “灵鹤子叔叔,我还没有游遍十二州的秀丽山川,怎么能在最美好的年纪就选择投入漫长无趣的修行之路呢,”他有恃无恐地揽着姬老祖的手臂。“再说了,奶奶她一个人的教导就顶得上所有人。”

    “无痕,老祖固然厉害,但是也不可能全面地教导你,你天资聪颖,正值青春......若早日拜师修行,假以时日,也会有些成就,那时你再游遍山河大地,岂不美哉?”

    姬无痕在内心哼了一声,我天资聪颖,您不会是在打趣我吧。但他还是笑着说,“年少时的快乐只有少年时才可以得到,若我现在失去,那以后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回的。”

    “你还是一样能说会道啊。”

    灵鹤子无奈地笑笑,和姬老祖对了个眼神。

    “好孩子,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旅行并不只是你想得那样美好,你还是个孩子,又行事张扬,若不是有暗卫与法器相护……”姬老祖摸了摸姬无痕的脑袋,“一直待在奶奶身边也不好,你还是先去轩辕宗里认识些同龄人吧,去交朋友,再学点防身技巧吧。”

    姬无痕还想说些什么,但只听姬老祖说,“不去的话,就没有月俸咯。”

    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他不能再推辞了,于是他鼓起腮帮子,皱眉点点头。

    “真是好孩子,那你准备行李吧,后天就去玄武宫找水正玄冥吧。”

    “奶奶,您......算计我!”姬无痕睁大水灵灵的双眼,“根本就没有商量余地嘛,而且我才刚回来......”

    姬老祖眯起眼睛微笑,“好好修炼,奶奶很期待你的变化哦。”

    在姬老祖的威逼利诱下,姬无痕成为了修真人,他热泪盈眶挥别了自己舒适的大卧室,将行李都塞入乾坤璎珞里,随后愤然驾着云鹤飞向了玄武宫。

    玄武宫浮于北天辰海之间,这是一座玄色宫殿,由无数方形石块堆叠而成,宫墙峰峦重叠,宫殿嵌入山层,据说整座岛是由无数只大鼋聚拢形成,大鼋护卫着中心的玄武,在最后的蛮荒时代,它们在滚烫的岩浆中融为一体,变成了这座逶迤起伏的巨岛。

    玄武宫的掌事水正玄冥事先得到了通知,于是他派遣阴阳童子前去恭候,只见云鹤破开云层,降临在玄武宫广场前,姬小公子正坐在它的背上,他环视着殿前广场上的众人,两位灵童走上前行礼。

    童子们恭敬地守在两边,摆出了请的手势。姬无痕告别云鹤,向着玄武宫内走去。

    他是第一次来到玄武宫内,一阵阴凉之风迎面扑来,不时听到水滴的声音。八根通体漆黑的柱子撑起殿堂,柱子上盘旋着栩栩如生的玄武浮雕,鲛人炷置于水阶之间,这是宫中唯一的光源,他抬头隐约望见了形似肋骨的浮雕。

    童子们带他穿过狭长的玄色长廊,在一间厢房前停了下来。姬无痕缓缓走了进去,无数的书页悬浮在空中,好几支笔同时在上面写着什么。

    “姬无痕,若水老祖已告知在下你的情况。”

    低沉的声音从纸张后传来,只见毛笔停止了书写,纸张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位玄衣男子正坐其间,他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绘有姬无痕画像的纸,上面记录着姬无痕的信息。

    “姬无痕,男,虚岁14,五行混合灵根......”

    姬无痕听了连连点头,“您是水正玄冥吧,祖母叫我来见您。”

    一张雕花檀木椅移到姬无痕身后,热茶也自行呈上。玄冥道人放下纸笔,观察着他。

    “既然若水老祖安排你来到玄武宫,那你从今日起便是我宫门徒,待会童子会拿来物品,穿上宫服后你就前往虚日岛,岛上有人接应你。”

    “那日后的吃穿住行全由虚日岛负责?”姬无痕挠挠头,“为什么我会去那,不还有六个岛吗?”

    “在下已安排妥当,岛上会有人为你解惑。”

    姬无痕也不好再打扰下去了,他耸耸肩,秉承着顺其自然的态度,起身行礼告退。门口的阴阳童子端上鸦青道袍,以及一些物品。

    他将玄武令牌系在腰间,长发用紫玉绳束好,身着鸦青道袍,足蹬软革长靴。他本人有些婴儿肥,好在长相清秀,便显得可爱,这身玄武宫服刚好合身,这么打扮起来,也有点小仙人的风姿了。

    阴阳童子领着他来到了虚日岛传送法阵前,他挥手告别,踏入法阵,瞬间就消失了。

    来到了虚日岛上,只见零星几人穿行其间,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大雁南归,一派秋天景象。他正好奇地观望着虚日风光,突然有人说出了他的名字。

    这声音分外耳熟,转头一看竟是冷清云,于是他咧开笑容,向前靠近。

    “清云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没想到我们竟如此有缘,还能在此相会。”

    “跟我走。”

    姬无痕连忙跟上冷清云,贴着他喋喋不休起来。

    “诶,清云兄别那么冷淡嘛,好歹也算旧识了啊,你是玄冥道人安排的人吗?清云兄不是蜀山门门徒吗......为何又成了轩辕本宗弟子了?”

    冷清云皱起剑眉,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只得叹了口气,快速解释起来。

    “江华上师让我来接你,通过蜀山门的内门考验后,轩辕宗就叫我来了。”

    “江华上师是?”姬无痕顿了顿,没想到冷清云会回应他。

    “牛金岛的岛主。”

    “岛主?这个牛逼岛教什么的,不会是练剑的吧?我最讨厌剑修了。”

    冷清云点头,“牛金岛是器修大岛,他是其中的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