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接头
报告的内容是关于边军近年来上报军械损坏的数量统计，字里行间隐隐暗示着边军近年来不断地倒卖军械，积攒钱粮，不知所图为何。
其中列举的几个案例，都说明了被倒卖的军械有相当一部分是在这绥波城附近消失得无影无踪。
报告写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结合纸张上的血迹，姜明猜测写这份秘密报告的同僚已然遭遇不测。
姜明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大人，我初到绥波城，人生地不熟的……”
郭京天打断了姜明的诉苦，自顾自道：“张府管事一口咬定昨日那几辆不属于他们商队的马车，是边军震山营的中军副官朱必能让他们捎带到绥波城里的。”
“于是，我派拓跋锐连夜去震山营中提人，谁知那人早在五日前已被提调到云门镇去了，好啊，真是好得很。”郭京天恼火道。
“大人不必担忧，既然边军想将这批军械运到绥波城中，那这城中就必定有负责中转或者接头之人。而且想要运送这种东西需要的人手不少，有能力组织这种行动的，必然不可能一直隐藏在水面之下……”姜明说到一半，忽见郭大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连忙改口道，“只要大人选派一得力之人，必定能手到擒来。”
郭京天笑了笑：“贤侄不必自谦，这个人选我早已属意由你担任。”
“大人……”姜明还想争辩什么，但却被郭京天打断了。
“不过，既然你不想接这个案子，那我也不勉强了。”还没等姜明谢恩，郭京天又拿起来另一份摆在书桌上的报告，轻飘飘地递了过去，温和地说道，“那贤侄不如就负责这个案子吧，记住，这个案子影响极其恶劣，京城只给了我七天的时间，你务必要……”
姜明眼尖，看到郭京天手上递过来的另一份报告的封面上用血红的朱笔写着大大的“绝密”二字，下面同样有一行朱笔小字写着“关于代号银柳的南朝奸细自昌泰三年至今所泄露的机密汇总”，他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大人，你要我去查那个传闻中的南朝奸细，还只给我七天。”姜明是打死也不敢接过这份东西，这何止是火坑，简直是一个甩不掉的定时炸弹。
“不是传闻中，而是真的有。”郭京天惋惜地将南朝奸细的文件放回抽屉中，摇了摇头。
姜明眼见自己推脱不掉，始终要挨上一份差事，虽说追查军械有些困难，涉及到边军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但总要比追查南朝奸细要强得多，而且更容易出成绩，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军械案。
“好了，你退下吧，记得把这幅字拿走。”郭京天见事情已了，便挥手要姜明退下。
姜明抱着那幅写着“忠君体国”的字识趣地离开，在书记官处登记好了离开的时间，将自己的腰刀挂回腰上，出了天武卫镇所。
一出镇所，姜明沿着来时的记忆拐了几下便回到了大街上。一踏入街上，听闻了叫卖的声音，顿觉回到温暖的人间。抬头看了看天日，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但肚子已有些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姜明摸了摸肚子，决定先找一家馆子填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
一家客栈内。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见到有个穿着黑衣制服的年轻人走进店内，连忙上前殷勤的问道。
来者正是姜明，因为日头还早的缘故，大多数饭馆都还没开张，但也是酒坊茶肆客栈倒是有些早点，于是他随意地挑了一家客栈，想进来吃点东西。
“给我沏一壶三年龙井，一盘麻辣鱼鳞，再去帮我买一盒京城范记的马蹄糕。对了，你们这有没有去年惊蛰时候留下来的卤味，给我来一份。”姜明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恶寒。
小二越听越摸不着头脑，觉得这人莫不是大清早的存心来搅场子的，碍于姜明身上的官刀，也不敢多说，只得诚恳道：“客官……您要的这些东西，小店……都没有。”
谁知原先在柜台后边懒洋洋算账的掌柜听了这话，走出来拨开店小二：“去去去，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谁说我们店里没有？只要客官给够了钱呐，我们这什么都有。”说罢，满脸笑容地朝姜明道，“你说是吧客官？来，咱们里边请。”
姜明“嗯”了一声，跟着掌柜进了帘后。
掌柜顺手将门带上。
待门一关上，姜明抱怨道：“我说你这暗号能不能改改，也忒恶心了。”
“哪里恶心了，我觉得挺好的啊。”掌柜先是一笑，而后收起笑容正色道，“怎么这么快就来联络我们，是有什么消息吗？”
姜明的眼睛透过窗户一边盯着店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嘴里却道：“我们这里是不是有个代号叫银柳的人？”
掌柜闻言一惊，一贯风轻云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神情，道：“你，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没给你说过吧？”
姜明翻了个白眼，道：“我都知道了，自然是他们知道了。”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制服左胸口上的白色狼首。
“他们知道了多少？”
“还在汇总银柳这些年给我朝传递的情报，大概是想反向做个筛选。”姜明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反侦缉好手了，自然知道这种情况是因为天武卫目前只是收到确凿消息，知道自己内部有鬼，但没有确定的目标，只能这么缩小怀疑的范围，做初步的判断。
“我这就通知他蛰伏起来，必要时候我们还需要弄出点动静配合他洗脱嫌疑。”掌柜凝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地对姜明说道，“平戎校尉，你务必要密切关注这件事情，白狼有任何动向都要第一时间汇报。”
嗯？
平戎校尉，是谁？
姜明东瞧西望，这屋里没有别的人，他应该是在跟自己说话吧。
掌柜的看到姜明摆出一幅装模作样的表情，有些不爽地从鼻子里冷哼一下，道：“行了行了，别装了，你小子不是猜到了么。告诉你吧，是江大人亲自提点你担任平戎校尉的，不过目前你的上级还是我。”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姜明道，“喏，这是你的月俸，省着点花，咱们这经费可有限。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流落在外的皇室子弟，升职的速度比我们工部造江船的速度还快。”
姜明一愣，追问道：“真的开始造船了吗？工部这群老王八终于肯动起来了？”
掌柜朝南边一拱手，道：“吾皇圣明，前日已下令由工部侍郎于江边打造战船，囤积粮草，想来离起兵北伐之日不远矣。”
姜明喃喃道：“北伐？”
“是啊，到时候我们这群人就可以功成身退，衣锦还乡了。”掌柜也是一脸恍然。
其中列举的几个案例，都说明了被倒卖的军械有相当一部分是在这绥波城附近消失得无影无踪。
报告写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结合纸张上的血迹，姜明猜测写这份秘密报告的同僚已然遭遇不测。
姜明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大人，我初到绥波城，人生地不熟的……”
郭京天打断了姜明的诉苦，自顾自道：“张府管事一口咬定昨日那几辆不属于他们商队的马车，是边军震山营的中军副官朱必能让他们捎带到绥波城里的。”
“于是，我派拓跋锐连夜去震山营中提人，谁知那人早在五日前已被提调到云门镇去了，好啊，真是好得很。”郭京天恼火道。
“大人不必担忧，既然边军想将这批军械运到绥波城中，那这城中就必定有负责中转或者接头之人。而且想要运送这种东西需要的人手不少，有能力组织这种行动的，必然不可能一直隐藏在水面之下……”姜明说到一半，忽见郭大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连忙改口道，“只要大人选派一得力之人，必定能手到擒来。”
郭京天笑了笑：“贤侄不必自谦，这个人选我早已属意由你担任。”
“大人……”姜明还想争辩什么，但却被郭京天打断了。
“不过，既然你不想接这个案子，那我也不勉强了。”还没等姜明谢恩，郭京天又拿起来另一份摆在书桌上的报告，轻飘飘地递了过去，温和地说道，“那贤侄不如就负责这个案子吧，记住，这个案子影响极其恶劣，京城只给了我七天的时间，你务必要……”
姜明眼尖，看到郭京天手上递过来的另一份报告的封面上用血红的朱笔写着大大的“绝密”二字，下面同样有一行朱笔小字写着“关于代号银柳的南朝奸细自昌泰三年至今所泄露的机密汇总”，他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大人，你要我去查那个传闻中的南朝奸细，还只给我七天。”姜明是打死也不敢接过这份东西，这何止是火坑，简直是一个甩不掉的定时炸弹。
“不是传闻中，而是真的有。”郭京天惋惜地将南朝奸细的文件放回抽屉中，摇了摇头。
姜明眼见自己推脱不掉，始终要挨上一份差事，虽说追查军械有些困难，涉及到边军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但总要比追查南朝奸细要强得多，而且更容易出成绩，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军械案。
“好了，你退下吧，记得把这幅字拿走。”郭京天见事情已了，便挥手要姜明退下。
姜明抱着那幅写着“忠君体国”的字识趣地离开，在书记官处登记好了离开的时间，将自己的腰刀挂回腰上，出了天武卫镇所。
一出镇所，姜明沿着来时的记忆拐了几下便回到了大街上。一踏入街上，听闻了叫卖的声音，顿觉回到温暖的人间。抬头看了看天日，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但肚子已有些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姜明摸了摸肚子，决定先找一家馆子填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
一家客栈内。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见到有个穿着黑衣制服的年轻人走进店内，连忙上前殷勤的问道。
来者正是姜明，因为日头还早的缘故，大多数饭馆都还没开张，但也是酒坊茶肆客栈倒是有些早点，于是他随意地挑了一家客栈，想进来吃点东西。
“给我沏一壶三年龙井，一盘麻辣鱼鳞，再去帮我买一盒京城范记的马蹄糕。对了，你们这有没有去年惊蛰时候留下来的卤味，给我来一份。”姜明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恶寒。
小二越听越摸不着头脑，觉得这人莫不是大清早的存心来搅场子的，碍于姜明身上的官刀，也不敢多说，只得诚恳道：“客官……您要的这些东西，小店……都没有。”
谁知原先在柜台后边懒洋洋算账的掌柜听了这话，走出来拨开店小二：“去去去，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谁说我们店里没有？只要客官给够了钱呐，我们这什么都有。”说罢，满脸笑容地朝姜明道，“你说是吧客官？来，咱们里边请。”
姜明“嗯”了一声，跟着掌柜进了帘后。
掌柜顺手将门带上。
待门一关上，姜明抱怨道：“我说你这暗号能不能改改，也忒恶心了。”
“哪里恶心了，我觉得挺好的啊。”掌柜先是一笑，而后收起笑容正色道，“怎么这么快就来联络我们，是有什么消息吗？”
姜明的眼睛透过窗户一边盯着店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嘴里却道：“我们这里是不是有个代号叫银柳的人？”
掌柜闻言一惊，一贯风轻云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神情，道：“你，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没给你说过吧？”
姜明翻了个白眼，道：“我都知道了，自然是他们知道了。”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制服左胸口上的白色狼首。
“他们知道了多少？”
“还在汇总银柳这些年给我朝传递的情报，大概是想反向做个筛选。”姜明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反侦缉好手了，自然知道这种情况是因为天武卫目前只是收到确凿消息，知道自己内部有鬼，但没有确定的目标，只能这么缩小怀疑的范围，做初步的判断。
“我这就通知他蛰伏起来，必要时候我们还需要弄出点动静配合他洗脱嫌疑。”掌柜凝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地对姜明说道，“平戎校尉，你务必要密切关注这件事情，白狼有任何动向都要第一时间汇报。”
嗯？
平戎校尉，是谁？
姜明东瞧西望，这屋里没有别的人，他应该是在跟自己说话吧。
掌柜的看到姜明摆出一幅装模作样的表情，有些不爽地从鼻子里冷哼一下，道：“行了行了，别装了，你小子不是猜到了么。告诉你吧，是江大人亲自提点你担任平戎校尉的，不过目前你的上级还是我。”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姜明道，“喏，这是你的月俸，省着点花，咱们这经费可有限。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流落在外的皇室子弟，升职的速度比我们工部造江船的速度还快。”
姜明一愣，追问道：“真的开始造船了吗？工部这群老王八终于肯动起来了？”
掌柜朝南边一拱手，道：“吾皇圣明，前日已下令由工部侍郎于江边打造战船，囤积粮草，想来离起兵北伐之日不远矣。”
姜明喃喃道：“北伐？”
“是啊，到时候我们这群人就可以功成身退，衣锦还乡了。”掌柜也是一脸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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