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宿小村
......
三天后，绥波城与扶冥镇之间的官道上。
还不知道自己在同僚眼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天武卫百户的姜明，此时正和乌雄骑着马走在通往扶冥镇的道路上。
扶冥镇乃是北疆六镇之一，与武川镇同在拓跋栩的管辖之下，但又与之有所不同。因为扶冥镇是六镇当中最接近中原的一镇，因此边军的色彩在这里没有那么浓重，也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乌雄才会愿意同来。
若是让他去拓跋栩统治的腹地调查一个边军头子，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或者说给他一万两，他也不敢去。
“此等送死之举，我是宁死不为的！”乌雄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天色已近黄昏。
两人骑在马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说老姜，你为什么会被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啊？”乌雄道，“莫不是调戏了某位名门望族的小姐，得罪了某位爱慕者，因此被排挤到北疆？”
姜明不答反问道：“你是怎么加入天武卫的？”
乌雄哈哈笑了两声，道：“我爹是天武卫，所以我就是天武卫，这也算子承父业了吧哈哈。”
“咱们天武卫好像没这规矩吧？”姜明毫不留情地揭破了他的话。
乌雄见瞒不过，只得叹了口气，道：“我爹是天武卫没错，但是我生下来就没见过他。直到我长大了一些，忽然有个穿着黑衣服的叔叔带了个消息来我家，说我爹死了，死在南边。我娘还不信，非要见到我爹的尸首才肯罢休……”乌雄吐出一口浊气，跳过了这个话题道，“总之，最后我爹被定为为国捐躯，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被破例收入天武卫中。”
姜明心头一震，死在南边的天武卫？
是大魏派到南朝的谍子吗？
姜明低下头，眼睛盯着地上的黄土，好一会儿才道：“那，你也算是忠良之后了吧？”
乌雄一愣，随即“呸”了一下，道：“狗屁的忠良之后，我加入天武卫的那一天，我那老娘在家里哭天喊地，她觉得加入天武卫就得我爹一样白白去死。我才不会那么傻，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江山是鲜卑人的江山，我们干嘛要替他们流血？每天混日子拿点俸禄，要点好处，做点小买卖，不比什么都好？”
姜明心中微动，产生了想要慢慢感化乌雄，让他一同为南朝北伐出力的念头，不过还需对乌雄做更多的接触，不宜贸然提及。
道路两旁有几个背着薪禾的樵夫与姜明二人同向而行。
他们有些畏惧于姜明二人所骑的高头大马和腰间明亮的兵刃，因此他们都自觉离这二人远远地，只走在路的最边缘。
远处的零星村落逐渐升起炊烟，香味随风而来。
乌雄咽了口唾沫道：“我说老姜，这走了一天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歇一晚吧，眼瞅着今日便是再赶也到不了下个县城了。”
姜明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怪你，中午吃个便饭还挑三拣四的，换了几个地方都不满意，折腾了一个时辰。”
“不远处就是我们村子，两位今夜若没有去处，不如到我们家中暂住一宿，明日再启程如何？再往前是乱坟岗，最近那闹了些强人，若是二位半夜过去，恐怕有些危险。”远处的一个樵夫听到了二人的议论，犹豫了好久，才畏畏缩缩地出声道。
姜明与乌雄此次出门身穿便服，只随身带了腰牌以做身份识别，因此倒不怕这伙村民针对他们的身份包藏祸心。
乌雄听这个樵夫的话，心底有些发毛，道：“老姜，不如我们还是先歇息一晚上吧，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姜明思索了一下，也不作推辞，便答应了下来，坐在马上拱手道：“如此，叨唠老哥了。”
那樵夫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说得哪里话，如今这个世道，出门在外谁还没遇到个难处，我看你们都是汉人，我们理应互帮互助才是。”
姜明与乌雄皆是翻身下马，牵着马匹与那几个樵夫并肩而行。
那樵夫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却有与年龄不符的苍老感，身体消瘦，手指关节处多是厚厚的一层老茧，显然生活有些困顿。
几人在路上相互攀谈了不多会，便进了村，樵夫的同伴们纷纷告别，回各自的家去了。
那樵夫就引着二人来到自己家门前，他将身后的背篓往院子前一放，朝里喊道：“婆娘，家里来客人了。”
一个穿着补丁的素裙妇人闻言从屋内往外探了个头，一见到自家院子中果然来了两个陌生人，登时便“哎呀”了一声，惊惶无措地缩了回去。
那樵夫尴尬地朝二人笑了笑，道：“许是有什么事，我进屋看看，你们二人先坐。”说着他指了指身旁一个粗糙的自制小木凳。
姜明抱拳道：“李大哥，你去吧，我跟我兄弟二人在此等候便是了。”
在先前的交谈中，姜明得知这个樵夫姓李，这个村子叫做李家村，李樵夫世世代代都居住于此，哪怕中原易主，蛮族南下也都恪守族规，不曾离开过。
李樵夫进屋后，乌雄用袖子擦了擦凳子上的些许木屑，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姜明则是站着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黄土小院。
不一会，屋内传出争执声。
姜明模糊地听到了一些话语，女主人认为他们家中余粮所剩不多，过冬的储备有些勉强，樵夫不应该不跟她商量便把人往家里带。
而樵夫则认为家中的粮食尚可对付，大不了他少吃几顿，也要让客人吃饱。
姜明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贯好吃懒做的乌雄却撇了撇嘴，道：“瞧这婆娘那小气劲，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姜明回头瞪了一眼，乌雄也自觉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于是讪讪一笑道：“那个，我们马背上还有些干粮，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将就着对付一晚……”
三天后，绥波城与扶冥镇之间的官道上。
还不知道自己在同僚眼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天武卫百户的姜明，此时正和乌雄骑着马走在通往扶冥镇的道路上。
扶冥镇乃是北疆六镇之一，与武川镇同在拓跋栩的管辖之下，但又与之有所不同。因为扶冥镇是六镇当中最接近中原的一镇，因此边军的色彩在这里没有那么浓重，也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乌雄才会愿意同来。
若是让他去拓跋栩统治的腹地调查一个边军头子，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或者说给他一万两，他也不敢去。
“此等送死之举，我是宁死不为的！”乌雄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天色已近黄昏。
两人骑在马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说老姜，你为什么会被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啊？”乌雄道，“莫不是调戏了某位名门望族的小姐，得罪了某位爱慕者，因此被排挤到北疆？”
姜明不答反问道：“你是怎么加入天武卫的？”
乌雄哈哈笑了两声，道：“我爹是天武卫，所以我就是天武卫，这也算子承父业了吧哈哈。”
“咱们天武卫好像没这规矩吧？”姜明毫不留情地揭破了他的话。
乌雄见瞒不过，只得叹了口气，道：“我爹是天武卫没错，但是我生下来就没见过他。直到我长大了一些，忽然有个穿着黑衣服的叔叔带了个消息来我家，说我爹死了，死在南边。我娘还不信，非要见到我爹的尸首才肯罢休……”乌雄吐出一口浊气，跳过了这个话题道，“总之，最后我爹被定为为国捐躯，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被破例收入天武卫中。”
姜明心头一震，死在南边的天武卫？
是大魏派到南朝的谍子吗？
姜明低下头，眼睛盯着地上的黄土，好一会儿才道：“那，你也算是忠良之后了吧？”
乌雄一愣，随即“呸”了一下，道：“狗屁的忠良之后，我加入天武卫的那一天，我那老娘在家里哭天喊地，她觉得加入天武卫就得我爹一样白白去死。我才不会那么傻，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江山是鲜卑人的江山，我们干嘛要替他们流血？每天混日子拿点俸禄，要点好处，做点小买卖，不比什么都好？”
姜明心中微动，产生了想要慢慢感化乌雄，让他一同为南朝北伐出力的念头，不过还需对乌雄做更多的接触，不宜贸然提及。
道路两旁有几个背着薪禾的樵夫与姜明二人同向而行。
他们有些畏惧于姜明二人所骑的高头大马和腰间明亮的兵刃，因此他们都自觉离这二人远远地，只走在路的最边缘。
远处的零星村落逐渐升起炊烟，香味随风而来。
乌雄咽了口唾沫道：“我说老姜，这走了一天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歇一晚吧，眼瞅着今日便是再赶也到不了下个县城了。”
姜明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怪你，中午吃个便饭还挑三拣四的，换了几个地方都不满意，折腾了一个时辰。”
“不远处就是我们村子，两位今夜若没有去处，不如到我们家中暂住一宿，明日再启程如何？再往前是乱坟岗，最近那闹了些强人，若是二位半夜过去，恐怕有些危险。”远处的一个樵夫听到了二人的议论，犹豫了好久，才畏畏缩缩地出声道。
姜明与乌雄此次出门身穿便服，只随身带了腰牌以做身份识别，因此倒不怕这伙村民针对他们的身份包藏祸心。
乌雄听这个樵夫的话，心底有些发毛，道：“老姜，不如我们还是先歇息一晚上吧，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姜明思索了一下，也不作推辞，便答应了下来，坐在马上拱手道：“如此，叨唠老哥了。”
那樵夫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说得哪里话，如今这个世道，出门在外谁还没遇到个难处，我看你们都是汉人，我们理应互帮互助才是。”
姜明与乌雄皆是翻身下马，牵着马匹与那几个樵夫并肩而行。
那樵夫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却有与年龄不符的苍老感，身体消瘦，手指关节处多是厚厚的一层老茧，显然生活有些困顿。
几人在路上相互攀谈了不多会，便进了村，樵夫的同伴们纷纷告别，回各自的家去了。
那樵夫就引着二人来到自己家门前，他将身后的背篓往院子前一放，朝里喊道：“婆娘，家里来客人了。”
一个穿着补丁的素裙妇人闻言从屋内往外探了个头，一见到自家院子中果然来了两个陌生人，登时便“哎呀”了一声，惊惶无措地缩了回去。
那樵夫尴尬地朝二人笑了笑，道：“许是有什么事，我进屋看看，你们二人先坐。”说着他指了指身旁一个粗糙的自制小木凳。
姜明抱拳道：“李大哥，你去吧，我跟我兄弟二人在此等候便是了。”
在先前的交谈中，姜明得知这个樵夫姓李，这个村子叫做李家村，李樵夫世世代代都居住于此，哪怕中原易主，蛮族南下也都恪守族规，不曾离开过。
李樵夫进屋后，乌雄用袖子擦了擦凳子上的些许木屑，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姜明则是站着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黄土小院。
不一会，屋内传出争执声。
姜明模糊地听到了一些话语，女主人认为他们家中余粮所剩不多，过冬的储备有些勉强，樵夫不应该不跟她商量便把人往家里带。
而樵夫则认为家中的粮食尚可对付，大不了他少吃几顿，也要让客人吃饱。
姜明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贯好吃懒做的乌雄却撇了撇嘴，道：“瞧这婆娘那小气劲，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姜明回头瞪了一眼，乌雄也自觉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于是讪讪一笑道：“那个，我们马背上还有些干粮，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将就着对付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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