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贱命
走出帅帐，谢天一拍大腿，感觉自己像是被忽悠了，明明是来找工作求职的，什么条件都还没谈，怎么就被放去出差了呢？而且还是个危险至极的任务！
反悔是不可能的了，回头再去找林大帅谈价未免太过小家子气，谢天只好问准备带自己上城关的满先生。
“满先生，小子有事想请教一下。”
“请讲。”
“这次我烧了蛮人的木材回来，有没可能封我个千夫长？”
“好，我会向大帅禀报。”
满先生回答得极快，谢天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又挑不出毛病，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满先生。
关城里来往的人还是那么多，依旧秩序井然，除了每个人都套着轻甲或皮甲，看不出有临战前的慌乱和喧哗，偶有具装重骑列队而过，也只听得到马蹄声和甲叶碰撞的声音。
谢天知道，如果自己没有烧掉木料完成任务，这些人绝大部分都会死于接下来的攻防战中。
跟着满先生一步步地踏上关门城楼，沿路的军士都恭敬地对两人执械行礼，这些人有老有少，有胖有瘦，各不相干，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眼里都闪着光，都有生存下去的渴望。
加油吧！谢天暗暗给自己打气，既然这个躯体有这样大的能力，就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踏上最后一级阶梯，视线一下开阔，眼下秋阳正艳，已经多日无雨，天干物燥，正是放火的好机会。
寒阳关的城墙本就修得很高，墙垛距地面差不多二十米，城楼虽只有三层，但每层层高都有五六米，谢天现在所处的高度都要接近四十米了。
从高处望去，一片阔地绵延远方，在正前方约一里的位置，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堵死了右边山壁和左面江滩中间唯一的通道。
蛮族！大兵压境！
在谢天的记忆里，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还没有什么概念，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兵临城下的紧迫。
两万蛮族，加上他们的坐骑长角犀，形成了一个无法逾越的屏障。
远远望去，蛮人没有任何阵型，只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他们的目标就是堵住寒阳关。
满先生注目良久，长叹一声：“若我三军齐整，两万蛮骑怎敢堵我关门！”
正唏嘘间，又上来一个背着长剑的青年男子，给两人见礼后，满先生介绍了，这名叫叶远的男子是个三品剑侠，给谢天做个帮手外，也起个向导的作用。
这时底下瓮城里一队队骑兵鱼贯而入，很有秩序地分为两个方阵站定，不一会就把瓮城里的空地填得满满的。
谢天数了数，刚好两千人，这就是那些去充当诱饵的前锋营战骑了。
千总叶风披挂整齐，站在阵前点数，确认人数无误了，挑着甲胄的辅兵们又走进了瓮城。
骑士们在他们的帮助下，穿好了重达五十斤的环形重甲，就连战马也披上了防具。
辅兵们又检查了一遍盔甲的绑带有没有系紧，这才返身到墙边，两人一组，扛着骑枪候在战骑身旁。
这些骑枪长约五米，重八十八斤，和战骑们挂在腰间的链锤一样，都是专门对付蛮族的重武器，寻常人别说使用，就连抬起来都不容易。
战骑们准备就绪之时，门楼下也响起了参见大帅的问候声，林万城到了。
他径直走到城楼中唯一的椅子上坐下，身后站着炎奴，众将领都自觉地站在七步之外。
他叫过谢天和叶远，叮嘱一番后，让护卫给了两套引火用的火折子，让他们到右侧墙角垂索而下。
谢天又跟着叶远，在山体和拒马等物的遮挡下，往前潜行了数百米，直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离蛮骑右翼只有百多米，前方再无障碍物可以藏身，才坐下来等着。
城楼里，林万城闭上了眼睛等待。
城上城下，数万人都鸦雀无声地看着城后的日冕仪。
随着那阴影刻度一点点地移动，报更的兵丁终于大吼一声：“酉时至！”
林万城睁开眼一挥手，扔下一块令牌。
“冲阵！”
传令官一直紧张地看着大帅，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总算是等到了命令，连忙抽出手中的黄色令旗，拼命地摇晃起来。
瓮城中，另一面黄旗随之而动。
前锋营千夫长叶风再看了眼南方的天空，才收起了眼中的不舍，深吸一口气，对候在军前，两个方阵共两千战骑，力竭声嘶地吼道：
“冲阵！！冲阵！！冲……”
前锋营军阵后，两只硕大的蠖牛鼓，被赤着上身的力士敲响。
城墙上的号兵抬起蠖牛角，用力吹响。一个全身素甲的老兵，手持一柄贴满素色流苏的长枪，站上了墙垛，长枪舞动，悠扬地唱道：
持吾兵兮
有其枪
浣吾甲兮
阻其芒
卫吾国兮
守吾乡
......
老兵声音沙哑，歌声中有道不尽的悲壮之意，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消散，所有的兵卒都扬声唱起：
挽吾弓兮
发其矢
扬吾声兮
惊其敌
死吾身兮
不负君
......
十多个兵卒转动绞盘，儿臂粗的铁索拉着吊桥缓缓放下。
寒阳关门，开了！
战骑们一手抓起辅兵抬着的骑枪，有节奏地和骑盾相碰，发出沉闷而又整齐的金属撞击声，应和着鼓点。
这些前锋营的黑甲战骑，是璟国军中的精锐之师，每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入品游骑，但这样作为箭头冲入数以万计的蛮族军阵中，也是绝无生还的可能。
死吾身兮，不负君！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终止，却没有一个人露出害怕犹豫的表情。
“璟国长运！！”
鼓声慢慢加快，排在方阵最前面的千夫长叶风，手中骑枪在空中挥舞一圈，一夹马肚，率先踏出阵中。
“璟国长运！！璟国长运！！”
黑甲战骑们纵声高呼，踏着鼓点纵马前行。
璟国长运！！！
战骑们继续吼着，借着这震天的吼声，来驱散自己心里那一丝恐惧和那些对这个世界的不舍……
这一去，必然无归！
但回头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侧翼那数百名提着双刃斧的甲士，斩的就是怯阵的逃兵。
而逃兵的家眷，也会被脸上烙下印记，卖作奴婢，终生为人不齿。
所以，现在唯一的选择，也只有带着荣耀，光荣战死！
远处的蛮骑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把犀牛赶到一排，长角向外绑上了眼睛，又把手里的巨棒立在了有空隙的地方。
具装重骑冲锋的威力，他们也非常忌惮，不过看到关里仅仅出来了两千骑，蛮人们都豁开大嘴，露出发黑的牙齿，大笑起来。
蠖牛鼓声越来越快急，骑士们盖上了战马的眼罩，马也越奔越快……
在离蛮族前阵还有几百步时，战骑们停住了呼叫，沸腾了真气。
他们把骑枪夹在腋下，一手托着，另一手拿着骑盾护着头脸，整个人都伏在了马背上。
越来越近了，蛮族那狰狞的面貌在慢慢放大，长角犀的角尖上还包着铜皮……
等近得能清楚地看见犀牛鼻孔里喷出的水雾，战骑们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把混合着草香土香的味道记在了心里！
然后，闭上了眼睛……
反悔是不可能的了，回头再去找林大帅谈价未免太过小家子气，谢天只好问准备带自己上城关的满先生。
“满先生，小子有事想请教一下。”
“请讲。”
“这次我烧了蛮人的木材回来，有没可能封我个千夫长？”
“好，我会向大帅禀报。”
满先生回答得极快，谢天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又挑不出毛病，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满先生。
关城里来往的人还是那么多，依旧秩序井然，除了每个人都套着轻甲或皮甲，看不出有临战前的慌乱和喧哗，偶有具装重骑列队而过，也只听得到马蹄声和甲叶碰撞的声音。
谢天知道，如果自己没有烧掉木料完成任务，这些人绝大部分都会死于接下来的攻防战中。
跟着满先生一步步地踏上关门城楼，沿路的军士都恭敬地对两人执械行礼，这些人有老有少，有胖有瘦，各不相干，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眼里都闪着光，都有生存下去的渴望。
加油吧！谢天暗暗给自己打气，既然这个躯体有这样大的能力，就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踏上最后一级阶梯，视线一下开阔，眼下秋阳正艳，已经多日无雨，天干物燥，正是放火的好机会。
寒阳关的城墙本就修得很高，墙垛距地面差不多二十米，城楼虽只有三层，但每层层高都有五六米，谢天现在所处的高度都要接近四十米了。
从高处望去，一片阔地绵延远方，在正前方约一里的位置，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堵死了右边山壁和左面江滩中间唯一的通道。
蛮族！大兵压境！
在谢天的记忆里，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还没有什么概念，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兵临城下的紧迫。
两万蛮族，加上他们的坐骑长角犀，形成了一个无法逾越的屏障。
远远望去，蛮人没有任何阵型，只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他们的目标就是堵住寒阳关。
满先生注目良久，长叹一声：“若我三军齐整，两万蛮骑怎敢堵我关门！”
正唏嘘间，又上来一个背着长剑的青年男子，给两人见礼后，满先生介绍了，这名叫叶远的男子是个三品剑侠，给谢天做个帮手外，也起个向导的作用。
这时底下瓮城里一队队骑兵鱼贯而入，很有秩序地分为两个方阵站定，不一会就把瓮城里的空地填得满满的。
谢天数了数，刚好两千人，这就是那些去充当诱饵的前锋营战骑了。
千总叶风披挂整齐，站在阵前点数，确认人数无误了，挑着甲胄的辅兵们又走进了瓮城。
骑士们在他们的帮助下，穿好了重达五十斤的环形重甲，就连战马也披上了防具。
辅兵们又检查了一遍盔甲的绑带有没有系紧，这才返身到墙边，两人一组，扛着骑枪候在战骑身旁。
这些骑枪长约五米，重八十八斤，和战骑们挂在腰间的链锤一样，都是专门对付蛮族的重武器，寻常人别说使用，就连抬起来都不容易。
战骑们准备就绪之时，门楼下也响起了参见大帅的问候声，林万城到了。
他径直走到城楼中唯一的椅子上坐下，身后站着炎奴，众将领都自觉地站在七步之外。
他叫过谢天和叶远，叮嘱一番后，让护卫给了两套引火用的火折子，让他们到右侧墙角垂索而下。
谢天又跟着叶远，在山体和拒马等物的遮挡下，往前潜行了数百米，直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离蛮骑右翼只有百多米，前方再无障碍物可以藏身，才坐下来等着。
城楼里，林万城闭上了眼睛等待。
城上城下，数万人都鸦雀无声地看着城后的日冕仪。
随着那阴影刻度一点点地移动，报更的兵丁终于大吼一声：“酉时至！”
林万城睁开眼一挥手，扔下一块令牌。
“冲阵！”
传令官一直紧张地看着大帅，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总算是等到了命令，连忙抽出手中的黄色令旗，拼命地摇晃起来。
瓮城中，另一面黄旗随之而动。
前锋营千夫长叶风再看了眼南方的天空，才收起了眼中的不舍，深吸一口气，对候在军前，两个方阵共两千战骑，力竭声嘶地吼道：
“冲阵！！冲阵！！冲……”
前锋营军阵后，两只硕大的蠖牛鼓，被赤着上身的力士敲响。
城墙上的号兵抬起蠖牛角，用力吹响。一个全身素甲的老兵，手持一柄贴满素色流苏的长枪，站上了墙垛，长枪舞动，悠扬地唱道：
持吾兵兮
有其枪
浣吾甲兮
阻其芒
卫吾国兮
守吾乡
......
老兵声音沙哑，歌声中有道不尽的悲壮之意，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消散，所有的兵卒都扬声唱起：
挽吾弓兮
发其矢
扬吾声兮
惊其敌
死吾身兮
不负君
......
十多个兵卒转动绞盘，儿臂粗的铁索拉着吊桥缓缓放下。
寒阳关门，开了！
战骑们一手抓起辅兵抬着的骑枪，有节奏地和骑盾相碰，发出沉闷而又整齐的金属撞击声，应和着鼓点。
这些前锋营的黑甲战骑，是璟国军中的精锐之师，每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入品游骑，但这样作为箭头冲入数以万计的蛮族军阵中，也是绝无生还的可能。
死吾身兮，不负君！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终止，却没有一个人露出害怕犹豫的表情。
“璟国长运！！”
鼓声慢慢加快，排在方阵最前面的千夫长叶风，手中骑枪在空中挥舞一圈，一夹马肚，率先踏出阵中。
“璟国长运！！璟国长运！！”
黑甲战骑们纵声高呼，踏着鼓点纵马前行。
璟国长运！！！
战骑们继续吼着，借着这震天的吼声，来驱散自己心里那一丝恐惧和那些对这个世界的不舍……
这一去，必然无归！
但回头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侧翼那数百名提着双刃斧的甲士，斩的就是怯阵的逃兵。
而逃兵的家眷，也会被脸上烙下印记，卖作奴婢，终生为人不齿。
所以，现在唯一的选择，也只有带着荣耀，光荣战死！
远处的蛮骑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把犀牛赶到一排，长角向外绑上了眼睛，又把手里的巨棒立在了有空隙的地方。
具装重骑冲锋的威力，他们也非常忌惮，不过看到关里仅仅出来了两千骑，蛮人们都豁开大嘴，露出发黑的牙齿，大笑起来。
蠖牛鼓声越来越快急，骑士们盖上了战马的眼罩，马也越奔越快……
在离蛮族前阵还有几百步时，战骑们停住了呼叫，沸腾了真气。
他们把骑枪夹在腋下，一手托着，另一手拿着骑盾护着头脸，整个人都伏在了马背上。
越来越近了，蛮族那狰狞的面貌在慢慢放大，长角犀的角尖上还包着铜皮……
等近得能清楚地看见犀牛鼻孔里喷出的水雾，战骑们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把混合着草香土香的味道记在了心里！
然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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