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深夜的交谈
避开森林与山谷，遵循着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公理，七人小队沿着战堡行驶的痕迹往前往北方。
斯托特走在最前方，与他同行的女孩走在最后方。路希维德有想过刻意放慢脚步走到最后的，但一想有人愿意殿后再好不过，于是快步上前，走到了斯托特与盖留斯四人的中间。
他始终保持着随意可以发动能力的状态，让斯托特如芒在背。在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斯托特终于忍不住回头道：“路希维德，你在做什么？”
“保持戒备。”路希维德答道。
他们这只队伍首尾拉得较长，保持着十五米左右的距离。周围很安静，没有出现怪物的踪迹。
“保留体力相当重要。附近的怪物应该被潮群带走了，现在这个时间，不用那么紧张。”
路希维德于是撤掉了自己的施法状态，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确很是安静。
“潮群这种现象，在边界之外很常见吗？”
“很少见，否则开拓军不会派出一座战堡来这里送死······你是世界历史探索者协会的？”
“······是的，不过我的老师和我失散了。”
“我就知道，是巴斯蒂安吗？我倒是认识他，算是朋友。”
又是朋友，又是亲切的长辈，路希维德露出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巴斯蒂安教授也教了我很多东西。不过我的老师是布伦·勒布朗教授。”
“······布伦？”斯托特愣了一下，“你跟了他多久？”
“只有几天。”路希维德半真半假的说道：“教导的话，教授只教了我一些基础的东西，然后就离开了。”
“难怪。你应该好好学过之后再出来的······不，遇到潮群只能说是我们的运气不太好。”
“我来之前，协会里的同事和我说，只要不离开战堡，就相当于去观光一样······可是，和我说这句话的人死在了战堡里面。其他人现在也不知道死了还是活着，或许不来才是对的。”
“他说的没错。一般情况下，战堡就是安全的。它等同于一座行驶于荒野上的小型城堡，大部分的怪物都无法伤害到它。”斯托特用有些感慨的语气说道：“但潮群是例外，或者说，那种规模的潮群是例外。”
路希维德双手放在口袋里，左手捏着一枚戒指：“昨天的怪物潮群至少有几千只吧？”
“那是非常大的潮群了。”斯托特说道：“里面的高位怪物一定驱使了南方相当一片区域的怪物，带着它们往北冲去······这对于开拓军而言倒不是坏事。只要把这股集中的怪物都杀掉，他们就能无阻力的把开拓的土地再往南推进一大段距离。”
“高位怪物是什么？是怪物之中的‘指挥官’吗？”
“一种强大又聪明的怪物，代表性的标志就是‘极具智慧’。有的高位怪物是单独一个，有的高位怪物会聚集起‘同伴’，发展为聚落。
当聚落里的怪物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变成潮流向着北方发起进攻。这没什么规律可循，潮群的数量和来袭的次数也不一样······一般几年才会出现一次吧，也有连续出现的时候。”
“为什么是往北方走？高位怪物和人类之间有仇恨？”
“因为往其他方向走的潮群我们观测不到啊。”
路希维德笑了几声，“您觉得在我们前面的潮群会往回走吗？”
“开拓军可不会放任它们。”斯托特对此颇有信心：“它们在到开拓军的第一个正式大营的时候，就会看到二十多辆战堡变成一排钢铁城墙挡住它们的去路。飞空艇和数不尽的魔石炮也会告诉它们什么叫人类的智慧······我们之所以要舍弃那座战堡，是因为火力不足以击溃它们。可有着大量武器的开拓军不一样。
它们一座营地都啃不下来······高位怪物虽然具有智慧，但普遍不在乎‘属下’的死亡，这对于开拓军来说是把它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路希维德想象了一下二十多座战堡一字排开的场景——两百多门魔石炮一齐怒吼，甚至不止这个数量的魔石炮向着兽潮倾斜火力······几千只怪物也只是几轮炮轰的靶子罢了。
“对了，之前好像有一座战堡也废弃了，当时蓝星号给出的是让他们在‘左九’等待。我们是不是要路过左九？”
左九是一处营垒的说法，左路，第九处营寨，是修建于中途山最北侧山脚下的人类补给营地。
“是的。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在那处营地等着我们······嗯，虽然他们是在等一辆战堡。”
荒原之上的怪物或许真的被潮群卷走了，从清晨走到傍晚，期间休息了三四次，他们始终没有遇到袭击的怪物。
天空之上有盘旋的飞禽，但数量不多，只有十几只，而且转眼就越过了他们，似乎没有下来发起攻击的想法。
“找一下今晚休息的营地吧。”在天就要黑的时候，斯托特停下了脚步，用路边的碎石在地面上随手搭了一个四十厘米左右的土堆，然后指着远处位于一棵河流边上的孤零零的大树：“那里怎么样？”
在野外度过一夜或者两夜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夜晚的风虽然刮得会有些清凉，但不是难以忍受。
第二天，继续赶路。
第三天，赶路。
但是在下午的时候，人们看到了中途山的尽头，盖留斯忍不住大声喊道：“终于要走到头了！”
和乘坐战堡时不一样的是，这几天他们一直都没有遇到地上跑的怪物，因此一路非常轻松的沿着战堡的路线返了回来。
天黑之前，人们赶到了这座营地。
这里是人类在‘左路’修建的最南方的营地，战堡来回碾行制造出宽敞的平地，然后是砖石与土堆拍成高有三米的土墙。墙壁的外侧有两道缺口，没有门，内部是十几栋简陋的房屋。
不考虑过多拥挤的情况下，这座营地可以容纳一百人以下的士兵。显然，它是专门提供给散落在荒原之上的人类的落脚点。
“没看到士兵啊。”路希维德先是观察了下出入口的土痕，很是平整，近期无人出入。而营地内也没有人声，更没有人类居住的痕迹。
营地内没有盘踞的怪物，这让众人都松了口气。不是第一次使用营地内资源的盖留斯领头前往最中心的房屋。
这栋屋子里只有铺满了一面墙壁的箱子，箱子没有上锁。打开箱子之后，是用白色软布包裹住的一袋袋干粮。而墙壁上则是挂着开拓军制式的甲胄：但和路希维德在战堡上看到得不一样，这些甲胄是赤红色的，一面墙壁上只挂了五具这样的甲胄。
其他房屋中还有着整齐的被褥与军队制式的衣服。路希维德忍不住感慨：“今夜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昨天和前天都是在夜风中度过难眠的夜晚，能挡风的房子和温暖的被子让他感到如此的怀念。斯托特看了他一眼后，向盖留斯说道：“还是一样，上半夜我来守。”
“没问题，下半夜我会安排人的。”盖留斯心情愉悦的挥了挥手，“依照这个速度，明天我们就能到第一大营了吧？话说一路上都没碰上什么怪物啊。”
“应该和我预计的差不多。”斯托特回道：“潮群已经被开拓军全部歼灭，逃窜的怪物多数躲到了山脉里，我们的运气很不错，没有碰上它们······至于第一大营，以这个速度，明天正午就可以到了。”
第一大营指的是有常备军驻扎的开拓军营地，从西往东依次有五座，分别称为第一大营——第五大营。
到了那里，就可以宣告自身的安全了，因为那里驻扎的常备军有五千余人，即使是兽潮也难以突破有着高强度魔石武器且士气充沛的军队防线。
“我们现在就在第一大营的观测范围内了。不过，他们应当接触了潮群，派不出人手来援救我们。最后一段路，还是要走回去。”斯托特的语气也轻松了些：“现在可以发射‘方位信号’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
盖留斯眯了眯眼睛，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我去发。”
但是，当报告自身方位的信号发射出去后，并没有回应的信号出现。
天空彻底黑了下来，在劲风的呼啸中，第二发信号弹笔直的升上天空，却同样没得到回应。斯托特皱起了眉，不确定的道：“或许，他们正打扫战场，顾不上我们这里。”
“没回应就没回应！”盖留斯有些恼火的把信号枪插回自己腰间：“我们明天亲自过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众人散开，各自挑了间房屋进入，等待太阳再度升起。
······
浑浑噩噩的梦境中，路希维德猛然地惊醒。
他在黑夜中打了个寒颤，在床铺上面睁开了眼睛，看到一道人影正站立在门口，已经推开了他的房门。
路希维德不动声色，进入了施法状态，正要先手攻击的时候，听到了这人影的声音：
“是我，斯托特。”
“您来干什么？”路希维德坐起来，身上的被单扭曲成一面盾牌挡在身前。
“听我说。今夜盖留斯就会动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斯托特的语气相当肯定，路希维德看了眼他的身后，门外的墙壁后面有一道灵魂之线构成的人影。
“我有过猜想。”路希维德答道：“您怎么确定他们今夜会动手呢？”
房屋中有一张桌椅，斯托特保持着距离，坐到椅子上：“你知道契约猎人是为了什么来边界之外冒险的吗？”
“利益？金币吧。”路希维德坐起来，把手中的盾牌放到一边，熟练的拿起床边的军装大衣并穿上它。
“士兵们是为了功勋才来到这里冒险，而他们是为了‘材料’。”斯托特友善的轻声笑道：“就是那些怪物身上的材料。它们有各种用途，成品和原料都十分的昂贵。
他们只需要跟在战堡或是营地，稍微的冒一点风险，就能获取到大量的材料······这部分材料中大部分都会上交给军队，只有少部分是他们的报酬。
而就是这少部分的报酬，让数不尽的契约猎人选择接受开拓军的雇佣······你应该明白那些物品的价格了，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但是，当太多的契约猎人出现在野外的时候，又有另外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出现了。
比如，呵呵，打劫同行。
只要杀死我，抢走我身上的圣物并卖掉它，就能赚取到他们数十次接受雇佣赚取的报酬。而如果他们选择留下我的圣物，则可以让他们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一个人是可以同时操控多件圣物的，你可以想象一下他们到底会不会这么做了。
你要相信他们吗？”
“所以，你喊醒我是打算先动手？”路希维德皱起了眉，“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确认一下。”
“不。”斯托特在黑暗中摇了摇头，“我的确有想要拿到他们身上圣物的想法，但我不会用接近‘背叛’的卑劣手段。而如果我真想那么做，就不会来叫醒你，而是已经开杀了。”
“······防卫反击？这的确是正当理由。”路希维德低声笑了起来，坐在床上，面对着黑暗中的灵魂之线人体：“你打算把我们当做诱饵，引诱他们先出手，然后理所当然的反击？”
“如果他们不那么卑劣的话。”斯托特说，“我当然更乐意看到双方都平安无事的场面，但他们和我不一样。如果你在夜晚中感到不安的话，就和我一起防备起来吧。”
“我一直都很不安，但我睡得越来越好了。”路希维德说：“您在路上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尊重您，所以我愿意与您一同防备他们。但如果他们今夜没选择动手，而是在明天的路上呢？”
“他们会选择夜袭的，在我们都睡去之后。”斯托特回答：“我已经做好了一夜不休息的准备。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做了，你认为你会幸免事外吗？”
“那我该怎么保证解决了他们之后，你们不会对我出手？别想着用言语来说服我，我一句话都不会信。”路希维德呵呵笑道：“您知道我是个刚刚成为契约猎人的新人，受欺骗这种事情我已经经历过了，我无法轻易给出我的信任。”
“你要坐等他们的袭击到来？等着他们杀死我之后把矛头转向你？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现在离开这座营垒，连夜赶路前往开拓军营地。否则，变数对我和他们都是危险的。”
“不，我愿意和您一同防备他们，在他们发起袭击之前，我们是一边的。”路希维德抓了抓自己的衣领，“但是，在清晨的时候，我想我需要先行离开，和你们都离得远远的，这对我们都好。”
“如果清晨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生的话。”斯托特点了点头。
“房屋外面的是谁？我看他站了有一会儿了。不会是盖留斯吧？”路希维德低声问道。
“不是的。”斯托特说道。
外面的人主动走了进来。
今夜的月光并不明亮，路希维德看到来者的发丝在进入门内时飘动了一下，于是他开口道：“我知道是谁了。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做？”
“我的名字是薇利安娜·贝尔加拉，我以家族的荣誉起誓，在你不做出危害我们的行为之前，不会伤害你分毫。你可以放心了。”
金发女孩的语气礼貌又高傲，保持着双方的间隔却又不使人感到厌恶。但路希维德天然的从内心之中讨厌这种将自己放在他人之下的语气，因此他收起黑暗中谁也看不到的笑容：“抱歉抱歉，我只是个平民，不是很能理解您说的荣誉······但既然您这么说了，我就相信您。只不过，不管他们有没有袭击，明天我都必须要提前离开。”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思索着贝尔加拉的家族名字。
既然是能以满怀骄傲的语气说的名字，那一般情况下在帝国里应当是名声显赫，但路希维德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也没想到贝尔加拉的名字：这不是居住于帝都附近的那些古老家族的名字。
既然不是，那就没有印象。路希维德接着问道：“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
斯托特在黑暗中开口道：“你们到能观测到你和······薇利安娜小姐的房屋里去。一旦他们选择打开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的房屋，就立即开枪射击。而一看到枪声，我就会动手······记住，不要迟疑即可。”
“我有个问题。”路希维德乘机把困扰了自己几天的问题提了出来：“魔石枪对我们，效果会很显著吗？”
“根据每人的精神力不同，受到的伤害也不一样。”斯托特回答道：“它同时具备精神与现实两种层面的攻击，如果你的精神防御强大，或许能抵挡住精神上的冲击，被命中只会让你感觉到针扎或是锤击一类的痛感。但现实层面的攻击会真实的在你身上开出一个血洞，所以，务必先手进攻。”
斯托特走在最前方，与他同行的女孩走在最后方。路希维德有想过刻意放慢脚步走到最后的，但一想有人愿意殿后再好不过，于是快步上前，走到了斯托特与盖留斯四人的中间。
他始终保持着随意可以发动能力的状态，让斯托特如芒在背。在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斯托特终于忍不住回头道：“路希维德，你在做什么？”
“保持戒备。”路希维德答道。
他们这只队伍首尾拉得较长，保持着十五米左右的距离。周围很安静，没有出现怪物的踪迹。
“保留体力相当重要。附近的怪物应该被潮群带走了，现在这个时间，不用那么紧张。”
路希维德于是撤掉了自己的施法状态，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确很是安静。
“潮群这种现象，在边界之外很常见吗？”
“很少见，否则开拓军不会派出一座战堡来这里送死······你是世界历史探索者协会的？”
“······是的，不过我的老师和我失散了。”
“我就知道，是巴斯蒂安吗？我倒是认识他，算是朋友。”
又是朋友，又是亲切的长辈，路希维德露出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巴斯蒂安教授也教了我很多东西。不过我的老师是布伦·勒布朗教授。”
“······布伦？”斯托特愣了一下，“你跟了他多久？”
“只有几天。”路希维德半真半假的说道：“教导的话，教授只教了我一些基础的东西，然后就离开了。”
“难怪。你应该好好学过之后再出来的······不，遇到潮群只能说是我们的运气不太好。”
“我来之前，协会里的同事和我说，只要不离开战堡，就相当于去观光一样······可是，和我说这句话的人死在了战堡里面。其他人现在也不知道死了还是活着，或许不来才是对的。”
“他说的没错。一般情况下，战堡就是安全的。它等同于一座行驶于荒野上的小型城堡，大部分的怪物都无法伤害到它。”斯托特用有些感慨的语气说道：“但潮群是例外，或者说，那种规模的潮群是例外。”
路希维德双手放在口袋里，左手捏着一枚戒指：“昨天的怪物潮群至少有几千只吧？”
“那是非常大的潮群了。”斯托特说道：“里面的高位怪物一定驱使了南方相当一片区域的怪物，带着它们往北冲去······这对于开拓军而言倒不是坏事。只要把这股集中的怪物都杀掉，他们就能无阻力的把开拓的土地再往南推进一大段距离。”
“高位怪物是什么？是怪物之中的‘指挥官’吗？”
“一种强大又聪明的怪物，代表性的标志就是‘极具智慧’。有的高位怪物是单独一个，有的高位怪物会聚集起‘同伴’，发展为聚落。
当聚落里的怪物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变成潮流向着北方发起进攻。这没什么规律可循，潮群的数量和来袭的次数也不一样······一般几年才会出现一次吧，也有连续出现的时候。”
“为什么是往北方走？高位怪物和人类之间有仇恨？”
“因为往其他方向走的潮群我们观测不到啊。”
路希维德笑了几声，“您觉得在我们前面的潮群会往回走吗？”
“开拓军可不会放任它们。”斯托特对此颇有信心：“它们在到开拓军的第一个正式大营的时候，就会看到二十多辆战堡变成一排钢铁城墙挡住它们的去路。飞空艇和数不尽的魔石炮也会告诉它们什么叫人类的智慧······我们之所以要舍弃那座战堡，是因为火力不足以击溃它们。可有着大量武器的开拓军不一样。
它们一座营地都啃不下来······高位怪物虽然具有智慧，但普遍不在乎‘属下’的死亡，这对于开拓军来说是把它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路希维德想象了一下二十多座战堡一字排开的场景——两百多门魔石炮一齐怒吼，甚至不止这个数量的魔石炮向着兽潮倾斜火力······几千只怪物也只是几轮炮轰的靶子罢了。
“对了，之前好像有一座战堡也废弃了，当时蓝星号给出的是让他们在‘左九’等待。我们是不是要路过左九？”
左九是一处营垒的说法，左路，第九处营寨，是修建于中途山最北侧山脚下的人类补给营地。
“是的。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在那处营地等着我们······嗯，虽然他们是在等一辆战堡。”
荒原之上的怪物或许真的被潮群卷走了，从清晨走到傍晚，期间休息了三四次，他们始终没有遇到袭击的怪物。
天空之上有盘旋的飞禽，但数量不多，只有十几只，而且转眼就越过了他们，似乎没有下来发起攻击的想法。
“找一下今晚休息的营地吧。”在天就要黑的时候，斯托特停下了脚步，用路边的碎石在地面上随手搭了一个四十厘米左右的土堆，然后指着远处位于一棵河流边上的孤零零的大树：“那里怎么样？”
在野外度过一夜或者两夜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夜晚的风虽然刮得会有些清凉，但不是难以忍受。
第二天，继续赶路。
第三天，赶路。
但是在下午的时候，人们看到了中途山的尽头，盖留斯忍不住大声喊道：“终于要走到头了！”
和乘坐战堡时不一样的是，这几天他们一直都没有遇到地上跑的怪物，因此一路非常轻松的沿着战堡的路线返了回来。
天黑之前，人们赶到了这座营地。
这里是人类在‘左路’修建的最南方的营地，战堡来回碾行制造出宽敞的平地，然后是砖石与土堆拍成高有三米的土墙。墙壁的外侧有两道缺口，没有门，内部是十几栋简陋的房屋。
不考虑过多拥挤的情况下，这座营地可以容纳一百人以下的士兵。显然，它是专门提供给散落在荒原之上的人类的落脚点。
“没看到士兵啊。”路希维德先是观察了下出入口的土痕，很是平整，近期无人出入。而营地内也没有人声，更没有人类居住的痕迹。
营地内没有盘踞的怪物，这让众人都松了口气。不是第一次使用营地内资源的盖留斯领头前往最中心的房屋。
这栋屋子里只有铺满了一面墙壁的箱子，箱子没有上锁。打开箱子之后，是用白色软布包裹住的一袋袋干粮。而墙壁上则是挂着开拓军制式的甲胄：但和路希维德在战堡上看到得不一样，这些甲胄是赤红色的，一面墙壁上只挂了五具这样的甲胄。
其他房屋中还有着整齐的被褥与军队制式的衣服。路希维德忍不住感慨：“今夜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昨天和前天都是在夜风中度过难眠的夜晚，能挡风的房子和温暖的被子让他感到如此的怀念。斯托特看了他一眼后，向盖留斯说道：“还是一样，上半夜我来守。”
“没问题，下半夜我会安排人的。”盖留斯心情愉悦的挥了挥手，“依照这个速度，明天我们就能到第一大营了吧？话说一路上都没碰上什么怪物啊。”
“应该和我预计的差不多。”斯托特回道：“潮群已经被开拓军全部歼灭，逃窜的怪物多数躲到了山脉里，我们的运气很不错，没有碰上它们······至于第一大营，以这个速度，明天正午就可以到了。”
第一大营指的是有常备军驻扎的开拓军营地，从西往东依次有五座，分别称为第一大营——第五大营。
到了那里，就可以宣告自身的安全了，因为那里驻扎的常备军有五千余人，即使是兽潮也难以突破有着高强度魔石武器且士气充沛的军队防线。
“我们现在就在第一大营的观测范围内了。不过，他们应当接触了潮群，派不出人手来援救我们。最后一段路，还是要走回去。”斯托特的语气也轻松了些：“现在可以发射‘方位信号’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
盖留斯眯了眯眼睛，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我去发。”
但是，当报告自身方位的信号发射出去后，并没有回应的信号出现。
天空彻底黑了下来，在劲风的呼啸中，第二发信号弹笔直的升上天空，却同样没得到回应。斯托特皱起了眉，不确定的道：“或许，他们正打扫战场，顾不上我们这里。”
“没回应就没回应！”盖留斯有些恼火的把信号枪插回自己腰间：“我们明天亲自过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众人散开，各自挑了间房屋进入，等待太阳再度升起。
······
浑浑噩噩的梦境中，路希维德猛然地惊醒。
他在黑夜中打了个寒颤，在床铺上面睁开了眼睛，看到一道人影正站立在门口，已经推开了他的房门。
路希维德不动声色，进入了施法状态，正要先手攻击的时候，听到了这人影的声音：
“是我，斯托特。”
“您来干什么？”路希维德坐起来，身上的被单扭曲成一面盾牌挡在身前。
“听我说。今夜盖留斯就会动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斯托特的语气相当肯定，路希维德看了眼他的身后，门外的墙壁后面有一道灵魂之线构成的人影。
“我有过猜想。”路希维德答道：“您怎么确定他们今夜会动手呢？”
房屋中有一张桌椅，斯托特保持着距离，坐到椅子上：“你知道契约猎人是为了什么来边界之外冒险的吗？”
“利益？金币吧。”路希维德坐起来，把手中的盾牌放到一边，熟练的拿起床边的军装大衣并穿上它。
“士兵们是为了功勋才来到这里冒险，而他们是为了‘材料’。”斯托特友善的轻声笑道：“就是那些怪物身上的材料。它们有各种用途，成品和原料都十分的昂贵。
他们只需要跟在战堡或是营地，稍微的冒一点风险，就能获取到大量的材料······这部分材料中大部分都会上交给军队，只有少部分是他们的报酬。
而就是这少部分的报酬，让数不尽的契约猎人选择接受开拓军的雇佣······你应该明白那些物品的价格了，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但是，当太多的契约猎人出现在野外的时候，又有另外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出现了。
比如，呵呵，打劫同行。
只要杀死我，抢走我身上的圣物并卖掉它，就能赚取到他们数十次接受雇佣赚取的报酬。而如果他们选择留下我的圣物，则可以让他们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一个人是可以同时操控多件圣物的，你可以想象一下他们到底会不会这么做了。
你要相信他们吗？”
“所以，你喊醒我是打算先动手？”路希维德皱起了眉，“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确认一下。”
“不。”斯托特在黑暗中摇了摇头，“我的确有想要拿到他们身上圣物的想法，但我不会用接近‘背叛’的卑劣手段。而如果我真想那么做，就不会来叫醒你，而是已经开杀了。”
“······防卫反击？这的确是正当理由。”路希维德低声笑了起来，坐在床上，面对着黑暗中的灵魂之线人体：“你打算把我们当做诱饵，引诱他们先出手，然后理所当然的反击？”
“如果他们不那么卑劣的话。”斯托特说，“我当然更乐意看到双方都平安无事的场面，但他们和我不一样。如果你在夜晚中感到不安的话，就和我一起防备起来吧。”
“我一直都很不安，但我睡得越来越好了。”路希维德说：“您在路上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尊重您，所以我愿意与您一同防备他们。但如果他们今夜没选择动手，而是在明天的路上呢？”
“他们会选择夜袭的，在我们都睡去之后。”斯托特回答：“我已经做好了一夜不休息的准备。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做了，你认为你会幸免事外吗？”
“那我该怎么保证解决了他们之后，你们不会对我出手？别想着用言语来说服我，我一句话都不会信。”路希维德呵呵笑道：“您知道我是个刚刚成为契约猎人的新人，受欺骗这种事情我已经经历过了，我无法轻易给出我的信任。”
“你要坐等他们的袭击到来？等着他们杀死我之后把矛头转向你？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现在离开这座营垒，连夜赶路前往开拓军营地。否则，变数对我和他们都是危险的。”
“不，我愿意和您一同防备他们，在他们发起袭击之前，我们是一边的。”路希维德抓了抓自己的衣领，“但是，在清晨的时候，我想我需要先行离开，和你们都离得远远的，这对我们都好。”
“如果清晨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生的话。”斯托特点了点头。
“房屋外面的是谁？我看他站了有一会儿了。不会是盖留斯吧？”路希维德低声问道。
“不是的。”斯托特说道。
外面的人主动走了进来。
今夜的月光并不明亮，路希维德看到来者的发丝在进入门内时飘动了一下，于是他开口道：“我知道是谁了。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做？”
“我的名字是薇利安娜·贝尔加拉，我以家族的荣誉起誓，在你不做出危害我们的行为之前，不会伤害你分毫。你可以放心了。”
金发女孩的语气礼貌又高傲，保持着双方的间隔却又不使人感到厌恶。但路希维德天然的从内心之中讨厌这种将自己放在他人之下的语气，因此他收起黑暗中谁也看不到的笑容：“抱歉抱歉，我只是个平民，不是很能理解您说的荣誉······但既然您这么说了，我就相信您。只不过，不管他们有没有袭击，明天我都必须要提前离开。”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思索着贝尔加拉的家族名字。
既然是能以满怀骄傲的语气说的名字，那一般情况下在帝国里应当是名声显赫，但路希维德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也没想到贝尔加拉的名字：这不是居住于帝都附近的那些古老家族的名字。
既然不是，那就没有印象。路希维德接着问道：“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
斯托特在黑暗中开口道：“你们到能观测到你和······薇利安娜小姐的房屋里去。一旦他们选择打开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的房屋，就立即开枪射击。而一看到枪声，我就会动手······记住，不要迟疑即可。”
“我有个问题。”路希维德乘机把困扰了自己几天的问题提了出来：“魔石枪对我们，效果会很显著吗？”
“根据每人的精神力不同，受到的伤害也不一样。”斯托特回答道：“它同时具备精神与现实两种层面的攻击，如果你的精神防御强大，或许能抵挡住精神上的冲击，被命中只会让你感觉到针扎或是锤击一类的痛感。但现实层面的攻击会真实的在你身上开出一个血洞，所以，务必先手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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