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选择
灰色的山岩裸露在山体外侧，崖壁险峻，难以攀爬。
为了不惊动可能栖息于山顶上的‘鸟’，车队绕开了森林，并持续往西方移动了好一段距离。直到那座小山连山顶也微不可见时，少校才下达了转向的命令。
“这个距离，应该脱离了它给自己规划的领地。”少校望着山顶黑漆漆的影子说道：“但我总觉得它还能看到我们，是不是要再往西走一段路？”
塞西里斯沉稳说道：“那个高度已经不是走一段路能解决的了。而且，大型飞行怪物的视力要比我们好很多，如果要来进攻的话，早在之前就该动手了。至少我们现在离那座山的距离比你们扎营的地方要远很多……快速通过吧，或许它正在休眠。”
车队加快速度，试图快速通过山顶上巨兽的俯瞰范围。在平原上，马车的速度的确要比步行要快。
为了防止路上可能出现的碎石或坑洞影响前进的速度，每辆马车都分开有一定的间隙，或快或慢的行进着。它们每一辆都搭乘着两到三人，最中心的马车上则集中堆放着从营地内带出的物资——只够这么多人吃两天的。
几位军官聚到一起，商讨着接下来的路线。作为契约猎人的路希维德于是随便挑了一辆车上去，等着马车将自己带到边境去。
莉夏跟着上了同一辆车，这是位年轻的姑娘，棕色的马尾辫垂在身后，看上去相当有活力，但体力并不是很好，路上休息的原因大半都是因为她。
路希维德靠在马车的边缘，长长的呼了口气，把目光转向山顶的位置。
因为距离过远，天边的小山糊成灰黄色的一角，完全看不清楚山顶上有什么东西。
“像鸟一样的怪物？”路希维德拍了拍坐在身旁的士兵：“朋友，你看到过山顶上的那只怪物吗？”
“看到了！长官！”士兵大声回答道：“那是一只非常大的鸟！”
“有多大？”
“……好几间屋子叠起来那么大！”
“那么大的胖鸟，真的飞得起来吗？”
“我不知道！长官！”
“……”路希维德笑了笑，说道：“希望我们能不惊动它离开这里。”
他将目光转向旁边听着他与士兵交谈的莉夏：“莉夏小姐是经常待在边界的契约猎人吗？”
“哎呀，别叫我小姐什么的。”莉夏并不适应这种礼貌性的称呼：“我是开拓军雇佣来的随军契约猎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军队里面。”
“哦……我是从内地城市来的，不过是在边境成的契约猎人。我听说内地的贵族在追查契约猎人，所以一直都不敢回去，那是真的吗？”
“唉？我没去过内地啊。不过我的前辈们倒是一直都和我说不要到城市去，所以应该是真的吧。”
“……那岂不是要一辈子都待在边界这里了。”
“或许是这样。不过，你可以试着加入开拓军啊。”莉夏自然地说道：“只要积攒到功勋，就可以成为贵族了，以契约猎人的能力，这还是比较轻松的。只要两到三年，就可以成为最低标准的贵族了……”
路希维德看到身旁的士兵眼睛突然灵动地闪了闪，于是咳嗽了一声：“我倒也是知道贵族契约猎人是不被追查，不过……加入开拓军啊，嗯，我感觉危险性也很高，比如我们这几天看到的怪物潮群。一个个都说是很少见，但我这几天时间就碰见了两波超大规模潮群，所以我感觉还是太危险了。”
提到潮群，莉夏脸上的笑容稍稍落寞了些：“潮群的确是很少见的情况……或许，最近发生的事情只是凑巧。”
“凑巧啊。”路希维德表面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有种想法：为什么我刚到边界，边界就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罕见’的潮群？这绝对有什么内在的原因，而且大概率和我有关系。
但有什么关系他并不清楚。
而且，同一天离开边界的人有很多，路希维德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才引发了这么大规模的潮群，毕竟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的原因。
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与他、与来到边界的所有人都没关系，麻烦的根源来自于那些神秘的高位怪物。
想到高位怪物，路希维德问道：“我听他们说山顶上的那只鸟可能是高位怪物，但它的身边没有潮群，这是怎么判断的？”
“我也不清楚，因为我没见过高位怪物。”莉夏说道：“不过，高智慧是高位怪物的标准之一，另一个标准是‘强能力’，身边有没有聚集潮群倒不是标准。”
路希维德突然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望向东方。
他们已经行进了一段距离，越过了那座小山地理上的平行线。一路上都未发现异常，所有的马车都秩序的向前行进，眼看就要将危险甩至身后，一种诡异的寒意却突然从他的身后升起。
路希维德的双眼紧盯着东侧从山顶腾飞的黑影，距离过远只能看到像素点一样模糊的黑点，这团黑点正在他的双瞳中迅速的变大——
“塞西里斯！”路希维德先是看了一眼，发现塞西里斯等人正认真的谈论着什么，没发现天际的黑点，于是他高声喊道：“塞西里斯！山顶上有什么东西飞起来了！”
塞西里斯警觉的从马车上站起，其他人也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雷维尔的语气有些慌张，他的表情紧张又带有愤怒：“那个东西朝我们飞过来了！它不是把这里当做领地，而是有意识的在追杀越过它的人类！”
“散开！”少校指挥官从马车上站起来，朝着周围的士兵喊道：“现在！五辆马车一组，全体调转方向，往西分散移动！一个小时后信号联系！”
他与三位契约猎人军官在同一辆马车，作为车夫的士兵立即调转方向，车队迅速的分成三部分，分别转往西侧的三个方向，试图与正在极速接近的黑点拉开距离。
“来不及了。”塞西里斯以冷静的口吻说道：“除非它不嗜杀，否则没有人能逃离它的攻击。”
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了一半，这里已经能看到对方展开的庞大翅膀和极速变大的本体，而士兵们才刚刚分成三队，调转完方向，尚未加速到极致。
“分开逃！”亚诺斯大声喊道：“我们混到士兵堆里面！往各个方向走！它总不可能同时追上所有人！”
“它能分辨出谁是契约猎人！分开逃恐怕没什么作用。”塞西里斯站在马车上，侧面吹来的风将他未扣上的长衣吹拂的猎猎作响，蓝紫色异常跃动的弧光在他的体表闪动。
这位年轻人轻声说道：“想必它知晓我们比普通士兵更有价值。如果是一百辆马车散开，它大概率会追向有契约猎人的那辆。”
“塞西里斯！”亚诺斯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你要我们去当诱饵？！”
“我没有那么说过。”塞西里斯说：“只是，我们这辆马车不能跟着其他人一起，而是要继续往北走。它是追逐我们，还是追逐其他方向的士兵，我也不清楚，一切都靠命运来决定。”
少校沉默地坐下，拿出了自己的配枪，在日光的照耀下转动观摩着它。
亚诺斯死死地盯着塞西里斯的脸，然后看了眼远处天空正不断拉近距离的巨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军官雷维尔则是坐在车板上方，保持脸上的紧张与愤怒，怪异地哈哈笑道：“这次要赌命？老子可是从几万怪物堆里面杀出来的，一只鸡也想吃老子？做它的美梦！”
担任车夫的士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去管身旁的同伴，也没等军官们下达命令，直接在此调转了方向，转往正北。几辆跟在后面的马车诧异的减缓了速度，然后继续朝原方向加速。
塞西里斯身上跃动的蓝紫色弧光越来越密集，他沉默的看着远处极速拉近的飞禽，看到自己等人已经和散开的马车拉开了距离，眸光微沉，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雷维尔坐在下面哈哈地笑着，像是要缓解气氛；少校沉默地倚靠在马车的栏板处，咽了一口唾沫；亚诺斯沉着一张脸，注视着天空上的怪物；车夫士兵用鞭子击打着驮马的身体，浑身直冒冷汗。
轰……
低沉的气浪在地面吹过，塞西里斯眯起了眼睛，体表弧光华丽的闪烁着。
什么也没发生。
从高空、远处俯冲着落下的怪物并未发起袭击，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保持着笔直的航线，越过他们，冲向了西方。
“哈哈哈哈……”雷维尔看着怪物的屁股，大声的笑了起来：“它肯定是害怕了！”
亚诺斯坐了下来，语气低沉的开口道：“不。它的最初目标就不是我们。”
塞西里斯跟着坐下，收起体表跃动的弧光，回复正常，表情沉静，双手搭在膝盖上：“一个小时后，打出聚集信号。”
少校无言的扯了扯嘴角，把自己的配枪重新收了起来。
……
另一边。
路希维德所在的车辆位于中部，因此是往正西方向疾驰的十几辆马车之一。
途中，他看到塞西里斯等人所在的马车脱离大部队，单独转往正北方向，但不清楚其中含义，于是开口道：“指挥官怎么临阵脱逃了？”
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士兵就投来了不善的眼神。路希维德咳嗽两声，看着天空上正极速落下的巨兽：“我怎么感觉它是往我们这里来的？”
“别这样说！”莉夏喊道：“肯定是随机挑人的吧？！”
路希维德说道：“会吗？可它的路线一直没什么变动……前面的朋友，麻烦往南靠一靠，和其他人拉开些距离。”
前方驾驶马车的士兵听从了他的话，脱离了队列，和其他车辆保持距离。
这个时间，所有的车辆已经完整的分成了三个方向，极速的与其他方向的马车拉开了距离，保证不会第一时间就被怪物全灭。他们之中有的已经见识过一次怪物的强大，因此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在压榨着马匹的潜力。
“你看吧！”路希维德发现了天空上的怪物也在微调方向，于是指着它喊道：“它确实是瞄准我们的！”
“怎么会？”莉夏惊异的认同了这一发现：“怎么会这么倒霉？这么多马车，专挑我们这一辆？！”
路希维德脸上有着果然如此的笑容，不是因为他的话，难道这辆马车上还有什么特殊地方？如果有的话，先前为什么不出手？
这笑容很快变得苦涩起来，因为飞行的鸟类躯体已经扩大可以完全看到的地步：绝对有好几座房子堆起来那么大，展开的翅膀更是有能覆盖‘蓝星’号战堡表面那样的长度。
是鸟类，看上去是鸟类。在路希维德的眼中，那是一个巨大的带翅膀的霸王龙一样的怪异飞禽。体内的灵魂核心有三处，翅膀中部两处，下巴喉咙有一处，单以核心的数量来看，就能知晓它绝非只是长得胖了点那么简单。
“三百米。”路希维德说道：“最多再有十五秒，就要过来了。”
“欸？！”莉夏的脸吓得煞白，然后趴到了马车的护栏处，准备跳下去。
噗通。
重物落地。
路希维德在地上滚了两圈，依靠能力斜去冲击力。然后快速站起，抓住了自己身上白色军衣的一角，将它从身上扯了下来。
他的表情不复和莉夏打趣时的轻松，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是朝我来的，坐在马车上没什么意义；如果是追车队里的其他人，那就没道理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跳下来的时候，他想到了塞西里斯等人的行动。那的确不是临阵脱逃，而是试图将巨兽引走。巨兽没有理会离它更近的塞西里斯，路希维德也希望它不理会自己。
他高声呐喊一声，把这些天来胸中的孤独与郁闷一吐而光。
不知缘由的召唤、攻击；人们因贪婪引发的争斗；面对未知、强大怪物时的恐惧……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莫名其妙，而莫名其妙一知半解的事物最让人厌烦了。
“来吧！管你是鸟还是龙！我从来到这里开始，还一次都没打输过呢！”路希维德高声喊道，手中的长衣极速卷动，变成长矛与盾牌。他身上的衬衣和裤子也流动起来，覆盖全身。
紧接着，在怪物即将掠过上空时，他向侧方跑去，避开怪物的正面。
“如果不追我，我就直接往北走，追塞西里斯他们去！
如果追我……”
那就没办法了。这片荒野上到处都是不讲理的怪物，有时候连人类也不能信，突然发生的战斗到处都是，因此丢掉性命的生命不计其数，因此没什么好抱怨的。
为了不惊动可能栖息于山顶上的‘鸟’，车队绕开了森林，并持续往西方移动了好一段距离。直到那座小山连山顶也微不可见时，少校才下达了转向的命令。
“这个距离，应该脱离了它给自己规划的领地。”少校望着山顶黑漆漆的影子说道：“但我总觉得它还能看到我们，是不是要再往西走一段路？”
塞西里斯沉稳说道：“那个高度已经不是走一段路能解决的了。而且，大型飞行怪物的视力要比我们好很多，如果要来进攻的话，早在之前就该动手了。至少我们现在离那座山的距离比你们扎营的地方要远很多……快速通过吧，或许它正在休眠。”
车队加快速度，试图快速通过山顶上巨兽的俯瞰范围。在平原上，马车的速度的确要比步行要快。
为了防止路上可能出现的碎石或坑洞影响前进的速度，每辆马车都分开有一定的间隙，或快或慢的行进着。它们每一辆都搭乘着两到三人，最中心的马车上则集中堆放着从营地内带出的物资——只够这么多人吃两天的。
几位军官聚到一起，商讨着接下来的路线。作为契约猎人的路希维德于是随便挑了一辆车上去，等着马车将自己带到边境去。
莉夏跟着上了同一辆车，这是位年轻的姑娘，棕色的马尾辫垂在身后，看上去相当有活力，但体力并不是很好，路上休息的原因大半都是因为她。
路希维德靠在马车的边缘，长长的呼了口气，把目光转向山顶的位置。
因为距离过远，天边的小山糊成灰黄色的一角，完全看不清楚山顶上有什么东西。
“像鸟一样的怪物？”路希维德拍了拍坐在身旁的士兵：“朋友，你看到过山顶上的那只怪物吗？”
“看到了！长官！”士兵大声回答道：“那是一只非常大的鸟！”
“有多大？”
“……好几间屋子叠起来那么大！”
“那么大的胖鸟，真的飞得起来吗？”
“我不知道！长官！”
“……”路希维德笑了笑，说道：“希望我们能不惊动它离开这里。”
他将目光转向旁边听着他与士兵交谈的莉夏：“莉夏小姐是经常待在边界的契约猎人吗？”
“哎呀，别叫我小姐什么的。”莉夏并不适应这种礼貌性的称呼：“我是开拓军雇佣来的随军契约猎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军队里面。”
“哦……我是从内地城市来的，不过是在边境成的契约猎人。我听说内地的贵族在追查契约猎人，所以一直都不敢回去，那是真的吗？”
“唉？我没去过内地啊。不过我的前辈们倒是一直都和我说不要到城市去，所以应该是真的吧。”
“……那岂不是要一辈子都待在边界这里了。”
“或许是这样。不过，你可以试着加入开拓军啊。”莉夏自然地说道：“只要积攒到功勋，就可以成为贵族了，以契约猎人的能力，这还是比较轻松的。只要两到三年，就可以成为最低标准的贵族了……”
路希维德看到身旁的士兵眼睛突然灵动地闪了闪，于是咳嗽了一声：“我倒也是知道贵族契约猎人是不被追查，不过……加入开拓军啊，嗯，我感觉危险性也很高，比如我们这几天看到的怪物潮群。一个个都说是很少见，但我这几天时间就碰见了两波超大规模潮群，所以我感觉还是太危险了。”
提到潮群，莉夏脸上的笑容稍稍落寞了些：“潮群的确是很少见的情况……或许，最近发生的事情只是凑巧。”
“凑巧啊。”路希维德表面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有种想法：为什么我刚到边界，边界就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罕见’的潮群？这绝对有什么内在的原因，而且大概率和我有关系。
但有什么关系他并不清楚。
而且，同一天离开边界的人有很多，路希维德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才引发了这么大规模的潮群，毕竟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的原因。
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与他、与来到边界的所有人都没关系，麻烦的根源来自于那些神秘的高位怪物。
想到高位怪物，路希维德问道：“我听他们说山顶上的那只鸟可能是高位怪物，但它的身边没有潮群，这是怎么判断的？”
“我也不清楚，因为我没见过高位怪物。”莉夏说道：“不过，高智慧是高位怪物的标准之一，另一个标准是‘强能力’，身边有没有聚集潮群倒不是标准。”
路希维德突然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望向东方。
他们已经行进了一段距离，越过了那座小山地理上的平行线。一路上都未发现异常，所有的马车都秩序的向前行进，眼看就要将危险甩至身后，一种诡异的寒意却突然从他的身后升起。
路希维德的双眼紧盯着东侧从山顶腾飞的黑影，距离过远只能看到像素点一样模糊的黑点，这团黑点正在他的双瞳中迅速的变大——
“塞西里斯！”路希维德先是看了一眼，发现塞西里斯等人正认真的谈论着什么，没发现天际的黑点，于是他高声喊道：“塞西里斯！山顶上有什么东西飞起来了！”
塞西里斯警觉的从马车上站起，其他人也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雷维尔的语气有些慌张，他的表情紧张又带有愤怒：“那个东西朝我们飞过来了！它不是把这里当做领地，而是有意识的在追杀越过它的人类！”
“散开！”少校指挥官从马车上站起来，朝着周围的士兵喊道：“现在！五辆马车一组，全体调转方向，往西分散移动！一个小时后信号联系！”
他与三位契约猎人军官在同一辆马车，作为车夫的士兵立即调转方向，车队迅速的分成三部分，分别转往西侧的三个方向，试图与正在极速接近的黑点拉开距离。
“来不及了。”塞西里斯以冷静的口吻说道：“除非它不嗜杀，否则没有人能逃离它的攻击。”
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了一半，这里已经能看到对方展开的庞大翅膀和极速变大的本体，而士兵们才刚刚分成三队，调转完方向，尚未加速到极致。
“分开逃！”亚诺斯大声喊道：“我们混到士兵堆里面！往各个方向走！它总不可能同时追上所有人！”
“它能分辨出谁是契约猎人！分开逃恐怕没什么作用。”塞西里斯站在马车上，侧面吹来的风将他未扣上的长衣吹拂的猎猎作响，蓝紫色异常跃动的弧光在他的体表闪动。
这位年轻人轻声说道：“想必它知晓我们比普通士兵更有价值。如果是一百辆马车散开，它大概率会追向有契约猎人的那辆。”
“塞西里斯！”亚诺斯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你要我们去当诱饵？！”
“我没有那么说过。”塞西里斯说：“只是，我们这辆马车不能跟着其他人一起，而是要继续往北走。它是追逐我们，还是追逐其他方向的士兵，我也不清楚，一切都靠命运来决定。”
少校沉默地坐下，拿出了自己的配枪，在日光的照耀下转动观摩着它。
亚诺斯死死地盯着塞西里斯的脸，然后看了眼远处天空正不断拉近距离的巨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军官雷维尔则是坐在车板上方，保持脸上的紧张与愤怒，怪异地哈哈笑道：“这次要赌命？老子可是从几万怪物堆里面杀出来的，一只鸡也想吃老子？做它的美梦！”
担任车夫的士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去管身旁的同伴，也没等军官们下达命令，直接在此调转了方向，转往正北。几辆跟在后面的马车诧异的减缓了速度，然后继续朝原方向加速。
塞西里斯身上跃动的蓝紫色弧光越来越密集，他沉默的看着远处极速拉近的飞禽，看到自己等人已经和散开的马车拉开了距离，眸光微沉，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雷维尔坐在下面哈哈地笑着，像是要缓解气氛；少校沉默地倚靠在马车的栏板处，咽了一口唾沫；亚诺斯沉着一张脸，注视着天空上的怪物；车夫士兵用鞭子击打着驮马的身体，浑身直冒冷汗。
轰……
低沉的气浪在地面吹过，塞西里斯眯起了眼睛，体表弧光华丽的闪烁着。
什么也没发生。
从高空、远处俯冲着落下的怪物并未发起袭击，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保持着笔直的航线，越过他们，冲向了西方。
“哈哈哈哈……”雷维尔看着怪物的屁股，大声的笑了起来：“它肯定是害怕了！”
亚诺斯坐了下来，语气低沉的开口道：“不。它的最初目标就不是我们。”
塞西里斯跟着坐下，收起体表跃动的弧光，回复正常，表情沉静，双手搭在膝盖上：“一个小时后，打出聚集信号。”
少校无言的扯了扯嘴角，把自己的配枪重新收了起来。
……
另一边。
路希维德所在的车辆位于中部，因此是往正西方向疾驰的十几辆马车之一。
途中，他看到塞西里斯等人所在的马车脱离大部队，单独转往正北方向，但不清楚其中含义，于是开口道：“指挥官怎么临阵脱逃了？”
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士兵就投来了不善的眼神。路希维德咳嗽两声，看着天空上正极速落下的巨兽：“我怎么感觉它是往我们这里来的？”
“别这样说！”莉夏喊道：“肯定是随机挑人的吧？！”
路希维德说道：“会吗？可它的路线一直没什么变动……前面的朋友，麻烦往南靠一靠，和其他人拉开些距离。”
前方驾驶马车的士兵听从了他的话，脱离了队列，和其他车辆保持距离。
这个时间，所有的车辆已经完整的分成了三个方向，极速的与其他方向的马车拉开了距离，保证不会第一时间就被怪物全灭。他们之中有的已经见识过一次怪物的强大，因此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在压榨着马匹的潜力。
“你看吧！”路希维德发现了天空上的怪物也在微调方向，于是指着它喊道：“它确实是瞄准我们的！”
“怎么会？”莉夏惊异的认同了这一发现：“怎么会这么倒霉？这么多马车，专挑我们这一辆？！”
路希维德脸上有着果然如此的笑容，不是因为他的话，难道这辆马车上还有什么特殊地方？如果有的话，先前为什么不出手？
这笑容很快变得苦涩起来，因为飞行的鸟类躯体已经扩大可以完全看到的地步：绝对有好几座房子堆起来那么大，展开的翅膀更是有能覆盖‘蓝星’号战堡表面那样的长度。
是鸟类，看上去是鸟类。在路希维德的眼中，那是一个巨大的带翅膀的霸王龙一样的怪异飞禽。体内的灵魂核心有三处，翅膀中部两处，下巴喉咙有一处，单以核心的数量来看，就能知晓它绝非只是长得胖了点那么简单。
“三百米。”路希维德说道：“最多再有十五秒，就要过来了。”
“欸？！”莉夏的脸吓得煞白，然后趴到了马车的护栏处，准备跳下去。
噗通。
重物落地。
路希维德在地上滚了两圈，依靠能力斜去冲击力。然后快速站起，抓住了自己身上白色军衣的一角，将它从身上扯了下来。
他的表情不复和莉夏打趣时的轻松，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是朝我来的，坐在马车上没什么意义；如果是追车队里的其他人，那就没道理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跳下来的时候，他想到了塞西里斯等人的行动。那的确不是临阵脱逃，而是试图将巨兽引走。巨兽没有理会离它更近的塞西里斯，路希维德也希望它不理会自己。
他高声呐喊一声，把这些天来胸中的孤独与郁闷一吐而光。
不知缘由的召唤、攻击；人们因贪婪引发的争斗；面对未知、强大怪物时的恐惧……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莫名其妙，而莫名其妙一知半解的事物最让人厌烦了。
“来吧！管你是鸟还是龙！我从来到这里开始，还一次都没打输过呢！”路希维德高声喊道，手中的长衣极速卷动，变成长矛与盾牌。他身上的衬衣和裤子也流动起来，覆盖全身。
紧接着，在怪物即将掠过上空时，他向侧方跑去，避开怪物的正面。
“如果不追我，我就直接往北走，追塞西里斯他们去！
如果追我……”
那就没办法了。这片荒野上到处都是不讲理的怪物，有时候连人类也不能信，突然发生的战斗到处都是，因此丢掉性命的生命不计其数，因此没什么好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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