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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夸夸你值多少钱

    刚才在象街,一则肉眼就能看到对方的踪迹,更主要的是,声音过于嘈杂,黄敕实在是不想忍受调大耳蜗功率到锁定声源、背景降噪之间那种让人想起来都有些遍体生寒的感觉。

    于是他没有使用听力这一追踪利器。

    此时在家家户户还在蒙头大睡的葫芦街上,黄敕将夜行衣壮汉一锁定,心中的慌乱紧张,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脚下的步子,也悠哉了起来。

    毕竟只要此人还在一千米范围之内,他的声音就逃不过黄敕的耳朵。

    从声音来判断,夜行衣壮汉上到楼顶后,先是离开边缘,往中心位置走了几步。

    然后收拾好那柄绳枪,开始在葫芦街居民楼楼顶上,跑动了起来。

    方向是往葫芦街南面、与其垂直的三腌九街而去。

    黄敕有意落后了几步,然后贴着墙根也往三腌九街的方向跑去。

    跑了百来米,楼上的夜行衣壮汉的脚步声突兀地停住了,接着脚步声就从楼顶中心往边缘而来。

    黄敕瞬间缩起身子,贴在了墙面上。

    有头顶的商店门头和悬在门头之上的各种霓虹灯牌的遮挡,除非夜行衣壮汉做过视力或听力的改造,否则他是不可能发现黄敕的。

    夜行衣壮汉在楼顶边缘微微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起身往中心处跑去,但还没去到中心处,脚步声又忽然一变,再次往边缘而来。

    这些动静,楼下的黄敕都听得一清二楚,因此丝毫没给对方发现自己还尾随着的机会。

    对方看自己杀个回马枪都没发现黄敕的踪迹,似乎是放下心来,咽了咽口水,脚步轻快地继续在葫芦街的楼顶上行进起来。

    又这么跑了一两分钟,夜行衣壮汉故技重施,再次奔到边缘观望起街面来。

    这次他足足停留了一分钟,然后才起身。

    但回到楼顶中心后没有再沿着葫芦街奔跑,而是朝与葫芦街平行的清旦街的方向跑去。

    很快就从房顶上下到了葫芦街的背面。

    黄敕则又沿着葫芦街跑了四五十米,才找到一个门洞,一头扎进了葫芦街背面的小巷之中。

    小彩头街区的十条街之间,除了有两三处街背面是些高楼大厦外,其余的都是眼前这般四通八达、犹如蛛网般的小巷。

    或高或矮、新旧不一的一座座砖房、土房、木房、铁皮房、甚至是防水篷布搭成的窝棚坐落其间。

    不熟悉的人走进去,三两下就可能迷失方向。

    若是再遇上什么见财或见色起了歹心的当地人,那就真是永远也别想从其中走出来了。

    不过还好,黄敕此时是在追踪人,有明确的方向。

    而这个夜行衣壮汉,不知道是对这里极为熟悉,还是有什么寻路的手段。

    虽然七拐八绕地,但是竟始终往东面清旦街的方向行进。

    此时夜行衣壮汉和黄敕身处同一平面,黄敕不用再担心对方从高处窥探自己的行踪。

    于是他矮下身,把鞋袜脱下塞进哈米德那个树叶脉络图案的浅褐色背包里,赤脚在小巷中奔行了起来。

    超分子塑料的皮肤,比人类原生的皮肤更为柔软,这就让双脚与地面之间相互作用发出的声音更小。

    而其上的合金涂层,则让黄敕根本不用担心会踩到什么石头钉子之类的硬物。

    因此反而是鞋子那梆硬的底部,更有可能将自己的脚步声提前暴露给对方。

    黄敕像只两脚直立行走的大猫般,在黑暗的小巷中悄无声息地行进着。

    没用几分钟,就将自己与夜行衣壮汉的距离拉近到只有两个拐弯、不足三四十米的距离。

    这个时候,他开始放慢脚步,像展开扑击撕咬前的肉食捕猎者般,极有耐心地往猎物身后逼近。

    而夜行衣壮汉,在将黄敕甩在葫芦街上,又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弄里钻了半天后,显然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

    不紧不慢的脚步,平稳均匀的呼吸心跳,以及嘴里断断续续哼着的“我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的不知名小调,都显示出他此刻志得意满、心情不错。

    还有七步,只要拐过这个弯去,黄敕就会骤然发难,趁对方完全没有防备,往对方背后扑击过去。

    然后用虎爪直击对方背部,鹤指则打上其脖颈处的动脉,让对方在瞬间就失去战斗与逃跑的能力。

    轻轻吐出一口气,再轻轻地吸气,黄敕尽力让自己的行动不发出丝毫声响,一步步往对方走去。

    刚摸到夜行衣壮汉背对着的小巷口,就听“咯吱”一声,黄敕左侧的小木门突然开了。

    然后下一秒,一个尖锐的男人的尖叫声就在寂静的小巷中突然响起,刺破了黄敕的埋伏与突袭。

    “啊……你搞哪样?”

    黄敕刚才全部听力和心神,都完全放在了夜行衣壮汉身上。

    此时骤然遇此变故,条件反射般地就要往后一跳。

    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于是生生止住后跃之势,也止住给这个声音尖锐的男人两个耳光的冲动。

    两腿猛一蹬地,炮弹般往夜行衣壮汉射去。

    但是已经晚了。

    夜行衣壮汉听到尖叫,也是一惊,刚想转头去看。

    继而反应过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撒开脚丫奔逃起来。

    与黄敕之间的距离,还是保持着七步。

    瞬间两人又在陆续响起人声、亮起灯光的巷子中你追我赶起来。

    妈蛋,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两次唾手可得的机会,都被这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臭傻逼破坏了。

    不行,这个事了结了,得去四极观算算运势,要是每个委托都这么一波三折的,那律师还干个屁啊。

    黄敕一边全力追逐,一边用胡思乱想、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压下心中的怒火。

    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理智,想到就这几步远的距离,自己掏出枪朝对方后背来上几枪,还用得着在这像条发情的公狗,死命去追另一条发情的公狗吗?

    然后就想起自己没有动能武器,榴弹枪里也就只剩下一发燃烧弹,打出去说不定就连被对方骗走的古书也烧了,心底的火又腾地升了起来。

    最垃圾的动能武器,还没有一支“大力丸3号”贵呢,自己怎么就会屎糊在心上,抠搜到不舍得买呢?

    这股火升起来后,就像枯草堆里的火星子,很快就将黄敕压抑了一晚上的所有愤恨恚怒都勾了出来,一一点燃。

    然后黄敕也不知哪里迸发出来的力气,瞬间又逼近了身前之人两步。

    但是这最后五步,却怎么也追不上了。

    眼看双方在这片巷弄里一追一逃,引得亮起灯的房子越来越多,一声声喝骂也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

    再耽搁一会儿,说不定就有人要出门查看了。

    这样一来,局势更乱,以自己今晚的霉运,说不定就要被这里的人缠住,让这鸟人趁机溜走。

    黄敕心下越发焦急烦躁起来,最终发了狠。

    草泥马,老子直接给你后背来上一发燃烧弹。

    东西没烧坏,就回去给委托人交差,真烧坏了,大不了退钱,老子不追了。

    想到这里,黄敕已经伸手从腰间拿出了枪。

    转过一个弯,抬起枪正要瞄准夜行衣壮汉的后背射去,就见视野里,一个牛首人身的怪物,两只拳头大的眼珠子,正交替泛着红色、绿色的火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上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