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青涩

    宗晓宾的团委在校长室被点名批评，他心情有点郁闷，因为和余爱辉是老乡，下班后便至校工宿舍处探望余爱辉，拎了些水果，和余爱辉在宿舍前的小树林聊了起来。

    望着身着休闲便服的余爱辉，一头乌发顺泻在肩上，面容玲珑娇美，宗晓宾不觉有些心动，忍不住玩笑道：“小余，没事了吧！晚上，我请你吃压惊酒。”

    余爱辉啐了他一口，选了块半青的干净石块坐下了，捋了捋头发：“宗老师，今天，我是不是有点失态，车校长看到我这副胆小状，怕也有三分火气吧！”

    “喊我小宗更亲切些，小姑娘胆小如鼠，本来就是天经地义。这破学校，换了谁，也会心惊肉颤，如履薄冰。车校长一副唬人派头，骨子里他比谁吃惊，比谁着急。”宗晓宾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态，让余爱辉感到吃惊，她忍不住带着疑问道：“难道你也认为六中无可救药，怎么连你也这么想？”

    宗晓宾狡黠地笑了笑：“这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马老的话我不赞成，也不反对。小余，做人不要太理想化，车校长发话时各个部门一顿批，是上阵不打仗，不知兵卒苦。就拿我们团委说吧，发展团员，开团代会，是核心，是精神，一个团员学生，一个普通学生，有很大的区别嘛。是团员，就是料子好的开头。团委开会宣传先进，是让一个学生进步提高的开端。比如，下个星期团代会，你们初一年级没团员，就缺少个团组织，行吗？入了团的学生，他珍惜这份荣誉，会带动其他学生求知。你们班可有合适人选。”

    几乎不容犹豫，余爱辉脑海中立刻涌起了龙裕琦的影子。

    当龙裕琦激动万分地郑重交上入团申请书时，余爱辉又一次认真地审视着他，普通的穿着，憨直的品性，好学而努力。这不正是每个教师心中的好学生吗？

    龙裕琦在中午回家吃饭的路上，碰到了五班的申国强，一段时间不见，国强好像又变化了许多，变得沉默寡言。

    龙裕琦和他说话，见他老心不在焉，在国强眼前晃了晃手，笑嘻嘻的说：“强哥玩深沉了，不过这么点大年纪，装的老气横秋。”

    “唉！”国强重重地叹口气，“你不晓得，我在重点班压抑的很，几个班干部又高又漂亮，就像大人。但她们傲得很，全是城里的。”

    “城里的怎么了，有本事别在六中上？”

    “她们也是按地段分的，整个东区有一半学生分到六中。在她们眼中，以太平路为界，路南的是郊区的乡下人，路北的就是她们城里人。”

    “歧视，赤裸裸的歧视。你们重点班也有这样的人。”

    “虽然她们很傲，但我喜欢她们，裕琦你知道吗？我最喜欢我班的班长钟欣欣，太平北边的，对人挺和气。高的很，一米六几，和咱二里桥小学的‘竹篙子’不一样，光高尖瘦，丑死了。而且钟欣欣还不势力，从来没有看不起我这成绩倒数第一的，还鼓励我。”说着说着，国强的脸突然通红起来，害羞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可爱。

    裕琦被国强的想法深深惊住了，但是他看得出国强绝对没有歪想法，也许——也许这就是青春期的萌动。自己不是也有时偷偷注意一些女生吗。

    就连孙金虎，这个相当于孤儿的小家伙（孙金虎几岁时，父亲因偷窃被判重刑，母亲大受刺激，变得疯疯痴痴，他和母亲只好寄身于外婆家，而舅舅对他们母子一直很冷谈。），前几天也悄悄告诉他，自己特别好感那个绰号叫“毛毛雨”的大个女生，一米七几的个子，大概全校无出其二。后来金虎看到“毛毛雨”赛小窝，和几个顽皮男生对打，一个男生居然跟她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她的轻俏让金虎感到无比的愤怒与失望，一下子又对她充满了鄙视。

    虽然金虎还常常观察“毛毛雨”的一举一动，但是不愿再和她说任何一句话了。其实，“毛毛雨”一进三班，早已和各位男生招呼到了。但金虎一直认为这是“毛毛雨”对他的尊重，油然产生的好感是真诚的，甚至带有点感激。裕琦知道，有不少同学暗地里嘲笑金虎是劳改犯的儿子，是穷鬼。唯独“毛毛雨”几次帮金虎叱责过那些看笑话的同学。现在，金虎想不通的是，“毛毛雨”如此这般，是不是被这个班级不正之风异化了。

    这种青涩，裕琦不懂，国强不懂，金虎不懂。但是他们或多或少的，很自然的融入进去，在人生的成长中，添了一撇淡淡地酸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