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车站自愿者体验

    暑期的七月上旬某一天，车站门口，藤迟山正等着还没到的团员。虽说一大早，可车站异常繁忙，往来客车进进出出，从车上下来的各式人物，尽演着不同的角色，有姗姗而立、香味浓郁的少妇；有昂头凸肚、腰挂手机的“太阳镜”，也有黑黝脸庞，敞着衬衣，卷着裤腿，带着灰色帽子的农民；以及蓬头垢面，手执铁夹，身背化肥袋，满脸沧桑的拾荒……无不展示这世界的奇妙。

    车站中央的喷泉边，栖息着不少人，一个拿着“雪碧，一嘴叼着香烟的亮发男子，一边抽烟一边喝雪碧。不少人搞不清他是怎么喝下去的，那家伙一脸一屑不顾的样子，将易拉罐随手抛掉，一面挑衅地冷瞧着清扫人员的无奈与瞪眼。那中年女清洁工俯首将杂物扫入簸箕里，一边低声嘀咕，一边又用眼睛狠瞪了一眼旁边那个枯发瘦弱的女人。女人穿着极不和谐的蓝色脚踏裤，套着一双肮脏的白球鞋，显得邋遢和胆怯，惊惶的窝着腰，手里抓着一个酱灰色的陈旧大“雪碧”瓶子，不自觉地往嘴里倒了一口，却漏淌了许多——自制的茶叶水，一面战战兢兢地盯着清扫员，慌忙的按住了包。“注意点！”这位清洁工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藤迟山看在眼里，十分同情，心中却对这位清洁工专挑软柿子捏的势利相感到厌恶。

    团员们一起集中后，挂上了“自愿者服务小组”的红缎子，也许头一回，大家显得兴致盎然，他们先到候车室，帮助扫地工打扫地面，许多室内人员投来了赞许的眼光，也有几个瘦猴，身着淡蓝色衬衣，下穿灰黑卷裤，汲着拖鞋，极其老练的在室内外指手画脚，一个同学有点不满，“他们是什么人。”藤迟山蔑视了一眼，“二道贩子。”

    一个“蓝衣”走来，咧开了枯黄的牙齿，极其挑衅而又十足神气的说：“哎呀，做好事啊！又拿不到钱，呆哪！”藤迟山回了一句：“算不上好事，比翻黑价、卖倒票好一些。我们不挣那些黑心钱。”

    “妈的，你说谁呢？”“蓝衣”睁圆了眼睛，鼻子都变形了，脸上罐骨格外突出。气势汹汹的样子像要吃了藤迟山。一个梳带整齐，皮鞋铮亮的“干部”模样的人走来，挡开蓝衣，递了一根香烟：“老卓，到旁边去，跟人家斗什么气。”

    那老卓气哼哼地走了，这家伙打量了藤迟山一眼：“别跟这些人缠上，你们是学校的吧。我就帮你们圆一下场，可你们这套形式主义做给谁看？少惹人眼目。表面文章做的有啥用？”说完，扬长而去。

    几个团员愤愤不满，藤迟山说：“现在一些车站人员与私人联营，其性质、服务态度都十分恶劣，带你们出来，就是让你们多接触社会。私人承包经营，不光欺骗手法极多，服务态度恶劣，还搞一些诸如转车、宰客等不法勾当，他们还居然堂堂正正，大摇大摆的与一些车站人员称兄道弟，搞得车站乌烟瘴气。看来，车站也需要综合治理一下了。”

    几个团员打扫完室内，沿着营业柜台望外走。到了室外，许多到站的客车停好了位置。藤迟山就带着团员们帮助客车上的旅客搬东西，很少有人让团员们柃，一部分团员便帮着服务人员，往车顶上丢货物，大家十分辛苦，却也感到了收获。两名男团员没摊上事做，便等车子靠来，然后帮助旅客拎东西。

    一辆车子停下了，一大片人争先恐后的挤下来，夹杂着骂骂咧咧。两名团员一望，全是多货者，机会到了。两人跑上去，帮着一个戴头巾、黑脸矮个的老妇女拎东西，“老师傅，来。我们帮你拎。”那妇女吃了一惊，将“蛇皮袋子”一收，顿时响起一阵金属脆声，不少乘客侧目看来，那妇女恼羞成怒，泼口大骂起来。两个团员听不懂话，又听到金属声刺响，脸上吃惊不已，那妇女更为恼火，充满了敌视，手举起铁夹，一声比一声高，旁边窜出一个壮实汉子，几个围观者哄了起来：“上啊，把他们摆平了！”壮汉捋袖握拳，大骂“他妈的”，一只大手向两个团员狠狠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