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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开学的第一个耳光

    清晨的雾很大,形成了一片郁重的氤氲。路上的人,只有在自己身边的这一小块空间还能辨认路向,小心翼翼、极其谨慎地缓慢前移。雾很浓,能隐隐地嗅到它潮湿的气息,也能寒噤地触觉到它袭来的凉气。不一刻,头发上便挂上了一层白霜。

    太阳渐渐上来了,撕开了雾的纱帐,缥缈的烟云中透射出几道迷离的彩虹,如梦如幻。雾气很重,润湿着树干,那潮湿的赫灰枝干也缓缓透出一股雾气,似动不动,简直把你的眼光都迷惑了。

    整个六中包罩在雾气中,安静的校园里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声优美的响起,赵平珊来得很早,她迈着轻盈的脚步,一双美丽的眼睛似乎每天都含笑着,整个脸庞洋溢着青春的神采,柔美的身姿笔挺地走着,秀逸的长发经过雾气的妆湿,堆云彻墨、柔滑似水。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她自己琢磨着,该和同学们怎样交流?

    突然,她瞥见了一个身影,一个熟悉的身影,迈着不情愿的脚步,吭哧吭哧地顺着花圃边朝前走。难道是他?那个在她脑中的憨憨少年,极富个性,有倔劲带着梦想,一个普通而又平凡的学生——龙裕琦。

    龙裕琦又回到了六中,剃了个小平头,眼睛低垂,眉头却皱得拧成了疙瘩;走路心不在焉,满腹心思的样子,不时用拳头敲敲嘴唇上的印堂穴,然后沉闷地吐一口气,用力的甩一下胳臂。他不知道自己是气是悲,自己是怎样迈到学校的,进校门的一刹那,他真想掉头就走,他根本不愿意再到这个熟悉到家的地方报道。他只感到有种耻辱感、委屈感,觉得自己像个充军又被发配到这该死的地方。

    校园的宁静让他感到孤独而又死气沉沉,路上的石子儿也碍他的事,被飞起的一脚奔出老远。就在他发泄似的猛抬起头,甩开腮帮子准备猛啐一口。他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平珊正抱着膀子,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龙裕琦愣了一下,硬生生地将唾沫咽了下去,随即无数惊喜和感慨涌上心头。是她,那张充满温柔和蔼的笑脸,那双善解人意的明眸,一个极富爱心又特有气质神韵的青春派“哥们”。经常和自己谈天说地的“珊姐”。就是这个老师哥们,对自己进行过心灵的抚慰;也还是她,对自己有着不同寻常的看待。龙裕琦忘不了初三那一年,他为中考熬得心疲力尽,满眼血丝。赵平珊,亲爱的赵老师,劝慰自己正确对待考试,不要弄垮了身体。他没有听,却十分感动,并一直珍藏着(他自己认为)她赠送的两张贺卡和一支钢笔,对于她,他觉得她更像一位善解人意而又贴心的大姐姐,也只有和她,他才能无拘无束,滔滔不绝而谈。

    赵平珊欢喜地叫了一声:“你好啊,龙裕琦同学。”然后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欢迎你再回母校。亲爱的宝贝!”侧着头,上前一步,伸出了右手。

    龙裕琦勉强笑了笑,只是掸了掸赵平珊的指,随即触电般地缩回去,没精打采地答了一句:“你好,赵老师。是的,我运气不错,又回到了这倒霉的母校。”

    “你怎么啦?”赵平珊有点吃惊。“为什么这么说?”

    “我没什么,这讨厌的学校!凭我的成绩完全可以上外贸、计算机应用等,可为什么六中把我留在了机械维修班,凭什么?天哪,与我同分的一个同学,居然上了财经中专。”龙裕琦气愤的说,“我不过顺带报了个低的,可想不到……这该死的学校。”

    赵平珊一听,明白了龙裕琦的意思,他是嗔怪学校把自己留了下来:“龙裕琦,其实机械班的分也挺高。或许,你报的几个志愿门槛太高了,你就这么肯定。你报的专业,分数能够得上?也许够不上呢。”

    “够不上,鬼晓得。总之,这垃圾般的学校,我恨透了。”

    赵平珊强按怒气,“龙裕琦同学,学校有优先权录取老生。就算学校留你,就算自私些,你也不能这样侮辱她,别忘了你也是母校的学生。”

    “对。我就是侮辱,什么狗屁母校,居然做出这种卑鄙下流的行为。六中有什么好,东伯利亚加垃圾,我感到耻辱。”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赵平珊紧锁着眉头,两眼含怨地走了。一刹那间,龙裕琦懵了,委屈地捂着嘴巴子,眼睛惊讶地失了神,低着头,一片胡思乱想,不知所措地慢慢走着。

    在六中,他被老师打过两次,一次是藤迟山,是误打,这次却是拜赵平珊赏赐,这一巴掌,打痛了他的心,也打乱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