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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住宿楼的风波

    徐智诚回到了那间阴暗潮湿的房屋,一个人沉闷地吸着烟,看着老伴蹒跚地走来,脸上强忍着痛苦,不觉心痛道:“怎么了,又犯了。”

    老伴点点头:“看来又要下雨了,湿气渗骨,疼得钻心啊!”

    “吃药了吗?”

    “吃了,只能临时管管效。”

    一声闷雷响过,一道闪电划亮他老伴苍白的面容,接着房顶上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雨声,徐智诚一开窗,豆大的雨点倾泻了下来,空气中顿时夹杂着一种灰尘和霉湿的混合味道。

    半夜里,徐智诚老伴因为关节巨痛,在床上哭的死去活来,当她抢住一个褐色瓶,不顾一切往嘴里送时,被徐智诚一巴掌打落在地。屋里立刻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农药味,徐智诚老伴闻到这股味道,顿时休克过去。

    在瓢泼的大雨中,徐智诚背着老伴火急地往外赶,值班的藤迟山瞧见了,赶上去帮忙,问道:“师娘怎么了?”

    “怎么了!老病又犯了,刚才还要服药。唉,这苦谁人知?夏天的潮气,冬天的寒气,迟早要把我们逼死。”

    藤迟山怔了怔:“徐老啊,怎么能说这些丧气话呢。学校贷款下来,会有新房子住的。”

    徐智诚苦涩一笑:“你也认为,告诉你,车校长优先建教学楼,我们的情况,算哪门子事情。”

    藤迟山把雨衣朝徐智诚老伴身上一套,拿起一把伞,大喊着:“老徐,啥也不说了。我先把老周的摩托从车棚里趟出来,咱们先把师娘送到医院,走!”

    车向煌接到藤迟山的电话,已是翌日六时,急忙奔至医院,看到一夜之间已苍老许多的徐智诚,车向煌忍不住自责起来:“徐老师,让你和师娘受苦了。”

    徐智诚哽着泪水:“校长,不是我自私,不拥护学校决定。只是我老伴再不能这样下去了。就算我求你了,给我们安排稍微好一点的房间,哪怕夏天热些,只要潮气不大就行。”

    车向煌紧握他的手:“老徐,什么都不要说了。你放心,等师娘出院,会住的舒服些。”

    在车向煌的安排下,学校决定将校办厂的六间房屋的工作临时停下来,擦洗干净,让六户长期饱受痛苦的教师先搬进去。

    经过深思熟虑,不久后,车向煌决定拆除原来三幢十二间的破旧住宿楼,申请重新建一幢四层二十间的住宅楼。其专用款项,除得到教育局的部分拨款,又从学校财务年度预算提前抽取部分。最后,车向煌咬咬牙,决定将校办设备全部转让,凑成资金,赶在过年前,让这部分老师搬进新居。

    几位老教师得知情况,围住车向煌办公室,一脸感动:“车校长,校办厂不能关呀,里面还有几个老工人,关了他们到哪儿吃饭。再者,我们还能呆得住,现在学校资金紧张,安排了特困户就行,校办厂一关,学校又少一笔收入。”

    车向煌动容地说:“谢谢大家,校办厂一年盈利不了多少钱,如果算上设备损耗,人员工资,实际上学校是不亏不赚。这些设备已经落伍了,等到坏时,就难以处理。现在还能卖个好价钱,已是不易。”

    “至于那几个老工人,可以抽调到传达室、巡逻队、保卫处等地方,学校的事太多了,有他们大显身手的地方。”

    几个老教师笑了起来。

    车向煌满怀自责的说:“徐老师这件事,是我们学校的责任,更是我个人工作上的失职。老教师是学校的宝贵财富。所以,学校钱再少,资金再紧张。教学楼要搞,教宿楼更要搞,学校就要像学校,办什么校办厂,我看小卖部以后也得关掉。我车向煌敢向各位保证,就是跑断腿、磨破嘴,也要让大家在过年前住上好房屋、新房屋。”

    老教师们再也抑制不住,拍起了掌。突然有人发现身后站着葛红旗,一脸欣慰的鼓着大掌。车向煌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请葛红旗坐下了。

    看着老师们出去后,车向煌和葛红旗漫步到花圃间,感概说道:“卧薪尝胆,破釜沉舟。老葛,我想把教育局批下来的资金和今年学校的计划开支全部投入建设中。这样,可以达到预计资金,完全有能力建一个标准宽敞的教学楼。另一方面,这么大的投入,也有一定风险呀。但是,没有一个美观、实用的教学楼,没有一个突出的学校标志,是很难吸引生源和提升形象的。老葛,我情愿冒这个风险,承担这个责任,这样吧,明天开一次会议,我对大家说一下,我知道有些老师心里想不通。”

    葛红旗沉认真凝视着车向煌:“放手去干,小车,我理解你。”两人刚说完,看见藤迟山带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学生走来,其中一个竟是龙裕琦。

    “怎么了,小藤。”车向煌问道。藤迟山望了两个学生一眼:“你们先到我的办公室去。”等两个学生走远,这才对两人讲了起来:“天下也有这种怪事,那外来学生不了解六中,出言不逊,处处挑剔,这龙裕琦不堪忍受,和他争了起来,一怒之下,凑了他两下,怪,这真难处理,不过这种爱校之心实在令人感动。”

    葛红旗说:“小藤,我做一次主,私下批评两句就行了,有这样的好学生,我们也够宽心的了。”

    三人意兴盎然,朦胧胧朦的感觉到每一寸土地都在变。藤迟山四周望了一下,突然指着一棵树,“它又抽芽了。”车向煌看了一眼,“抽芽有什么?不过又长新枝了。”他望着葛红旗、藤迟山两人认真的样子,突然领悟道,是抽芽了。